白念昭这才想起,原来之前尤听说要接送她的事情,是认真的。

  心头微微一动。

  这还是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她第一次尝到被人惦念着的滋味。

  “对了,”尤听问起,“报名成功了吗?”

  提起培训班的事,白念昭“嗯”了声,眼神微亮:“今天会给我们发课表时间,过几天正好正式开班。”

  尤听觉得挺好。

  女主现在被她带出了尤家,又找到了自己想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不再像原著那般,纵使尤傲风虐她千百遍,还是只能做依附于他的菟丝草。

  等将两人的婚约这事彻底解决,白念昭走上属于自己的人生道路后,她的任务也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尤听心情颇好地唇角微扬,车开了一会儿,在一处环境幽静的餐厅前停了下来。

  立刻有服务生小跑着过来,将车门打开,训练有素地问好:“尤小姐午好!”

  “您预定的位置就在前面,请跟我来。”

  尤听顿了顿,对最近的一个服务生说:“拿个活血化瘀的药膏送到我们的位置上。”

  这样的大餐厅,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客人,以防不时之需,都会常备很多日常用品。

  服务生点头应道:“好的,请稍等。”

  尤听和白念昭跟随指引到了座位上,坐下没多久后,就有人将药膏送了上来,并仔细地说了用法用量。

  “擦擦吧,”尤听的视线下落到白念昭的手腕上,“都肿成什么样子了。”

  白念昭打开药膏的包装,挤了一些在另一只手的手指上。

  晶莹固态的软膏,没什么刺激的味道,反而散发着青草似的浅浅香味。

  她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自己发红的腕间,药膏在温热的指腹摩擦间,很快在肌肤上融成淡淡的一层薄膜。

  她们坐的位置靠窗,光落在微湿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闪动。

  白念昭偶一抬头,正好对上尤听那双深邃幽黑的眼眸。

  极为纯正的黑色,在光线的照耀下,若有似无地有一丝微蓝浮动。

  将本就勾人的深渊,更添了几分神秘。

  菜还没上,女人似乎只是百无聊赖,只好看她擦药。

  但在尤听的注视下,白念昭莫名地感到了些难为情,擦药的手指顿了顿。

  尤听敏锐地察觉到,问:“怎么了?”

  白念昭摇摇头,将手往着桌下挡了挡,遮掩道:“有点饿了。”

  尤听的眉梢往下压了压,笑里带了些戏谑:“我还以为,你是想让我帮你擦药。”

  “没有,”白念昭连忙辩解,“这点小事,怎么能麻烦姐姐呢。”

  “是么,”对面的女人似乎遗憾地叹了口气,悠然开口,“我倒是挺乐意的。”

  白念昭一愣,在尤听含笑的目光里,倏然脸上一热。

  她慌忙低下头,装作渴了去够桌上的茶壶倒水。

  但她动作太急,忘了自己那只手受了伤,疼得轻“嘶”了声。

  属于另一人的手,先她一步放在了茶壶盖上。

  修长手指捏住壶把,提起茶壶,动作轻缓地斜侧着倒下一杯茶水。

  清茶烟雾袅袅,她低下眸,浓长眼睫如羽,轻柔地覆在眼睑周围,看起来格外认真。

  茶水倾倒的声音忽停。

  尤听将透明清亮的茶盏推向白念昭的方向,淡声说:“小心烫。”

  茶水澄澈,白念昭低下头就能从中看见自己倒映的影子。

  有风起,水面被吹皱起浅淡的波纹。

  大抵是今天实在是太热了,她觉得脸上变得更烫了。

  -

  另一边的尤家。

  房间里开着空调,却难以磨灭心头的燥热感。

  “砰!”玻璃和地面猛地撞击的破裂声。

  尤家的佣人们对视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自从尤傲风今天回房以后,弄出的不知道第多少次动静。

  最终是个资历稍老的佣人,颤颤巍巍地拿起工具去收拾。

  尤傲风头也没抬,随手拿起桌上的东西往着门边又砸了过去。

  “滚!”

  佣人只好退了出来,心里暗暗感叹少爷自从腿伤之后,脾气变得越来越坏了。

  房间里,尤傲风神色阴沉地撑着桌子,尝试从轮椅上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他额上冒出吃力的冷汗。

  但无论他怎么努力,双腿依旧如挂了千钧磁铁,一丝一毫能起身的预兆都没有。

  终于,他猛地闭上眼睛,一拳砸在桌面上。

  地上散落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在一堆书的夹缝间,是屏幕碎裂的手机。

  屏幕还保持着被砸坏之前的页面,是和白珍珍的聊天页面。

  尤傲风发出去的消息框旁边,有个明晃晃的红色感叹号。

  拳头上擦破了皮,有血渗出,他却半点也不在乎,只是发狠似的紧咬牙关。

  尤傲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护儿心切的宋知秋立马赶了过来。

  之前推尤傲风出门的助理,回来后向她报告了发生的事情。

  她清楚尤傲风现在心里有多难受,小心翼翼地开口:“小风,你别这样,为了白珍珍那么一个见风使舵的女人不值得!”

  尤傲风下颔绷紧,想起今早那富二代带着白珍珍一起羞辱自己的场景,缓缓睁开了眼。

  “我知道。”

  他哑声说:“这些欺我负我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想开就好,想开就好,”宋知秋松了口气,“我们小风这么优秀,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妈明天就给你物色物色,一定给你找个比那白珍珍好千万倍的好姑娘!”

  “不。”

  尤傲风抬眼,幽幽道:“妈你忘了吗,白家不是送了个人过来吗?”

  宋知秋一怔:“那个私生女……”

  尤傲风说:“他们都想看我的笑话,我偏偏要活得好好的,就算是要娶一个私生女。”

  他知道白珍珍一直都瞧不上白念昭,那他就娶白念昭,让白珍珍后悔!

  “对了,”尤傲风忽然想起来,“那个女人呢?”

  他皱起眉,不耐烦地说:“不是和我有婚约吗?竟然都不来照顾我。”

  宋知秋想了想,“好像是被尤听带出去了。”

  尤傲风哼了声,“尤听最近太嚣张了,真以为尤家就一定是她的了。”

  “再过两天,我也会回公司。”

  宋知秋本想阻止,但又转念一想:“也好,免得那些媒体成天乱写。”

  尤傲风脸色阴沉,对宋知秋说:“妈,让人把那个私生女接回来,都跟我订婚了,还成天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宋知秋心里并不喜欢白念昭,但她一向听儿子的话。

  而且现在尤傲风身边确实缺一个贴身伺候的人,那个私生女,勉勉强强也能接受。

  她点头应道:“好,我等会儿就吩咐人去。”

  尤傲风将手边的易拉罐捏至变形,他仰头,看向窗外的绿茵,眼底却尽是冷沉。

  坐轮椅又如何,他照样能够傲视于这世间!

  -

  两日后。

  尤听照旧在公司里水了一天的时间,打卡下班后,便驾车准备去接白念昭。

  但到了培训班的楼前,等了半天也没看见熟悉的身影。

  她蹙眉,拿起手机拨打白念昭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长久的滴声,始终无人应答。

  尤听心头顿时浮起不好的预感,她下车,直接上楼去了培训班询问。

  前台的工作人员告诉她,课程结束后白念昭就已经离开了。

  尤听又打电话到梦语江南,问莫叔白念昭是否有回家。

  同样得到否定的答案。

  尤听扶着车门,天光明亮,她的眉眼却渐渐冷了下去。

  一个猜测跳出脑海。

  她重新回到车里,一脚油门向着尤家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