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会儿正上着课,猛地头晕,一下子天旋地转,他忍着难受在课上半睡不睡,等好不容易下了课,终于得了解脱跑到厕所,吐的昏天黑地

  然后,之后就再也没起来。

  救护车怎么也调不过来,不得已他几个舍友只能背着他去打车。

  可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路上怎么也打不到车,明明刚入秋,天气还热着,但张楚岚却冷得瑟瑟发抖。

  穿着几件衣服也觉得不够。

  他头晕地抬不起头,抓着呕吐袋,刚歇停没一会儿又吐起来,他听见室友们急得骂娘,心里还有空觉得挺开心。

  “老张!你快给你爸妈打电话!等会儿到医院万一需要签字怎么办?”他们塞给他手机,让他找家属。

  张楚岚茫然了,努了努嘴,声音小的不能再小:“来不及。”

  “什么?”

  “太远了,来不及。”他又说,“我们走着去医院吧。”

  “你可以吗?”

  “可以,我能忍,医院离这不远呢。”

  一路上鸡飞狗跳,等好容易进了,医院立马进了急诊。

  不过,他这说不清情况的,上来先来一轮各式测试。

  他们很着急,但医院不着急,急诊嘛,只要不是什么要死的事统统什么大事。

  他们进医院的时候,刚巧碰到一起重大交通事故,一个个血肉模糊又不完整的躯体,推进推出。

  不由得个个吓白了颜色。

  急诊缺人医院顾不上他们这点小事,把张楚岚安排去吊点滴,有把多余的人都赶走。

  张楚岚头晕眼花,让他们都先回去。

  数学系的课多,任务又重,不好耽误。

  “我可以,帮我记个笔记就行。”张楚岚说,“我会找个人陪同。”

  于是,医院里便只剩下他。

  他偏着头,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除那点天地都要颠倒的晕觉感。

  急诊的输液室没有多余的床,只有冰冷的椅子,张楚岚闭着眼,垫着几位热心室友捐献的几件厚衣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在派出所被捡走那晚,可是这次应该没有谁会给他的紧急联系人打电话。

  他太难受了。

  到了后来吐无可吐,只能吐胆水,整个人几乎都要陷入脱水的状态。

  也不敢彻底睡着,怕输液管倒流,就拿出手机定了闹钟。

  他拿起手机,不知怎的翻开了通讯录,第一个便是紧急联系人“神棍”。

  他点开界面,却迟迟没敢点拨出去。

  张楚岚心里叹了口气,想自己多年隐忍,没得个好身体就算了,还变成了一个不果断的怂货。

  他挣扎了很久,不断给自己做心里建设,预设了很多次对话,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做。

  他点开编辑,把“神棍”改成了“大老王”。

  然后,去订了闹钟,等完成一切,点了黑屏键,把手机揣进兜里,疲惫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他睡得不安稳,胃里翻江倒海,急诊室里哭天抢地,还有人唱民谣?

  他烦不胜烦。

  然后渐渐好像有人碰了碰他,一股股暖流涌进他的丹田,一个没什么情绪声音响起来。

  “张楚岚,凝神屏气,气沉丹田,调息。”

  是谁?

  他感觉辨不清任何情绪,那个人好像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却似乎跟他已经熟悉已久了。

  是王也吗?

  应该不是,他在武当修他的仙呢。

  唉,真好啊。

  想起埋葬在过往的回忆,张楚岚迷糊地想那个世界真的很好啊,可他不敢去。

  他在这里快待不下去了。

  ......

  张楚岚从回忆中反应过来,叼着烟,点燃了,颓废地吸了一口,说:“对不起啊,怕麻烦你。”

  他又笑了一下:“害,多大点事,我跟别人不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啊,他是个异人。

  王也用心去猜,当然,可以猜到。

  毕竟......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