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易埕回到办公室时,里面一片安静,旁边成特助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去的汗,而小朋友则站在落地窗前。
不知在想什么,整个人发呆放空。
看到他,第一时间不是朝他扑过来,而是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问:“老公,什么是喜欢?”
他刚刚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
那个人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就因为那句喜欢吗?
傅易埕不难猜到甄一彤到来发生了什么,可伍柒这句话里的喜欢,和那种单纯不掺杂多余暧昧的喜欢不一样。
对情感方面的启蒙,傅易埕一直刻意避而不谈,怕教坏小朋友,让那种纯粹的喜欢变了味。
可小朋友强烈的求知眼神,让人拒绝不了。
傅易埕想了个简单直白的解释:“喜欢是一种心动的感觉,靠近时会心跳加速,看到时会开心,看不到时会想念。”
除了心跳加速,伍柒可以肯定,自己非常喜欢老公。
他又问:“我喜欢老公,可以和老公结婚吗?”
小朋友语出惊人,傅易埕捏住那张小脸,笑道:“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伍柒套用甄一彤的话,活学活用:“就是我和老公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还漏了一点。”傅易埕俯下身,突然凑近压低声音:“结婚还可以做很多的事。”
“可以做什么?”丝毫听不出那番话的危险之意,伍柒满脸天真无邪,粉唇微张真诚发问。
甚至还主动凑过去,迫切想知道答案。
与男人喷洒出的气息交融,撩人于无形。
傅易埕心口被勾得发痒,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低头吻住这片看起来很柔软的粉唇,含住漂亮性感的唇珠,任由怎么挣扎也不放开。
身体力行教小朋友,这才是人类真正表达情感的方式。
到底还是怕把人吓跑了。
傅易埕拉回险些被罪恶占据的理智,从那微张的唇瓣挪开,眼神变得晦暗不明:“以后就知道了。”
伍柒乖巧点头,已经开始期待:“那在和伍柒结婚之前,老公不可以和别人结婚。”
“好。”傅易埕没有犹豫答应,转而化身腹黑大灰狼,一步步诱骗小白兔:“那小朋友你呢?”
伍柒拍拍胸膛信誓旦旦保证:“我只和老公结婚。”
说完又怕傅易埕不相信,偷偷躲进他怀里,借着宽厚胸膛遮掩踮起脚尖,再现人鱼表达方式。
敏感脖颈被舌尖轻轻舔舐而过,像触电般转瞬即逝,却勾起心中层层涟漪。
偏偏小朋友笑到两眼放光,恨不得再给他盖一次承诺的印章。
可真要了命。
下午傅易埕推掉所有工作,带伍柒去黎柏劭那再做一次检查。
两人到时,黎柏劭刚从实验室出来。
一米八几高挑身材,把那身简单的实验服穿出另一番味道,五官轮廓英俊,气质温润如玉,一举一动像民国走出来的贵公子。
面对伍柒打量的眼睛,弯下眉眼主动介绍:“黎柏劭,我们又见面了。”
伍柒看了好几秒,才想起是上次趁他睡觉来回翻他尾巴的人,当即捂住自己双腿。
大概所有生物对这个职业有天生的害怕。
“别怕。”黎柏劭笑了笑,指着站在伍柒身后的傅易埕,用玩笑意味说着实话:“有他在,到哪你都很安全。”
傅易埕揉了揉伍柒脑袋安抚道:“他不会伤害你。”
有了这颗定心丸,伍柒这下放开自己,早在进来前,就对这里面所有东西都倍感好奇。
很快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来之前,傅易埕提前交代过,现在摆放在这里肉眼可见的东西,都是没有危险性的。
傅易埕便任由小朋友去探索。
两人许久未见,黎柏劭想到什么,问道:“最近还是睡不着?”
当年一场意外,傅易埕患上严重失眠症,几度被医生下了无药可救的‘绝症’。
若不是突然被问起,自己都快忘了床头柜旁多久没再打开的药。
小朋友身上的气息,似乎有种安眠的魔力。
傅易埕笑道:“比以前好点。”
寒暄点到为止,黎柏劭没再继续问下去。
心病是任何药物都解不开的。
看着不远处蹦跶在各个设备面前的少年,黎柏劭转了个话题:“你真想好了?身边已经有一个大麻烦,还再来这个小麻烦,日子怕会闹得鸡飞狗跳。”
提到这个‘大麻烦’,黎柏劭温和神色也难得变了变,语气变得沉重:“闵郁找过我。”
十年前,这个名字被他们护在心尖,不管走到哪,总有一条小屁虫跟着他们身后‘哥哥’‘哥哥’地喊。
可当年那件事,彻底改变三个人的关系。
傅易埕眼神暗淡一瞬,显然不愿意说这个话题,只有在想到‘小麻烦’时,冷下去的眸色才恢复温度:“他不是麻烦。”
态度很明显。
护人护到底。
“……”黎柏劭只好说道:“人鱼向往自由,人类世界的限制太多,他不一定能适应。”
“有我在,他可以尽管释放自己的天性,不需要受那些条条框框的约束。”
黎柏劭一针见血:“那如果他将来自己想离开呢?”
傅易埕沉默几秒,看着伍柒身影道:“我尊重他的选择。”
伍柒被叫回来躺在观察台上时,满脸的疑惑:“为什么要检查?”
如今的小人鱼,已不像最初那般好骗。
伍柒突然想到什么,耷拉下眉眼,眼眶一红,宛如要被抛弃的可怜虫:“老公要把我送走吗?不是说好将来和我结婚的吗?”
黎柏劭:“……”
都到这一步了?
傅易埕哭笑不得,只好跟伍柒解释,他这种情况比较特殊,这里相当于人鱼的医院,而不是要卖掉他的地方。
伍柒听完这才乖乖配合,往那一躺,双手贴两侧,双脚直挺挺,俨然变成一条鱼干。
看着紧闭双眼任人宰割的少年,黎柏劭止不住笑出声,心想这都淘到什么宝,难怪有人愿意承担那么大风险也执意留在身边。
对人类而言,黎柏劭和医生挂不上号,可放在生物界来说,手中仪器一拿起,就变成一切的主宰者,特别是那双随和的笑眼,专注起来变得严肃而凌厉。
躺在台上的小人鱼大气不敢喘。
直到那放着光的仪器挪到双腿上。
“为什么要检查它?”伍柒问。
人鱼尾巴变双腿,已违反自然法则,当然是要好好检查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黎柏劭余光扫了旁边傅易埕一眼,话到嘴边变成试探:“需要看看,重新回到海里能否适应。”
伍柒不解:“为什么要回去?”
黎柏劭不答反问:“你不想回去吗?”
“我想待在老公身边。”伍柒没有犹豫。
“为什么?”黎柏劭只听过人鱼依赖大海,没听过如此依赖人类的。
“老公救了我,教会我很多,我想要的都会满足。”伍柒想了想,掰开手指一件件数:“让我抱,让我睡,让我摸……”
黎柏劭:“……”
原来是靠色相把人吃得死死。
都纵容成这样,还装什么好人说尊重对方选择。
老东西,养成游戏玩得明明白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