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建筑群,静静地矗立在冰湖边,白墙蓝顶,交相辉映,犹如一片洁白的雪地中盛开的蓝色花朵,高塔林立,像挺拔的守卫,守护着这片宁静的土地。
就算是见多了贵族宅邸的艾利森,在看到这座城堡时也不由得睁大了眼。
小金悄悄感慨:“住这里面真的不会迷路吗?”
温殊木站在大门前,仰头望着这个承载了他太多痛苦回忆的住所,神情像被安绛星的冷风沾染了似的,裹上了一层冰霜。
然而,这层冰霜又在手被Alpha握住的刹那骤然融化。
凌夙屿触及他冰凉的手,低声道:“手好凉,我们进去吧。”
温殊木绽开一抹笑:“好。”
一行人如同游动的鱼,跟随温炳宣进入主堡。
“我也是这几天才来,对这里还不算太熟悉。”温炳宣站在金碧辉煌的大厅,环视四周,“好多地方都和老侯爵在的时候不一样了。”
温殊木沉声道:“温彬扩建过,内部也被他和秋彤重新装修了一番。”
他们一路走过大厅、长廊、餐厅、会客厅、宴会厅……
基本把城堡的公共区域都参观了一遍。
有些地方,就连温殊木都一副第一次见的模样,比如宽敞的宴会厅。
察觉到温殊木的茫然,凌夙屿捏了捏他的手心:“怎么了?这里和之前有什么变化吗?”
温殊木微微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以前温彬的守卫不会让我靠近这里。”
凌夙屿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倘若温彬未死,他必定会再痛揍他几顿。
两人刚说了几句话,忽听见一路没怎么说话的艾利森大喊一声:“我受不了了!”
艾利森忍无可忍道:“会客厅那奇怪的紫色地毯就不说了,走廊挂的能吓死人的丑画像也不说了,这宴会厅的壁纸都是几十年前流行的了,我奶奶看了应该会很喜欢。”
温炳宣挠挠头:“是吗?我看着都长得差不多。”
“不不不,差别大了!”艾利森掏出随身携带的白手套戴上,往墙壁上一抹。
他收回手,望着手指处的灰印尖叫道:“天啊!这是多久没打扫了,沾我一手灰!”
“秋彤拖欠侍者的工资,人都走完了。”温炳宣说,“还是大家听说新侯爵要来,才又回来了一批,不过人手还是不太够。”
温殊木皱起眉头:“他们后来要到工资了吗?”
“要到了,要到了。”温炳宣回忆起那时的场面,不由汗颜,“他们把秋彤堵在航空港,不给钱不让上星船。”
艾利森嫌弃地看着墙面:“就这气度是怎么当这么久大贵族家主夫人的,还有这审美……”
他转过身,看向温殊木:“这种城堡的维护需要大量人力,夫人还是要再聘请一位专职打理城堡的能手,再由他来安排各项事务,包括雇佣侍者等。重新装修也要提上日程。”
温殊木回道:“好的,只是……我不知道要从哪儿找到这种人才。”
艾利森神秘一笑:“交给我就行。”
他说完,继续一个人埋头逛宴会厅,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问题,就差拿个放大镜看了。
温殊木只觉艾利森真是个万能人才,有时候甚至想他做管家真的是屈才了。
小金透露道:“管家先生的爱人是帝国知名的建筑大师来着,您和元帅结婚之前,庄园的改造工作就是他们夫夫合作完成的。”
温殊木闻言,突然想起那位说他们家二楼正厅墙面需要挂人物画像或结婚照的大师,难道他就是艾利森的爱人?
想到这里,温殊木抬眸看了眼凌夙屿。
说起来……还没和哥哥商量结婚照的事情。
用过晚餐后,温炳宣让侍者带大家去已经安排好的房间。
温彬和秋彤曾经的卧室已经被封存起来,等重新装修后才会再启用。
剩下最大的卧室当然安排给了元帅夫夫。
站在楼梯拐角处,温殊木犹豫了一下,没有往上走,反而拉着凌夙屿下了楼。
凌夙屿并非第一次来这里。
上次来时,走廊上还有不少温彬的守卫,都被他打晕了。
如今却是只有他和小木。
顶部的暖光照在牵着他的手往前走的Omega身上,将纤长的睫毛染上淡淡的金层。
这会儿没有其他人在,每走过一处,温殊木就会笑着和凌夙屿介绍一些他小时候的趣事,比如他在那张桌子上和爷爷搭积木、在那道长廊上和宣伯等人赛跑。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5岁前。
凌夙屿恍若随着他的话语,穿越了近二十年的岁月,望见了那个尚未历经世间磨难、笑容纯真无邪的小男孩。
他的小不点。
临近温彬书房时,温殊木神情一变,笑意全无,双唇紧抿,不着痕迹地向凌夙屿身旁挪动少许。
凌夙屿很清楚原因,就在这间房里,他用曾落在小木身上的藤条把温彬抽了个半死。
但还是难解心头之恨。
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竟被这样虐待了十几年。
凌夙屿眸色阴郁,紧了紧握住温殊木的手,决定之后和艾利森商量拆掉这间书房。
温殊木似乎有明确的目的地,一直带着凌夙屿朝一个方向走去。
温彬的书房为了安静,已经算是建在城堡较为偏僻的位置,但还不是最偏的。
他们最终停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这里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也没有侍者打扫。
像一个被所有人遗忘的地方。
温殊木抬头看着面前的这扇门,门角处已经结了层蜘蛛网,门把上也有明显的灰尘。
这是一扇无法上锁、可以任人闯入的门。
他无声轻叹,拿出纸巾简单擦了擦门把,随后轻轻向下一按,打开了门。
凌夙屿跟在温殊木身后缓步走进。
他个子高,一进来就微皱起眉。
天花板低矮得犹如压在头顶的乌云,他稍稍伸手,便能轻而易举地够到顶部的那盏灯,这种触手可及的距离无形中便给人一种无法喘息的压抑之感。
窗户很小,旁边摆了一张小小的书桌,凌夙屿不由得怀疑这里到底能不能晒到太阳。
温殊木视线移向墙边的单人小木床,上面的床单被罩还停留在他离开时的那一套。
这样也好,说明没有人再随意进过这里。
“哥哥,这是我的房间,我在这里住了……1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