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斯顿酒店。

  门外响起了声音,埋头看文件的我不必抬头也知道是谁来了。

  五条悟轻车熟路地推开办公室大门,端着一喷向日葵矮株走了进来,把东西放在了我桌案的一侧。

  我看了过去,开得正好的向日葵灿烂蓬勃,这么冷的天气里能开得这么好实在是不容易,五条悟似乎对养这花情有独钟,现在几乎是到哪都带着了。

  我跟着伸手戳了戳那紧密的大花盘,抬起头来便看到五条悟站在那,眼里一片柔和。

  真是不可思议,我能和他像这样待在一块。

  把叔叔送进去以后,我的生活较之前变化了许多,自我那日在董事会上宣布自己会继承结城家所有产业后,加上爷爷的有意扶持,董事会的人几乎是一面倒。

  我并没有多喜欢现在的生活,相反,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样,我所追求的,不过是一家人和和睦睦地生活在一起罢了。

  我知道我和父亲的这种简单的追求是为爷爷还有舅舅所不喜的,但若是没有发生这些,我恐怕也不会下定决心出面。

  即便大家都说我懦弱,我也还是想守护自己的家人。

  注意到我在看的东西后,他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桌子上,一把抽过我手里的照片,表情有些纳罕:“这种丑男人就值得你这么劳心伤神吗?”

  我不想理他的调侃,淡定地把照片拿了回来。

  五条悟看着那上头的中年男人,挑眉道:“这人做什么了?”

  “他没做什么,但应该马上要做点什么了。”照片上的人是今年才被提拔为小管理的冈本,是叔叔身边的副手,此人深得叔叔的器重,许多事情都经由他的手才做成的。

  这个人自然是当年那场事故的有力证据。

  “欸~”五条悟故作委屈,抱怨道,“美美最近真的好冷淡呐,都不跟我好好说话了,委屈屈~”

  他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我面前的大桌案上,一下子占据了我整张桌子,我的视线下移,来到他一直眨巴的大眼上,深吸口气,然后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好可爱,真的。

  这种时候就像撒娇的布偶猫,体格很大但却很漂亮可爱。

  尝试地摸了几下,我偷偷看他反应,似乎并不反感,我便趁机又多摸了几下,手感确实很好,平时他整个人都端着,个子又那么高,要摸他脑袋简直不可能,再说,他那个性格的人又怎么会乖乖给人摸摸呢。

  说来也有意思,在漫画和动漫里看他的一头竖起来的白毛,不知道的都以为他的头发很硬,其实他的头发真的很软很软,而且带着一股很特别的香味,在他家打扫的时候我有看到过他的护理套装,才知道他其实一直偷偷有在做各种保养来着,那些护肤品之类的单拎出来一支都贵得吓死人的那种。

  谁又能够拒绝一个每天都带着唇部精华和护手霜的精致大男孩呢?

  我摸了摸他的脸,一边解释起了我之后的安排。

  “这个叫做冈本的男人应该很快会把叔叔从收容所里带出来,我申请的是不许假释,但如果是黑/道参与进来的话就另当别论了,所以他一定会出来。”

  五条悟支着脑袋听我分析。

  按照我的推测,他们估计等不到法庭开庭了,在那之前一定会有所行动,这么多年,叔叔的性格我也算了解,一旦开庭了他便逃不掉,在那以前他一定会用尽各种方法从收容所里出来。

  “这个是我拜托律师整理出来的叔叔这么多年置办的各种资产,当然这只是一部分,毕竟他做事很小心,总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所以我才会特地选在董事会那天下手,为的就是杀他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他自然没有余力去照顾到自己的资产转移。

  我这几天主要做的,便是查清他这么多年以来靠着坑蒙拐骗顺走的资产,当然,在他锒铛入狱以前,我有信心把所有东西都以合法的渠道取回。

  “就在这两天,他一定会出来,所以我也拜托了舅舅那边,这边的人和叔叔大多都藕断丝连,成分复杂,我不会轻易……”我正打算把那份清理出来的叔叔一派的残党的文件拿出来,五条悟突然起身,凑了过来,啵得一下亲了下我的嘴。

  就像被雷劈中一般,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我睁大双眼错愕地看着笑着躺了回去的五条悟,才后知后觉他刚刚干了什么,嘴巴上还残留有他的气味和温度,被亲到部位麻麻的,好半天我才想起来要呼吸。

  “呀,抱歉抱歉,我是看你说个不停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一下子没忍住,你继续啊。”五条悟得意地笑着。

  他那样子,大有我再说一句话就要亲我的架势。

  我当即闭了嘴。

  这家伙总是没个正形,完全猜不透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实在是让人懊恼。

  五条悟见我如临大敌,笑得更欢快了。

  我懒得理他,拿文件拍着他,要他下来,可一方面脸红得厉害,心脏更是跳到麻痹,搞突袭什么的实在太过犯规了,讨厌。

  “我看你也忙得差不多了,什么跟我继续去约会?”五条悟拿下我用来盖住他的脸的文件,瘪嘴问道。

  真是耀眼,这样的样貌放在哪里都太犯规了。

  我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想到那次,他因为看到论坛上别人吐槽作者偷懒不想得太精细才总是给他戴上眼罩墨镜之类的,加上我说过喜欢他的眼睛的话,而他就像个孔雀一样,为了更好的展示自己的美貌,在那之后就没戴过那些了有碍他颜值的东西了。

  有一说一,五条悟的美貌还真不是漫画和动漫里简单就能够呈现出来的,要不然也不会让我气得咬牙的同时又爱得心痒痒了,好看的人谁不喜欢呢?

  “今天不行。”我看了下桌案上的一堆没有处理完的文件,摇了摇头,“爷爷不在公司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没有人审核批准。”

  “让那老头自己回来处理不就行了?”

  我拍了拍五条悟的脑袋,纠正道:“那是我爷爷。”

  “可他不是把你卖给了其他男人吗?”五条悟不甚在乎地说道。

  所以那天爷爷打电话抱怨不是没有原因的,说是五条悟两面三刀,心口不一,不是个可以托付的人,原来是因为联姻的事情记恨上人家老人了。

  这么看五条悟有时候确实幼稚,也有点小家子气,不过也正是这点,很可爱率真。

  我示好地戳了戳他的脸颊:“那些事情我从来也没答应过,所以不算数的,五十岚家那边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了。”

  说起来,五十岚家的那个长子,瞧着确实有些不对劲,再看底下的白发蓝眼睛的五条悟,却怎么也关联不到人家黑发黑眸的五十岚家少爷。

  我也经历过附身,也知道原本有灵魂的正常人是很难被附身的,所以五条悟之前才会选了那个自杀的艺人的身体作为容器。

  “没法出去很无聊呢,要不然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了。”五条悟拨弄着我的长卷发,状似不经意地提议道。

  我总觉得他预谋已久了,但看他眼睛闪闪发亮的,又没法拒绝。

  “我在你房间看到了不少看不懂的外语的书刊,你是懂外语的吧?”五条悟问道。

  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些是继承人课程里的,主要满足商务交流,当初差点没让我学哭,不过好在我的时间很多,学着学着也就那么回事。

  “嗯,那就给我唱首歌吧。”

  我噎住,本以为他是心血来潮想让我说两句,不曾想是要我唱歌,这会说外文和唱歌是两码事吧?

  似乎是看出我的疑虑,他又道:“那就用外国语唱歌好了。”

  我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开始反驳。

  看着他,我叹了口气:“你不能嘲笑我唱的不好听。”

  “我尽量。”他笑嘻嘻道。

  更不想唱了。

  以前跟着妈妈好歹学了一些艺术课程,后来也跟着外语老师血了简单的民谣,也是为了学习外文才学的。

  要唱给五条悟听的话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酝酿了下,清了清嗓子,闭眼清唱出声——

  “Es ist ein Schnee Gafallen und es ist doch nit Zeit……”注1

  这是一首德国民谣,是当初学习的时候,老师要我学的第一首外语歌曲,讲述的是一个与丈夫私奔的小姐,在寒夜里苦苦等候一去不返的负心丈夫,最后在期盼中活活冻死的悲惨经历。

  曲子哀伤悠扬,当时学习的时候,心情总是很复杂,明明是为了更美好的未来才选择离开家族和自己心爱男人在一起,最后却落得个孤独冻死的下场。

  我的父母也是为了爱情而私奔的,可就算日子过得清贫,一家人挤在那小小几平米的房子里,从来也没有谁抱怨过,当时的我只能同情女主人公的不幸遭遇和遇人不淑。

  曲子很短,唱完后,我注意到五条悟还在看着我,脸上忍不住烧了起来,用手推了推他。

  “这首曲子我也听过,不过不太记得唱的是什么了,听着真哀怨,该不会是在抱怨自己被抛弃的可怜女人的心声?”

  见我不说话,他睁着一只眼,往后一靠,乐呵呵地说道:“我不在的那段时间,你是不是也这么哀怨?”

  “……”

  我极度怀疑他是在没事找事做。

  懒得理他了,歌也唱了,人也哄好了,也该赶他走了。

  “我在这和你继续工作不冲突,你继续。”五条悟像极了白墙上最亮眼的那个牛皮鲜,怎么也铲不下来的那种。

  不过,这样平静的生活,很好。

  #2

  之后,我果然接到了叔叔离开收容所的消息,但因为他目前手头上可周转的资金有限,□□的家伙只是把人弄出来后便对他不管不顾了,一时之间风光无限的酒店大亨之子成了个过街老鼠。

  优也在那天一起没了音讯,但大概是和自己的父亲在一块的,果不其然,下半夜便传来了父子二人在码头被警方逮捕的消息。

  原本无罪的优也落了个藏匿罪一块被送进了收容所。

  更有,原先的得力助手冈本也在之后的陈情中,提供了结城纲多年以来的犯罪记录的有力罪证,多亏了舅舅的人脉,我才能这么顺利地拿下冈本。

  当然,冈本本身也在劫难逃,老实说出来至少能够保证判得比叔叔轻一些。

  而就在随后的开庭审判中,在证据充分的情况下,结城纲百口莫辩,最终被判处终身□□,而包庇罪的优也因为非法囚禁等罪名获刑五年,并且往后不得以任何理由接近我。

  尘埃落定,我处理完公司的事物后便将这一切都交付给了舅舅,我本就无意于商场,还是散漫自在的生活更适合我。

  告别了爷爷和外公舅舅,我和五条悟先是去了趟乡下,因为我很好奇爸爸小时候长大的地方是怎样的,那天去监狱探监的时候,听那个人说起过小时候和爸爸一块在乡下时的生活。

  得知自己一辈子也离不开那座监狱后,那个人的表现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本以为他会歇斯底里地指着我的鼻子叫骂,但看他平静的样子,或许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往后余生,就算他认清自己的罪孽并想要为此赎罪,我也不会原谅他。

  因为他的日益膨胀的贪婪之心,我原本幸福的家庭被永远地毁灭了。

  就像梦醒一般,一切都结束了。

  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我迟迟不想去看医生,最后一次看还是因为腿脚的事,医生给出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恢复成常人的诊断。

  而我也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在乡下逗留了五六日后,我还是回到了原先和父母一块住过的小房子里,躺在狭小的空间里,曾经父母使用过的东西都还在,我按着记忆中的位置一一都摆回去了,就是这里再也没有那两个人的身影了。

  五六年过去了,就连熟悉的气味和当初曾经是用过的痕迹都还清晰保留了下来,只是当初在这的人永远都回不来了。

  “你说我的父母会不会其实一直都在我的身边守护着我呢?就像你的父母一样。”

  我轻轻擦拭着家里的那个存有我们三人合照的相框,扭头对靠在柜子在摆弄小物件的五条悟说道。

  闻言,他挑了挑眉:“没准真的在哦。”

  我在榻榻米上躺了下来,忍不住想起还小的时候,和爸妈一块躺在这里的每个夜晚,爸爸的臭袜子还有放屁的时候总是特别臭,每次嫌弃的时候,爸爸总是玻璃心地抱着妈妈哭诉女儿嫌弃爸爸了。

  时间过得太快,转眼间就只剩下了我。

  五条悟也跟着躺了下来,不过他太高大了,不得不把腿缩起来才能够勉强躺下,我翻过身有些愧疚地抱着他,把脑袋埋入他怀里,蹭了蹭。

  “不好意思啦,委屈你陪我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

  “说起来,原来你的个子是遗传了爸爸,你们结城家的基因不大好啊,有个那么高个子的妈妈都没能够挽救回来。”

  我捶了捶他的胸口,低声咒骂了句。

  我个子才不矮,还在上学那会我就比班上很多人都高了,就是现在腿脚不便总是坐着看起来才显矮的,他这些话完全是基于刻板印象和那个世界矮小的美美子。

  “之后还想做什么?”他揉搓着我的头顶,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想试试看骑车,也想试试看开车,还想去学校里转转……唔,虽然在家已经修完了大学的课程了但果然还是想去学校。”

  “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感觉一天做一件都做不完了,不过现在在这小房子里待着哪也不想去了。”我抱紧了些,缩在他的怀里闷声道。

  “选一个最现在就能做的。”他提议道。

  我想了想,纠结了好一会,从他怀里冒出头来,对他嘿嘿笑着:“酒,我要喝酒,成年以后我就没有喝过呢。”

  这可不是个好提议,对于去酒吧也只喝果汁的五条悟来说。

  “别看我这样呀,我真的成年了,我有二十岁的,你信我!”我拍胸脯保证道。

  五条悟嬉笑着:“那你别后悔哦。”

  彼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

  一个小时后,喝完了一打啤酒的我趴在小阳台的护栏上从外头的月亮傻笑着。

  “今天的月亮好大好漂亮,嘻嘻。”

  五条悟避开了地上的瓶瓶罐罐,走到我的身后,一手扶住我的腰以免我稍有不慎摔下去。

  夜风很冷,但喝了很多酒的我却感觉很热,而他架在我腰上的那只手温度刚好。

  我回过头来,捧着他模糊的脸,笑得肚子疼:“你变丑了,扭扭曲曲的,一点也不好看了,这样不行哦~”

  “你不好看了我就不喜欢你了。”我认真地端详着他的脸,嘿嘿地笑着,“不行,好丑,我不喜欢你了,嗝~”

  五条悟来到我身后,从后头抱住了我,刚好扶住了我因为脚上没力气而摇摇欲坠的身体,我不用费力气的踩在他的脚背上,往后看去,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想笑。

  我朝他勾了勾手,他听话地低下头来凑到我嘴边听我说话。

  “其实,嗝,我也不会不喜欢你啦,就算你变成大肥猪了我也还是会喜欢你啦,我喜欢你,超喜欢你,超超超喜欢你……mua!”

  我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下,狠狠地吸了一口,看着那红印子,怎么也笑个不停。

  “盖章了哦,你也要喜欢我,超喜欢我,超超超喜欢我!”

  我挥动起双手,却脚上一软往后倒去,五条悟顺势将我抱紧在怀,我转过身来,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又打了个嗝。

  “我是成年人了,对不对?”

  他微微勾唇:“然后呢?”

  我扯扯他的领子,没有扯动,不由有些懊恼,我捧住他的脑袋,把他的头拉低了些,再凑上前去,大眼瞪小眼。

  “你,真的不知道吗?”我问。

  他还是不知道的样子,我更加烦躁了,想也不想便张口咬住了他的嘴巴,狠狠地咬了下去,一边却偷偷看他表情,没有反应。

  让我有些挫败。

  我松开牙齿,坐在了护栏上,忽然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知道,你其实一直都在勉强自己,是不是我这样任性最终会害死你?”我垂下头来,小声哭着,“我都知道的,你也不要骗我了。”

  五条悟没有说话,一边用手护着我不掉下去,贴在我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我整个人绷紧了,抬起头来,已然满脸泪痕。

  他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一边抹去我脸上的泪,笑道:“这个可和大不大人没关系。”

  “可我是大人了,你就不应该总把我当小孩子一样哄着。”大概是酒精的作用,许多撒泼的话都轻而易举地说出口了,也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噗,我还以为,你说的大人是另外一层意思。”五条悟意有所指地说道。

  我有些转不过来,茫然地看着他:“那是什么意思?”

  “你刚刚的表现,原来都不是装的啊。”这段时间看多了我逢场作戏,他都有些辨认不清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成长的人,心里的负担可想而知。

  我有些不满,正要辩论,他却忽然俯下身来,舔了舔刚刚被我咬得发红的嘴唇,哑声说道:“那你不想知道大人间还可以做什么事吗?”

  我有些迷糊,喝了酒现在也迷迷糊糊的了,大脑不知怎的转不起来了,我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可以做什么?”

  他咧嘴一笑,熟悉的危机感。

  依旧是不给我反应的机会,他便弯腰吻在了我的唇上,如狂风骤雨般的吻侵袭而来。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吻我,靠着栏杆,我瞠目结舌地承受着他突如其来强烈的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便是他替我准备的成人礼吗?

  接下来的一切很顺其自然。

  情到浓时,他紧紧抱着我,我的指甲在他的发间流连,我抱着他的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行,我不要一直这样哦。”

  他楞了一下,然后一个用力,把我举了起来,他总是喜欢用这种抱小孩的姿势抱我,实在讨厌。

  但这里风景不错,我居高临下地看着额上一片细汗的他,得意地笑着。

  “我喜欢这里,这样很好。”

  他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加快了节奏,将我送去了更高的地方。

  这样的成人礼,貌似也不错。

  ……

  凌晨时分,五条悟将我摇醒,半睡半醒间,感觉到他替我换上了衣服,还穿好了鞋子,等到冷风吹到脸上的时候,我才彻底醒过来。

  身上穿的不是别的衣服,正是他在医院里送我的那套小礼服,还很贴心地给我搭了个皮草外套,鞋子也换上了那双漂亮的银灰色细高跟。

  这一天终于是要来了。

  他推着轮椅,把我送到了半山公路的那个绝佳的看日出的地方,上一次也是大半夜睡不着他带我来这。

  这会是冬天,日出的时间要更晚一些,不过没太久,东边的天空便不知不觉地亮了,漂亮的鱼肚白,和上次一模一样。

  他忽然后退,站开了几步,也不说话,只是朝我伸出了手。

  我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

  看了眼自己的脚,没有犹豫,我扶着轮椅站了起来,坚定地看着就离我几步之遥的他,他在那等着我。

  一步。

  高跟鞋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声音很是清脆,让我感到很踏实。

  两步。

  三步。

  我很顺利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把手放在了他伸过来的手掌心上。

  他回握着我,绅士地吻了吻我的手背,抬眼对我笑了一下:“我有努力学过交际舞的,希望你也会。”

  就这样,在他的指引下,我配合着他的动作开始走步,旋转,最后被他举起。

  “这样太像抱小孩了,不像话。”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的侧脸被金色的日光镀上了一层金边,照的那双苍蓝色的眸子美不胜收,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感觉此刻幸福无比。

  “我本来想过,如果你能够陪我一直留在这里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想到那些要他快点从狱门疆里出去大杀四方或者猜测他会因为剧情杀被一辈子困在狱门疆里的话,我就生气。

  “那些本来就不是你的责任啊,我才不管世界毁灭那些狗屁事情,凭什么你厉害就把什么烂摊子都丢给你,有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了?又没有天理了,也不知道问问我!”

  我捏了下他的脸,还是不解气。

  “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失笑道:“你都替我说出来了,我还需要说什么?”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不公平是不是?好在我已经安排人给作者寄刀片了,这会人应该收到了。”我不满道。

  再回过头来,看着底下的他,突然有些伤感。

  “呐,我可是丢下一切跟你回去了,你真的要好珍惜我啦。”我勾住他的脖子,抱着他的脑袋,贴在他的耳边说道。

  “去到那边的话,我可是什么都没有了,要是连你也离开我的话,我会死。”

  五条悟凝视着我的眼,正色道:“除非我死。”

  我愣了愣,与他相视一笑,抱紧了他,与他一同出声。

  “你可是最强啊。”

  “我可是最强啊。”

  在红日从山间出现的那一刻,身后的公路上两抹被拉长的影子最终交融,然后一起消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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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引用自德国民谣《Es ist ein Schnee Gafallen》

  注2:记得看作话呀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估计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