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她这种所谓的好转意味着什么？”贺凌的声音有些苍凉。
姜钰琪狐疑看着他，思忖片刻，眸光立刻跟着暗沉下去。
难道是……
回光返照？！
天啊！
今天和维拉说话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甚至还在为她的脸色稍有红润，而觉得安心不已。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简直像个傻瓜！
“我问过医生了，她体内的癌细胞已经几乎没有办法抑制，”贺凌的声音透着些绝望的意味，“简单来说，就是在熬着剩下的日子。”
“前天我发现她竟然能在院子里走上一会儿，当时我就感觉不妙，结果医生果然通知我，这段时间有什么要做的，就尽量满足她。”
姜钰琪捂着嘴，咬着自己的手指，眼泪不可抑制地流了下来。
维拉就要离开他们了吗？
“那我们更不能耽搁了，就算真的是……回光返照，我们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尽快带她和夏莉尔回去！”
姜钰琪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哽咽开口，“她家里那边已经联系了吗，墓地这些要不要提前做好准备？”
“这几天我都准备好了，今天周岩已经提前出发，现在应该快到京市，一下飞机他应该就会赶到川蜀，那些事情他都会处理妥当的。”
姜钰琪放心地点点头，愧疚看着他，“你的伤好点没？”
这么多天，她一直忙着各种破事，甚至都顾不上问一问他的伤势，虽然只是皮外伤，但那次看着贺凌被推出来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早就没事了，”贺凌轻快地笑了笑，朝她挥了挥手臂，“本来也不是什么重伤，根本不用担心的。”
“真对不住你，”姜钰琪的头稍稍低下去，“让你一个带着伤的人，还在安排这些安排那些，我却一点都没有帮上忙。”
关于送维拉回去的事，她这几天根本插不上一点手，全是贺凌一个人在操持。
“说什么呢！”
贺凌一点没跟她客气，“薇乐的事情我才是一点儿都帮不上忙，要是这些事还不能去处理，难道要让你一个人忙成陀螺吗？”
比起这些小事细节，贺凌觉得薇乐的才是大事，但是他对经营一窍不通，如果不是姜钰琪在最危急的时候挺身出来，薇乐恐怕已经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了。
“不用为了这些小事内疚，”贺凌在她肩上轻轻拍了拍，“我们早已是家人了，家人还需要斤斤计较吗？况且有一件事我还要谢谢你。”
姜钰琪茫然看着他。
“如果不是你把方茗带到F国，我可能就错过了这么好的女孩儿。”贺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
姜钰琪的心头豁然开朗！
这个好消息就如同一抹明光，让她连日阴霾的心立刻亮堂了起来！
“这真是我这几天听到最好的一句话了！”
姜钰琪不自觉地跟着微笑，他们俩终于还是坦白了心迹，有情人终成眷属。
“方茗不想让你担心，也怕影响你的情绪，就没有跟你说，今天正好咱们说到这儿了，我就不想瞒着了。”
“本来也不用瞒着！”
姜钰琪在他肩上轻轻一锤，“方茗有好的归宿，我难道不开心吗，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才对！维拉知道吗？”
“她？”
贺凌抬头想了想，“我觉得应该是看出来了吧，不过没有问我罢了。”
“你应该跟她说的，”姜钰琪的笑意依然没有消失，“她要是知道了，肯定比我还要高兴，就像妈妈看到儿子有女朋友了一样。”
贺凌开心之余，又想起夏莉尔。
“你说的对，”他的眼中泛起些惆怅。“当维拉第一次知道夏莉尔恋爱了，并不是想要制止，而是让我去偷偷打听那个男孩的一切。”
“她非常想听夏莉尔亲口说起自己的男朋友，哪怕随便说些什么都好，但是夏莉尔只字不提，直到发现我在盯梢他们，气得要跟我翻脸。”
“那一次她回家和维拉大吵一架，维拉真的上心极了。”
说起这些往事，贺凌免不了又伤感一次，姜钰琪本想岔开话题，但是见他没有停下的意思，索性当起听众。
有时候认识需要倾诉的，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
“我没有跟你说过吧，”贺凌咧了咧嘴，“我父亲是个标准的黑帮，也是个军火贩子，过得都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我母亲却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不知道为什么会愿意跟着他，过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每一次我父亲出了意外，母亲就会在佛前祈祷。”
“小时候，母亲念经我就在旁边玩，除了檀香的味道，记忆最深的就是她身上的茉莉花香，一直到长大之后，我对这种香味都有执念。”
“可惜洋妞都不喜欢这种寡淡的香味，”贺凌苦笑，“连在国外久了的华人女子，也不大喜欢这种淡香。”
姜钰琪忽然想起来，方茗的身上似乎就是这种淡淡的茉莉花香！
缘分真是奇妙的东西，她本来只是想让方茗来帮忙，没想到在这异国他乡竟然撮合了一段良缘！
“这次回去，我准备就在华国住上一段日子了，”贺凌的身子往后扬了扬，双手托住后脑勺，“我几乎没怎么回去过，连故乡也没有去过。”
姜钰琪忍不住打趣他，“那我是不是该给方茗好好放个假？”
“恐怕她自己不肯放假，”贺凌再一次苦笑，“你也知道，她是老板最喜欢的那一款牛马，根本不需要扬鞭就自己奋蹄好吗？”
“我要告诉方茗，你说她是牛马！”
房中的气氛登时轻松很多，姜钰琪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没有笑得这么开心。
门忽然被人敲了敲，两人不约而同又笑了起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你们这是……”
方茗从门后面探出头来，刚才在门外她就听到轻微的笑声，还有些诧异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现在看着两人的脸色，果然都带着笑意。
刹那间，她忽然反应过来！
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嗔怪地看向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