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这样的人。

  王也说完,也不管张楚岚怎么想,转头就往外面走,把剩下的蛋糕全分给了别人。

  大半夜的有了好吃的,他们这一层男寝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鬼哭狼嚎的把宿舍阿姨都给召唤出来了。

  阿姨骂骂咧咧地让这群混小子晚上小声点。

  混小子们嘴上一边答应的好好的,但还是一边放声高歌。

  张楚岚端着盘子,听着外头的动静,沉默地吃了盘子里最上面的樱桃,这回又觉得水果和下面的奶油一样甜了。

  真的是太甜了。

  他这么抱怨着,但手上没停,没再嫌弃手里的蛋糕,一块一块地往嘴里塞。

  早恋禁止

  周六日放假的时候,王也会回家,而张楚岚大多时间也不在寝室里。

  他得在外面打工。

  今晚工作时长足够,加之辅导的孩子确实成绩大幅提高,家长这边一高兴给张楚岚多发了一倍的课时费。

  张楚岚拿着丰厚的课时费,一边笑着跟家长寒暄,一边在家长的数次询问打听下游刃有余地撒谎。

  他可不是什么大学生,但他目前很需要这个饭碗。

  能糊弄一阵就糊弄一阵吧。

  他最终谢绝了邀请留他吃饭的请求,独自一人带着钱往学校走。

  北京很繁华,也大的可以,从城的这头折腾到城的那头都足够他改名换姓,做另一个人了。

  他一个人长大。

  时间很长,为了生存,已经学会了如何伪装,在什么人面前该是什么样子,什么表现,他很清楚,演技不错,还从没露过馅儿。

  只是扮演的人太多,他偶尔也会累。

  一个人的时候,乘着乘车的空隙,他就会把着座椅旁边的扶手上,闭着眼,短暂的小憩。

  理一理思绪,放空一下身心,给随时紧绷着的心弦松一松,就像在保养一件老旧的乐器。

  即便是周六日,遇上上下班的时候,地铁箱里还是塞满了人,形形色色的人各有不同,唯一相似的是同一的疲惫而带来的冷漠感。

  张楚岚和他们一样,连伪装都不用,就可以轻松融在里面。

  他抬起头,环顾一圈,呼啸而过的列车里,人们面目不一,却又活得一模一样,在“正常”轨迹里正常的运行,按照制定好的人生程序,出生,上学,上班,结婚,生子,最后死去。

  一模一样,不需要多加思考,就可以预料的人生。

  无聊透顶又无比珍贵的“正常”。

  张楚岚就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因为,这条路走的人多,所以,这条路被称之为所谓的光明大道,所谓的“坦途”。

  张楚岚付出了很多,于是才能踩在上面。

  可正因为一无所有,明明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上面的,环顾四周却觉得无聊透顶。

  也是,他天生就是个异人,到底要如何心甘情愿地走上“正常”的路?

  地铁门开了,铃声提示他短暂的旅途结束他该下车了。

  于是他拉上衣服拉链,和人群挤在一起,鱼贯而出,然后又零星分散在繁华的大都市的各个角落里。

  走出地铁口,外面已经黑了。

  夜幕落下,黑漆漆的天空上,连颗指明方向的星辰都没有,甚至连月亮也懒得出来。

  城市霓虹倒是兢兢业业地闪烁着,城市的路灯一排排的开,晃出橙黄色的光,光柱落在地上,为舞动的飞蛾照亮了舞台的灯光,有的疯狂的飞蛾错将工业的白炽灯当炽热的火光,不顾一切地往灯丝里面跑,然后被烧的噼里啪啦地响。

  张楚岚插着衣兜,感应到自己一出地铁口,就被人盯上了。

  他没有回头,普通人不应该这么敏锐,即便是遇到危险,他也恪守一个“废物”该有的样子。

  他往附近人多的地方走,寄希望于身后的人知难而退。

  但这些人好似一点也不在意,对着人来人往的场景也视若无睹,像玩弄老鼠的猫,非要把张楚岚给玩死。

  这些人不是普通人。

  张楚岚流着冷汗,一边保持着正常速度走路,一边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在不露馅儿的情况下甩掉他们。

  不,他自己迅速反驳自己,人都追上来了,肯定是盯上他了,除非他能自证自己是个普通人,否则根本不可能跑掉。

  异人不能对普通人出手,这是整个圈里默认的准则。

  但并不是所有异人都遵守这条规则。

  张楚岚如果暴露身份,他会很麻烦,可他不施展能力,如果遇上了目无法纪的异人,也会很麻烦。

  他只能赌。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身后缀着的人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见他停下来,便也慢悠悠地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