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谷老!”富大海顿时喜笑颜开,连忙接过了布袋。

谷绝是谁,他可谓是从小便听过。而能让前者说出没死了这三个字,那就是阎王爷来了也绝死不了。

“咱,咱侯爷这就好了?”南川有些不确定道。

“你觉得呢?”富大海瞥眼。

“那还愣着作甚,赶紧将侯爷扶起来啊”

“你给小爷回来!”富大海脸色陡然一黑“没听见谷老说么,先让书哥自己躺一刻来钟!”

南川瞪眼“死胖子,你他娘又欠拾掇了?”

“去去去,小爷现在可没空陪你玩儿!”富大海不耐烦将前者扒拉到一边儿,然后快步跟上谷绝的步伐。

“谷老!谷老留步!”

谷绝脚步一顿,回身道“何事?”

“谷老,既然毒解了,那是不休养个三五天我们就能启程回营了?”富大海问道。

“回营?”谷绝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球形身影

“你可知,再晚上半天,那墨小子便两腿一蹬,彻底见阎王去了”

“这,这么严重么...”富大海瞥了眼不远处躺着的墨书。

方才好像也就扎了几针,喂了个药丸便醒了,怎么到了老头儿嘴里就快死了。

“哼!别说体内的毒需要三个月才能清完,就是腿上也是个麻烦事儿!”谷绝不爽道。

“还想回营,那小子别说跑,要敢走个三五里的路,那条腿这辈子都别想再要!”

“那您的意思是?”富大海试探出声。

“先去前方军驿休养个三五天!待体内毒素彻底控制住了,随老夫的马车回都!”言罢,谷绝转身便走。

“我...”富大海张了张嘴,可看着前者离去的背影,到底是又咽了回去。

眼下幽州战事火热,雁山关足以算得上一个大的突破点。

而不祥骑本该借此北进,扩大战果的机会也随着墨书倒下,一切都拱手让于了别人。

“那老头儿的意思是,让侯爷回都修养?”南川走了过来。

“嗯”富大海点头。

南川有些惊喜“这么说,咱能去皇都看看了?”

“你他娘没去过皇都?”富大海双手叉腰,气不打一处来。

“我,我以前想去看看来着,这不一直没机会嘛”南川罕见的没有怼过去,而是满脸向往的再次开口

“说老实话,咱当兵的谁不想去皇都看看。老说保家卫国保家卫国,咱连那皇都城长啥样儿都不知道。什么朝阳门,正午门,那家伙,得有多气派啊...”

听完,富大海也不禁收起了脾气。

看着那张满是向往的脸,他这才反应过来并不是谁都有机会,或者能去皇都城看看。

也许在很多月人眼里,能亲眼目睹一番皇都,便足以了却今生遗憾。

“等回皇都,小爷带你转个够”富大海拍了拍近前的胳膊,没有再停留,默默走向了一旁。

“老子可没钱啊!”南川放声喊道。

富大海没好气道“你往死了花!”

“得嘞!”南川咧嘴一笑。

不多时,队伍再次启程。随着谷绝的马车队伍,一同赶往前方数里外的军驿。

相较于起初的沉闷,现如今的队伍显然轻松了不少。

那原本一张张被阎罗面遮盖的肃脸也逐渐露出了笑容,不仅是松了口气的笑容,更是期望的笑容。

皇都,大月朝的中心所在,同样也是每一个月人心中的向往所在。

而今能有机会亲自目睹一番皇都壮丽,不论是谁都掩盖不住内心的那份激动。

与此同时,北陆的战争依旧火热。

近百万大月铁军分布于幽,山二州边境。

在这条两千余里的战线上,几乎每一息,乃至半息,都会有无数性命断绝生机,战死于沙场间。

大月神武侯遇刺这一消息仿佛成为了一个小插曲,在眼下这条横跨两州边境的战线上,很快便被无尽的喊杀,无尽的鲜血所掩盖。

春去夏来,岁月无度。

恍惚间,月余已过。最初暂休在百原道境内的队伍也在今日,成功抵达皇都城下。

队伍前,马背上的南川有些失神的看着前方那处壮观的城楼。

哪怕还未进城,就只是驻足于城外远远观望,其内的车水马龙,人流不息也让他久久不能平复。

这,便是皇都么

南川深深吸了口气,仿佛空气中都甜了几许。

不再是硝烟弥漫,血腥刺鼻的味道,而是特殊的,不可言语的,独属于皇都城的清甜。

“这次来了,便好好转转”一道略显虚弱的声音传来。

闻声,南川当即侧目“侯爷,你咋骑上马了!”

“回家,就要有个回家的样子”墨书淡笑着,脸上虽说不乏苍白,但也多了些许的红润。

“哎呀,没成想这一晃眼,出去都快小两年了”富大海策马走来,看着前方城楼可谓是感慨万千。

“公子?”

突然,随着一道轻柔声落下,墨书当即回头看去。

不远处,一袭青纱的水妍站在柳树下。

没有上前,就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看着前方马背上的那抹身影。

她想迈步,又不敢迈步。她怕这又是一个梦,一个很快便会醒过来的梦。

墨书没有犹豫,果断翻身下马,向着柳树下走去。哪怕走的一瘸一拐,可步子却异常坚定。

“侯...”

不等南川说完,富大海直接打断“别他娘吵吵!”

“不,不是说侯爷不能下地么...”南川郁闷至极。

“那他娘也得分时候!”富大海没好气瞥了眼前者。

柳树下,水妍依然怔怔的站在原地。

随着前方身影越来越近,突然,鼻头一酸,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直流而下。

控制不住,再也控制不住半分,水妍肩膀颤抖不已,泪珠子掉了又流,流了又掉。

委屈,积攒了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墨书一瘸一拐的走上前,笑着摸了摸近前的脑袋“怎么还哭鼻子了,咱家水妍不是可凶了嘛”

水妍双眼通红,哭的说不上来话,肩膀不停的颤抖。

墨书从怀中拿出那只脂玉三环绞镯“看看,这镯子好看不?”

水妍还是没能说上来话,只是哭的愈发大声,肩膀也比方才抖的还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