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想去告状治薛岫◎

  薛岫离开后, 三皇子啐了口血沫,手捂住胸口,怒道:“没长眼的东西, 还不扶本皇子起来。”

  委实胸口太痛, 他想强撑着起来也动弹不得, 薛岫两三脚下来,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

  下人扶起三皇子,他强撑着站着, 捂着胸口阴狠的看向薛岫离去的地方, 恶声道:“这个疯子……”

  “备车进宫。”他要去他父皇面前告状,好好惩治薛岫一番, 身为臣子, 竟敢打皇子,简直是目无尊卑,以下犯下。

  “殿下, 薛公子可是说您是遇刺, 他救了你,尔等可都是薛公子的人证,这事怕是不宜捅到宫里去,再者,宫门仆射亦有薛家人,殿下还未进宫, 就会被拦下。”

  下人弱弱的说一句, 引得三皇子一脚踢过去,指着他们怒骂道:“好啊, 本皇子养着你们, 你们还想背叛本皇子, 你们可是我府内的下人,不是薛府的人,本皇子刚刚未治你们的罪,你还敢在我面前提及此事,来人,拖下去,杖毙。”

  无人动弹,三皇子的贴身宦官上前道:“殿下殿下,你消消气,为这些贱仆气坏身子不值当,这贱仆贱命一条,打死他太便宜他了,理应送进牢狱里好生折磨一番。”

  “嗯,你说的有理,来人,把他给我送进牢狱中去,牢狱里的酷刑都要用在他的身上,方能平息本皇子的怒气。”

  “是是是。”

  下人连忙走向躺在地上的人,把人架起,小跑送到牢狱。

  而三皇子被薛岫打了一顿的事,也被王玉泽知晓,他安顿好梁国太子李昂正要回府,就听到这事,越发觉得薛岫古怪,这可不像他平日里的作风。

  但既然他已经和薛岫联盟,这事还是要帮衬一把,“去封锁宫门,给其他人传消息,薛岫一事压下去,莫要坏我大事。”

  像是想起什么,又问:“薛岫是如何说的?”

  来人说道:“薛三公子说是三皇子遇刺,他全力护佑,才得以保全性命。”

  “嗯,把三皇子遇刺一事传出去,京中既然出现刺客,京卫衙门那边亦要上点心,勿要把贼人放出城。”王玉泽拨弄两下茶盖:“三国宴会在即,盘查仔细些,也是理所应当。”

  “是,只是太子那怕是不好交代,我们与薛家走得太近,太子怕是不喜。”来人再三箴言:“我们虽站在太子身后,与薛家亦是竞争对手,还是莫要走得太近,这件事,可是甚好抨击薛公子的事,错过了,下次可……”

  清脆的响声似敲在来人的心口,身躯微颤,头越发低,额间冒汗,肠子悔青,后悔自己为何要多嘴。

  王玉泽放下茶盖:“我做什么,还要你教?只要完成我吩咐的事即可,别的再敢多言,发配郡守,别回京碍我眼。”

  “是是是,是小人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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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薛岫把三皇子打了,”薛远清听完一口茶喷出,连忙扯出绣帕擦拭着自己的下颚,不相信的抬头看向传话的人。

  “老爷,千真万确,公子三两下就把三皇子踹到地上,踩着他胸口说他若不去平息晋国太子的怒火,边关开战,那三皇子就会得罪整个云国氏族。”

  “哦,是此事啊,”薛远清摆摆手坐回去,一副老神自在,摸了摸自己有些微湿的胡子,手停顿片刻放下:“即使三皇子惹出的事端,自然需三皇子去平息,他若不去,我孙儿教训他一二,那也是应当的。”

  “传到外头的是何,我孙儿可还有说别的?”

  “公子说是三皇子遇刺,他全力保护,才得以保全性命,在场的下人都是人证。”

  “嘶,”薛远清蹙眉起身来回踱步,凝神想着,略微疑惑,这不像是他孙儿的作风。

  要对付一人,亲自动手也就罢了,还会拐着弯说别的,莫不是和王家那小子争锋相对久了,也学得几分王氏子弟的圆滑。

  “不对劲,不对劲……”薛远清摇着头,“去把岫儿喊来,就说我找他。”

  “祖父不必唤人传我,”薛岫从外头走了进来,传话的人向薛岫见礼后,缓身退下。

  “你说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薛远清指着薛岫的胸口,幽怨说着,喉咙下压,发出不爽的闷哼。

  “做事之前也不与家里人说一声,竟给我们来个措手不及,你要是提前说一声,祖父也好为你打点一二,这事想要被别人知晓都不是易事,现在倒好,”薛远清两手一摊:“除了上头的,别的世家都收到点风声,哪天我又能从折子上看到参你的。”

  “那些老家伙,又要借折子来笑话我一番,还遇刺,你一句遇刺,京卫衙门要陪着你闹上一闹。”

  薛远清装气,气得胡子都飞起:“宫门那边可有只会一声,别人家跑到老子那边去闹,我还要去陪个笑脸,刚摆脱王老头死脸,又要去见面,可真晦气。”

  “已打过招呼,王老头也未必想见你,想必他们也会出手。”薛岫平淡说着,他坐下,给自己倒杯茶,一点也不急。

  “我薛家人闹出的事,用得着他王家,”薛远清随口抱怨一句,与王家相怼怼惯了,他刚坐下,又像是想起什么,连忙站起,两手摊平拍拍:“我可谓坐立不安呐,我都能想到,明日王老头神气的模样,诶。”

  “祖父,我既是下任家主,可有权调查薛家所有人,”薛岫喝口茶润润嗓后问道。

  “嗯?你小子又想闹哪出?”薛远清疑惑的问。

  刚回来没得安生的,屁股还未坐热呢,就又想着给自己找事干,还对自己人下手,莫非……

  薛远清转念一想,默默坐回去,喝着茶,未答。

  偌大的世家,少不得藏污纳垢的地方,他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健朗,终有疏忽的地方,这下头人指不定有人借着薛家的名头为自己谋利。

  也好,既然岫儿愿意去闹,他还活着,能坐镇在上头,替他护卫一番,等他百年之后,薛家也不会有累赘拖他孙儿的后腿。

  “既定你薛家家主的身份,那自然有权调动薛家的一切,迟早都是你的,你也好与那群族老先接触一二,免得日后他们瞧你年轻,给你脸色。”

  薛岫闷声嗯道,又说,他们哪会给我的脸色,祖父莫要担忧,既如此,我先走一步,去处理事情。

  薛远清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莫要来我这边碍眼,看着你就生气。

  等薛岫走后,薛远清又在厅中哈哈大笑起来,嘴角都咧到天边,喝着茶哼着小曲。

  心里头感激着三皇子,若不是三皇子,他孙儿也不会转性,会对掌权有兴趣。

  等待三皇子的马车走到宫门口时,天尚未黑,宫门却已落锁。

  三皇子的贴身宦官出示令牌,宫门的守卫也不为所动。

  “你们好大的胆子,三皇子的车架也敢阻拦,还不快跑城门打开。”宦官的声音尖细,碰上油米不进的守卫,气得声音都劈开,恼羞成怒。

  “宫内贵人未开口,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既是是三皇子,无传召,亦是如此。”守卫大声说道,声音洪亮,想要听不见都困难。

  马车内的三皇子的手重重击在壁上,牙龈紧咬,阴鸷的眼神似透过车壁望向外头的守卫上,他沉着嗓音:“若本皇子非要进去呢。”

  “三殿下恕罪,我等实在不能违抗命令,若三皇子执意如此,那我等就只好多有得罪,擅长宫门者,死。”

  守卫亦是不怂,沉着冷静的回声道。

  三皇子连说三声好,问道:“你是何人?”

  “家父乃是治栗内史,小人姓江。”

  三皇子脸色暗沉捎冷,他本属意治守卫大不敬,但其人是治栗内史之子,他也只好按捺心中的不愉,冷冷道:“我记下你了。”

  “被三皇子记下,实乃小人的幸事。”

  三皇子冷哼一声:“我们走,回府。”

  等三皇子走后,宫门守卫交谈着。

  “三皇子果真来了,听说遇刺,不好好养伤,来宫里作甚。”

  “谁知受伤是真是假,哼,不过是个贱婢所生,还想与太子相争,也不看自己配不配,遇刺一事,指不定是三皇子放出的烟雾弹,想要离间太子与薛家的关系。”

  “我怎么听说的是薛三打了他?”

  “你哪里听来的谣言,薛三是何等人,怎会出手打三皇子,你见过薛三打人吗?”

  有人皱眉,满脸纠结着,他很想参与进去,告诉他们薛三真正面目,说薛三真的打人,还打的老疼,但见那群人一脸愤恨的模样,默默闭嘴不谈,免得被他们以为自己在抹黑薛三的名声。

  “没见过。”

  “没见过。”

  纷纷摇头。

  “那不就是,你听得肯定是谣言,定是那三皇子不想人知道他遇刺还要靠薛三才能保命,放出来抹黑薛三的名声,这等鬼话可不能相信。”

  “大哥说的是,差点就被那三皇子骗了。”

  “那他来宫里作甚,薛三还打招呼不放他进去。”

  “你小子怎么那么多话,你想想,皇子遇刺这事得多大,会惹来多大的麻烦,你父亲可是管治安的,若是把三皇子放进去,最先倒霉的不就是你父亲,脑袋也闷不灵光了,得多亏薛三说一声,到时候你爹的命没了,你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哦哦哦,是咧是咧,我都差点忘记了,回去一定跟我父亲好好说道说道,我们会记着薛公子的恩情的。”

  “这才对。”被喊大哥的拍拍说话人的肩膀:“既然无事,都散开,把宫门守好,等晚上下值,一起去下几个好菜吃吃。”

  “哟,你今日怎这么大方,必去好吧。”

  “好说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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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三皇子离去后,他撑着头,乌云密布的脸满是戾气,须臾,他低娅着声音道:“去尹御史府。”

  “是。”

  等三皇子的马车来到尹御史门前时,门口的仆人看了一眼,一人进去通传,一人迎上去问好:“见过三皇子。”

  三皇子步伐缓慢的向尹御史府内走去,越过抄手游廊,走进里头。

  尹御史已在大堂中等候,等见到三皇子时,起身相迎:“见过三皇子。”

  尹御史偷偷打量着三皇子的脸色,见他脸色苍白,心里头暗自嘀咕:薛岫下手未免太狠,连三皇子都敢下手,嘶,上次来尹府倒是手下留情了。

  他可不信薛岫有何尊老爱幼的心,即使不打老头,但家里头的子弟定是逃脱不了。

  表面看着清清冷冷似天上月不近人情,但宛实有副热心肠,见不得不平事。

  他才和别人联手请命,得罪薛远清,把薛岫春闱禁止,免得牛脾气倔起来,把他们老底都抄了,家中子弟再去一人能进朝堂,才先下手为强。

  而这次他儿夺走徐凤元考卷,谋取第一,虽薛岫他邀约徐凤元当门客,但至少未曾想替那徐凤元翻案,于他们而言,倒是件好事。

  总归是一条船上的人。

  而三皇子此次前来,尹御史心知肚明他是为何而来,还不是为了薛岫打了他一事。

  唉,果真,先前与三皇子约定合作的事不靠谱,靠女人得到支持又不好好维护,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与江家的姑娘拉扯不清。

  吃相过于难看,更别说都已经被拦在宫外,还想找老夫帮忙,过于可笑。

  须臾的时间尹御史已经弯弯绕绕想了诸多,跟九曲回廊般,心里不乐意,面上乐呵着。

  “免礼,我此次找尹御史只有一件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