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是他。他与重明不过相识数月,怎可能甘愿在此苦熬四千多年的寂寞?”
“也许是他呢。总会有一些人,从他们相见的那一刻起,就认定了对方生生世世。”
白泽不置可否,墨言自顾自说下去。
“兄长,你说重明那么厉害,他真的死了么?如果没死,他和烛九还会再见吗?”
“上古神兽,死后皆归于天地。纵剩一丝灵气转生,也再不是当年那一个。见了,又能如何?况且如今那人放任我们行事,紫焰枪已出,尧夜城已毁,若真是烛九,大概,也已经放下执念了。”
“那还真是,遗憾呐。”
“丁零当啷,丁零当啷。”
墨言又听到了那奇异的铃铛声,后脖子也随之出现麻痒,可他一摸却仍然什么也没有,白泽也如之前一样什么也没有察觉。
沙漠里风大,白泽揉了揉眼睛,抖落睫毛上的沙尘。
“兄长,不如我们找个背风处歇歇,这飞沙走石的,仔细吹坏了眼睛。”
“无妨。”
“这一遭下来又是烟又是沙的,小墨难受的紧,兄长便陪我歇歇吧。况且第三重试炼也不知何时开始,此时保存体力才是最佳策略。”
白泽自己倒是没什么,可他怕墨言受不了,便应了他的要求,找地方歇着了。
没想到这一歇,便是五日。
墨言正小心翼翼地擦着紫焰枪,白泽刚打坐完。
“兄长,我们等了五天了,第三重试炼还不开始吗?”
“小墨,勿要心急,时机到了,试炼自会开启。”
“兄长,这试炼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将我们困在这沙漠里没东西吃也就算了,也不给口水喝,只派些大虫子来骚扰,着实无趣的很。”
“小墨,静心。”
“兄长,小墨静不下来。”
“试炼完成时,自有法阵将我们送回九重天,无需着急。至于第三重试炼为什么迟迟不开始,也许,可以问问紫焰。”
上一次是跟着沙虫寻到的尧夜城,这才开启了第二重试炼。那这第三重,应该也与第二重有些联系,紫焰既是阵眼,便是关键所在。
“兄长如何问法?”
“神兵通灵。紫焰既认你为主,便与你灵识相通。你试着在灵海内唤一唤它,它应当会回应你。”
“好。”
墨言盘腿而坐,静心凝神,慢慢进入灵海。白泽捏了一个金刚菩提诀,张开护法结界,将墨言和自己一同罩住,而后继续打坐,静静等候。
墨言踱步于灵海内,只见白雾茫茫,空无一物。
“紫焰?”
“紫焰何在!?”
白雾里渐渐浮现出一团紫色的火焰,起先围着墨言绕圈,之后又调皮地跃到他头顶,最终停留于墨言胸前三寸处。
“紫焰,别闹了。”
“嘻嘻,主人,唤我何事?”
“哟,你这神兵居然还是个小娃娃”
“你才是娃娃呢!老子四万五千岁了,比你爷爷的爷爷都大!”
“那你怎么没化形,还是个娃娃音?”
“还不是重明那小子。我为了帮他,献上了所有修为,才落得如今这个样子。”
“哦~我就说嘛。”
“主人,我好不容易等到你,你可要好好待我,别再像重明,我可没有第二条命。”
“那是自然。”
“紫焰,我问你,第三重试炼如何开启?”
“什么是第三重试炼?”
“主、主人别生气啊,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第三重试炼,不过我记得这尧夜城灭了以后,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老头,他设了一个法阵,然后跳进法阵里消失了。他本想带我走,但被烛九拦住了。
“烛九在这里?”
“嗯,不过火烧起来的时候他就走了。”
“那法阵在哪?”
“就在刚刚那喜堂底下。”
墨言走进传送法阵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被送回雪宫。
明一不知跑哪疯去了,整个雪宫空无一人,安静地能听见雪花落在殿前青砖上的声音。
“兄长?”
“兄长,你在哪?”
明明他与白泽一同进阵,可此刻却不见了白泽踪影。
墨言站在太极殿前唤了几声兄长,没有得到回应。他便四处走了走,想着也许白泽会在其他地方。
当他经过藏书阁的时候,停住脚步,冥冥中似有一种力量在诱导他推开眼前这扇门。
藏书阁里藏着好些高阶的仙法秘术,因此白泽亲自下了禁制不许外人随便进。
可现在,那禁制消失了。
墨言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的往里走,倒像他是个贼。藏书阁共有两层,布局呈众星拱月状,中心为供翻阅摘录的长案几,四周围着一排排书架。
墨言站在一排高高的书架后,透过缝隙看见了趴在长案上睡着的白泽。
他本想上前叫醒兄长,奈何能这样安安静静看着兄长的机会少之又少,他的脚迈出去,再缩回来,再迈,再缩,如此反复三次,终究还是停在了原地。
此刻的白泽跪坐着,发髻散了开来,银色的长发铺了满桌。左脸压在左手的手背上,阖着眼,呼吸均匀。右手虚虚拿着一本书,无力地垂着。
墨言看了一会儿没出声,到底没忍住,魔怔似得走向了白泽。
这般散漫慵懒的白泽,他从未见到过。虽然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可白泽那气场永远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墨言,实在太渴望近距离接触他的兄长了。
从他被白泽捡回来的那天起,墨言就非常努力地接近他。明明可以靠自己修行,可是非要找兄长指点;明明没有发烧,可是非要白泽摸摸额头;明明已经困得睁不开眼,可是非要白泽哄一哄才肯睡觉……
现在,他明明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可还是忍不住靠近,再靠近,再靠近一点点……
他的脚步很轻,像屋檐上踱步的猫儿。他来到白泽面前,隔着长几在他对面跪坐下来。
似乎只有睡着的时候,白泽才像个有血有肉的神仙,而不是那个总正儿八经,高高在上的帝尊继承人。
此刻白泽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在他面前睡着,如果想对他做些什么,只要不发出声音,应该也不会被发现吧?
于是他低下了头,在白泽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如羽毛般柔软的吻。
亲吻,是一件太过美妙的事情。
墨言的唇情不自禁地下移,吻过白泽的眼睛、鼻梁,而后长久地停留在两片粉红湿润的唇瓣上。
“墨言,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