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没钱了,什么都给不了你了!”
谈朔掰过凌软肩膀,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
“你要是继续和他在一起,你也要共同承担他的债务!”
谈朔试图从凌软眼睛里看到迟疑,躲避,消极的负面情绪。
他才不信凌软这种柔弱娇美的菟丝花,能经得起这样的冲击。
“放开我!锦哥要是出事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凌软挣扎了几下,扭得肩膀都脱臼了,他疼得眼眶泛红,成串的眼泪颤巍巍的从眼眶里甩了出去,飞溅在了谈朔的手上。
“你们真的是锦哥的发小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情情爱爱!”
他白净的脸涨得通红,倔强又决绝的模样看得封慈又是一阵不受控制的心动。
那双大眼睛清澈干净到令人失神,明明澄明纯洁,清透到一眼见底,晶亮的瞳仁外,眸光在淡淡的流动,好像噙着一汪浅浅的水。
但封慈却觉得,每次看向他的眼睛。
都会被他吸引到一头深深栽入那双眼睛里。
沉迷到恨不得溺毙其中。
凌软因为脱臼,眼波一阵疯狂的颤动。
眼底的泪膜像是碎裂成一块块带着光斑的碎片。
脆弱却故作坚强的模样叫他看上去更加漂亮,“我说了放开!”
又一次挣扎无果后,凌软顶着被眼泪和撞击弄得一片狼藉的长睫毛,颤声问对方。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才愿意放开我?封哥,他不讲道理,你也跟着不讲道理吗?”
他白皙的脸孔被汗水浸润出一种莹润细腻的光泽。
在正午寝室阳光的照耀下,简直苍白到了像是透明的程度。
更有种憔悴的虚弱感,特别是他的嘴唇也血色尽失。
两边鬓发全部被汗水打湿,还有汗在顺着脖颈一道道的往下可怜的流淌。
完全是随时会晕倒的模样。
“你再想想,你真的要放弃你的大好前途,跟着贺时锦,把自已的一辈子搭进去吗?”
谈朔攥住他的手臂,用歇斯底里的吼叫,强行盖住了他的音量。
实际上谈朔心里,惊讶,欣赏,嫉妒,难以抑制的交织在一起。
所以他也开始口不择言,用近乎诱哄的方式,想逼出凌软这种所谓下等人的阴暗面。
但很不幸,凌软几乎就没什么黑暗面。
“搭进去就搭进去!”
凌软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我们可以直播,可以在网上诉讼接单,还可以做家教赚钱!不会走到你说的那一步!
就算辛苦一点,但只要能在他身边,这些都值得!”
即使凌软胳膊疼得像断掉似的,他还是没停止过抗争。
“你现在和锦哥分手,跟了封哥,封哥也不会嫌弃你。而且,封哥可以带你出国留学。”
没有一个研究生,能抗拒得了去国外留学深造的诱惑。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懂,我喜欢的不是封慈!”
凌软哭着喊叫,嗓子都哑了。
场面陷入僵持。
封慈理智上知道这样不对,但看到哭得眼泪涟涟的凌软,还是不想把人放走。
谈朔:“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凌软哭了会,发觉这种时候眼泪根本没用,于是他也逐渐止住眼泪,很快,他趁着谈朔不注意,一口咬在了对方的手臂上。
“疼疼疼!快松口!”
这一口用了十足的力气,尖锐的牙齿深深陷入对方手臂的皮肉之间,很快,谈朔的手臂被咬得血流如注。
“软软,我们谈谈,可以吗?”
封慈也挺怕凌软跑掉。
伸手过来抓凌软的手腕。
凌软趁着谈朔手臂吃痛,使不上力气,用没脱臼的手把谈朔推进了封慈怀里。
他单薄的胸膛急剧的震荡着,不知道是因为屈辱还是厌恶。
他的漂亮脸蛋重新涨红,恢复了些许血色,漆黑的瞳孔如同点漆似的,有种决然的冷静。
长长的睫毛抬起,眼中满是抗拒,很快,他怀揣着手机等东西,向外跑去。
“别管我,封慈,你快去追他!”
谈朔推了一把封慈。
“软软,我真的不是要故意伤害你。”
凌软跑得很快,他不是什么运动健将,封慈要比他跑得快的多。
在赤红的烈日下,凌软身上的汗越流越多,黏腻感越来越强烈。
“锦哥,”他边跑边给贺时锦打电话,“你在哪里?”
贺时锦声音听上去很高兴,因为凌软主动打电话给他了。
“宝宝。怎么没睡午觉,想我想的睡不着?”
一想到凌软分开这么一会就想他了,又想到手机那头的凌软被他的话语撩得脸蛋发红的模样,贺时锦就止不住的心跳加速。
“我已经忙完了,宝宝。现在在A大南门的这家米琪帮你买小蛋糕。买完就回来了。
大概十分钟就能回宿舍。你还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带。”
一想到马上就见到可爱老婆了,贺时锦心情很愉悦,他压低声音,刻意用那种性感的低音炮嗓音和凌软说道。
“宝宝,虽然只有中午这么一小会儿没见。但我也想你了。”
贺时锦太温柔了。
凌软没忍住,在手机那头抽泣起来。
“锦哥,你在A大南门的蛋糕店等我。”
“软软!!”
贺时锦在手机那头听到了封慈的声音。
贺时锦带了点隐秘甜蜜的微笑,凝固在了俊美的脸上。
接着,凌软那边挂断了电话。
“骁然,你帮我去看一下凌软。他出事了。谈朔和封慈不知道把他怎么了。他叫我在学校南门等他,我不能走开。”
贺时锦眼神中暗流涌动,他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克制住分崩离析的理智和跑过去的冲动的。
他只知道,如果他现在不冷静处理这件事,可能凌软的人生就要被毁了。
“对,你去宿舍到南门的这条路上,找找看。叫上政屿他们。凌软在求救,情况不太好。一定要多叫几个人过去帮忙。”
“明白。”
周骁然被他死人般的语气吓到了。
挂了电话,贺时锦只觉得心脏像是在滴血,要是他不把凌软介绍给朋友们就好了。
他连呼吸都感觉好像被撕裂了,凌软那么胆小,那么爱哭,被谈朔和封慈破门而入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害怕。
贺时锦攥住手机,喉间泛着淡淡的血腥气——他脑子里闪现过极度危险的念头,要是凌软被封慈、谈朔强迫。
欺负或是侮辱了。
那就把他们都杀了。
他眼底翻滚着一股淡淡的杀意。
带着这股淡淡的杀意,他加快脚步,跑向了凌软前往南门的必经之路。
凌软到底还是聪明。
中午学校里还有人,他实在甩不脱封慈和谈朔,就干脆站在大太阳底下,把自已的衣服撕烂了,哭得梨花带雨的跑进学生多的地方,顶着泪痕斑驳的小脸蛋,对其他学生告状。
“救命,他们非礼我!”
换成其他男生这么告状,没什么说服力,但他有。
“卧槽。好漂亮的男孩子。”
“男孩子在外面也要注意安全!”
“干什么呢,没看见他说不愿意吗?你们也长得挺帅,为什么非要强迫别人?”
有正义感爆棚的同学拦住了谈朔和封慈。
凌软趁着跑了。
路上还被保安警告了。
“嘿——那个男同学,A大校园内禁止搞这些行为艺术,快把衣服穿上!都是研究生,要注意影响!”
保安拿着电棍,在凌软身后追赶起来,“你不穿,我只能把你赶出A大的研究生院了!”
“我穿,我穿,马上…”
“站住,去保安室,我要告诉你导师!你不正经,你这是在x骚扰女同学!”
“呜呜…我没有…”
可怜的凌软就这么一路被追赶着,来到了南门。
他被追得差点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好在贺时锦这一次终于接住了他。
“宝宝!”
“锦哥,快跑。保安叔叔因为我衣冠不整。要抓我。”
凌软气若游丝的靠在贺时锦怀里,央求道。
贺时锦立刻背起他,百米冲刺的消失在了保安眼前。
凌软被贺时锦背着,悬浮在空中、全无安全感的心脏,终于又重新落回了胸膛。
贺时锦背着他走进A大一家复印店旁边的咖啡店。
“我开个包间。”
贺时锦用外套裹住凌软。
凌软安然无恙的被他牵着。他内心的暴戾勉强消散了些。
到了包间里面,贺时锦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就被凌软抱住了。
“锦哥。”
凌软拍拍他的背,声音闷闷的,“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不会笑话你的。家里这么大的变故,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贺时锦英气的眉紧蹙,“家里什么变故?”
凌软不明所以的和他分开,眼角还挂着一颗刚流出来的浑圆泪珠。
“锦哥,我知道你是怕我担心,所以才瞒着我的。但我想和你一起面对。”
那颗眼泪随着他的抽泣一抖,很快从面颊上滚落下去。
“宝宝,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凌软从牛仔裤裤兜里摸出钱包,把里面的一张银行卡递给他。
“这张卡里有我们直播赚来的钱。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锦哥…”
“宝宝!”
贺时锦提高音量,“我中午是去创业公司谈入股的事了。”
虽然凌软一直沉浸在自已的情绪里,但贺时锦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他话语里的重点。
“我家,我本人,都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变故。是谈朔他们和你说什么了吗?”
贺时锦的推理能力简直堪比侦探,“比如说,他们告诉你,我家破产没钱了,叫你跟着封慈?”
“对对,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这下凌软也精神了。
“别信。一个字都别信。根本没有的事。”贺时锦笃定道。
“他们故意用这种话骗你的。”
凌软的大眼睛眨了眨,还在缓慢消化这个事实,意识到了真的被骗之后,凌软像个被放掉恶气的小气球似的,抱着贺时锦长舒了口气。
“太好了。”
他没怪封慈和谈朔带给他的惊吓,而是发自内心的替贺时锦感到高兴。
贺时锦低声说了句“傻瓜。”
又去拥抱他。
这次贺时锦终于发现凌软一直在他怀里发抖。
“怎么了宝宝?”
“胳膊好像脱臼了。”
凌软疼得脸上都裹上了一层薄汗,但还是对他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我带你去正骨。”
贺时锦立刻站起来,摸了摸凌软软塌塌垂下的胳膊,那条胳膊现在软得像面条,半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好。不严重的,你别担心。应该就是脱臼了。”
从正骨医院出来,贺时锦和凌软回到咖啡厅。
“宝宝。对不起。”
凌软的脸都被眼泪弄得黑乎乎的。
贺时锦把他抱在怀里,用湿巾一点一点的帮他擦去脸上凝固的泪痕。凌软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什么也没说,也不像平时那样在被他专注的凝视时害羞的躲闪。
就那样坐在那里,任由他直勾勾的带着一股沉坠气息的眼神,不断的拂扫过自已的漂亮脸蛋。
晦暗不明的暴虐杀意和对凌软的爱意,如同冰火两重天似的,在他眼里矛盾的交织成两股激荡的暗流,博弈,碰撞,纠结…
他在极力控制情绪,但偶尔他想到封慈和谈朔,又忍不住的连手劲儿都变大了。
捏着湿巾在凌软脸上擦拭的动作也不受控制的加重了。
在凌软的脸蛋肉被用力狠狠擦拭过,留下粗暴的摩擦痕迹时,他又如梦初醒的缩回手腕,声音极低、动作停顿的对凌软道歉。
“对不起宝宝,刚才是不是动作太重了?”
他揉了揉凌软脸颊上被擦得发红的地方,又很轻的吹了吹。
“要不然你自已擦?”
他捏着纸巾,迟疑的看着凌软。
他对着凌软向来是索取无度,这样犹豫不决的时候很少。
“你帮我擦就好了。不痛。”
凌软软声撒着娇,亲昵的蹭了蹭他的额头,示意不怪他,重新把漂亮清丽的脸庞靠近戾气翻腾不止的贺时锦。
“来嘛,就要你帮我擦。”
凌软想帮他消除一些戾气,这些戾气憋着,迟早会出大问题,“我自已又看不见,怎么能擦到脏东西呀?你说是不是,锦哥?”
他拉过贺时锦的手,贴上自已的脸,双手包覆在贺时锦手上,不准对方离开。
“锦哥,你不是最喜欢看我了吗?怎么,看腻了呀?”
他故意这样说。
贺时锦又怎么会不懂。
“别激我。宝宝。”
“可我胳膊真的好痛,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锦哥真的不管我吗?”
“怎么可能。我哪舍得。”
贺时锦放下湿巾,“我帮你揉揉,是这里痛吗?”
“嗯。”
贺时锦的手,能很容易的就把那条小细胳膊圈握住。
他忍着心疼摸索着,凌软的表情他一刻也不敢错过。
凌软稍微有点痛色,他就手指僵硬的停留在那如同精美瓷器似的,有种斑驳青色血管的纤细胳膊上,完全不敢动。
凌软脱臼过的地方肿了起来,贺时锦每次触碰他肿胀发热,就会被提醒都是因为自已的失职,才会让他伤成那样,自责叫他的心脏如同油煎火烹似的。
每次碰到那片皮肤,贺时锦都会被提醒自已到底犯了多可怕的错,每次他心脏都像是被撕扯似的,被愧疚一阵爆锤。
“继续呀锦哥。用力点没关系的。”
还是凌软催促,他才上了点力气的揉了会儿。
“抱歉宝宝。这次的事都是因我而起。”
贺时锦向他道歉,“都是我急着想把你介绍给圈子里的朋友,才会造成这种后果。下次不会了。下次我会好好筛选朋友圈的人。”
“没事的锦哥。”
凌软感觉他的气也消的差不多了,仰起脸来问他,“锦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可以吗?就看在我受伤的份上?”
贺时锦好不容易释放的温柔,瞬间凝固成冰冷。
凌软见状,靠进了他的臂弯,在他怀里仰起脸来,勾着他的脖子,大长睫毛快扑闪刮搔到贺时锦脸上了。
他抬起浓密小扇子似的睫毛,靠近贺时锦高挺的鼻梁,他知道自已这个样子很漂亮,肆无忌惮的对着贺时锦释放魅力,在对方心上煽风点火,撒娇的语调叫贺时锦的心都快化了。
“好不好嘛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