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润的声音是纯正的英语, 对幸村精市来说,更是一份熟悉的嗓音。
利奥波德·加缪,可以说是幸村前世为数不多的几个好友之一。
不同于不二周助等人, 加缪的存在更多的来说,对于幸村精市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说起来, 前世刚开始遇到时,两人相遇的场景和现在也很类似。
想着想着,幸村的思绪渐渐回到了从前。
前世——
“这幅画的画风很有十六世纪文艺复兴的那种感觉。”少年的嗓音像是清风拂过般,温柔轻和。
幸村抬起头, 眼前的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 配上深色的长裤, 和画展内优雅的氛围融为一体。
怀里抱着一根网球拍,淡黄色的长发随意地被拨弄在胸前。
那时为了避开网球的锋芒,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网坛的幸村还不知道, 眼前这个少年, 正是u17世界杯法国队的主将
——利奥波德·加缪。
只是遇到知己的经历让他的心情稍稍平缓下来。
幸村稍稍勾起唇角,“是啊, 一眼看下去就能让人心情缓和。”
越谈论只深,两人聊得越是投机, 像是有一见如故的痕迹。
作諵砜为浪漫之都的法国, 大街小巷上的行人都很是随意。
两人在塞纳河旁找了片空地就地坐下。
“看你的相貌, 不像是法国这边的人。”加缪额角处淡黄色的微卷发丝垂落耳根,浅蓝色的的眸子向下看,单手支着侧脸。
法国人可能是从小就习惯了以浪漫待人, 加缪的眼眸直视幸村, 带着一份缱绻的气息,“怎么会想到来法国呢?”
幸村双眸半阖, 带着点放松的意味,随意地坐在草坪上,看着远处缓缓流淌的塞纳河。
“早就对法国这边的艺术品有所耳闻,想来探究一二。”
加缪淡笑一声,轻挑下眉,看向对方刚刚从背上取下的网球拍,“带着网球拍过来欣赏?”
幸村回眸望过去,嗓音端得漫不经心,悠悠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就算已经离开u17,他依旧还保留着一份立海大网球部部长,更准确的说是——王者的气息。
他向前看去,悠悠地说道,“网球......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我自己。”
就算是已经复发,就算是短时间内没办法打网球,他也依旧会带着网球拍,
因为他没法想象,失去网球之后,他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网球......就是我自己?这样的话语加缪还是头次听到。
加缪饶有兴致地看向对方,慢条斯理地开口,“既然这样,能不能为我和我心爱的爱人来展现一下你心中的艺术呢?”
凭着西方人对于情感更为直白的感受,加缪看得出来幸村对于网球由衷的喜爱程度,和自己相比起来,甚至都不落于下风。
“爱人?”虽然知道对方带着点刻意的转换话题,幸村还是不由地一愣,有些狐疑地望向加缪。
“是啊,那可是我要守护一生,绝不变心的爱人。”加缪的唇角漾起弧度,嗓音里的笑意懒洋洋的,却充满诚恳。
正对上幸村那双带着雾蓝色的眸子,言辞诚恳真切。
他单手站起身,望向远方被云雾遮盖住的天气,对幸村开口道,“走吧,快要下雨了。”
幸村一愣,转头一看,才发现之前坐在周围的几人都已经三三两两地离开这里,整理着东西。
“去哪?”
“那当然是......”加缪眸光微动,随后又浮起一抹笑容,“去进行艺术创作。”
像是看到了少年眼尾带出的几分迷茫,加缪唇角微弯,承诺似地说道,“放心,不会把你拐跑的。”
两人缓缓地从塞纳河畔径直走向远方,很快就走到几百米开外的一件小房子旁。
加缪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围栏上铜黄色的锁,“就是这里了。”
“这里是——”幸村看着屋内显然和现代化设计完全不同的着装。
墙壁通常采用淡灰色的柔和色调,而天花板则是常常采用繁复的雕刻和绘画,四处零落的颜料散落一地。
怎么感觉和七海老师给自己的感觉差不多,只不过对方的杂乱程度显然远超七海夏一。
“嘘,这间屋子里面可是住了一位大师。”加缪语调悠悠缓缓,微垂着眼。
幸村轻哂一声,也没说信还是没信,
“看来他现在还没回来,先进来吧。”加缪侧过头,淡蓝色的眸子像是泛着琉璃般的光芒。
这座距离塞纳河畔不远的小房子,地理位置意外优越,从房间的窗子向外看去,正好可以看到大西洋。
海风携着朵朵白色浪花,向岸边翻滚着。
——绝对是艺术创作的绝佳住宿。
“你的爱人呢?”幸村有些疑惑地询问道,虽然对这个优雅的淡黄发少年口中的爱人抱有一定的怀疑,但还是试探性地问出了声。
“不要着急,”加缪灰蓝色的眸子盛满笑意,伸出怀中的网球拍,“不就在这里吗?”
第一次接触像加缪这样对网球抱着,最直白感情的幸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是......你的爱人?”
这种由衷地,直白的对于网球表现爱意的手法,幸村之前还从未遇到过。
他不由想到之前自己口中的说的,有关于——网球就是我自己。
一时间,幸村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他抬起头,正好撞进加缪那双浅蓝色的眸子中,直白的,没有其他杂质的,就只是单纯对于网球的喜爱。
显然,绝不是为了揶揄他一时间的调侃。
“给,简单画一副就行,”加缪从木质的抽屉里拿出几只用过了的旧颜料,挤在调色盘上,
幸村伸过手,接过加缪递给他的绘画工具,和他往常一直用的调色盘大小正好相符。
“看来没看错。”加缪点点头,唇角小幅度弯了起来,“我用的调色板放在你手里大小正好合适。”
幸村抬头看了一眼,在对方坚定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无奈地坐下,拿起画笔给加缪测量起比例。
......
“加缪,终于想到来我这里了?”刚上完一层底色,门外就传来些许动静。
推开门,是一个穿着海边沙滩拖鞋的艺术家。
“洛郎老师。”加缪站起身,很快走到对方跟前,“好久不见。”
洛朗·布莱斯,继皮埃尔·奥古斯特·雷阿诺之后又一位法国印象画派的画家。
只不过传言中的他是一位脾气不好的坏老头,
幸村转过身,映入眼帘的形象和他想象中的倒是不太相似。
虽然穿着方面确实有些怪异,但是对方的脾气倒是没有说变就变的意味。
洛郎·布莱斯显然没有就这样接受对方的道歉。
“就只有这样而已?”洛郎·布莱斯别过头,“你的网球比赛已经暂告一段落,还不考虑一下来我这继续画画吗?”
“当然不是,你看,我这不就给你找来一个小弟子吗?”加缪笑了笑,没有直接应答,反而是将对方推至幸村精市身前。
幸村精市看向加缪的眼神里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好像是在控诉他的做法一样。
“这就是随便跟陌生人回来的下场,”洛郎·布莱斯拍了拍幸村精市的肩膀,他虽然年纪有些大,说起话来依旧中气十足,他仔细打量身前的幸村精市。
“你是......”洛郎·布莱斯若有所思,“七海那家伙的弟子?”
他拍了拍利奥波德·加缪的肩膀,“做得好,叫那家伙天天跟我炫耀说有一个好弟子。”
洛郎·布莱斯看向幸村的眼神愈发温柔,“怎么样,有没有考虑来我这里?”
“布莱斯老师,我只是恰好环游世界到这里而已。”幸村挂着无奈的笑容,还特意说道,“七海老师知道我出来这件事。”
“没关系,看你身上带着网球拍,应该和加缪那小子是同一类人,只要你留在这里半年,我就把这家伙借给你,随便你怎么用。”
“谁让这小子老是推脱我的邀请。” 洛郎·布莱斯没好气地说道。
随便吗,幸村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唇角勾起,“好。”
“洛郎老师?”被莫名波及到的加缪有些顿住。
“总之,就这么决定了。”洛郎·布莱斯没有在意加缪,直接将两人就这么撮合在一起。
......
“啧,不也是个小鬼吗?”
远处的吵嚷声将幸村精市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你不要命啦,那可是法国王子所在的网球队队长。”
“你想想看,能让王子承认的存在,肯定不是什么好惹的。”
说话的几人只好将闭上嘴,但心中仍然对此抱有不满,
不过是靠别人才侥幸进入画展罢了,如果没有加缪,这家伙说不定连他们口中说的法语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加缪,好久不见。”七海夏一从远处缓步走来,他黑色的发丝被扎成一个辫子,放在胸前,穿着一身简单的翻领白衬衫。
不同于在艺术届还没站稳脚跟的幸村精市,七海夏一作为这场画展上为数不多的东方人,却意外有了一份不小的话语权。
“你们两个倒是很有共同话题的样子。”洛郎·布莱斯很快也跟了上来。
他上身穿着一套西装,下身则是一条很时髦的牛仔裤。
“可能是我们的审美都是相似的吧。”七海夏一耸耸肩,“毕竟,不是谁都能欣赏得来你的‘混搭文学’。”
“倒是加缪,这次哪幅画吸引你的注意了?”七海夏一好奇地看了看加缪,朝着幸村精市也眨了眨眼。
加缪抬起头,在展厅一侧的,并不是最显眼的地方,挂着一副画,一般那个角落是新人画家所在的地方,
“虽然只是简单的风景画,却很生动。”没有人物却想要表达出作者的意境往往是非常难的。
“这幅画,是之前英国皇家水彩比赛的优胜奖吧。”加缪很确切地说道。
“看来你和我们家幸村真的很有缘呢,”七海夏一眼尾弧度上扬。
“那幅画就是幸村前些日子画的呢,”说着,他将目光看向一旁的幸村精市,“我的小弟子哦。”
洛郎·布莱斯冷哼一声,看向加缪,“谁还没有个弟子呢?”
“抱歉,洛郎老师,我现在的重心还是放在网球上。”加缪摇摇头。
“去去去,你们两个赶紧去其他地方玩吧。”洛郎·布莱斯没好气地说道。
“走吧,幸村。”加缪向幸村精市伸出手,眉眼扬起。
至于原本在一旁讲着小说话的几人,默默合上了嘴,早就退到几人看不见的角落处。
“先去法国的街头转转怎么样?”加缪带着笑,“等到明天的时候,应该就只有洛郎老师和我们几个人了。”
虽然幸村没有说,但是加缪还是将刚刚的场面记在心中。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不愧是u17世界杯法国队的队长,考虑事物永远都是这么周全。
“好。”幸村接过对方的手。
和幸村记忆中的基本没有什么差别,街头绘画,演奏音乐的艺术氛围笼罩在法国大街上。
“要不要去法国的网球场看一眼?”加缪看了看幸村身上背着的网球包,“我们的训练里包括了很有意思的一个项目哦。”
有意思的项目?前世因为幸村的病,以及两人相遇的契机,有关于这一点,加缪并没有跟幸村提及太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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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球场旁——
“就是这里了。”加缪话音未落,一个网球就朝着两人的方向飞速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