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那一刻我的灵魂离了体,我先是惊讶与人死后竟然真的会有灵魂这件事。修漫还在拼命的挣扎着,很快我注意到了人群之外的三个人……不,是魂。

  一个是不久之前刚被我一筷子捅死的畜/牲,另外两个声量极高一个穿一身黑西装,一个只是一身白西装,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我看向他们时,他们也恰恰看向我,突然食堂的大门被撞开了,无数的家长涌了进来,楚羲和也放开了修漫,他迎着我跑来,他却直直穿过了我。

  我转身看见他抱着我早已冰冷的尸骨亲吻,流泪。

  我想走过去但却被定在了原地,黑白无常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边。

  白无常面前凭空出现一块 iPad大小的电子屏幕,他看了一眼没什么感情的问:“陆修远,21岁?”

  我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嘀咕了句:“心理素质还挺好。”,黑无常开口:“你跟着我走。”

  我没动,他自顾自走了一会意识到我没动转过头仿佛满脸写着“别找打”几个字,他提了一下手上拽着的链子给我展示:“ 不听话,就是这个下场。”

  链子的另一端绑的是宋弥章,他被五花大绑拖来拖去,但是却没有衬得满身满脸都是灰,还是他死的时候那样子。

  我犹豫着看了眼被带走的修漫和满堂抱着自己儿女哭的人。

  跟着他走进了一扇凭空出现的中式大门。

  门的另一边是一个大厅,观察了一圈我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地府里类似于法院的地方。

  果不其然下一秒黑无常将手上的铁链一甩,宋弥章精确的跪在了中间。

  他的正前方一个男鬼正紧皱着眉头翻越眼前的……嗯 ……iPad?

  他悠悠开口:“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宋弥章老老实实的开了口,只是说话的方式不太像自愿的,他一字一顿的说“宋、弥、章。”

  很快,那个鬼瞬移到了宋弥章眼前。看着好不正经的围着他飘了一圈又一圈一边飘一边说:

  “宋弥章?你这一生可干了不少坏事啊?”

  “触犯的人间法律少说都有10来条吧!”

  “这够你牢底坐穿的吧?”

  “啧啧啧”

  “哎哟,这场外就有个你的仇人吧?”

  “我看看啊!”

  说着那块iPad屏幕又出现,那人划拉了几下说:“啧啧啧,你把人害得挺惨啊?”

  “你这……”

  “哈哈哈!好事!好事啊!”

  那个鬼是真的笑得很开心,他慢慢悠悠的晃回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冷冷的下达命令:“像这种压根没有投胎的必要,先按照规定去受刑,然后……不管怎么说他也得有个感同身受的过程不是?最后留这打工吧,我记得之前不是有人说他缺人手吗?安排下去,记得先灌孟婆汤。”

  我感觉宋弥章要不是成了鬼魂都已经被吓尿了。

  关键那人长相实在是恐怖,脸的一半毁了容,被不知道哪里长出来的枯花挡了大半,却在举手投足之间露出来,平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手的骨头半露不露的,就好像生前拼命挖过什么东西挖的一样。

  宋弥章很快被人拖了下去,白无常见我是个不生事的,也就是有意无意的推了我一把:“去,到你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上面负责审判的鬼还是问了一句:“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我回:“陆修远。”

  他看了我一眼说:“好名字,你生前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可以平平安安去投胎,但是……你死前不久杀了人。”

  还没等我开口,他又说:“虽然也该死,但规矩不能破,同样下去受刑,然后想投胎就去,不想可以多留几日。”

  好吧,各处有各处的规矩。

  我后面还有很多鬼魂等着审判,他们死相各异,有些甚至面目全非。

  不过这的刑罚是真的很让人难受,我属于被迫之下杀人,所以仅需受一天的雷刑,完了逃不过电了。

  我都不知道我那一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但是一想到某人要受整整81天,我就在心里暗爽。

  后来因为修漫的原因我不太愿意走,已经跟地府里的各位混熟了。

  那日我和审判官坐在奈何桥头和孟婆一起聊天,突然我发现有一些鬼魂好像是去了上界。

  我问:“他们这是什么情况?”

  审判官:“没什么情况,有公假条,上去看一眼在世的亲人吧!或者做一些没做完的事,无非就是这些,只要情节不严重,其实地府是允许的。”

  孟婆是一个短发姑娘,很活泼,跟着凑热闹:“哎!你又不投胎,要不要申请个公假条?我俩给你走后门?”

  我有些诧异的问:“这归你俩管?”

  孟婆:“那倒不是,只不过……只需要有两位有头有脸的地府官员的签名就可以了,而且是越多越好。”

  我想我也许可以借此机会去看看修慢。

  于是我对着我认识的官员们一顿好说歹说,终于拿到了假条,而且还是非常稀有的一个签满了官员名字的假条。

  上来以后我先回了家,现在我飘来飘去的也不费体力,但是也和走路的速度差不多,我嫌慢,就顺手抓了辆车当顺风车。

  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所有人都在家的吗?

  我就在家里转了一圈,大多还保持着我们离开时的样子,只是较为整洁,而我的房间已经落了灰。

  我在家里等到了深夜父母才开门进来,然后我却没有看到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我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又一直等等到第二天亮跟着他们出门。

  我跟着他们去了很多地方,最后在进入一家精神病院的时候我见到了修漫。

  再看见坐在病床上的人的时候我还是难掩惊讶,他变了好多。

  我留在他身边,不再跟着父母到处跑。

  那天我看见了楚羲和,他跟修漫说了好多,我就虚掩着抱着他安慰。

  我承认在看见修漫在楚羲和怀里哭的时候我是有那么一点点吃醋,但更多的还是心疼。

  修漫说他要来找我,我那时候真的很慌,不过后来我想通了,与其让我看他现在这样面目全非的活着,不如我们一起投胎转世。

  我还是经常陪着他,楚羲和也经常来看他。

  后来他就出院了。

  我还是跟着他。

  很快到了除夕夜,我跟他一起感受着过年的氛围,他今天好像也很开心。

  晚上他打发走了父母亲,在他们睡着以后,他走向了天台。

  我跟他反方向行之来到了楼底。

  不知是谁偷偷燃放了烟火,在那一瞬间照亮了整个世界。

  他从楼上一跃而下,在某一瞬间与我的灵魂相触,抱了个满怀。

  母亲视角

  我曾经有两个很优秀很优秀的孩子,他们成绩优异,讨人喜欢。是别的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们关系一直很好,那年我大儿子考上了一个很好的大学,小儿子也快冲刺高考了。

  本来风平浪静未来充满希望的生活,被老师发来的一张张照片打破。

  那是两个人的亲密照,很多尽管并不清晰但不难看出上面的人是修远和修漫。

  我看了很多次,我甚至怀疑过有没有可能只是长得像……或者,或者……这些照片是p的也说不定呢?

  他们爸爸气得不轻,说要去找他们两个。我硬拉着他说让我去……我承认我还是抱有侥幸心理的,我还是不相信。

  经过考量我觉得先去找修远,毕竟修漫还要高考。

  看见修远的时候他应该是跑过来的,出了一身的汗。

  我真的难以将眼前这个满脸担忧的问我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的人和手机上那个跟自己亲d弟·发生·关系·的人连接在一起。

  我拿出照片质问他,他没否认。

  我的眼泪再也绷不住了,我打了他一巴掌。

  很重的一巴掌,这还是他长着么大我第一次打他。但比起心疼窒息感抢先一步包裹住了我,我说:“陆修远!你还是人吗!他是你弟!你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你们这是乱·伦!”

  他还是什么都没多说只是道:“妈……你别……气坏了身子。”

  我不愿意再与他多说,因为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觉得这件事我们应该装作不知道。

  修远回家后被他爸打了,出于母亲的本能我是想拦一下的,但最终我什么都没做。

  当天我们三个在客厅坐了一个下午,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修漫回来时大概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他们爸爸走过去就想打修漫,却被修远挡下了。

  他甚至把修漫护在身后说,是他的问题,要打就打他。

  他们爸爸说他们是bt,还往修远小腹上踹了一脚。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去拦他,把修远和修漫关进各自的房间。后来……我就全身心的想投入工作。

  修远和修漫都没再回学校。

  但有问题终究是要面对的,几番商量之下我们觉得送他们去芳菲书院治病。只要病治好了,就没事了。

  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帮他们办理了休学,送他们去芳菲书院。

  那段时间他们跟我们断了联系,直到一年后的十月我们等来了第一次通话的机会。

  我问了修漫好多问题,他的回答都很正常,他的病应该快治好了。

  但当我要继续问的时候他突然说他被qf了,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我心里是没来由的慌乱,我拉着他爸叫准备去看看情况却在半路收到了修漫的忏悔视频。没再多想,我甚至有点生气。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是偶尔会有领居问起:“哎!你家那两个孩子呢?都好久没见了!”

  我总是笑笑说:“他们去外地读书去了。”

  不得不承认我很想他们,终于到了开放日。

  我们和一众家长们来到里面,说实话这里很破我并不相信这种地方能教好学生。但没关系他们来这里最主要的还是治病。

  食堂的门没开,可是孩子们却都在里面。

  我是第一个走近的,入目是一片狼藉。地上躺着个人血溅得到处都是,修远脸上也有血。他被几个人拖到地上打。

  修漫应该是想过去救修远但被拦住了。

  其他家长也走近看见了这一幕,有人唏嘘,有人感叹。

  “这是什么情况?谁家的孩子啊?”

  我懵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开始想办法开门。

  大家也回过神来,帮忙。

  再这样下去修远会死的。

  门开了,他爸和别的家长去帮修远了。我抱着修漫叫他不要看。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们真的不应该,至少不应该……送他们来着。

  后来我们报了警,警察发现了修漫的假护照。

  瞬间仿佛有一双无心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修远死了,修漫疯了。

  我时长会想为什么我们家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好在后来修漫渐渐恢复了正常。

  今年过年……我们家少了一个人……

  修漫说想看春晚,我想着他被关在那种地方那么久这页正常便没管他了。

  深夜,我被楼下的鸣笛声吵醒。没太在意,屋外的电视声停了,修漫应该是睡了。我这样想着便再次睡去。

  然而在我快要再次睡熟时,我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手机从手上滑落,掉在被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赶往医院时我整个人还是恍惚的。

  五点,手术结束。

  医生冲我们说了句:“抱歉。”

  我直接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他爸站在窗台变,满眼的血丝,也许是哭过了。

  见我醒来,他过来扶我。我闻见了他身上隆重的烟草味。

  我闭了闭眼,强忍住泪水。

  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再后了我也生病了,但一直无心治疗,病情越来越严重,变成了不治之症。

  他爸也渐渐憔悴,再不见当年的影子,公司也早就关了。

  一月,外面还有积雪。很冷……多年前就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月份里,我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孩子,在往前两年……是我亲手将他们推入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