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在谢羽家待了半天,沈黎清感觉有点没劲。
谢羽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饭不回家,沈黎清也没什么胃口,快到下午的时候去了公司。
沈黎清不像其他有钱人家的公子哥那么爱摆架子,和公司上上下下混得都挺熟,尤其和前台的漂亮姑娘相谈甚欢,看见他来了,前台姑娘热情地笑着,起身道:“小沈总来啦。”
沈黎清拎了几杯奶茶放在她桌子上,前台姑娘知道他是给公司的女员工带的,哪怕是路过奶茶店顺手买的,也不禁让人心生暖意。
“小沈总,你还是这么贴心!”姑娘笑盈盈地道,“几天不见,小沈总更帅了!”
“嘴真甜。”沈黎清扬了扬眉毛,心情愉悦了不少,“这杯是你的,半糖去冰。”
是个男人就喜欢听人夸奖,尤其是被漂亮姑娘夸奖,沈黎清也不例外,于是很快就和围过来的几个员工有说有笑地聊了起来。
一楼大厅的左手边有几株半人高的散尾葵。
绿植后面是茶色圆桌与棕红色的沙发,端着咖啡的员工笔直地穿过绿荫,给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换上一杯新做好的意式咖啡。
有路过的员工瞥见坐在那的青年,脚步总会不由自主地慢下来。
无疑,那位沉默不语的青年相貌有种难以言喻的俊美,眉深目阔,鼻梁高挺,身形优雅颀长,俨然时尚封面的男模。
一上午过去,他始终坐在那里翻看着一本财经杂志。
观庭樾坐在冀云集团一楼的会客处等了沈黎清一上午。
他在沈黎清走后没一会儿就去了沈黎清家,可到了才发现沈黎清压根没回去,打了十几通电话却仍然处于关机状态。
散尾葵的绿叶中间有不大不小的缝隙,巧的是,坐在他的位置恰好能透过那些交叉纵横的空隙看见前台的位置。
沈黎清给女生带了奶茶,在前台和人有说有笑,身边男男女女围着他,用充满欢欣和悦慕的眼神看着他。
观庭樾一夜没睡,又滴水未进,此刻在掩映的绿植后面,一言不发地看着沈黎清神采奕奕的笑容。
他自嘲地勾起唇,怀着近乎自虐的心情,安静地坐在原处观赏了十几分钟。
他早该想到,以小少爷的脾气,闹了一通后,转头就会当做云烟抛诸脑后,然后像事不关己一般继续做所有人眼中的骄阳。
光彩熠熠,却唯独吝啬施予他一丝温暖。
他怎么会自作多情到以为沈黎清是真的对他动了心沈黎清明明——开心得很。
沈黎清和他们聊了一会儿,刚要走的时候,旁边突然有个员工说道:“诶那位先生是来找人的吗?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本杂志上见过,不会是明星吧?”
其他员工顺着视线望过去,小声低呼道:“那该不会就是华菱集团的新任董事长吧!我的天哪,我眼没花吧,上个月新闻上说华菱集团大洗牌,有不少资历深厚的董事成员都被调查了,记者还采访华菱新任董事长了,可网友们关注的都是这位新任董事长的颜,说三分钟之内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他长得也太好看了……怪不得大家都关注他的脸。”
“你们太没见识了,我上回还看见他来公司和咱们沈总谈生意呢。”
听到“华菱”的字眼,沈黎清的笑容僵在脸上,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光是回头的动作就用了几分钟。
观庭樾站在不远处,目光晦暗地看着沈黎清,令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其实也不怪员工们一无所知,沈黎清和观庭樾订婚的消息只有圈子里的达官显贵们知晓,更何况他们还是在没有通知任何人的情况下领了结婚证。
沈黎清看着观庭樾的脸,恍惚了片刻,突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直到观庭樾朝他走了过来。
沈黎清转身对他们说了句“我有点事,你们忙去吧”就朝着观庭樾的方向走去。
他可不想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和观庭樾吵架了。
走到观庭樾身边时,他压低了声音问:
“你怎么来了”
观庭樾充耳不闻,反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沈黎清觉得如实相告的话未免显得自己太窝囊了,新婚才几天,说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回娘家了,沉默了几秒于是道:“我我回家了啊。”
“是吗。”观庭樾垂下眼睫,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丝丝寒意,再抬起眼眸时,沈黎清竟被他的目光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该不会是去我家了吧?”沈黎清皱着眉问道,心里盘算着要是观庭樾真的去他家里了,他还是稍微解释一下吧。
然而观庭樾沉默半晌,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沈黎清内心松了口气,又不想在气势上输人,于是挺直了腰板,故作深沉地问:“你是来和我解释的吗?”
观庭樾嗯了一声。
“去我办公室说吧。”沈黎清低着脑袋说。
他低着头,觉得此刻和观庭樾对视未免有些尴尬。
但这副姿态落在观庭樾眼里,有些像是沈黎清不情愿和他说话。
沈黎清走进办公室,一回头,观庭樾已经把门关上并落了锁。
“你想说什么?”
沈黎清决定听从谢羽的建议,毕竟谢羽从小就是个学习成绩优异的好学生,虽然他对那些广播电台的情感栏目不怎么信任,但他相信谢羽。
谢羽那句“对错输赢有什么意义”一直在沈黎清脑海里绕梁不绝,这种说法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他的三观,毕竟在他过去的认知里,谈恋爱不过是游戏,是游戏就有输赢,只是在他和观庭樾的这场游戏里面,他不觉得自己赢了,就算赢了,也是最不体面的那种方式。
观庭樾的视线片刻也没从沈黎清身上移开过,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我和季澜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上次外公寿宴后,我和他就没再见过。”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看你的电脑,不是季澜,难道是别人吗?”沈黎清故作冷静地接了杯水,尽量掩饰自己的神情,喝了一口水后慢慢地说道。
观庭樾道:“没有别人。”
沈黎清握着杯子的手不由得收紧,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你真的想知道吗。”观庭樾走近了他,从他手中把被子拿开放在办公桌上,俯视着沈黎清的脸,认真道:“如果你真的想看,回去之后……”
话还没说完,沈黎清便道:“我不看,都过去一上午了,谁知道你有没有销毁什么关键的东西。”
“沈黎清。”观庭樾低声说,“我说过,自始至终都没有别人。”
沈黎清目光闪躲,心里却不知是何感受,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他鼻尖一酸,闷声问:“我能相信你吗?”
“能。”观庭樾回答地很严肃,也非常肯定。
说完,他拉过沈黎清的胳膊将人扯进怀里,轻声道:“清清,不生气了,好吗?”
沈黎清一辈子都没被人这样温声细语的哄过,他脾气暴躁,几乎没人敢惹他,就算有人惹了他也会被他报复回去,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在打翻了他的情绪之后,温柔地拥抱住他。
沈黎清压抑着酸涩的情绪,把脸埋在观庭樾的肩膀上,低声说:“不许再有下次,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原来真的动了心是这样一种感受,他其实可以让观庭樾亲口说爱他,就像他们最初时那样,他会经常笑吟吟地问观庭樾“你是不是喜欢我”“你该不会爱上我了吧”“明明对我有意思你为什么不承认”……
可是当他察觉到自己的情感时,爱之一字却再难宣于口,他再也问不出观庭樾是否爱他这种问题,所以他只能凶狠地威胁观庭樾。
观庭樾轻轻拨弄他额前的碎发,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嗯。”
下班的时候,沈黎清的脑袋还晕晕乎乎的,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被哄好了,他原本还打算给观庭樾一个教训,让观庭樾下次不敢那样对他。
和观庭樾和好之后,沈黎清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整个人都轻盈了不少。
他想,观庭樾是在意他的,但是有多在意呢?是比他的在意更多一点,还是更少一点
观庭樾下午回了趟公司,这会儿打电话说在地下车库里等他,沈黎清夹起外套便下了楼。
他突然有点想惩罚一下观庭樾。
黑色车身前的大灯明亮如昼,沈黎清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观庭樾的位置。
他坐上副驾,关好车门,把手放在了安全带上,却迟迟没动。
观庭樾看着他,一时间没看出沈黎清的坏心思,问道:“晚上想吃什么?”
“这个一会再说。”沈黎清侧身,目光落在他的胸前,目露惊讶地勾起他的领带,“这是我送你的那条”
“是。”观庭樾说。
沈黎清下午的时候便觉得观庭樾的领带眼熟,但他那会儿没有精力去想这些,很快就被其他事情转移了注意。
这会儿,沈黎清笑着说:“你倒是挺会的,戴着我送你的领带来道歉。”
观庭樾不置可否地看着他,抬手抚过他的脸颊。
沈黎清感觉被观庭樾手掌划过的皮肤带着痒痒的,热热的感觉。
他倾身去解观庭樾的领带,边解边说道:“让我检查一下到底是不是我送的那条,别是外面哪个小妖精送的吧。”
观庭樾很配合地让他解开自己的领带,目光幽深地看着憋了一肚子坏水的“小妖精”。
沈黎清假装端详了片刻,朝观庭樾眨了眨眼睛,然后用领带蒙住了观庭樾的眼睛。
“做什么?”观庭樾的眼前忽然遁入黑暗,抬手按住了沈黎清的手。
沈黎清迅速将领带在他后脑勺打了个结,然后将车灯熄灭,抬起修长的腿屈膝一跨,不由分说地坐在了观庭樾的腿上。
观庭樾没动,也没有开口,静静地等待着沈黎清下一步的动作。
沈黎清勾起一个满意的微笑,用手掌摸索着观庭樾的下巴,喉结,然后低下头亲在那片温热的唇上。
“不许乱动。”沈黎清边说,边含糊不清地与他唇舌厮磨,一只手极其不安分地到处点火。
观庭樾没有阻止他。
不等观庭樾开口,沈黎清忽然蹲下身,张开了嘴。
沈黎清看不清观庭樾的神情,他其实是第一次在地下车库做这种事,刺激感那就别提了。
他们像是亚当和夏娃般,将底线付诸给苹果树上的毒蛇,来交换那欲望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