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

  稳稳端住枪/口, 诸伏景光冷静地说道。

  “准备用这种方法挑拨我和香槟对立吗?未免太生硬了”

  “挑拨?”

  高佰崇佑轻蔑地笑了一声,冲着沙罗抬了抬下巴:“香槟,要不要翻开我给你的那份资料然后仔细看看,第三页上都写的是什么。”

  那份资料?

  诸伏景光沉着地看向沙罗的方向, 准备随即应变, 但心中已经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高佰崇佑能说出这句话, 其实诸伏景光已经能猜到那里面装的是自己作为卧底警察的切实证据。

  按理说所有有关卧底警察的信息都属于机密性文件,只有公安部少数内部人员以及警界高层有权限调阅。

  所以,他的暴露, 恰好能证明之前的推想——警视厅高层中必定有组织的卧底。

  东京都警视厅和降谷零隶属的日本公安是单独的两个机构, 诸伏景光现在只希望zero没有暴露。

  自己最坏的结局, 只不过是死在这里。诸伏景光想着,握紧了手上的枪。

  装有熟人联系方式的手机一直被他随身携带,在左胸口的位置。只要一枪,自己想要保护的所有信息会和自己的性命一起,脱离这个犯罪组织的操纵。

  就在诸伏景光已经开始考虑身后事的时候,香槟的声音从他的不远处传来。

  “苏格兰, 你又是警察又在公司里就职,岂不是可以领双份保险,双倍工资?”

  她一向淡然的声线中出现了少许的, 名为羡慕的情感波动:“真好啊, 公务员的养老金肯定比组织给的多。”

  诸伏景光紧绷的神经几乎裂开,他差点回答道:不用担心, 组织成员应该普遍活不到领养老金的岁数。

  高佰崇佑也沉默了。

  片刻之后, 这个一直挂着怪诞笑容的男人略显困惑地问道:“香槟, 你是在讽刺吗?”

  不然的话, 怎么会有组织成员在发现卧底身份的时候, 第一反应是羡慕警察的养老金和双份工资?

  “不是啊,我认真的。”沙罗回答道。

  “……”

  “香槟。你仔细想想,如果这就是他从组织窃取的情报,那么就说明组织已经知道我是警察方面的卧底,又怎么会派我和你一起来出任务?”

  “所以,我不是警察。

  诸伏景光说出了自己的逻辑,希望能够暂时稳住香槟。

  实际上,这也正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沙罗茫然道:“可你是警察。”

  “这只是高佰崇佑的一面之词。”诸伏景光镇定地说道。

  沙罗的表情更茫然了。

  她又重复了一遍:“可你是警察。”

  高佰崇佑朝着诸伏景光讽刺一笑,又转向沙罗:“香槟,怎么样,被搭档背叛的滋味好受吗?”

  “背叛?”沙罗喃喃自语道,语气中充满不解。

  她觉得天台上的三个人中,只有自己还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咒灵用困惑的眼光在诸伏景光和高佰崇佑扫视片刻,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可我本来就知道他是警察啊。”

  “……”

  “——你什么?”

  高佰崇佑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知道他是卧底警察,什么时候?朗姆告诉你的?”

  沙罗摇了摇头:“我看见的。”

  在高佰崇佑和诸伏景光双重震惊的目光下,沙罗慢吞吞地解释道:“他还是警察的时候,我看见过他。”

  诸伏景光瞳孔巨震:香槟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原来自

  始至终,香槟都一直知道他的卧底身份吗?

  然而,香槟表示知晓这件事时,高佰崇佑自然流露的震惊神情,也告诉了诸伏景光一件事:他的身份在组织内并非所有代号成员都知晓。

  那zero也许是安全的,卧底警察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果其他代号成员都知道这个消息,却只是幼驯染不知道,那么毫无疑问,化名为安室透的日本公安降谷零也被查出了卧底身份,又或者他至少已经遭到组织怀疑,不再被信任。

  “你早就知道他是卧底,但你什么都没说?”

  高佰崇佑惊诧地问道。

  沙罗无所谓地点头,不知道诸伏景光和高佰崇佑的表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夸张。

  “组织里都说,香槟对苏格兰的态度不一般,今天一看,居然真是。”高佰崇佑若有所思地说道。

  “能做到这种地步,看来你们之间确实关系匪浅。”

  现在的情况下,高佰崇佑对他们两人关系的误解,已经是最不重要的一件事了。

  诸伏景光惊疑不定地看向沙罗,不明白为什么始终对组织忠心耿耿的香槟,竟然会帮他隐瞒卧底的身份。

  又想起之前香槟一直隐隐约约的保护性态度,尤其是在自己和波本互动的时候,以及出任务的时候她更喜欢和苏格兰搭档的事实。

  诸伏景光一直都以为,这些态度上的区别是因为香槟对波本的厌恶和对莱伊的莫名恐惧,而现在他才终于确定,香槟确实是在有意地对苏格兰好。

  为什么?诸伏景光想不出答案。

  他完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香槟。

  “……”

  虽然不知道其他两个人为什么变得怪怪的,但对于咒灵来说,工作就是工作,工作时间最好不要聊太多的家常话。所以,沙罗以一己之力试图把对话拽回“正确”的方向上。

  “只要我用这张脸,把你护送到警视厅里面就行了,对吧。”

  她神色平静地说道,显然是打算照做了。

  “等等,香槟。”

  诸伏景光定了定心神,不再去考虑自己的身份已经多大程度上的暴露。

  卧底警察已经暗暗在心中做出考量:现在最要紧的,是阻止高佰崇佑对东京都警视厅的自杀/式/袭击行为。

  “我想了想,你刚刚说的也没错。不如就在这里,把他杀了,资料的话我们后续可以慢慢翻他的包。”

  诸伏景光淡然地说道,握紧枪托,慢慢将枪口移向高佰崇佑的头颅。

  这个男人已经穿上了那件炸/弹衣,最保险的还是枪/击他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头颅,既不会触发炸/弹,也可以一击毙命。

  “啧,看你这话说得,是想把我灭口吗?真不像一个警察能说出来的话啊,怪不得能进组织当卧底。”

  高佰崇佑的嘴角拧出一道讳莫如深的弧度,神情却轻松自若地看向诸伏景光的枪/口。

  “要不要开/枪,这你随意。不过警官大人,你可考虑好了,我的生命特征停止,你们两个也会给我陪葬。”

  “为什么?”沙罗很给面子地问道。

  高佰崇佑突然问道。“你们的发信器还在吗?”

  “当然,这可是朗姆大人下发的公司资产。”

  沙罗将右手上的手环亮给高佰崇佑看,一脸坦然,毫无防备。

  诸伏景光一顿,想到了某种可能性,卧底警察也立刻也抬起自己的手腕。

  他朝着香槟的方向看了看,发现卡在香槟手腕上的那枚发信器,和自己手上的那枚一起,闪烁着一模一样的危险红光。

  诸伏景光抿住嘴唇:“香槟,你的手环还能取下来吗?”

  沙罗稍微摆弄两下,耸耸肩

  :“好像不行。”

  在高佰崇佑出声之前,诸伏景光盯着手腕上的发信器闪烁的红点,镇定地说道:“这不仅是发信器,而是一枚炸/弹手环。”

  浅蓝色的眼睛凝视着高佰崇佑布满血丝的一双微微鼓起的眼球,诸伏景光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如果我猜得没错,这炸/弹的启动钥匙,就是你的生命体征对吗?”

  “你说的没错。这可是为香槟量身定制。只要有一点人体骨骼伸缩或者发生改变的迹象出现,或者检测不到人体的生命波动,这个炸弹都会启动。”

  “好了,现在可以把枪放下吗?警官大人。反正也用不上了。”

  高佰崇佑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往下做了一个手势,好像拿准了诸伏景光会乖乖把枪放下。

  在放下枪之前,诸伏景光犹豫了一秒。

  扣动扳机的念头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

  天台上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人是组织成员,如果死在这个天台上,也算得上是为民除害。

  另一个就是卧底身份已经暴露的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给了多少人,不过能够干净利落地死去,也能尽可能减少线索,以免牵连到还在组织卧底的降谷零。

  但他还是妥协般地,缓缓放下了枪支。

  诸伏景光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决定与犯罪组织的成员同归于尽,但他不能冒着伤害到普通市民的风险。

  这栋楼的天台爆炸,势必会牵连到这一整层楼的,少说,也至少会殃及到这座建筑物最上面的这一层。

  早在停车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诸伏景光就已经注意到,这栋楼的窗户中都映出人的身影,可能是租出办公用的写字楼。

  他不知道炸弹有多大威力,生性谨慎的警察甚至还在怀疑这个所谓“炸弹”的真实性。高佰崇佑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他神经质又恶劣的性格,如果这又是一个设给他的陷阱,诸伏景光也不会感到意外。

  但诸伏景光终究还是不敢冒险。

  ……

  高佰崇佑满意地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炸/弹衣和炸/弹开关,冲着香槟说道:“如果你愿意用这张脸带我进入会场,我会非常感激地取下你的炸/弹手环,你看怎么样?”

  听说自己手上带了一个炸/弹的沙罗,还是无动于衷。

  她听到高佰崇佑似乎是在问自己,抬起眼看了他一眼,问出口的却并非有关自己的性命:“那他会怎么样?”

  沙罗的视线落在了诸伏景光手腕上的炸/弹上。

  高佰崇佑饶有兴趣地说道:“看来组织里大名鼎鼎的香槟,还真的很关心这名卧底啊,难怪知道琴酒的态度也一直没有把这个人供出来。”

  “原本还想用你自己的性命威胁,不过我现在想到了更好玩的事情。”高佰崇佑饶有兴趣地说道。

  “如果你愿意在里面穿上这件炸/弹衣,然后走进警视厅的直播里自己引爆的话,我就解除诸伏景光的炸/弹,然后放他一条生路,如何?”

  诸伏景光几乎是惊恐地发现,香槟似乎真的在思考。

  而且她答应了。

  “可以。”沙罗平静地点头说道。

  高佰崇佑惊讶地睁大眼睛:“有趣,难道你真的对这个卧底警察产生感情了?要是琴酒知道这件事,恐怕会气得不行吧。”

  面色阴郁苍白的男人说着说着,捧腹大笑起来,行为之中颇有几分疯癫。

  “不,香槟。如果你这么做的话,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诸伏景光坚定地说道。

  事关成百上千名警察的安全,以及民众对东京都警视厅乃至全体日本警察的信任,诸伏景光需要最大程度地利用这种保护欲,换来同僚们的一线生机。

  “如果你

  不这么做的话,他最终也是死,我看你现在要不还是选一个吧,香槟。”高佰崇佑好整以暇地说道。

  “据说被炸弹炸死很痛苦的,苏格兰。”

  诸伏景光注意到,香槟还在用他的酒厂代号来称呼他。而言语间虽然没有明确地点出她赞同谁的想法,但已经展露出足够多的偏向性了。

  有恐怖分子在警视厅活动的开幕式上安放炸弹是一回事,但警界高层在众目睽睽之下穿上炸弹衣,在面向全国的直播当中发动自杀式/恐怖/袭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仅会让警方颜面扫地,更会动摇全日本民众对警方的信心,届时难免会有犯罪分子借机造势,使社会治安陷入混乱。对整个日本社会都是一种持久的影响。

  这完全与他当初加入警校时,立志要建设的那个和平安稳的社会,背道相驰。

  如果事态在他的眼皮底下发展成为这个模样,那他就真的无颜面对那枚樱花形状的警徽了。

  卧底警察咬了咬牙,把枪移向自己的胸口。

  诸伏景光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

  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下一秒,诸伏景光骤然睁开双眼,惊疑地看向枪/口的位置。

  他在最初拿到这把/枪的时候趁香槟不注意的时候检查过。抛壳口没有异样,弹匣是满的,滑套正常,上膛也很顺利。

  但这支/枪无法发射子弹。

  那么可能性最大的就是……

  “倒是很有觉悟,不像个警察。”高佰崇佑轻佻地勾起嘴角,用嘲弄的语气说道。

  他漫不经心地鼓了几下掌,仿佛刚才诸伏景光拿出的不是必死的决心,而是在上演一处蹩脚的喜剧。

  诸伏景光并没有被他的态度和行为激怒,而是冷静地放下枪,沉声说道:“其实你没有背叛组织,对吗?”

  高佰崇佑的眼睛有一瞬间的睁大,显然没有想到诸伏景光竟然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的判断力,推理出正确的情况。

  “什么意思,那我们可以下班吗?”

  在一边,不明所以的沙罗提问道。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这不是我们下不下班的问题。”

  “在这个任务中,真正要被清除的,朗姆口中掌握了组织情报却叛逃的对象,正是你我两个人,香槟。”

  沙罗眨了眨眼:“但我没有准备跳槽啊?”

  她自动把叛逃理解成了跳槽。

  见诸伏景光没有回答,她先是自己思索了片刻,终于想明白了自己其实什么都想不明白,于是继续求助于苏格兰:“所以,高佰崇佑这里没有情报,我们还要杀他吗?”

  苏格兰的眼睛紧紧盯着高佰崇佑,回答道:“不是我们要杀他,是高佰崇佑要杀我们。真正接到这个肃清任务的,是他。”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忠心的香槟也要被除掉,不过自己的卧底身份,应该是早已经暴露给朗姆等人了。

  不,香槟被组织除掉的原因,似乎也是有迹可循。

  她所出的那些属于高级别组织机密的任务,还有几个月前就在组织中出现的,关于她变得心慈手软的传言。

  原本,诸伏景光和安室透也曾怀疑过组织为什么对从不杀人的香槟有特殊待遇,是否是因为香槟和组织有什么深层联系。

  如此看来,组织对香槟应该只是单纯地利用,如果有更深的联系,大概不会在香槟展现出不可控之后就急于灭口。

  从另一个方面,也说明了香槟所知道的任务内容,对组织来说有多么重要。

  今天要是能把她从组织和高佰崇佑的手中保下来,移交警方审讯,说不定可以成为这个犯罪组织与各国警方多年缠斗的突破口。诸伏

  景光暗中想到。

  等等,有一个关键的因素被他忽略了。

  “对警视厅发动自杀/式/袭击,是你自己的主意?”诸伏景光不懂声色地问道。

  高佰崇佑没什么表情地看他一眼,然后又像是觉得有趣一样咧了咧嘴:“没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消瘦又神经质的男人捻了捻散落在眼前的黑色发丝,难得沉默两秒,也许是觉得把实情告诉面前的两个人也无所谓,他耸了耸肩:“我这是在伸张正义,你们这群无能的警察早就应该受到报应。”

  “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与警察之间有什么纠葛,对吗?是因为没能破案,还是另有原因?”

  高佰崇佑看了一眼诸伏景光,讽刺地笑了:“破案?不要说破案,他们连我父母的尸体都没有找到过,就更别提凶手是谁了。我知道,因为我看见了凶手行凶的全过程。我也告诉他们了,但你猜猜,一个七岁小孩的话会不会被相信。”

  他的话中透露出的信息量极大。

  七岁,父母双亡,看到了案发的全过程。

  诸伏景光不得不联想到了自己。这有可能是高佰崇佑编出来戏弄自己的,但从男人眼中极力隐藏但还是显露出来的极深的痛苦和愤恨中,诸伏景光觉得,这番话是高佰崇佑自见面以来,难得的几句实话之一。

  说来也好笑,与警校毕业时隔三年,以被揭穿的卧底身份,诸伏景光第一次在天台上以警察的口吻对一个罪犯说道:“不管几岁的孩子的话,相信并不代表着会逮捕。”

  “必须保证证据和流程,否则法律的存在毫无意义。”

  他也有一瞬间,犹豫过。

  在警察学校学习刑法的时候他就知道杀害父母的凶手如果接受审判,获得极刑的几率很小。终身□□和两条人命比起来,有一瞬间,诸伏景光恨得想让他葬身火海。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他自己亲手画下了一条线,把自己牢牢地固定在正确的返方向上。

  高佰崇佑对他的论调无动于衷,男人冷笑一声,缓缓揭开了他眼中憎恨的全貌:“最可笑的是,几个月前,警察从一个抢劫杀人犯的手里救下了一个人,救下了杀害我全家人的凶手。”

  “如果能救人的话,那他们早干什么去了?救下凶手,反而被表彰,我的父母见义勇为被杀害的时候,警察在哪儿?”

  “……”

  看到高佰崇佑眼中的疯狂,诸伏景光也一时陷入沉默。

  按下心中的复杂情绪,警察缓缓开口,眼神清明:“你少说了一件事。”

  “你的背后,也有朗姆的授意,是不是?”

  高佰崇佑怔了一下:“你倒是敏锐。”

  “真不像个警察,死到临头了还想知道真相。”高佰崇佑嘲笑道。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

  瞥了一眼二人手上闪着红光的手环,高佰崇佑嗤笑一声:“告诉你也行。”

  “没错,是朗姆教我的。他知道我想报复,就告诉我可以这么做。如果我愿意的话,组织能为我提供这些手环炸弹和自由进出警视厅的机会。”

  “自由进出警视厅?”诸伏景光重复道。“但你刚才说,要让香槟带你进去……”

  “那也是我随口说的,”高佰崇佑得意地说道。

  所以香槟在这整场闹剧中的作用是什么?不,他应该问的是,高田吾丈郎的脸,在这场朗姆策划的恐/怖/袭/击中的作用,是什么?

  ……

  另一边,沙罗似乎在短暂的茫然之后,总算理解了诸伏景光的话。

  “你是说,高佰崇佑才是要杀我们的人。”

  她看到苏格兰神情复杂地朝她点了点。

  “

  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现在把他杀了?”沙罗提议道。

  “把他杀了之后,我们也会死,手腕上的炸弹和他的生命体征是关联的。”诸伏景光沉着地回答道,脑中还在不停的思索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你不能死。”

  诸伏景光愕然抬头,看见黑头发的女人平静地看着他,坚定说道。

  她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能死。”

  萩原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