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亲大哥语气中的不理解和怀疑,谢延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笑。

毕竟真要是论起来的话,谁又能有他心中的怀疑更深呢?要知道他在八岁前都和罗安乐并没有什么过多接触。就算偶尔接触看见也就是个点头问好的关系程度,属于是再正常不过的邻里。

可也就是在罗安乐十岁生辰那年过后。谢延卿清楚的记得,那天早上他刚准备像是往常一样去上山砍柴,就看见罗安乐站在了他要去的那座山脚下原地转着圈。从脸上焦急的模样和周围踩出的乱七八糟脚印来判断,想来是一早便蹲守在了这里。

不过纵使是发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谢延卿还是没表现出什么过多好奇与怀疑。正打算和往常一样点个头问候一声便继续上山时,他发现自己的袖子不知何时竟是被身旁的罗安乐给拉住了。

关于以前的许多记忆,除非是比较重大的能令人印象深刻的,其他不重要的很多事早就被罗安乐忘之脑后了。故而对于谢延卿的性格是如何,喜欢怎么样的人,那时的罗安乐是真不清楚。

毕竟上辈子在村里时候罗安乐就从没正眼瞧过谢延卿这个人。后面嫁给了富商做妾,又几乎整日都被拘在那四四方方的围墙里,更是对谢延卿没有丝毫印象。

故如果你让当时的罗安乐想他对谢延卿还记得什么的话,她能答上来的估计也就只有一条——那便是她知道这个人将来为位极人臣,会成为一国宰相。谢延卿是有大作为的人,哪怕现在极度落魄也只不过是暂时的苦难罢了。

“谢家哥哥。”抬起胳膊露出一截嫩白的手腕,随后似不经意间撩拨了一下耳旁碎发,罗安乐用着上辈子每每与富商对话时的温柔语气说道:“我,我就是想问问能不能跟你一起上山啊?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害怕。”即便是脑子里再想立刻就吞了这块唐僧肉,罗安乐也没傻到说第一次见面就把人给吓跑。

她明白,这男人都是贱的。自己主动贴一时还好,但如果太过于黏的厉害,只怕是会落得个更不被看好下场。

谢延卿一听这话这腔调,不说眼珠子瞪出来,那眉毛也是拧的死死了。吸气吐气了许久,才缓缓甩下了两字道:“随你。”

不行,就算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也实在是没想明白如果是他的话,那这罗家姑娘来这么一出是图什么。谁让他们家不说家徒四壁,那也是差不多的光景了。就这拿腔拿调的矫揉模样,难道说还是想勾引他不成?谢延卿简直是要被自己这个脑补给逗笑。

一路上谢延卿基本是保持住了自己的高冷姿态。能不开口就不开口,就算实在要讲话也只用嗯啊这类词了事。可谓极尽敷衍的态度。

但越是这种不耐烦的敷衍,却越让罗安乐有种越挫越勇的既视感。

因为没错,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在谢延卿看不见的角落里,罗安乐脸上充斥起激动的笑容。这种态度这种模样,简直是与上辈子和谢延卿重逢时,他对自己讲话时的态度一模一样。

要说上辈子罗安乐是怎么最后知道了谢延卿发达,那还得从她踏出府内,想要去购置买一点新首饰讲起。

毕竟随着年纪的逐渐增大,她那副容颜早已是不复当年模样。若不是靠着进府后自己肚皮还算争气,努力诞下了一儿一女,那罗安乐的日子指不定是还要过的更如何呢。而这次出府,也是借着想给女儿买一些首饰的理由,跟着一并走了出来。

这一走,也就直接撞上了想给赵姝芳买首饰的谢延卿。

谢延卿对于女性首饰如何是没有挑选眼光的,但他没有眼光不代表卖货的人也没眼光。从耳坠推荐到手镯发簪,但凡是女人能带在身上的,一溜全被推荐了个遍。

“老爷您再看看这个。这个簪子可是咱们整个京城里的独一份,而且是当下的夫人小姐们最爱的新设计。上面镶嵌的宝石也是纯正的鸽血红宝石,坠子更是搭配起了彩珠而非白珠。”店内掌柜的正在极力对谢延卿推销着手上东西。而那簪子也确实是如他所述一般,简直是叫女人望上一眼便再难挪开眼珠。

一旁的罗安乐静静听完掌柜介绍,接着便痴痴的望向了那一盘闪烁这光泽的首饰挪不开眼。要知道哪怕是在她自己最得宠最耀眼时,她也没有得到过一件像那男人手里摆动的首饰。

“不错,既然如此那就全包下来吧。”这样的话,那人应该也就能消气一点了吧?谢延卿静静想着。也正是因为脑子这边惦念起赵姝芳那头,故便没注意到自打他说完那句话后,就有一道目光开始死死的黏在他身上不挪开了。

“走吧姨娘,我都挑的差不多了。”不多时,罗安乐的女儿从楼上走了下来。抬起手拽了拽不知为何正发着呆的罗安乐道:“姨娘?姨娘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有。”罗安乐被拽的总算晃过了神,抬起手胡乱拍了拍一旁女儿胳膊道:“三姑娘,你要不再去看看有没有喜爱的饰品吧。姨娘,姨娘还想再看看。”她想要再看看,想要再最后不死心的确认一下!

这怎么可能呢?!一定,肯定是她看错了!果然人老了,眼睛也跟着花了起来。

毕竟那是谢延卿?谢延卿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里。而且还穿着的如此贵气,且出手也一幅豪横无比模样。

死死掐着掌心,罗安乐试图让自己恢复几分冷静。一定是长得相像罢了,不过是左眼下方长了颗痣而已,这世上颜面长痣的人难道还少?

“等一等掌柜的。”待谢延卿彻底走出铺子,罗安乐这才仿佛重新找回了几分力气,大步冲到掌柜面前质问道:“我想问一问,刚刚走掉的那位男子是谁?可否方便告知一下我他的名字呢?”

掌柜的虽疑惑,但待看清了罗安乐的打扮知道她早已嫁为人妇而并非什么未出阁小姑娘,这才将皱着的眉勉强松了几分。笑容和善回应起来:“您问刚刚那位爷?那位爷就是咱们的当朝宰相,名唤谢延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