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再次沉沦【完结】>第18章 喜欢

  她们僵持着。

  冷风刺骨。

  该是喧闹的周遭, 在她耳中都安静得诡异。

  是疏离,是冷漠。

  “摘月!”一道女声从远处传来。

  “可以松开了。”秦摘月掰开叶闻星环抱着她的手。

  叶闻星看向朝她们走来的女生。

  路遥迢同样也在打量她。

  没听见秦摘月介绍,便压住了五味杂陈的心情, 朝她举了举手里的菜。

  “今晚吃火锅!”

  路遥迢很漂亮,长了双漂亮的小鹿眼睛, 笑起来时整个人很明媚阳光。

  秦摘月从她手中接过购物袋, 弯唇嗯了声。

  她们看上去很亲密,商量晚上吃食, 甚至对她展颜。

  叶闻星声音小了许多。

  “月月。”

  “走吧。”秦摘月同路遥迢说。

  见她不理会叶闻星, 路遥迢也不再打量, 开始开心地介绍起食材。

  等离得远了,路遥迢才小心翼翼地问她是谁。

  秦摘月似在思考,没说话。

  两人在一楼大厅等了一会儿。

  “杳杳说还有五分钟就到, 这里好冷啊我们先上去吧。”

  “等等。”

  秦摘月的离开仿佛抽光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叶闻星蹲在地上,将脑袋埋进胳膊里。

  她该怎么办。

  那个人是谁, 为什么会去她家。

  七年,是她没机会参与的人生。

  “你这是干嘛呢?”一道略带耳熟的声音突然响起,叶闻星擦了擦脸,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来人。

  脑海里缓缓拼凑出她的名字。

  前不久刚在电视台见过,因为对方和秦摘月关系好,所以印象深刻。

  “张杳杳?”

  “嗯是我,”张杳杳手里提着购物袋,里面装满了东西,她深吸了口气,将袋子放在地上翻找, 从里面拿出一包纸巾, 递给她, “你怎么在哭。”

  “谢谢。”

  张杳杳好奇,左右打量她,盯着她擦眼泪,又问:“你哭什么?”

  “我看你可不像是会哭的人,摔到腿了?胳膊断了?”张杳杳戳了下她的胳膊,“一颗坚强勇敢的心?”

  叶闻星:“……”

  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却感觉好像是在咒她。

  张杳杳上次进密室吓个半死,午饭都没吃进去多少,只告诉她要有颗坚强勇敢的心,但是也没告诉她里面有虫子啊,她都被吓出阴影了。

  “开玩笑,开玩笑。”见她不吱声,张杳杳倏地笑,“你干嘛蹲这儿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跳广场舞的阿姨感动得哭了呢。”

  距离她们十几米外的地坝上就是广场舞区域,跳舞的人都带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我丢钱了。”叶闻星低头随意扒拉着起地上的青草,泪珠子砸落在地上。

  “多少?我帮你找到能分我多少?”

  说着话,张杳杳便开始帮她扒拉。

  “分不了。”

  “你这就没意思了,好歹我也给了你一包纸对不对,多少分我点。”

  叶闻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信了,在帮她认真翻找草地。

  她擦了擦眼泪,不像方才那么难过了。

  “你住这儿吗?”

  张杳杳摇头:“非也非也。”

  “我是来秦摘月家吃火锅的。”

  “你一个人?”叶闻星想起刚刚那个女生。

  “那倒不是,还有个朋友。”

  原来她们是一起的。

  “找到了,”张杳杳身子后倾,拇指和食指捏着硬币,满脸诧异,又了然,“确实没法分。”

  也就五毛钱,她分多少都不合适。

  叶闻星没接,弯唇说了声谢谢,让她自己留着。

  “是不是不止丢了五毛钱?”张杳杳猜测,“十块?一百块?一千?不会是一行银行卡吧?”

  这句话似乎又戳到了叶闻星的心,刚刚已经停止哭泣的人这会儿又一抽抽地落泪。

  “诶,你别哭呀,丢了钱我们再赚不就好了,你这样哭它也回不来啊,你说是吧。”张杳杳无措了,怎么哭得比刚刚还惨了,她就纳闷。

  “难不成整个身家都丢了?”她小声嘀咕。

  叶闻星也不想哭,只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再想到现在,她就很难过,也恨自己,为什么会把生活变成这样。

  上次见面的时候多活泼开朗的一姑娘,这会儿因为丢钱哭成这个模样,也是真惨。

  想想她要是把整个身家都丢了,她怕是哭得比叶闻星还惨。

  “别哭了别哭了,我请你吃火锅。”张杳杳拍拍她肩膀。

  “你住这儿吗?”

  “那倒不是,”张杳杳笑着指了指被她搁置在地上的购物袋,“我们去秦摘月家吃,你不是认识她吗?多带你一个她肯定不介意。”

  叶闻星摇头:“不了。”

  这会儿再去,她肯定会生气。

  “走吧,没关系的,”张杳杳手劲儿大,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将购物袋塞到她手里。

  购物袋沉甸甸的,入她手的那刻,她下意识颠了下。

  “她家有人。”

  “我知道,”张杳杳不以为意,“我认识。”

  “可是我不认识。”

  “见了面就认识了。”

  叶闻星还想说什么,却被张杳杳打断:“你在这儿等我,我去买箱苹果。”

  刚走了两步又折返,拉着她胳膊往小超市方向去,嘴里还念着:“我得带上你,免得你跑了,又悄悄哭。”

  张杳杳性子好,路上还不停地劝慰她,让她别太伤心,钱丢了还能再赚,别想不开。

  叶闻星后知后觉的,觉得张杳杳的话不太对劲,怎么就上升到想不开了。

  抵达门口时,她退缩了。

  如果这样贸然进去,秦摘月肯定会生气。

  “我……我还是不去了。”叶闻星推搡着想将手里的购物袋还到她手中。

  都到门口了,张杳杳哪能就这么让她走。

  “晚了。”

  她一手拉着叶闻星的胳膊,一手抱着苹果,一番动作下来她胳膊都麻了。防盗门被缓缓打开,十分钟前刚见过的那张脸又出现在眼前。

  秦摘月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给你带了个朋友来,火锅就要四个人一起吃才更痛快。”张杳杳将叶闻星拉上前,将她挡着脸的购物袋扯下。

  叶闻星想起不久前她也曾这样用东西挡住脸。

  她出声:“晚上好。”

  眸光淡漠平静,似利刃。

  她不敢说话。

  “进来。”

  “诶,你愣着干嘛,进来呀。”见她还杵在门外,张杳杳回头将她拉进屋。

  “你怎么来了?”

  从厨房出来的路遥迢瞧见叶闻星,神情不友好起来。

  张杳杳还以为路遥迢是在说她。

  “不是说好一起么,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介绍一下,路遥迢,叶闻星,”说完也不管两人记没记住对方的名字,又推着叶闻星往客厅方向去,将她按坐在沙发上:“你在这儿坐会儿。”

  叶闻星哪敢坐。

  “我还是……”

  “坐好,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儿就活不下去对吧,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吃完火锅再去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叶闻星歪头,满脸疑惑不明白她的意思。

  是刚刚她哭得太惨了吗?所以给了张杳杳这样的错觉?她有活不下去吗?

  “你们对她客气点,她刚丢了钱,可怜着呢,等会她一伤心大哭起来,说不定能将这屋子震碎,倒霉的是我们。”

  这又是在说什么?

  “我不是……”

  “迢迢,走走,我们去洗菜。”

  张杳杳根本不让她解释,推拉着路遥迢往厨房走,也不管路遥迢说什么。

  客厅里只留下秦摘月和她。

  谁都不说话,更显空旷。

  半晌。

  “丢钱了?”

  “没,我撒谎了。”她随口编的理由,没想到对方会发散到这种地步。

  “活不下去?”

  “她误会了,”叶闻星脑袋垂得更低了,小声说,“我没有这样想。”

  沉默等待着对方的回答,就连呼吸她都努力克制着,久到她快喘不过气来,屋里终于响起了声音。

  她抬头,是电视机被打开了,遥控器落在她身旁的位置,是秦摘月扔过来的。

  对方什么话都没说,转身离开了客厅。

  电视上正播着广告。

  她将遥控器握在手里,上面还有些许温度,还没来得及按下,就听见一道愤怒的声音——

  “你过来洗菜。”

  路遥迢正叉着腰怒视着她。

  叶闻星被吓得手一抖,遥控器差点从手里掉落,将电视关了然后点头:“来了。”

  菜已经被放进洗菜盆中,接的是冷水。刚触碰时,凉得她缩了缩手。

  “冷水洗菜,洗得更干净。”路遥迢站在她身旁,冷冰冰地说道。

  叶闻星垂眸,嗯了声,然后继续洗。

  这两天天气冷,刚碰到冰水的时候被吓到了,过了会儿便没事了。

  “她已经很惨了,你别这样,等会她该哭了。”张杳杳在旁边当和事佬。

  “冷水洗菜不是很正常吗?你这就心疼了?”路遥迢心情更不好了。

  “我是说不要这么冷漠,”张杳杳小声安抚她,“怎么说也是秦摘月的朋友。”

  谁知道这句话彻底点燃了路遥迢,她将桌上所有没处理过的青菜,肉菜,一股脑地都倒进旁边的洗菜盆,推到叶闻星面前。

  “都洗了,”她咬牙,“反正你也是不请自来。”

  是,是朋友。

  还是抱在一起的朋友,而且不管她怎么问秦摘月都不回答她的问题。

  两人看上去很陌生又很熟悉。

  得不到答案,只能胡乱猜测的感觉让她很烦。

  张杳杳原还想说话,被路遥迢瞪了眼,立马闭嘴,朝叶闻星递了个抱歉的神色。

  叶闻星知道路遥迢说得没错,她笑笑低头处理这些菜。

  “你出来。”路遥迢拉着张杳杳离开厨房,离开前还不忘记叮嘱叶闻星,“洗干净。”

  叶闻星从小就学着自己生活,独立能力很强,也没那么娇弱,她先将菜品分类好,想找几个空碗,但一时间不知道在哪个柜子里。

  在她准备打开上面的柜子时,有只手动作比她快,一摞碗整整齐齐被摆在她面前。

  “让开。”

  叶闻星以为她挡到了她拿东西,下意识往旁边挪动步子。

  等她反应过来时,秦摘月已经在洗菜了。

  “我来吧。”

  “出去。”秦摘月声音冷淡,头都没抬。

  叶闻星顿了顿,抿唇轻声说:“可是这样效率很低呀,要不然我洗菜你切菜行不行?”

  可能是因为那句效率低,秦摘月停了下来。她说:“你切菜。”

  “我……我怕切到手。”

  都是些蔬菜和已经切好分好的肉类,需要切的本来就没多少,反观洗菜麻烦得很。

  “呵——”

  秦摘月像是被她这话气笑了,洗好的一把菜又被她扔进了盆里,看了眼叶闻星才后退给她腾出位置。

  洗个菜洗得叶闻星颤颤巍巍的。

  “你要是想洗头就去浴室。”秦摘月语气凉飕飕的,靠着灶台抱着手看着眼前脑袋都快垂到洗菜盆里去的叶闻星。

  她晃着脑袋,挺直身子,将洗好的菜递给她。

  “用热水,”秦摘月转身冷不丁地说,“凉到我了。”

  “洗蔬菜凉水洗得更干净。”叶闻星下意识接了句。

  切菜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连带着叶闻星洗菜的动作,她赶忙换成热水。

  “换,换,这就换。”

  “谁告诉你凉水洗得更干净?”

  叶闻星愣,她说是路遥迢说的,会不会有告状的嫌疑,她之前是倾向于热水的。

  “我……我猜的。”

  在她这句话之后,厨房又响起了切菜声。

  叶闻星偷偷看了眼秦摘月。

  刚刚发生的事情只过去了半小时,她却觉得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清醒之后才明白方才她有多莽撞。

  “刚刚的事对不起。”叶闻星收回目光,向她道歉。

  “清醒了?”秦摘月动作没停,随意道。

  “也不能说是清醒,”叶闻星犹豫道,“我太莽撞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秦摘月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她又说:“要不然你抱回来?”

  “……”

  “我看你不是想洗头,该抖抖脑子里的水。”秦摘月怼得毫不留情,甚至有些无语。

  “怎么骂人。”叶闻星嘟囔,嘴上埋怨心里却欢喜。和以前一样,秦摘月从来不记仇,也不如嘴上说的那般无情。

  “我觉得你误会了,”叶闻星手上动作一点没停,她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想和你恢复以前的关系啊?觉得我是因为舍不得你这个朋友。”

  秦摘月不理她。

  她继续道:“那你真误会了,我本来就没想和你做朋友。”

  秦摘月冷冷道:“你可以闭嘴。”

  叶闻星做了个封嘴的动作,等她垂眸后,又解开。

  “我道的是当时不够勇敢,伤害了你的歉,我是喜欢你,想追你,不是想和你做朋友。”

  “嘶——”

  秦摘月冷嘶了声。

  叶闻星看见她冒着血珠的手指,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抓着她的手,满脸懊恼:“疼吗?”

  “……”秦摘月咬牙,“你说呢?”

  叶闻星想起偶像剧里的剧情,这种时候都应该含住她手指帮她止血,但她抬头看了眼,她这样做估计会被秦摘月塞进垃圾桶打包扔出去。

  于是拉着她走到水龙头前,冲洗。

  “抱歉。”不小心忘记是热水了,又才换成凉水。

  秦摘月深吸了口气:“我会开水龙头。”

  要是不挡着她,她早就清洗完伤口了。

  叶闻星怔愣,往后退。

  “有创口贴吗?”

  “电视柜下面。”

  叶闻星将创口贴拿来递给她,看她沉着脸,半分不敢提要帮她的话。

  刚刚好像又吓到她了。

  “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叶闻星满脸愧疚。

  “除了对不起你还会说什么?”秦摘月斜了她一眼。

  “我喜欢你。”

  “……”秦摘月失语,“把这些菜切了。”

  “噢噢——”见她准备离开厨房,叶闻星小声问,“你不监督我吗?万一……”

  “啪——”

  厨房门被关上了。

  外面很安静,没有任何声响,张杳杳和路遥迢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将洗好的菜摆好盘之后叶闻星才打开厨房门,四处寻找秦摘月的身影,终于在餐桌前看见了正不知在发什么呆的她。

  “放在这儿吗?都洗好了。”

  干净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锅碗餐具。

  “嗯。”秦摘月从她手里接过菜碟。

  “她们去哪儿了?”叶闻星左顾右盼也没看见两人。

  “买饮料去了。”秦摘月进了厨房,端了两碟菜出来。

  “噢——”

  人还没回来,就她们俩肯定不能开动。坐着也是坐着,她得找个话题聊天。

  “你在国外学的什么呀?”

  “金融。”

  她好像问了个蠢问题。

  “那天我看见你好像在看游戏策划书。”

  秦摘月瞥了她一眼。叶闻星立马举手解释:“不小心看见的,我就看见这几个字。”

  “投资。”

  “什么都投吗?”叶闻星眨眼,“投电影或者电视剧吗?”

  她记得那天程嘉和她说过听见秦摘月和段落在聊投资的事情。

  “或者投导演?”

  秦摘月轻笑了声,猜到她想说什么。

  “你有什么值得我投的?”

  “……”

  这话怪伤人的。

  “你可以看看短视频市场,快餐时代,拍短视频成本小回报大,也是值得投资的。”

  秦摘月点点头,仿佛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在叶闻星期待的目光中,她笑:“没兴趣。”

  “……”

  “你这人……”叶闻星欲言又止。

  还真是阴晴不定,每一秒表情情绪都不同。

  秦摘月在给张杳杳发消息。

  叶闻星环顾四周。

  房子是两室一厅,奶油风装修,陈设简单,客厅中央摆着一张木质小茶几,长形沙发前铺着毛绒地毯,除此之外只有电视机,整体干净明亮。这间房与她的房子朝向不同,视野没有任何阻挡,落地窗外是碧波荡漾的江景,电视台大楼伫立在对岸,霓虹灯和万家灯火明明灭灭。

  有种悲寂从心底悄然生长,她以前住的家也是在江旁边,曾经无数个夜里她也这样看着对岸灯火。

  她知道这样的感受,偶尔觉得温暖,偶尔觉得孤独。

  “咚咚——”

  张杳杳和路遥迢提着两袋饮料回来。

  “不知道你们想喝什么,就都买了些。”

  “你非要拉着我去,哪用得着买这么多!”路遥迢还在生气,她本不想出门,是被张杳杳连拖带拽地拉去的。越想越生气,没忍住踢了她一脚。

  “哪用不着,喝不完的就留给秦摘月呗,”张杳杳揉了揉被踢的地方,“怎么你舍不得那点钱?”

  路遥迢被她气得龇牙咧嘴:“才不是!”

  两人闹成一团。

  秦摘月对这场面见怪不怪,瞧了眼还傻站在窗边的叶闻星:“过来。”

  食材和器具都已经准备好,就等她们回来入座。

  “我放一整包底料?你能吃辣不?”张杳杳知道秦摘月和路遥迢的口味,唯独不知道叶闻星的。

  “干嘛,难不成让我们三个将就她一个?”路遥迢不满。

  “可以的。”叶闻星入座。

  “我买了酒,迢迢拿出来。”

  路遥迢还在耿耿于怀:“都买酒了,你还买那么多可乐雪碧干嘛。”

  “都说了给她备着,”张杳杳撕着包装,等她将酒放在桌上时又道,“我刚认识秦摘月的时候她可喜欢喝闷酒了,酒量不好但是酒品好,醉了就发会呆然后睡觉不吵不闹。”

  叶闻星没见秦摘月醉过,她偏头看向身旁只埋头下菜的人。

  “你没和我说过。”路遥迢不满地戳了戳张杳杳。

  路遥迢认识秦摘月是通过张杳杳。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个班级,后面又一起出国留学。只不过两人不在同个学校,隔着两条街道,见面机会也少了不少。

  起初从她口中听见秦摘月名字时她还十分生气,因为她的朋友有了新朋友,而且还总是支支吾吾的,不敢和她多提起。

  像是怕她会针对秦摘月似的,每次她一说一起吃个饭张杳杳就推辞说对方忙。

  她们之间的友情在降温。

  三年前,她实在忍无可忍悄悄跟踪张杳杳,见到了秦摘月。

  那天她突然发现,她好像不是不喜欢女生。

  餐厅气氛突然僵滞。

  秦摘月面不改色地打开一瓶啤酒递给张杳杳。

  “我调调味,只放底料不是很好吃。”

  “你还会这。”张杳杳见情况不对也跟着岔开话题。

  “以前喜欢弄这些。”叶闻星笑笑。

  以前她确实不爱学习,但是在吃上颇有心得,厨艺不错,什么都会做。

  秦摘月则和她相反,十分讨厌厨房,做出的东西中规中矩,能勉强饱腹,偶尔也会做出黑暗料理。

  于是她就开始钻研怎样将黑暗料理调整回来变成美味。

  那时她还将这事当做是缘分,在秦摘月尝试着给她做生日蛋糕失败时安抚她:“说明我们天生互补,你爱学习我爱玩,你爱钢琴我爱跳舞,你不喜欢厨房我喜欢。”

  秦摘月没有吃早饭的习惯,她常常会给她带早餐,有时候是她妈妈做的,有时候是她自己做的糕点。

  高中有次她俩因为一块糕点闹矛盾,她起初不知道那是秦摘月亲手做的,将糕点送给了别人,还怪她小气,在超市买了块蓝莓味同款蛋糕就想着当赔礼。

  没想到不但没哄好,秦摘月反而更生气了,她们冷战了两天。

  知道那是秦摘月亲手做的蛋糕之后万分后悔,和好后她连着做好几天糕点带给她,这事儿才算翻篇。

  她做过骄傲的事情就是初三秦摘月住在她家那年,将人喂胖了十多斤。

  她想过,如果考不上大学她就去学做甜点,以后开家面包店也不错。

  至少秦摘月爱吃。

  不过这些年在这方面的兴趣也消失了,若非必要不碰厨房。

  “你怎么不喝?”张杳杳惊诧,就她面前有酒,还是秦摘月开的。

  “不想喝。”秦摘月淡淡道。

  “星星?”

  “啊?”叶闻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她喃喃,“我们熟到这种程度了么?”

  张杳杳没听清后面的话:“你说什么?”

  叶闻星:“没。”

  路遥迢瞪她瞪得更狠了。

  “那你喝吗?”张杳杳不死心,一定要拉到人和她一起喝酒。

  “我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

  张杳杳来了兴致:“能有多不好?大哭大闹?砸东西?”

  “有次……”叶闻星顿了顿。

  她喝醉的次数并不多,她记忆深刻的就三次,一次是毕业聚会,哭闹着撒泼让秦摘月唱歌。

  一次在家,一次和卫冬寒。

  第二次闹得最大,她踩着高椅趴在天窗上赏月亮,被回家的妈妈看见以为她要跳楼,翌日窗户就被封死了。

  “没什么,”叶闻星笑笑,将面前那罐酒推到路遥迢面前,“你瞪我干嘛,你要喝就自己拿啊。”

  “哼,我才不喝,我要开车。”路遥迢侧开脸,拿起公筷开始下菜。

  张杳杳朝几人翻了个白眼。

  经过叶闻星的调味,火锅味道浓郁了许多,张杳杳赞不绝口。

  “反正你也被辞退了,不如开家火锅店谋生。”

  空间僵滞,只有火锅咕噜噜冒的声音。

  哪壶不开提哪壶。

  “辞退?这么惨?”路遥迢打量她,“你犯啥事儿了?还是能力太差?”

  “要是找不到工作我可以考虑让你来我咨询室打杂。”

  说路遥迢友好吧,又总是喜欢瞪她嘲讽她。

  说她不友好吧,这人还想着帮她分配工作。

  叶闻星诚恳道谢:“谢谢,你真是个好人。”

  路遥迢:“……”缺心眼,嘲讽都听不出么。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有秦摘月在认真吃火锅。

  “你是不是很会做菜?”闲聊间,张杳杳问叶闻星。

  叶闻星如实回答:“以前挺会的。”

  这在身为厨房白痴的路遥迢看来就是一种炫耀,她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了不起。”

  叶闻星嘀咕:“我还没扔石子,怎么就有人被砸到了。”

  “……”路遥迢失语几秒,然后指着她说,“看吧看吧,这才是她的真面目,睚眦必报,面目可憎。”

  她就说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听不出她的话外音。

  “好了好了,”张杳杳安抚她,“她不是都说是以前了么。”

  叶闻星觉得路遥迢还挺可爱的,动不动就炸毛。

  要是她不是喜欢秦摘月那就更可爱了。

  “我们就聊这么一会儿,你就消灭了三分之一的毛肚?你是人吗秦摘月。”张杳杳不敢相信地看着已经空出三分之一位置的盘子。

  “我让你聊天的?”秦摘月不以为意,手上烫菜的动作半点没停。

  “6。”张杳杳也不聊天了,专心烫菜吃。

  下午逛街时吃过晚饭,叶闻星不是很饿,象征性地吃了点。

  中途她停了会儿筷,肚子有些不舒服,以为是太久没吃辣便也没放在心上。

  吃完再收拾完夜已经深了。

  “那我们先回去了。”张杳杳和路遥迢往门口走去。

  路遥迢看见叶闻星坐在餐椅上没动,生气道:“叶闻星你干嘛呢!回家了!你不会是想赖在摘月家吧?她家可没有多余的床睡,你只能睡地板。”

  “我们先回去。”

  “诶——”

  路遥迢还想说话,门就被张杳杳关上了。

  “你干嘛!”她彻底愤怒了,怒视张杳杳,“好好的三人聚餐你带她来什么意思嘛。”

  “我不带她来秦摘月怎么好好吃顿饭,”张杳杳同样抱怨,“哪回聚餐你不是缠着秦摘月,让她没办法好好吃饭。”

  今天这顿饭路遥迢目光全集中在叶闻星身上了,没怎么缠着秦摘月。

  “你说我烦?”路遥迢满眼不敢相信。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说我烦?”

  “……”

  “你说我烦?”

  “……”张杳杳拉她胳膊,“先进电梯。”

  “我不,我要等叶闻星出来。家里就一张床她睡哪儿。”

  “你难道就看不出来秦摘月对她不一样吗?”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想告诉我她们两情相悦吗?”

  “我没这个意思,叶闻星也不一定是那种感情。”

  路遥迢冷笑:“她眼睛都黏摘月身上了,你说不一定是喜欢,却又说摘月对她不一样,你也太双标了。”

  张杳杳也急了:“双标的不是我。”

  “你帮她不帮我是吧?”

  “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三年了,她要喜欢你早就喜欢了,你何必……”

  “我何必?那你又何必。”路遥迢被气得眼眶红,“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带她来了。”

  “你怎么能这么坏。”

  还拉着她出门给两人腾出空间,又来和她讲这些大道理。

  “我这么烦,那你自己坐计程车回去好了。”

  路遥迢甩开那只想拉住她的手,跑进了电梯。

  张杳杳看着落空的手,开始懊悔。

  她该知道的,即便秦摘月每次明里暗里的拒绝都没办法改变路遥迢的想法,而她每次想尽办法的给两人制造机会也早就让秦摘月不满了。

  每次就连聚会都不会和路遥迢单独相处,要她在才行。

  她不懂为什么路遥迢还不明白。

  餐厅灯火通明,火锅的香味弥漫着房间。秦摘月将窗户开大散味。

  做完这一切才靠着门框看着垂着脑袋的叶闻星,这才看见她捂着腹部的手。

  抱着的手才缓缓放下,她问:“肚子疼?”

  “嗯。”

  这离她住的楼栋不远,她坚持一下应该可以回到家。

  叶闻星撑着桌子试图站起来。

  站是站起来了,却不是很稳直直往前倒去。

  秦摘月离得近,扶住了她。

  这摔下去撞到柜子,至少得留疤。

  “例假?”

  “嗯。”叶闻星声音都在发颤,她估算的日子不是今天。

  “那还碰凉水吃火锅?”

  秦摘月严厉得让她心发颤,生怕她觉得自己是故意这样的。

  “我……我真不知道,我算的不是今天,可能是最近作息不好失调了。”

  起初有点微痛她没太放在心上,也没往这方面想。

  叶闻星推开她,想蹲会,这样能够得到片刻缓解。

  算错时间这点秦摘月是信的。

  以前上学时经常靠她提醒。

  叶闻星听见卧室关门声,扶着餐椅想起身。

  每次例假头一天她都疼得死去活来,以前是要去医院挂点滴的程度。

  过了几秒,卧室门又被打开了。

  一个装满东西的购物袋被放在桌上。

  秦摘月:“现在布洛芬还有用吗?”

  叶闻星摇头,又点头:“有总比没有好。”

  很久之前她吃止痛片就没作用了,也用中药调理过一段时间,但都作用不大。

  秦摘月却不给她了,又从购物袋里翻出一袋姜糖和暖宝宝。

  叶闻星觉得眼熟。

  “上次你塞给我的,”秦摘月淡声道,将暖宝宝递给她,“需要什么自己拿。”

  秦摘月烧了壶开水,泡了杯姜糖水。

  叶闻星从洗手间出来。

  “缓缓。”将姜糖水递给她。

  “沙发能借我躺会儿吗?我过会自己走。”叶闻星脸色苍白,神情痛苦。

  “嗯。”

  秦摘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她对叶闻星本身也没有恨意,并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只是觉得能各自安好就好,不要再想着重提往事。

  至于她刚刚说的话,她自然是不信的。只当她是因为受的刺激还没过。

  沙发虽然柔软躺着舒适,但上面只放着床薄毯,天气转凉又还开着窗,薄毯盖不住凉。

  秦摘月从房间拿了床被子出来。

  “盖这个吧。”

  过了几秒,瞧见叶闻星那副难受样,秦摘月顺手随意地将被子盖在她身上。

  叶闻星怔愣。

  秦摘月转身回了卧室又进了洗浴室。

  叶闻星揪着被沿,却没有心思多想。

  她蜷缩着身子,整个人藏进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