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看清楚些, 别再进错房间了。”

  江北妄说。

  郁冬看了眼屋内的布置,“没进错。”

  “你进我房间做什么?”江北妄转头看她。

  郁冬:“看看把我丢下的人在做什么。”

  “……”

  “在睡觉。”没等她回答,郁冬自顾自的说完。

  江北妄发现自己没什么话可以用来反驳。

  她决定不再追究这个问题,再说下去怕是又要提起把人扔路边的事了。

  刚好有女佣过来敲门, 江北妄开了门, 女佣照例道:“小姐,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

  郁冬从床沿站起身来, 走到门前的时候,她状似不经意的视线划过桌上的花瓶。

  “这个,不是扔了吗。”

  忘了把花瓶藏起来了。

  花瓶就放在显眼的位置, 还是屋内仅有的亮色,郁冬不可能现在才看到, 只是现在才说出来, 分明是在点她。

  直接路过不好吗,还非要问一下。

  不愧是加了黑化值的女主, 和之前比起来明显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江北妄冷硬道:“女佣又捡回来了。”

  一旁站着的女佣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没您的吩咐, 哪个女佣敢自作聪明的把扔掉的东西捡回来?

  郁冬:“捡回来还把花瓶放回来了。”

  “…对。”

  女佣:“……”

  人在门前,祸从天来。

  “原来是这样。”郁冬点头。

  我们女佣是受过良好训练的,绝对不会没有命令擅自做事,只有小姐亲自吩咐的事情才会被完成。

  意思就是。

  那花瓶是小姐自己要拿回来的。

  女佣这么想着,在面对江北妄的时候瞬间换上一副笑容。

  “你有话要说吗。”江北妄问站在门前的女佣,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竟然感觉刚才女佣的神情扭曲了一下。

  “小姐,午饭快凉了。”女佣扬起标准的笑容。

  午饭女佣也准备了郁冬的份,应该是看到了郁冬回来, 所以当郁冬出现在客厅时,女佣们也没有感到意外。

  倒是江北妄总觉得女佣对郁冬也太亲切了, 昨天她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平日里凡事都不会多问的女佣们挨个问了她一遍。

  “需要去接郁小姐吗?”

  “晚餐需要准备郁小姐的份吗?”

  “郁小姐在外面过夜吗?”

  看起来问的挑不出毛病,但明里暗里都在问郁冬的行踪。

  今天午饭更是给郁冬多添了很多东西,连喝的水都换成了果汁。

  江北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什么。

  女佣们对郁冬好本是好事。

  可到郁冬离开的时候,舍不得就不止她一人了吧。

  想想江家的女佣都唉声叹气,说再也见不到郁冬的场景,江北妄就觉得头大。

  吃饭到一半的时候,江北妄找女佣吩咐了件事。

  “小姐您是说,要让外面的人以为郁小姐在江家过的很不好,而且一定要让简家知道?”女佣重复了遍。

  “……不用重复一遍。”江北妄撑着脑袋,示意她小声点。

  “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女佣不解道,明明小姐对郁小姐很好,为什么要装作不好呢。

  江北妄冷淡道:“你也不想让其他人乱说什么吧。”

  女佣懂了。

  自家小姐这是宁愿背负恶名,也要让郁小姐安全。

  要是其他家族知道郁小姐在江家过的好,肯定会拿身份或者Omega这件事说郁小姐的坏话。

  小姐心里果然一直都有郁小姐的位置。

  江北妄看着女佣一脸感动加上崇拜的神情,觉得一阵莫名。

  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只是想着,简枫这个好A知道了肯定会做些什么,毕竟人简枫乐于助人,肯定愿意施以援手。她这个大反派急需被解决。

  吩咐完事情后,江北妄拉开椅子,坐下吃饭。

  郁冬把餐具放下,问她:“说了什么?”

  “我需要跟你汇报?”江北妄散漫道。

  “我听到了我的名字。”郁冬看着她。

  【耳朵这么尖。】

  【隔这么远也能听到?】

  看来下次得等到外面去说了。

  ……

  江北妄还是不信,她少说也隔了一段距离了,说话的声音也控制着,怎么可能传这么远。

  她皱着眉看郁冬。

  直到她看到郁冬微微上扬的唇角。

  被诈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江北妄沉默了有一会儿。

  果然是变了。

  现在都学会诈她了。

  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

  刚才她下意识的反应暴露了,现在也不好再装没发生。

  “没说什么。”

  郁冬:“跟我有关?”

  “虽然提你名字了,但跟你没关系。”江北妄说。

  “你信吗。”

  连她自己都觉得离谱。

  郁冬却说:“你说的我都信。”

  【那还是别信我了。】

  江北妄又无声的叹了口气。

  一顿饭吃完,江北妄回了自己房间。

  郁冬则去找了女佣。

  “昨天晚上,江北妄有说什么吗?”

  她指的是她没在的那段时间。

  女佣完全没有要瞒她的意思,丝毫不犹豫的把自家小姐漏了个光。

  “小姐回来看起来一直不太高兴,一直在客厅里坐着,晚上的时候小猫撞到了大门,我回头的时候,小姐已经在门外站着了。”

  “是在…等我吗?”郁冬迟缓的问出这句。

  女佣吸了一口气,“我怎么没想到!原来小姐是在等郁小姐回来。”

  不过自家小姐在客厅做到凌晨也没等到郁小姐,上楼的时候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落寞不少。

  自家小姐还真是。

  嘴硬心软啊。

  女佣感慨了句,观察着郁冬的神情。

  “郁小姐,小姐对您……还是很关心的。”女佣说。

  而且她还感觉,自从郁小姐来江家后,自家小姐也变得没那么难相处了。

  女佣也能看出来。

  郁冬回自己房间的时候,走到了江北妄的房间前。

  房间的门紧紧闭着,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宿主,女主在你门前站着。】

  江北妄猛的从床上坐起来。

  郁冬怎么又往她这来了,难不成又想和她一起睡?

  早上耐着性子没把人扔出去就已经算是仁慈了,郁冬难道还想霸占她的房间不成?

  江北妄的目光瞥到桌上放的花瓶,两三步迈过去,抱着花瓶看了看周围。

  藏哪里合适?

  桌子底下?凳子底下?从窗户扔出…不行,这个算高空抛物了。

  那还有哪里能藏啊。

  她房间里竟然没有一个能完美藏下一个花瓶,还能保证花瓶不会受到损伤,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郁冬现在还没敲门,但不保证一会儿会不会直接推门进来,毕竟人凌晨的时候也是直接进她房间的。

  江北妄想了下自己抱着本该消失的花瓶,和推开门的郁冬对视的画面。

  郁冬肯定又会借此问她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环视房间无果后,江北妄选择了冒险放到门后面。

  门只要被推开,就会挡住后面的花瓶。

  藏好之后,江北妄还顺带收拾了下桌面。

  不过她所谓的收拾就是把文件书本堆到一起,看着桌上露出一块空地而已,其实堆在一起的东西还是杂乱的。

  做完这一切,江北妄看着门。

  不对啊,郁冬怎么还不敲门?

  她又坐回床上。

  敲个门而已,难道还要酝酿一会儿吗。

  未免也太慢了。

  【宿主,女主走了。】系统实时播报。

  “……”

  『你耍我?』

  【……】系统无言。

  【是女主耍你。】

  站在门口又不敲门。

  江北妄认命,她把藏在门后的花瓶又拿回桌面上。

  放的时候她还对了对位置,确认自己放的和原来的位置没什么差别。

  亏她还紧张了一下。

  在江北妄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后,郁冬突然想到了什么,回了自己房间一趟。

  没过一会儿,她又出来,站在江北妄房间的门前。

  敲门——

  “砰砰”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连带着江北妄的心跳也砰砰的跳了两下。

  不是,你走就走。

  怎么还带回来的。

  江北妄又抱起花瓶,往门后放。

  紧张的情况下,她更不知道该把花瓶往哪藏了,只能遵循刚才定好的,放到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

  门后面。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郁冬敲完门后,大概是因为没听到她的声音,没等她开,人自己拧了下把手,门就晃晃悠悠的开了。

  抱着花瓶往门这走的江北妄和郁冬刚好对上。

  她能感觉到,郁冬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又缓缓往下,落在了她怀中的花瓶里。

  蓝色的小花还因为江北妄突然停住的动作,摇晃了两下。

  “你…”郁冬张了张嘴,显然也没想到会这样对上面。

  江北妄装作很平淡站立,一手将花瓶藏在身后。

  “你要去哪吗,带着花瓶。”郁冬问。

  “去扔掉。”江北妄说。

  “现在?”

  “…对。”

  郁冬:“那我来扔吧。”

  “不用。”

  在郁冬略带疑惑的眼神下,江北妄又含糊吐出一句,“没准你不舍得扔,最后还会回来。”

  郁冬:“……”

  江北妄把花瓶随意的放到旁边,“找我有事?”

  “我房间的床不小心倒上水了。”郁冬说。

  江北妄:“有多不小心?”

  “很不小心。”

  “这种事你直接和女佣说就行。”江北妄说。

  “今晚先换个房间。”

  反正江家的房间多,来回换也没问题。

  结果郁冬抬起眼皮看她,“别的房间睡不习惯。”

  江北妄扫了她一眼,“那你想怎么办?”

  郁冬的视线往她身后看去。

  ?

  郁冬:“可以吗。”

  江北妄看她,“不可以。”

  郁冬垂下视线。她脚上还有伤,走起来略微有些别扭,低着头看起来很可怜。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才这样的。

  江北妄跟着郁冬到隔壁房间看了眼。

  郁冬的床确实被倒上水了不假,但谁家的不小心是倒了整整一杯的水。

  空的玻璃杯就放在旁边。

  江北妄:“你故意的?”

  “不小心。”

  “再不小心倒一次让我看看。”江北妄说。

  郁冬作势要去拿杯子。

  让倒还真倒。

  这种时候怎么这么听话?

  江北妄捏着她的手腕,把郁冬手里的玻璃杯拿走,放回原位。

  “不用了,我没兴趣看。”

  郁冬的床今晚肯定是睡不了人了,明早让女佣收拾一下,重新把东西换了。

  但今晚郁冬该睡哪。

  江北妄说:“你自己倒上的,就先在别的房间睡一晚,明天再搬回来。”

  总不能真让人睡她房间吧。

  早上都睡过一次了。

  郁冬:“我认床。”

  “我的床你也认?”江北妄拧眉。

  “嗯。”

  什么???

  她只是随便说说,郁冬还真的点头了。

  这是可以点头的吗??

  江北妄耳尖都红了。

  依旧是恼的。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反驳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郁冬还是跟着她回了房间。

  大概还是出于对郁冬的愧疚,江北妄没能坚持多久,快凌晨的时候还是给人拿了一床被子。

  算上之前的一次,这已经郁冬第三次在她房间睡下了。

  睡前的时候,江北妄还认真提了句,“只准睡觉,别的不准做。”

  “明天一早就滚回你的房间。”

  郁冬只答:“好。”

  然后闭上了眼,好像真的很困的样子。

  虽然躺在一张床上,但江北妄可以发誓,她真的没有对郁冬有过任何的逾矩。

  两个人之间隔的很远,甚至再塞下一个人也绰绰有余。

  江北妄也闭上眼。

  她闭上眼后的一瞬,郁冬睁开眼,她的眼眸在黑暗中很亮,只静静看着江北妄。

  过了会儿,江北妄没能睡着。

  她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眼,发现郁冬也没睡,平躺着看天花板。

  感觉到她的视线,郁冬转过头看她。

  两人的视线在黑暗中交汇了一下。

  江北妄问:“怎么还不睡。”

  “认床的话,现在还能滚回你自己的房间。”

  郁冬无视她后面的话,只回答了前半句,“睡不着。”

  一阵默契的沉默后,江北妄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问女佣,郁冬是几点回来的。

  现在人就在她旁边,也没必要再去问女佣,江北妄干脆直接问偷遛进她房间的本人。

  黑暗中,她出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那边等了一会儿才缓缓传来回应,“是指回江家的时间,还是进你房间的时间?”

  “有什么区别吗。”

  “有一点。”

  郁冬:“你醒之前没一会儿。”

  这样啊,那是不是代表她醒的时候郁冬才刚睡下。

  算起来也没有睡多长时间,怎么到现在还不困,这么有精力吗?

  等等、

  她醒前的没一会儿?

  哪里怪怪的。

  江北妄转头看她,唇角绷直,声音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困惑,“你知道我什么时候醒的?”

  郁冬倒是平淡,也没否认什么,轻快的承认了,“能感觉到。”

  她还等着郁冬醒,其实人根本就没睡着。

  “能感觉到你坐起来,看我。”郁冬看着天花板缓缓说道,语气平静,“然后躺了回去。”

  “没过多久又坐起来…”

  “也不用说的那么详细。”

  江北妄伸手捂住郁冬的嘴巴,咬牙道。

  “我做了什么我自己知道。”

  郁冬眼睫颤了颤,像是在像她传达“知道了”这三个字。

  柔软的唇贴在手心,脑海不自觉的想起某些画面,江北妄顿时如触电般地飞快将手收了回来。

  郁冬:“后面感觉很安心,就睡着了。”

  安心??

  安的什么心。

  她在一旁七七八八的胡思乱想,想了那么多问题等着问郁冬,结果要被问问题的主人躺的非常安心。

  不过郁冬睡着的样子…

  她回忆了下。

  确实看起来挺安详的。

  江北妄没说话了。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她决定这段时间先不理郁冬了。

  身后似乎有什么细微的响动,江北妄强迫自己忽视掉身旁的声音。

  她现在不想管郁冬。

  就当没听见。

  强行忽视声音的后果就是,她完全没感觉到郁冬什么时候凑到了她旁边。

  江北妄的衣角突然被拽了下。

  郁冬不知道什么时候越过了中间明显的界线,指尖捏着她的衣服一角。

  轻声问道:“你生气了吗。”

  声音几乎是贴在她的耳边传来的。

  黑暗的环境下,听觉就变得异常灵敏,周围都是安安静静,只有身旁念出声音。

  栀子花的清香信息素也同时传来。

  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什么。

  她又不是听不见。

  江北妄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我为什么生气。”

  郁冬想了想,认真道:“因为我没经过你的允许,进了你的房间。”

  说来也奇怪,她看到郁冬的时候完全没有生气这种情绪,最多也只是非常意外。

  任谁第二天醒来,看到自己身边躺个人都不会平静吧。

  不过江北妄嘴上却说。

  “确实很值得生气,那你现在回去吧。”

  “这次是你允许的。”

  郁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