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镜的家, 毁于战火,连带着我和她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也在一夕之间化为了灰烬。
同床共枕的夜里,我们曾在睡前聊起过, 不久的将来, 我们会有自己的小家。
我们给它取了一个俗气的名字——镜音居。
时至今日。
没有她,也没有了我。
何以为家?
……
去夜总会接回阿镜那日, 我急于奉献自己。因为我清楚地知道, 纸是包不住火的。
一切真相,终将大白。
所以我要赶在蔚正清和卡恩的阴谋诡计被阿镜拆穿前,和我深爱的大英雄好好地缠/绵温存。
她好呆。她好笨。她好傻。她好霸道。她,好温柔……
一个人可以有多少面呢?我很荣幸, 见过了阿镜最多的一面。
阿镜是正人君子, 恪守礼教。
若不是我主动献身,若不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引诱, 她根本不会在那样的情况下要了我的清白。
可我, 等不及了。
那晚的阿镜很累,睡得很熟。我也累,可我舍不得睡。
她以为我睡着了。
一夜纵/情,赶在阿镜醒来之前, 我给蔚家打了电话,让司机来接我。
我怕,怕看到阿镜深情款款的双眸, 怕听到她含情脉脉地唤我“音音”,怕她的拥抱, 也怕她的亲吻……怕我自己, 不顾一切留下来。
我没办法把自己留下,所以我给阿镜留了一张字条。
告诉她——我爱你, 也只爱你。
仗着阿镜对我的真心相待,我帮卡恩达成了他的目的:让安镜和安熙身败名裂,让安氏蒙羞,信誉扫地。
却没能完成蔚正清交给我的“使命”:成为安家少夫人,抓住安熙的心,离间安镜和安熙的关系。
蔚正清要的,一直都是安家的家财。同意我以歌女红缨的身份接近安镜,也只是为了日后博取阿镜的同情,让我嫁进安家大门更容易些。
对阿镜动心动情,是意料之外。
可卡恩却把这个“意外”当做“计划”说给了阿镜听。
我知道,阿镜信了。
还记得报纸刊登出我和阿镜亲吻照的那天,她来接我。她拉着我的手无比坚定地说:跟我走。
那一刻的我,犹如万箭穿心。
我多想就这么跟着她一走了之,随她浪迹天涯,随她风雨飘摇,随她生死相依。只要是随着她,怎样都好。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张照片其实也是卡恩设下的圈套之一。
所以,我怎能走?
忍辱负重这么些年,怎可功亏一篑。就让她恨我吧。此时恨我,或许还能对我们之间的感情存一些念想。
数月前我同阿镜讲过的,关于红姨和蔚正清的陈年往事是真的,那个孩子也是真的。
只是,那个孩子不是我。她在去到蔚家的第二年就“病故”了。
生于老城区的我,父亲曾是正清百货的工人,因被人蒙骗而欠下了一大笔钱,还被追债的人打成重伤,不治身亡。
房子当做抵押被收走了,可还是不够还债。那些人欲抓走我和妹妹抵债,母亲拼死不从,走投无路之下,领着我们姐弟三人齐齐向蔚正清下跪求助。
是的,蔚正清看中了我。
于是他替我们还清了债务,条件是让我顶替蔚音瑕的身份进入蔚家生活,听从他的吩咐。
母亲则被他安排的一个粗野男人日夜看管,伪装成夫妻,带着弟弟妹妹一起生活。
反正那个孩子被接回家后就从未见过外人,我顶替她的身份后,也有好几年没见过外人。我们都只是蔚正清的工具而已。
她命薄,不知死因。我的命很硬,我撑了下来。
红姨失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痛不欲生。在生活无望之际,蔚正清领着我这个“孤儿”出现在她面前,给了她一点点生的盼头。红姨和我,谁又比谁命苦呢?
所以红姨,成了我名义上相依为命过的“母亲”。
从进入蔚家那天起,每个月蔚正清会命人带年幼的弟弟或妹妹其中一个来见我。
当然,每次见面的地点都是随机的。
起初,弟弟或妹妹见到我时还会开心地跟我讲他们每天都有肉吃,也会有应季的新衣服穿,就是不能一起出门。
他们只能在家门口玩儿,而他们玩儿的时候,母亲会被锁在屋子里。
母亲出门卖菜洗衣服时,就换他们两个被锁在屋子里。
他们住的地方很偏僻,房屋摇摇欲坠。久而久之一些住户都搬走了,只剩他们“一家四口”还住在那里。
弟弟妹妹年纪渐渐大了,我能见他们的频率也从每月一次变成了两月一次,三月一次。
他们的个子越来越高,身体却越来越瘦,脸上也再也没有了笑容。
他们说,他们要是敢不听话,敢想逃跑,敢向我求救,“爸爸”真的会打死他们。
他们还说,妈妈被打得流了好多血,躺了一个月才终于能下地了。
我检查了弟弟妹妹的身体,他们身上也渐渐的会出现深浅不一的被鞭打的伤痕,妹妹甚至抱着我大哭,说她不想回去,说她害怕,说她很痛。
那个男人,将魔爪伸向了妹妹日渐成熟的身体。
我向蔚正清提出“抗议”。
可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他们能活到今天就不错了。
而后,我的“抗议”变成了“乞求”。
我求他不要让男人再伤害我的家人,交换条件是我得乖乖地心甘情愿地学着如何伺候男人,如何讨男人欢心。
那些恶心的事,我都学了。我的清白如愿以偿给了阿镜,可我的身体,却在多年前就被教导我床/事的老嬷嬷从头到脚都触碰过。
家人的命,远比我一个人的命重要,就像阿镜把安氏和安熙看得比她自己更重要一样。
从偷生到谋生,这便是我们一家人各自要付出的代价。
去仙乐门弹琴,是我的主意。
我猜测蔚正清最属意的合作对象是安家。这些年安氏企业在安镜的力挽狂澜下发展迅猛,远超出了蔚正清的预料。
明面上他总是与安镜唱反调,可实际上他是对安镜刮目相看的,不愿承认罢了。
在仙乐门可以学到很多理论之外的东西,也可以接近很多达官贵人。安镜,就是其中之一。
而我在仙乐门认识的安镜,跟别人口中的镜老板不太一样。
别人口中的镜老板冷血无情,笑里藏刀,而我认识的镜老板虽霸道凶狠,但温良纯情,还有些…愣头愣脑。
她是我见过的女子当中,最为不同的一个。
我好羡慕她。
从羡慕,演变成了爱慕。
安熙回国后,蔚正清承诺,只要我能嫁入安家促成两家生意上的合作,让安熙对我死心塌地,对蔚家不计前嫌,他就给我家人一笔钱,还他们自由。
我刻意偶遇并讨好安熙,可我在安熙身上的努力都白费了,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我们,都在逢场作戏。
我能看出,相信他也感觉得出。
既然他不戳破,我就得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演着演着竟失控了。
我爱上了他的姐姐,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这让我骇然,也无措。
直到阿镜来找我,吻了我,对我说——音音,我喜欢你。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幸福。
我很想告诉她,你是我的大英雄,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是了。可我不能。
我是蔚家的二小姐蔚音瑕,是红姨的女儿,不是那个被她从水里捞起来的小女孩。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后来的日子里阿镜对我越好,我就越愧疚。因为卡恩的介入。
卡恩不知我的真实身世,只当我是被蔚正清嫌弃的庶女,当我是一枚可随意摆弄的棋子。
是他最先察觉到阿镜对我动了真情,于是说服蔚正清,让我们将计就计。我答应了他们的计划,只有这样我才能跟蔚正清“谈条件”,请求他别让卡恩“毁”了我。
我想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地把自己给阿镜。若没有蔚正清的维护,我如何能逃得过卡恩那个魔鬼的摧残?
针对安氏和阿镜设下的陷阱和圈套,每一步似乎都很顺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等到卡恩和安氏两败俱伤,蔚正清才终于放松了警惕。
他守信用地放了我的家人,我连夜带着他们去了老城区,安置在一处早前购置好的房子里。
折磨了他们近十年的男人,在开门后就被带我去找他们的那个“杀手”就地解决了。
他是故意当着我们一家人的面这么做的,蔚正清要灭口,也是在警告我们想活命就“闭嘴”,否则男人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
蔚正清和卡恩一样,他们都是草菅人命的恶魔。
尽管男人该死。
多年未见,我差点认不出母亲了。
母亲的年纪比蔚夫人还要小几岁,但母亲比蔚夫人老了不止十岁。
骨瘦如柴,白发过半,佝偻着背,连双腿也站不直了。
他们很可怜,但我并不对他们感到愧疚,因为这样的局面不是我造成的。我同他们一样,亦是受害者。
那晚,我把身上所有的积蓄和蔚正清给的钱都交到了母亲手里,摸了摸弟弟妹妹们瘦得皮包骨的脸,跟母亲说了诀别语。
——妈,你给予我的生命,我用这些年的忍辱偷生和这些钱财还给你。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要为我爱的人活着。此后我的生死,你和弟弟妹妹们的生死,就再无半点干系了。你就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女儿吧。
过去,我们的命都被死死捏在别人手里,若不听从命令去做违心的事,就难逃一死。
命如草芥,说的便是我们这群生来卑贱的底层蝼蚁。
从生到死,都由不得自己选择。
踏进蔚家大门那一天起,我走的每一步路都荆棘密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我总算,走完了。
……
蔚正清在报纸上刊登与我断绝父女关系的声明,想必阿镜一定也看到了。
我不难过,我也不怕被闲杂人等看笑话,更不怕被他们骂活该,我唯一怕的,是听见愚昧无知者说“蔚音瑕和安镜伤风败俗”。
阿镜,我爱你,不是伤风败俗。对不起,我管不住他们恶毒的嘴,是我连累了你。
告别母亲他们后,我失魂落魄地去了红姨那儿。
门上了锁。
我有钥匙。
可红姨的去向,我竟一无所知。
还有阿镜,安家被坏人霸占了,阿镜和安熙也都不知去向。
我在红姨家住了几天,却始终没有等到红姨。街坊邻居只称她搬走了,但没人知道搬去了哪里。
那几天,我时常坐在河边看天上的云彩。
每每身后有车轮滚过的声音,我都会回头看,直到车子消失,再直到声音消失。
我很想念阿镜骑车载我去交保护费那日的雨后清凉,想念轻拂鬓发的秋风,想念那辆阿镜买来带我骑了一次就丢失在路边的自行车……
最想念的,是阿镜。
我忍着思念的痛,不去关心阿镜的下落。其实我本来,也没脸再见她。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盼只盼她和安熙都已安全离开沪海。
安熙曾想方设法传了消息进来,问我愿不愿意跟随阿镜离开?怎么会不愿意呢?
他们姐弟都是言出必行的人,若我说愿意,我相信他们会不计一切代价带我出去,但我不能拖累阿镜。
蔚正清告诉我,安家姐弟已经把卡恩惹急了,卡恩也已在蔚家周围安排了暗线,就等着他们送上门来。至于是杀无赦还是活捉折磨,就不得而知了。
关乎阿镜的性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那时蔚正清还没有放过我的家人,我走不了。
所以我回了话,让他们速离勿念。
得到自由后的我一直在思考,我还能为阿镜做些什么?
卡恩,是陷害阿镜身败名裂、无家可归的罪魁祸首,更是夺走阿镜父母和多少无辜者性命的大魔头,他该拿命来偿。
于是,我给蔚正清打了电话,以帮他消除后患的名义求他告诉我卡恩的消息。再然后,我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接近卡恩。
蔚正清忌惮卡恩,也痛恨卡恩。谁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呢?
旅馆的房间里,卡恩粗鄙不堪的一言一行对我都是羞辱。我一个弱女子,想要全身而退,难如登天。
我不能弄脏自己,我的身体是阿镜的。摆在眼前的路,只有一条——同归于尽。
我不怕死。
遗憾的是,无缘与阿镜白头。说好要陪她长命百岁,我要食言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阿镜会在窗外?为什么要让阿镜听见卡恩那些不堪入耳的淫词?
阿镜。
你恨透我了对不对?
活着,比死更痛苦。这句话,我深刻领悟到了。
我赌上命,却只把木簪刺进了卡恩的肩。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时,阿镜回来了,我的大英雄回来了。
阿镜拉着我的手,让卡恩死在了我和她的手里。
那一刻,我双腿发软抖得很厉害。我不是怕血,也不是怕杀人,我是怕阿镜看我的眼神。
那本该明亮清澈的眸子,那本该柔情蜜意的目光,里面全是冰凉的恨意。
还有那支木簪,在老城区的夜里,我用小刀在上面刻下了“镜”字。那是我珍爱的礼物,以及珍爱的阿镜的名。
木簪被遗弃在了卡恩的脖子上。
我怎会不懂呢?被阿镜遗弃的不是簪子,而是她对我的情。
枪林弹雨中,为了掩护我们逃走,戮帮的好几个弟兄死了,我最熟悉的柏杨也死了。
他们都因我而死。
被阿镜拉着赤脚跑了一路,我的脚鲜血淋漓痛到麻木,但更麻木的,是心。
我也没资格喊痛,因为我,是罪该万死的那个。
夜里躺在床上,当阿镜问我有没有心的时候,我想说,我有心,心里装着你,装着我的大英雄。
她不会想听我的声音。我明白。我闭嘴。
她说,要让我痛苦的活着。
阿镜,你好残忍。怪只怪,我残忍在先。
最后,阿镜枕在我的胸口睡着了。
她没有向我要解释,没有问我卡恩说的是真还是假。
解释什么呢?
我百口莫辩,也罪有应得。
仙乐舞厅,就是整个布局的伊始。身为安氏企业一把手的安镜,两年前就入了“我们”精心布置的天罗地网中。
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坏女人,阿镜说她不会原谅伤害过她的人。她,不会原谅我。
趁着阿镜熟睡,我才能好好的摸摸她。
头发长了,脸瘦了。
咚,咚,咚,我的心跳得很快,让我不禁想起和阿镜的“第一次”。
上/床这一项是原计划里就有的,但自从和阿镜相爱后,这一项变得好难实施。
阿镜视我如珍宝,宠我疼我,舍不得我受半点委屈,所以迟迟不肯要。我却怕以后再没机会,一定要给。哪怕她知道真相后恨我。
阿镜,是我厚颜无耻,自私自利,只想做你的女人,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我。
床上的事,跟男人,跟女人,我都学过。
阿镜说她不会。我信。
我的第一次,阿镜的第一次。两具身体的契合,也是灵魂的契合。
那晚的我彻夜无眠。阿镜的呼吸绵长,轻轻打在我的脸庞。
借着床头灯的微微光亮,和与阿镜近在咫尺的距离,我得以看清她的容颜。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每一处我都亲吻了无数次,每一处我都牢牢记在心里。
泪水,打湿了枕头。
地下室这晚,亦是如此。
阿镜的脸贴在我胸口,听着我的心跳入眠。我多希望她也能听到,我对她无比真诚亦从未改变的情意。
我不该睡着的。我为什么要睡着?
阿镜,她不要我了。
在陌生的房间,我抱着膝盖哭得很大声,二十年都没有这么悲伤绝望过。
阿镜。
你拿走了我的心,也拿走了我的命。余生若无你在身边,我宁愿昨天就死在你怀里,也好过活着却再也见不到你。
哭着哭着,我发了疯地在身上、在床上乱翻。
红姨听到动静后立马进了屋,我跌下床,抓着她的手问:“玉观音呢?红姨,我的玉观音,我戴在脖子上的一个南红玉观音,是不是你从我收起来了?一定是对不对?你给我,给我好不好……”
红姨蹲下,抱着我,摇头。
什么都没有了。
跟阿镜有关的木簪、旗袍、玉观音,一样都没有了。
我推开红姨,用力扒开领口,看到昨晚阿镜留在我身上的痕迹还在。我哭着笑,笑着哭,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是唯一和阿镜有关的了。
我好怕。因为她种下的伤痕,总有痊愈的一天。
红姨却捡起一颗纽扣递给我。
纽扣。衬衣。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我贴身穿着的衣服,是阿镜的。我抓住被扯下的那颗纽扣,如获至宝的按在心上。
是阿镜的味道,不会有错的。
见我冷静了些,红姨重新扶我躺上床。
她从床头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三样物品,一样是一张月白色的绢帕,边角绣着红梅。那是我以红缨身份时用的手帕,总共绣了两张,一前一后都到了阿镜手里。
我知道,这张手帕是韵青姐给红姨置办好新房子后,说动她搬迁的信物。
另一样是两只铁皮青蛙。一只锈迹斑斑快看不出模样,一只则崭亮如新,两只都是阿镜送给我的。
铁皮青蛙是我从原生家庭唯一带走的东西,也偷偷带进了蔚家。
有一次被蔚兰茵发现了,抢走后扔进了前院的喷水池里,又被我下水找了回来。
它曾一度是我的精神寄托。
为了不再被发现,我把小青蛙用布包起来藏在了床底下。只在很难过很难过的时候,才会在夜里爬到床下拿出来看看。我新生过一次,一定还会有下一次。
跟红姨熟络后,我便将其转移到了红姨家里,对红姨说,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后来阿镜新送的那个,我也放在了一起。
而第三样物品,不,碎成块状的它已不能称之为物品。
那是——我和阿镜的婚书。
这是阿镜,第二次撕了我的婚书。第一次我不难过,可这次,她撕碎的是我的梦,还有我的心。
她是在告诉我,梦该醒了。
我和她,永远都不可能了。
自那日后,恍恍惚惚反反复复的日子里,我像一具行尸走肉,足不出户地躲在房间。
每天,红姨都会买一份报纸送到我房里,我想在上面看到蔚正清的死讯。
很多很多天以后我才想起,我忘了告诉阿镜,蔚正清不是我的父亲。要杀要剐都随你。或者,让我来。
阿镜,我知道你要去做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我不会再拖累你,我会守着我们的回忆,等你。
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你何时回来,我便何时迎你。
我还有好多的爱没来得及给你,好多的情话没说与你听,好多的事没同你一起做。阿镜,你一定要记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