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忠实观众明泽对着直播间里的小弟指指点点。
观众缘是一门玄学, 有些人天生讨观众们喜欢，比如他。他估摸着，如果这一期来上节目的是自己, 绝对不会落得人人怜爱凌霁的这一幕。凌霁哪里是什么能被怜爱的人，前世在墓地冷冷扫来的眼神, 和网友们弹幕中那个受尽委屈的可怜人完全搭不上关系！
明泽摇摇头。
要是跟在妹妹边上的是自己, 无论如何也得和凌霁争一争, 像是把凌霁抛下，让他一个人走路上山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
做哥哥的，连绿茶都不会装, 这不是相当于将妹妹拱手让人吗？
明泽关掉直播间。
没眼看，再看下去得被霍明朗的蠢操作堵死！
这会儿坐在车里上山的霍明朗,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观众缘已经“崩盘”, 更不知道二哥对他嫌弃得紧。
他让司机, 牢牢跟在前方那辆越野车后面，眼睛眯得像是前方是拐卖妹妹人口似的，随时观察出击。
宁嘉美也瞄了一眼前车。
跟在后面，能看出个什么来？
“我们现在是在当狗仔吗？”宁嘉美问。
霍明朗：……
你才是狗仔！
前方越野车里的司机, 从车内后视镜, 察觉后方有车跟踪。
凌霁早就发现，告诉他，这是在录节目，绝不会发生类似枪击案的情况，请他放心。
越野车司机松了一口气。
他愿意顺路送他们俩一道, 是因为同为华人，帮他俩抬自行车时, 看见这辆充满着岁月痕迹的车，有些感慨，回想自己年轻时在国内的时光。
“那会儿我们和现在的年轻人不一样，刚上小学，上下学就自己做公交车了，家长放心得很。”
人到中年，提起往事，总是滔滔不绝。
越野车司机聊起自己的初恋，那是一个总爱梳马尾辫，学习成绩名列前茅的女孩。
“高中时，我常坐的公交车忽然换了路线，不开我家门口过了。父母没时间接送，就给我买了一辆自行车。”
“那会儿她也想骑车，但家长不放心，没同意。我就每天推着自行车，陪她到公交车站，再从小巷绕近路，到她家站头接她，陪她走回家。”
年少时的爱意，总是难以遮掩，即便闭口不谈，也会从眼中涌现。
更何况，此时他侃侃而谈。
“但没想到，突然爆发一种比流感更加严重的病毒。”他说，“你们知道非典吧？那时候，人人都担心染上非典，药店的口罩和板蓝根卖得断货，还有不少人囤盐。她父母担心公交车密闭的空间更容易被病毒传染，还是给她买了一辆自行车，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我们每天骑着车，从学校出发，空气很清新，平安地度过那段时期。”
倪知甜从车里的后视镜看他。
看见越野车司机的眼中，带着笑意。
“后来呢？”凌霁问。
“后来啊……”越野车司机很感慨，“高考冲刺，顺利考上不错的学校，毕业后的工作也很不错。”
他们静静地听。
她几乎已经预见，美好的回忆留在过去，他们逐渐长大，长大后什么都有了，却不见了彼此。
【初恋真的很美好，瞬间代入到从前了。】
【感觉甜甜也有点伤感，共情能力真好。】
【我们甜甜是演员啊，共情能力当然强了！】
【我怀疑凌霁根本没有认真听故事，他一直在看nzt。】
【srds，看nzt用的是眼睛，又没占着听故事的耳朵！】
【骑着自行车，在小巷子穿梭，争取高考冲刺阶段硬挤出来的一点时间，青涩又甜蜜……】
【srds，不要怪我ky……看他的样子，恐怕已经结婚生子了，车里的小贴纸是家里小朋友贴上的吧？这样还要怀念初恋，怀念过去的白月光吗？未免对现任太不公平了。】
【弹幕区里的姐妹，不是你ky，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对了，我还有她学生时代的照片。”越野车司机从扶手箱里拿出一块怀表，“你们这么年轻，肯定没见过这个。”
这怀表也是时代的眼泪了，瞬间戳中弹幕区里稍年长一些观众们的心。
但年轻网友们，已经快要炸了。都已经是有妇之夫了，居然还留着初恋情人给的定情信物，这是什么纯种渣男！
倪知甜伸手接过。
怀表里，嵌着一张小小的照片，穿着校服的女孩文文静静，嘴角挂着笑容。
倪知甜有些诧异，看着车厢里可爱的小贴纸，预感忽地袭上心头。
“她现在是我太太。”越野车司机的笑容愈发深，“总说自己上了年纪，不好看了，让我带着这块怀表，时不时看看她过去的样子。”
网友们：！！！
倪知甜失笑。
一场误会，她先入为主地认为年少时的爱恋到最后只能沦为遗憾，但其实，总有人默默地幸福着。
“经常听见有人说，从校服到婚纱不容易，初恋走到白头都是电视剧里拍的童话故事。”越野车司机感慨，“其实——”
“其实哪有这么玄乎。”凌霁说。
越野车司机立即点头：“就是，根本没有这么玄乎。我经常和我太太说，我们只是早早地相遇，认定彼此，比别人少走了很多弯路。是你们年轻人想得太复杂，以为白头偕老是多难的事儿。其实有多难？比买彩票还难吗？”
“是你……”凌霁再望向倪知甜时，低笑道：“你们想得太复杂。”
倪知甜撇了撇嘴。
这一路，不多话的凌霁，和越野车司机聊上了。
就没有冷场的时候。
“对了，你们刚才说，是录节目来的。”越野车司机扫一眼副驾驶的摄影师，问道，“录的是什么节目？”
他对国内的娱乐圈，并不熟悉。
倒是听说过一些明星，但咖位都很大，乍一眼看见倪知甜与凌霁，猜测他俩是新生代艺人，心里头想着，等回去之后要和太太说，如今的女明星和男明星，模样是真不赖。
“一档综艺节目。”
摄影师刚要介绍，却被越野车司机打断。
“我知道了，是不是恋综？我太太最爱看恋综。”他说道，“你们俩在节目里是一对？”
倪知甜：……
反正凌霁和他聊得来，她便等着他解释。
可没想到，他只是笑了一声。
“这么年轻，就得畅快地谈恋爱。”越野车司机看了一眼摄影机上贴的节目名，“你们恋综叫《一天》是吧？回头让我太太也看一看。”
【哈哈哈哈哈哈节目组喜提新定位！】
【甜甜：】
【凌霁：嘿嘿。】
【这俩人如果没事，我头给你们。】
摄影师想说，这可不是恋综。
但转头一看，两位嘉宾都没有解释。
摄影师：……
哦豁，早说是恋综，我得按着恋综的氛围感来拍啊！
-
越野车停在古堡外。
后边，霍明朗与宁嘉美一前一后下车。
一不留神，霍明朗又没盯住倪知甜和凌霁。
再加上兄弟群里大哥和二哥无情嘲笑，他的面子又被摁到地上碾压。
霍明朗冲着妹妹比划一下手势，催她赶紧下车。
好心司机瞄一眼车窗外这气质凶神恶煞的人，压低了声音吐槽：“你们节目组还请这么凶巴巴的嘉宾？这很难找对象吧。”
“但是这栋古堡是他的诶。”倪知甜说。
“这样啊！”越野车司机作沉思状。
【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健谈司机又多看了漫画家几眼，是时候重新衡量了（doge）】
【三哥：谁要处对象？我是来找妹妹的。】
霍明朗终于接到妹妹，
戚导今天就没出过门，早就等急了，催着大家赶快进厨房准备晚饭。
“沈瑶组已经做好海鲜大餐了。”戚导说，“都是白灼的海鲜，也不需要趁热吃，其实也是来得及的。只不过，沈瑶等不及了……”
宁嘉美关切地问：“沈瑶怎么了？”
古堡厨房的窗户，探出沈瑶的脑袋。
她下巴抵着窗框，显得脸短，脸蛋更圆了：“我饿。”
宁嘉美笑出声，提着一袋子肉，匆匆往厨房跑。
跑的路上，她还没忘记喊上自己的组员：“明朗。”
“我也要去？”霍明朗问。
宁嘉美：“不然呢？”
沈瑶啧啧两声。
总觉得别人的组员哪哪儿都好，但这会儿看宁嘉美背过镜头翻白眼的样子，她知道了，这也是个让人难以忍受的组员。
“下回让漫画家和晏兴言一组吧。”沈瑶说，“我俩一组。”
“好主意。”宁嘉美打开包装袋，拿出买来的食材。
他俩买了一大堆的肉。
一开始，是没有生活常识，不太清楚六人份的晚餐需要多少食材。后来，超市收银员提醒了他们一嘴，不过那会儿他们四个人都已经发完传单了，劳动所得总不能不拿，便只好将这一堆肉带回来。
沈瑶从中挑拣出一盒猪五花，又挑出一盒牛腩。
猪五花简单腌制，用煎锅煎着吃，炖牛腩这么高难度的菜，得现学。
沈瑶估计这就只有倪知甜会做。
“等会儿，我去找甜甜。”
“你别——”宁嘉美望着她的背影，喊道，“跑啊……”
她越喊，沈瑶跑得越快。
厨房里就只剩下宁嘉美和晏兴言两个人。
宁嘉美低头处理食材。
晏兴言看着她。
他第一次见到宁嘉美，是在电视上。大概是一见钟情，晏兴言对她很有好感，后来才知道，原来她曾经是个小童星。童星时期的宁嘉美，与现在风格不同，那时她还小，刚出道，前期有点调皮，剧组里的导演演员们都爱宠着她。很多人都是因为那个时期的宁嘉美而对她有滤镜，不过其实，晏兴言更喜欢后期的她。
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变故，后期的小童星宁嘉美，不再咋咋呼呼的。她变得懂事，晏兴言喜欢这样的她。
就和现在一样，她专心处理食材，不说话。
恬静动人。
“你会做饭吗？”晏兴言饶有兴致地问。
他喜欢乖巧的女孩，活泼归活泼，但不能泼辣。
再加上她会做饭，穿着围裙的样子很贤惠，是他理想中的满分妻子。
“不会。”宁嘉美说。
晏兴言像是没意识到她会这样回答，愣了一下。
“不会也没事。”他回过神，才笑道，“可以学的。”
宁嘉美的手，攥着食材。
五花肉摸着黏黏腻腻的，她不喜欢。身旁的人，总是有意无意地打扰，她也不喜欢。
宁嘉美不习惯拒绝。
但也许是因为这会儿空气稀薄，她摸着五花肉又不知道怎么做，心生烦躁。
“我不学。”她说。
“为什么？”晏兴言问。
宁嘉美的手指甲，嵌进五花肉里，更难受了。
她往后退一步，但对方却步步紧逼。
直播间里的网友们，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磕起强制爱，这两个人，体型差加上性格上的差异，难道是节目组的第二对cp？也有一部分人对晏兴言的咄咄逼人感到不满，他和宁嘉美有这么熟吗，跟个吃小白兔的大野狼似的，令人不适。
“我在问。”晏兴言幽深的眼底带着探究意味，向她靠近，“为什么？”
“晏老师。”戚导匆匆走进来。
宁嘉美如抓住救命稻草：“戚导！”
戚导说：“我们有些道具，需要嘉宾帮忙一起搬，能不能请晏老师去一趟？”
晏兴言没有拒绝：“哪里？”
戚导朝着工作人员招招手，让对方带着他去。
等到这人越走越远，宁嘉美的眉心才终于舒展。
戚导有些纳闷，但没有多问。
松柏集团是节目组最大的赞助商，但作为节目的大金主，霍家几乎从未提过任何不合理要求。因此，当接到霍明放的电话，让他为宁嘉美解围时，戚导意外，立即照做。
天使赞助商偶尔提要求，总得满足！
-
花园里，霍明朗没让倪知甜和凌霁单独待在一起。
为了防止妹妹再次被拐跑，他得站他俩中间。
不过这会儿，他妹的脾气似乎不太好。
她垮着小脸，眼看着火气都要上头了。
霍明朗默默观察，但憋不住话，无奈地问：“怎么了这是？”
倪知甜的火气彻底上头：“你还好意思问！”
倪知甜回到古堡才重新想起他们组任务还没完成的事。
其他组的嘉宾，都已经在厨房忙活了，进厨房忙活晚餐是第二步，可偏偏，他们组的任务，还停留在第一步。她和凌霁跑了一趟唐人街，回来得去他的庄园准备主食和蔬菜，如果不是要去超市赎人发传单，这会儿早就已经搞定任务歇着了！
“你要去凌霁的庄园摘菜？”霍明朗提炼到关键词。
他买下这座古堡，是因为和凌霁的交情。那时他有意投资，兜兜转转问了一圈，听说凌霁居住的庄园附近有一栋不错的古堡，来看过一次，干脆地买下来。
但其实，霍明朗对凌霁的庄园更感兴趣。
那儿更加招摇，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只可惜，那地儿是凌霁先看上的，他不能夺人所好。
霍明朗去他的地盘逛过。
那儿的小菜地，打理得确实漂亮。
不过，让妹妹跟着他去菜地摘菜……
不可能！
明泽说，网上有一篇文章，是介绍情侣之间必做的一百件小事。
霍明朗搜过，还真有。
搭乐高，包括在这一百件小事之中。
去农场菜园摘菜，也在里边！
霍明朗让他俩去搭乐高，已经犯了个低级错误。
现在，他绝不能容忍妹妹被拐去摘菜。
“厨房里有菜。”霍明朗说，“面和面包，也都有，我可以提供。”
“戚导说，不能拿古堡的食物。”倪知甜说。
“他庄园里的就能拿，我古堡里的就不行？这是什么道理？”霍明朗问。
霍明朗这语气，就很像刚才在超市里和经理争吵的欠揍。
和他的暴躁相比，凌霁显得格外讲道理。
“问节目组。”凌霁平静道。
霍明朗转头问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节目组的每一项任务，都有规定，早就已经严谨地写在任务卡背面。
工作人员战战兢兢，拿出任务卡，让霍明朗看。
“那你自己去。”霍明朗一脸吊儿郎当的状态，“倪知甜不去。”
凌霁：？
【我终于知道是哪里怪怪的了，从头到尾，漫画家都在严防死守，不让甜甜跟着凌霁走啊。】
【连亲哥都防着凌霁，是不是证明，他俩真有戏？我好像磕到了隐形糖！】
【我是坚定的甜甜独美党，但现在居然有点动摇了怎么肥四，快找个人来劝劝我。】
【没法劝，都磕着呢。】
【哈哈哈哈哈漫画家好像那啥拆散小情侣的大反派！】
【众所周知，不管是在影视剧还是小说中，试图拆散小情侣的大反派，总是很难成功，甚至反而会阴差阳错，让他们越靠越近。】
“我要去。”倪知甜说。
“不行，你回古堡待着。”霍明朗说。
“我为什么非得听你的！”倪知甜的小脾气也上来了。
霍明朗拧眉。
哎哟，还是个刺头。
沈瑶跑过来，是为了喊倪知甜回厨房煲牛腩汤。
但她越走越近，发现不对劲，敏锐地嗅到一股瓜的清香。
霍明朗和倪知甜在互怼。
这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沈瑶发现，凌霁眸光淡淡地望着他们。
凌霁不是演员，是素人。
素人在镜头前，不懂得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眸光慢慢黯淡下来。沈瑶不像网友们一般调高屏幕亮度观察，但她站得近，看得一清二楚。
他望着他们的眼神，意味不明。
但沈瑶是资深吃瓜人，轻而易举就脑补出他的想法。他大概是在想，甜甜怎么和别人玩得这么好？
沈瑶盯着这一幕，看得津津有味。
直到他们都注意到她的存在，才想起自己是为了什么事儿来的。
“甜甜，嘉美他们买的牛腩，太难处理了，我们怕自己做会浪费这么好的食材，你能不能来帮忙？”
倪知甜和霍明朗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暂时停下。
“但是我们自己组的食材还没准备好呢。”
霍明朗准备开口，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和我去。”凌霁淡声道。
霍明朗发现，他在对自己说话。
倪知甜跟着沈瑶去做菜，霍明朗跟着凌霁去摘菜。
这样的人员分配，很合理。
凌霁转身：“走。”
霍明朗：？
不太爽，但还是跟上。
等他们走远，沈瑶噗嗤一笑：“你有没有闻到好大一股酸味？”
倪知甜：……
不瞒你说，我闻到了。
她意识到，原来凌霁根本就不知道霍明朗是她小哥。
“他都不上网的吗？”倪知甜自己小声嘀咕。
霍明朗的身份已经曝光，其实只要他打开热搜，就能看见。
“你说什么？”沈瑶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倪知甜推着她去厨房，“做牛腩煲去。”
沈瑶嚷嚷起来：“慢点！摔倒会脸着地的！”
倪知甜笑出声，突然闹出大动静，她下意识回头。
凌霁也恰好转身回望。
前后两辈子的时光，远不止一次回眸。
倪知甜心头一颤。
明泽告诉她，前世她的离世并不意味着一切结束。
凌霁是在她离开之后，才通过分析穿越女那两年间的采访、花絮等等，怀疑那并不是她。
就是说在那两年间，他确实没有关注过她的消息。
甚至也许在分开之后，凌霁就刻意在生活中忽略有关于她的一切。
倪知甜猜，他的手机里，根本就没有装微博。
也没有装其他会推送娱乐圈消息的软件。
难怪没有及时吃到漫画家身份的瓜。
仅仅一瞬间的对视，两个人同时收回视线。
倪知甜的唇角扬起浅浅笑意。
霍明朗察觉到凌霁在偷看他妹。
一回头，他妹也在偷看凌霁。
但没关系，菜地里的菜，得由他来拔。
他已经支开妹妹了。
霍明朗露出迷之胜利微笑。
网友们：？
反派失手，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居然笑得出来。
-
沈瑶和倪知甜都不是第一次在节目中做饭了。
再加上一个宁嘉美，仨人配合十分默契。
晏兴言去帮节目组搬搬抬抬之后再回来，厨房里叽叽喳喳聊得很欢乐，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独自坐在外面的餐厅。
过了十几二十分钟，霍明朗和凌霁回来。
本来需要好一会儿才能完成的摘菜“约会”，因配的搭档不对，三五分钟麻利地摘完，网友们调侃，可以直接给他们送去第一期的萤景村，帮农民伯伯干活。
效率多高啊！
他们一前一后，自然地进了厨房，帮忙打下手。
晏兴言这才站起来，往厨房里走。
倪知甜转头对他说：“你休息吧，挤不下了。”
晏兴言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霍明朗见状，对凌霁说：“你也休息吧。”
“我不累。”
霍明朗：……
听不懂好赖话呢！
凌霁自动自发帮倪知甜打下手。
说是打下手，其实所有的活，他都抢着干，就没有她插手的机会。
倪知甜只能站在原地，余光瞄见沈瑶和宁嘉美揶揄的眼神时，无奈耸肩。
宁嘉美和沈瑶：……
啧啧啧！
凌霁开了火，起锅热油。
在等着热油的过程中，他拿砧板切葱姜蒜。
他的手指修长而又骨节分明，是网友们赞不绝口的漫画手。
但倪知甜关注的点，和他们不同。
“你会做菜？”她诧异道。
凌霁是真的会做菜。
炒的蔬菜色香味俱全，盛出之后，又去看着牛腩煲的火候。
“这些年学的。”凌霁说。
“你学这个干什么？”倪知甜凑近闻一闻牛腩煲的香气，随口问。
“有人说我太富贵，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凌霁用汤勺搅了搅砂锅，“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
倪知甜：……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话是她说的。
多年前，凌霁不服她对自己的评价。
他去学习做饭，学习做其他家务。水电煤气费得学会自己交，家里的灯坏了，不是交给别人代劳，要自己换灯泡。
他固执坚持，最后才发现，那些事儿，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我想证明。”
“证明什么？”
“世界只有一个。”凌霁注视着她。
【啊啊啊这聊的是个啥？】
【他们为什么一副含含糊糊又心照不宣的样子！】
【谁和谁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nzt好像知道他在说什么？】
【太喜欢他们之间的氛围感了，很温柔，又很积极。】
【两个人一起在厨房忙活，好日常，烟火气满满呜呜呜……而且凌霁穿得好居家，和甜甜太配了！】
【其他嘉宾们：两个人？你确定厨房里只有两个人？！】
厨房里，嘉宾们都很配合节目组，力求做出精致晚餐。
转眼一个小时过去，会做菜的，就颠勺，不会做的，则洗洗刷刷，顺便摆盘。
沈瑶将煎好的五花肉摆好盘之后，往上面撒上了些辣椒粉，又洗净生菜，放在边上，假装吃烤肉大餐。
光是放在边上还不够，她拿起刀。
霍明朗一脸问号：“你要干什么？”
“切得漂亮一点，把生菜切成小女孩的公主裙。”沈瑶一本正经地回答。
最后愣是被宁嘉美拦住了。
将生菜切成小裙子的样子，好看归好看，但她的刀工，做不到！
沈瑶被拦住，还有些懊恼。
他们对美都没有追求的吗？烦得很。
“什么这么香？”宁嘉美问。
“你别想转移我注意力。”沈瑶挑眉，突然来了精神，“哇，好香啊！”
凌霁做的牛腩煲，可以出锅了。
倪知甜拿了个大汤碗，给他递上，他却没要，拿了个小碗，先给她盛。
这是他苦心研究过的菜色之一。
当年为了反驳她的说法，他几乎看遍菜谱，从家常菜入手，再慢慢学着做大菜。
重新出发，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过往。
但居然还有些幼稚，想向从前的倪知甜证明自己。
倪知甜双手去接他盛好的这一碗汤。
休息这么久，甚至不怎么需要她打下手，那就做好准备，开启彩虹屁模式，
“小心。”凌霁没让她接，“烫。”
而后下一秒，他的手一轻。
很不怕烫的霍明朗，直接抢走这一小碗汤。
凌霁：……
“我尝尝。”霍明朗朝着小碗吹了吹。
等晾得没这么烫，他一口气喝下。
还不错，但不想评价。
凌霁重新拿一个碗，给倪知甜盛汤。
霍明朗迅速抢走。
“嘿嘿。”他冲着他俩笑，“不好意思啊，抢了你的汤。”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表情啊！我真的会被笑死！】
【如果我是凌霁，我就抽他！】
【不行！他是甜甜的哥哥，抽了就没戏了。】
【呜呜呜我还等着磕糖呢，快把这个煞风景的人给拉出去……】
霍明朗的眼神很有挑衅意味。
其实认识凌霁这么长时间，从没见过他发脾气，这会儿等着激怒他，居然有点期待。
霍明朗喝完这碗汤。
凌霁又盛了一碗，直接递给他。
霍明朗：？？？
“你就抢吧。”倪知甜说，“谁抢得过你啊？”
霍明朗：……
哪有帮着外人讽刺自己亲哥哥的亲妹妹啊！
嗝。
真的喝不下了。
-
直播到了晚上，网友们一分一秒数着嘉宾们的“下播时间”。
小糊综的节奏太慢了，一个小小的任务就耗去嘉宾很长时间，但大家却看得有滋有味。
嘉宾们凑在一起，新鲜面孔与老面孔碰撞出火花，给第三期节目增色。
之前有网友唱衰这档节目，认为节目组找不到比明泽与林一曼更大牌的嘉宾，戚导黔驴技穷，第三期节目必扑无疑。
可现在事实却是，热度涨得非常快。
黑粉们越骂，看的人越多。并且在戚导把控的节奏中，节目内容积极向上，无数个片段温馨可爱，惹人会心一笑。不像其他高热度的综艺那样，弹幕区里戾气不断，还得专门安排一整个团队的工作人员管理弹幕内容。
晚上八点，直播结束。
各个论坛里有关于节目的帖子就没停下过，时不时就有新的楼主发帖。节目中，每一位嘉宾身上都有话题，每一个话题的讨论非常激烈，如火如荼。
像是宁嘉美和影帝晏兴言之间为什么有这么奇怪微妙的氛围，沈瑶下次怎么怼晏兴言，倪知甜和小哥相爱相杀的互动，她和凌霁的默契从何而来……
还有，凌霁和霍小哥什么时候才能打起来。
网友们带着这些问题看节目，深知将在旅程中等到答案。
直播一结束，沈瑶和宁嘉美连妆都懒得卸，在床上一倒就不愿意起来了。
晏兴言回了房，凌霁则回他自己的庄园去。
倪知甜在房间休息一会儿，请佣人帮忙打开电视看动画片。
古早卡通片的影碟本来就难找，更何况这还是在国外，她翻来覆去看的都是同一集，连台词都会背了。
这一天下来，忙碌又充实，倪知甜却不困。
夜晚的风带着几丝凉意，她披上外套，出来散步。
在古堡的二楼，有一个露天小阳台。
霍明朗没有这闲情逸致，阳台不怎么打理。
倪知甜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从这个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见楼下的另一处花园。
没过多久，她听见霍明朗的声音。
夜晚是漫画家灵感爆棚的时候，但仅限于深夜。
现在还太早，霍明朗出来踱步，正好看见妹妹往小露台走，就跟了上来。
“先喊你一声。”霍明朗在后面大声道，“免得你以为又闹鬼了。”
“我就知道！晚上古堡里阴恻恻的音乐声是你搞出来的动静。”倪知甜回头。
“你懂不懂鉴赏？”他坐到倪知甜身边，往地上放了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大瓶子。
“这是什么？”倪知甜问。
“山楂酒。”霍明朗还带了俩小杯子。
“你自己酿的吗？”
“我哪会，找人买的，听说是什么酿酒大师？”霍明朗问，“喝不喝？”
倪知甜从他手中拿走一个小杯子。
两个人坐在露台，共同品尝一瓶手工酿制的山楂酒。
口感是清甜的，回味有些酸，但不涩。
“干杯。”倪知甜举着杯。
“无聊。”霍明朗斜她一眼。
余光瞄见，她的杯子，还举着呢。
“砰”一声脆响，他和妹妹干了杯。
倪知甜嘴角上扬：“你就不无聊？”
霍明朗没好气地瞪她。
说起来，他和倪知甜见面还没几天。兄妹之间谈不上熟悉，但很奇怪，他们就像是天生就认识。
倒也没错。
倪知甜一出生，他就已经是她哥了。
“你少喝点。”倪知甜说，“一会儿不够了。”
霍明朗自顾自倒酒。
倪知甜立即将自己的杯子也递上前。
推攘时，倪知甜的目光，望向楼下花园
她看见凌霁。
但还不等他们跟他打招呼，这人就转身离开。
倪知甜收回视线。
画家有着敏锐的洞察力，霍明朗眯起眼睛望着不远处，说道：“这就放弃了？”
“这么轻易放弃的，算什么真感情？”霍明朗说，“不搭理他。”
倪知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倪知甜仍没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说来好笑，这么多年了，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似乎都很少看见他决绝的背影。
一直以来，倪知甜都在前边走，头也不回。
也许在很多年后，她终于停下脚步，会感到懊悔惋惜。
“再来一杯。”倪知甜说。
霍明朗给她满上。
“你能不能喝？”
“我酒量超好的，不能喝的是霍明放。”
“你还和他喝过酒？”霍明朗惊讶道。
倪知甜提起第一期节目中，萤景村村口的移动烧烤摊。
霍明放想要和她把酒言欢，交交心，但没喝两杯，不说微醺，直接东倒西歪，脸和耳根子都红透了。
霍明朗听得失笑。
他从不知道，大哥有这样的一面。
“是老二扶他回去的？”
“扶了一路，明泽边走边骂人。”
“好蠢。”
倪知甜回想那一天。
真的好蠢，但霍明放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绪，喜也好，怒也好，表面上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样子。直到那天，她看见大哥醉酒的样子。他变成话痨，说着相同重复的话，向她表示自己的歉意。
他说，是大哥不好。这一辈子，就算倪知甜不认他也没关系，只要她能灿烂地重活一生，就足够了。话音落下，被明泽训了一顿，又改口，说上辈子的事不提了，这辈子肯定得认回妹妹。
倪知甜眼底笑意渐浓。
山楂酒的度数肯定不高，一点都不上头，她咕噜咕噜又喝一大口。
“等节目结束之后回去，我们四个人喝一杯。”她说。
霍明朗微怔。
从未想过，会迎来这么一个瞬间，即便只是口头上的约定，仍觉得不切实际。
大哥、二哥、小哥和妹妹……
他们四个人坐在一起，能有话说？
也许是有的。
毕竟这会儿就只有他俩，也不存在冷场的时刻。
“霍明放一杯倒，只给他喝半杯。霍明泽喝不了酒，给他无度数起泡酒好了。”倪知甜仰起脸，应着夜晚的微风，“我们就——”
“不醉不归？”霍明朗说。
“行啊。”
“拼个你死我活！”
倪知甜：……
那倒不必，他们是酒鬼兄妹吗？
霍明朗又开始有些铁汉柔情。
只是这样的柔情，持续不了三秒。
凌霁再次出没。
这消息是管家附到他耳边说的。
听说，凌霁回了一趟庄园，又回来了，看门大爷知道他是主人家的朋友，没有阻拦。
虽是附到耳边的提醒，但绅士管家似乎不懂得怎么说悄悄话，发出声音真不是一般的大。
倪知甜都听见了。
她站起来，望向楼下。
没多久，她看见凌霁通过花园，往古堡里走。
压根不想离别，他尝试加快再次见面的进度。
凌霁情绪不外放，温柔又坚定。
没有放弃，也不可能放弃。
这会儿心里想的是，还是得更加主动一些。
比如，问甜甜加一个联系方式，有空常聊天。
反正得加把劲儿。
愈挫愈勇。
倪知甜站在小露台望着他，笑出声。
根本没有给她留下一个决绝背影，脑补失误。
霍明朗也探出脑袋，当看见凌霁的身影时，快要跳起来：“他拿了个啥？”
“你看不见吗？”倪知甜好奇地问，“路灯很亮，照得清清楚楚啊。”
“你告诉我。”霍明朗揉了揉太阳穴，“我脑壳疼。”
倪知甜给了他一个答案。
霍明朗：……
不是吧，不是吧。
他再往楼下看一眼。
凌霁来就来了，居然——
还带枕头？！
这是打算住下。
“怎么了？”倪知甜见小哥发呆，问道。
“我打个电话。”
霍明朗掏出手机。
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但他上面还有俩哥！
倪知甜：……
小弟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