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着有疑虑就要问, 不要不懂装懂的态度，林一曼很真诚地询问jio是哪位。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叫john，还是又要空降一位叫john的新嘉宾？
明泽面露为难地扫了他妈一眼。
在家中, 霍松柏已经被他认定为小老头，但林一曼, 自带天生的美人基因, 即便没有特殊保养, 看着仍比同年龄段的女性要显得年轻，因此他们兄弟三人，从来没有觉得她是个小老太。可现在，她听不懂年轻人的时髦词, 小老太无疑了！
“……”倪知甜干巴巴地解释，“jio是脚。”
林一曼恍然大悟。
明泽：……
嚯, 破梗了！
幸灾乐祸过后, 明泽抱着泡脚桶, 还不愿意进来。
他梗着脖子，等待妹妹继续来哄。
“见好就收。”倪知甜说。
明泽：？
老老实实跟着妹妹进了房。
明泽不知道这栋民宿本来叫什么名字，反正现在为了蹭热点，已经同样改成筑梦小屋。筑梦小屋里的每一个房间都能看见海景, 虽远不及过去他参加活动时主办方给定的酒店奢华, 但现在他们仨在一起，仿佛看见家的雏形，就算是用再高端的房间来换，他都不会接受。
可折叠泡脚桶是这次出门前小助理为明泽准备的，他研究了一下, 就跑到房间，装上温热的水。
再提着出来, 放在地上，邀请妹妹来泡。
倪知甜把头摇成拨浪鼓。
明泽又望向林一曼，她要稍微委婉一些，微微一笑，摇头表示拒绝。
“没用过的！”明泽没好气地说，“是新的。”
倪知甜半信半疑，走近泡脚桶。
今天节目组安排的任务繁重又密集，做佛跳墙的时候，她站了好几个小时，后来去借狗狗，又几乎绕遍了沙滩，要说不累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
倪知甜蹲在泡脚桶边上，稍稍凑近。
“你、在、闻、什、么？”明泽问。
倪知甜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往床边坐好，撩起裤腿，将白皙的脚往泡脚桶里放。
水温不冷也不热，能泡到膝盖以下的位置，暖暖的，很舒服。
“好像真是新的！”她的双眸亮晶晶，“香喷喷。”
“不带这么侮辱人的。”明泽咬牙。
就算是旧的、他用过的桶，同样也是香喷喷！
无论如何，明泽小助理准备的泡脚桶，在这一刻还是派上了用场。
房间里一共有两张床，一家人没这么多讲究，他懒懒地瘫在他妈的床上，开始刷手机。
林一曼找了床尾一角坐下。
房间里有时安静，但又不会一直保持着安静的气氛。儿子和女儿偶尔会念叨几句，一言不合，就要开仗，而她的作用，是当一个裁判，从中调和。
不过林一曼默默思索，如果家中真有裁判，想必她一定是最不公平的那一个。
因为她总是无条件站在女儿这一边。
但其实想起来，这些年她亏欠的，又哪里只有甜甜。长年出入医院，自顾不暇，给孩子们的陪伴少之又少，搅得一切都是一团糟。
即便孩子们从未谴责过她，就算是甜甜，受了这么深的伤害，到头来也说不出一句重话，只是不愿意理会她而已。
林一曼扪心自问，她从来都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
在家中的孩子们里头，明泽从小就是最爱惹事的一个，但谁都不知道，实际上他也是心思最细腻的一个。
之前在萤景村和哥哥妹妹流落镇上时，他洗出他们的全家福，第一时间就想到找一个闪送小哥，将相片送到母亲手中。而现在，他也第一时间看出林一曼不曾宣之于口的自责。
明泽从床上翻了个身，看着床头柜边上林一曼打开的行李箱。
从倪知甜的角度望去，明泽现在的姿势，很招人嫌。
修长的身形，占了另一张床的大半位置，下巴抵在床沿，伸出胳膊，在行李箱里翻来翻去。
被她这么一斜，他就抬起头，嬉皮笑脸又吊儿郎当的，像是在询问——
你能拿我怎么样？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
倪知甜拿自己床上的枕头，往他的脑袋上砸。
明泽单手接过枕头，臭屁撇嘴，问道：“妈，你没带书？”
倪知甜和林一曼都是一脸茫然。
他还看书？
“我记得你前段时间天天在家看书来着。”明泽说，“像是——”
“我没带。”林一曼急急地打断他的话。
但明泽没被拦住，继续道：“《父母的语言》、《孩子你慢慢来》。”
林一曼：……
倪知甜也沉默了一下。
“还有那个……”明泽想了半天，“《捕捉儿童敏感期》”
倪知甜低头。
敏感话题，她不接。
“倪知甜。”明泽说，“妈拿你当儿童呢。”
倪知甜：……
都说不接话啦！
明泽是天生的话痨，只要他在，就不会给人冷场的机会。
尤其是，这会儿妈妈和妹妹越尴尬，他就越是酝酿出一身没地儿使的劲。
倪知甜被逼得忍无可忍，只能硬着头皮接话：“林老师看这么多书，是不是很了解儿童心理？”
明泽很满意，一脸嘚瑟。
看吧，就没有他能热不起来的场子。
林一曼许久都没出声。
就在他们都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时，才听见她的回答。
“我没有学会了解儿童心理，甚至对怎么做妈妈，都还是一知半解。”林一曼温声道。
“不用特地去学。”明泽淡声道，“互相尊重，一起成长。”
泡脚桶里的水，已经没这么温热了。
倪知甜刚才一直搁在床边的手机，振动一下。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明泽发给自己的私聊消息。
那是一张图片。
下午拍摄海边大片时，明泽“咔嚓咔嚓”几下，拍了好几张照片。最终他自己选择成片，交给节目组，但其实，他的手机相册里，还有另外的相片。
这张照片，倪知甜没有看过。
当时才刚轮到她拍摄，不知道工作人员说了什么，倪知甜有点笑场。而从明泽角度照来的，除了低头傻乐的她之外，还有林一曼优雅的背影。
不论何时，只要她们一起出现在同一个场合，林一曼总是会遥遥望着她。
很难再去确定，这张照片中的林一曼，在想什么。
可即便明泽没有拍出她的正脸，单从她虚化的背影看，倪知甜竟离谱地觉得，也许当时她的表情，是骄傲。
就像霍明放曾在小纸条上写的那样。
也许她和他们之间，曾经有很多的误会，但至少在成年后初见面的那一瞬间，他们安心了，因为她披荆斩棘，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大人。
房间里又回归安静的氛围。
在林一曼没有注意到的角落，倪知甜默默地，将这张照片保存下来。
明泽看着妹妹若有所思的神情，心中一阵宽慰。
所以这个家，少了他，是真不行。
手机响起有消息进来的提示音。
明泽意外地发现，妹妹竟回消息了。
回的也是一张图，明泽点开，他刚来，忘记连房间无线，信号很弱。
在图片转着圈圈加载时，明泽抬起眼，用难得温柔的表情与妹妹对视。
随即，图片出来了。
明泽低下头。
“倪知甜！”他吼出声。
林一曼一时好奇，瞄了他手机一眼。
看见倪知甜发来的照片。
也是一张海边大片。
明泽正和二哈一同刨土，当时他因二哈的不配合，已经生无可恋，在倪知甜的调侃下气愤刨土，那神情——
比丧彪还要丧彪。
“倪知甜”
“你给我删掉！”
倪知甜迅速将两只脚抽出泡脚桶，“啪嗒啪嗒”往卫生间跑，躲避追杀。
“你删不删！”
“不能外传！”
倪知甜变成小怂包，跑得轻盈飞快。
地上的一摊的水，还没来得及擦拭，就像不懂事孩童在肆意玩闹时留下的痕迹。
林一曼却笑得眼角快要湿润。
-
这一个夜晚，因一出小小的插曲，而变得轻快明朗。
当明泽走后，倪知甜去洗漱。
等回来时，床头柜上亮着一盏小台灯，她看见林一曼坐在床头，低头摆弄着手中的遥控。
儿时她最爱设想的，是母亲在等待自己归家的情景。
此时昏黄灯光下，因脚步声响起，林一曼忽地回头，眼底染了柔和笑意，这和她脑海中心心念念的一幕竟微妙得融合在一起，倪知甜立即收回视线。
“你要看电视？”
倪知甜帮林一曼打开电视。
林一曼静静地等待。
甜甜身影纤细，白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专注地研究房间配备的两个电视遥控。
林一曼没有催促。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她身上都被加注了太多身份，外界的赞美与荣誉，时常将她捧得过高。
然而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作为母亲，她贪婪地想要争取更多与孩子相处的时间，不是为了弥补亏欠，只是真的想要和孩子待在一起而已。
倪知甜终于整明白这智能电视，打开屏幕首页，自带的视频软件居然也蹭上热度，开了一个三金影后的老电影专题。
“你要看什么？”
“都可以。”
倪知甜点开其中一部老电影。
那是当年林一曼退圈之前的最后一部作品，因下午海边拍摄时那一件出彩的旗袍，电影热度到了今日份视频软件排行榜第一的位置。
电影正式开始。
她们俩坐在各自的床头，倪知甜有一个习惯，看电影时爱调低冷气，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正当她考虑这样是否会困扰到林一曼时，一转头，看见林老师有同样的习惯。
母女俩都裹紧被子追电影。
这是一场奇妙的体验，看电影的过程中，两个人偶有交流。一开始，林一曼以为孩子对老电影不感兴趣，但聊起情节，她竟意外地发现，倪知甜如数家珍。
林一曼才意识到，原来不仅仅是她在前世相认之后看了甜甜每一部参与打酱油的网剧，孩子同样如此。
听林一曼提到这一茬，倪知甜立马警惕。
她说：“那可不是我演的！”
她的演技算不上好，但也不至于五官乱飞。
风评在两年间被穿越女害了无数次，说起来就非常生气，但对方拍拍屁股走人。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已成定局，倪知甜一肚子的憋屈。
“我知道。”林一曼的笑容略带安抚，“甜甜，我后来知道了。”
倪知甜没有接话，继续看电影。
在这部电影中，林一曼的表演，无疑是最大的亮点。不过，除了林一曼之外，其他老演员们的表现，同样让人惊艳。
倪知甜心里记挂着自己接的角色，总是下意识寻找电影中相同的人设，默默学习。
直到，林一曼念起影片中的台词。
部分台词，在当时看来，问题不大。但现在几十年过去，林一曼认为，应该能用更好的方式来诠释。
心境不一样，对角色的理解就会变得不同，她用不同的方式再次念了一段蕴含情感的台词，音色略有变化，但情绪却更加浓烈。
“不如你试试。”林一曼说。
倪知甜学着她的样子，念出电影中女主的台词。
“太平了。”林一曼摇摇头，“知甜，你谈过恋爱吗？”
倪知甜一激灵。
大晚上的，聊这么深吗？
她微微敛下神色，回想往事，犹豫着措辞。
林一曼又说道：“也不必有恋爱经验，演员嘛，没犯过罪也能演杀人犯。”
“他们的相逢，不是普通的久别重逢。其中带着家国情怀，又相隔漫长的十年，应该是悲壮而又热烈的。”
倪知甜又说了一遍台词。
“好多了。”林一曼点头，“再大声点。”
“这是练习，不用难为情。”她鼓励道，“如果在我面前都要害羞，以后进了剧组怎么办？”
倪知甜怔了一下。
她是知道自己刚才在悄悄看台词练习的视频吗？
“继续。”林一曼提醒。
此时隔壁房间里，明泽刚和霍明放通完电话。
过去，他几乎不会主动联系，但这两天，这当大哥的，话很多。
明泽敷衍完霍明放，心中还在担心隔壁房间的妹妹和妈妈。
他妈和他不一样，作为长辈，没这么死皮赖脸，根本不知道他妹就吃这一套。
明泽操碎了心，打开窗，伸出脑袋偷听隔壁的动静。
但当竖起耳朵时，他发现，原来根本不必偷听。
妹妹的声音，非常响亮。
紧接着，传来他妈的声音，也是声情并茂。
明泽：？？？
她们娘俩偷偷玩过家家啊。
-
昨晚的直播间，是在八点钟准时关闭的。
其实在上一期已经养成追直播习惯的观众们，早就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但因为总导演卡着奖励没说完的骚操作，还是气到了大家，昨晚一整个晚上，戚导的评论里都是骂声。
只不过观众们没想到，戚导不光气到了他们。
他还引发嘉宾们的众怒。
今天一早，嘉宾们精神抖擞地出现在民宿一楼客厅。
当直播开始时，大家都是气势汹汹。
“戚高光，到底是什么奖励？”倪知甜问。
戚导呆住了。
好端端为什么要喊他大名？很羞耻的。
网友们：！！！
难道在浏览器百科都查不到戚导的真实名字，原来是他故意藏着掖着的！
【哈哈哈哈哈戚高光，当年他爸妈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不是还没有高光时刻这样的词？】
【起个名，撞上时髦梗了哈哈哈。】
【我知道了，难怪这么致力于做爆点留高光时刻，原来是人如其名。】
【我就知道戚高光是故意的，但我没想到他这么缺德，连在嘉宾面前都一样卖关子！】
【昨晚戚高光真的没有被追杀吗？】
部分嘉宾，也是到这会儿，才知道戚导的全名。
顾天晴问：“戚高光，可以说了吗？”
“是啊。”沈瑶附和，“所以戚高光，到底要给倪知甜什么奖励？”
本来戚高光的大名，只是他自己不太乐意说，但真要到先导片最终成片末尾的参与制作人员名单中查，也能查得到。
可现在，因为招骂，大名成了个梗，戚导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痛悔感。再望向倪知甜时，这个始作俑者，竟一脸真诚，就好像揭开他神秘面纱的不是她似的！
戚导做了个深呼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他几个嘉宾逗着他，就连明泽也一口一个“高光”地喊，第二天节目才刚开始，气氛就已经变得欢快愉悦。
在场的人里面，唯一提不起劲的，就只有苏想想。
昨晚，她和自己团队的工作人员取得联系。本来是想暗示负责营销方面事宜的小伙伴和时臻提一嘴，让时臻将她的海边大片推上热搜，可没想到，对方直接拒绝了她。
甚至，团队里的小伙伴还给她分析了一番。
对方表示，截至昨晚，倪知甜的微博粉丝数量已经突破一百万，基本盘虽低，但这在短时间内直接翻了数倍的粉丝数涨幅，任谁都看得出她已势不可挡。
倪知甜毕竟是演员，演技虽然臭，可热度就代表着流量，不少影视公司还在观摩，但如今递到时臻手中的剧本，显然已经上了个档次。
如今她被不少新生代小花的公司视为对家，而苏想想，因与她同在一家公司，倒是暂时不会受到影响。不过真要在倪知甜势头最强劲的时候，去推苏想想海边大片的热搜，很可能会被嘲，毕竟两张大片一对比，只要是没有粉籍的，肯定能分出好坏。
苏想想没想到，有朝一日，倪知甜竟能和自己相提并论。
更没想到，她那张旗袍照片，居然因自然流量而出圈。网友们称倪知甜的脸，是浓颜系天堂，黑粉们嘲笑这是她找的水军，好意思蹭林一曼的热度。谁知道没过多久，短视频软件上突然冒出一个热门话题，大家拿着倪知甜的旗袍照和林一曼年轻时的照片对比，采访自己家中的长辈，录下视频。
长辈们不认识倪知甜，却给足了她面子，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好些个视频当下就登上热榜，因此更多博主纷纷效仿。
短视频软件流量巨大，才连带着让倪知甜的粉丝数蹭蹭上涨。
苏想想知道，这些都是时臻在背后做的事。
这位大经纪人，向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将自家艺人往上推的机会。
但倪知甜的底子太差了。
这么差的底子，真能推得上去吗？苏想想这边正琢磨着，耳畔飘过戚导宣布的奖励。
“明天上午，节目将给倪知甜放半天假。”戚导说。
倪知甜：？
“这么好啊！”她惊喜道，“休息半天！”
戚导：……
以前没工作的时候，休息得还不够多吗？
“不是休息半天。”戚导面不改色，“今天下午的节目活动结束后，你飞一趟北城，节目为你争取到一个杂志封，时间比较紧，早去早回。”
“哇，戚高光！”倪知甜的眼中迸发出闪耀光芒，“你来真的啊！”
“那可不？但是如果你别喊我戚高光，我会更高兴。”
【戚导：】
【小糊综今时不同往日了，一个小小的任务比赛，居然能争取到杂志封！】
【快看苏想想的笑容消失术。】
【笑死，想想的笑容怎么消失了？当天来回的工作，这么累，想想不稀罕。】
【呜呜呜呜我们甜甜真的好开心！】
【这应该是甜甜的第一个杂志封，啊啊啊也是我们事业粉的高光时刻！】
【值得乐成这样吗？连杂志名都不敢提，肯定不是什么一线杂志。】
【不管是什么杂志，只要拍了，就是进步！】
【倪知甜未来可期！】
“那我下午就飞北城吗？”倪知甜问。
“晚上七点的飞机。”戚导说，“节目组已经帮你定好机票，到时候你收拾一下……”
“好，我去收拾啦！”倪知甜一脸乖巧。
“等等——”戚导在后面喊，“先录节目！”
“好，我回来了！”
明泽：……
人还在苓七岛，心已经跟着妹妹回家了。
林一曼：……
谁说不是呢？
-
节目组的任务安排，秉承着劳逸结合原则。
早饭过后，大部队被转移到民宿三楼的露天阳台。
“所以我们今天的任务是？”顾天晴问。
“晒太阳。”倪知甜说。
顾天晴：……
从兜里掏出防晒口罩。
“你要吗？”她问。
倪知甜一脸自豪：“我以为在沙滩活动，里三层外三层抹好防晒了！”
【哈哈哈哈甜甜求夸夸的脸！】
【顾天晴很挣扎，要不要赶紧回房多补点防晒呢？】
【摘下防晒口罩，会晒黑，戴着防晒口罩，又不美，很让人烦恼！】
【昨天的任务安排得太紧了，我都差点忘记这是一档慢综！】
【但不可能只是在露台晒太阳吧？我觉得节目组肯定还有大招活动的。】
弹幕区里，网友们如火如荼地讨论着。
镜头前，PD拿出一块被制作得极大的任务卡——
丢手绢。
网友们：……
确实是大招。
露台上的活动场地很大。
在节目组工作人员的组织下，嘉宾们围坐成一个圈。
全场参与游戏人员中，就只有沈彦的眼神是有波动的。
“姐姐，这个好玩。”他说。
阮慧心若有似无地扫了他一眼。
沈彦立即又正襟危坐。
节目组让大家玩的丢手绢游戏，是经过改良的。
改良版丢手绢和真心话大冒险相结合。丢手绢的人，在外圈将手绢轻轻放在其中一个人的身后，被丢手绢的人发现之后必须迅速起身追逐。被抓住或者没能抓住的为游戏输家，必须选择真心话或是大冒险，抽取惩罚卡片。
“丢手绢已经够土了。”顾天晴感慨。
“输了的玩真心话大冒险，更是土上加土。”卓然默契地接上她的话。
“这就是老天赏土吃吗？”沈瑶笑着。
苏想想神色一顿。
出道以来，她的私服、红毯照和硬照表现都不算好，嘴毒的黑粉们总笑话她是老天赏土吃。
苏想想咬了咬唇，垂下眼帘。
弹幕区里的粉丝们敏锐注意到她受伤的表情，立即开骂。
沈瑶话音刚落，对上苏想想拧巴的神色，顿时昂首挺胸。
本来没说她的，但既然她自己对号入座，那也无妨。挨骂就挨骂，都被骂得快要关评论区了，还差这么点儿？
嘉宾们一开始只围了个小圈圈，在工作人员的调整之下，圈圈大了很多。
沈彦还是个小朋友，虽然妈妈一直用眼神暗示作为沈家未来的继承人，应该从小就表现出远超于同龄人的沉稳，但是，当嘉宾们推选谁是丢手绢的人时，他还是第一个举起手。
PD将手绢交给他。
这游戏，沈彦在幼儿园时期就玩过，他双手背在身后，寻找合适的机会停下。
突然，他将手绢，放了下来。
而后开始狂奔。
阮慧心笑容宠溺，摇了摇头。
她猜，他肯定将手绢放在他姐姐身后了。其实就连最平凡的家庭，兄弟姐妹之间在成年后也会有利益上的纠葛，更别说像他们这样的豪门姐弟。阮慧心私心不愿让沈彦太依赖姐姐，可这孩子还小，冒着傻气……
阮慧心摇了摇头，直到余光捕捉到所有人看着自己时，才猛然意识到，儿子竟然将手绢放在自己的身后。
她立马站起来，拿着手绢去追。
但小家伙跑得太快了。
阮慧心穿着半身窄裙，踩着高跟鞋，连步子都迈不开，追逐的过程中使劲用眼神暗示儿子别太较真，可孩子就是孩子，跑得飞快。
“妈妈，你不是说不管做什么，都要拿第一吗？”
“就算是游戏，也不能放弃。”
“来追我呀！”
阮慧心的脸涨得通红。
绕着满场跑，跑得狼狈，最后即将追到儿子时，一不小心崴了脚，脚踝生疼，疼得变了脸色。
沈彦玩得尽兴，直到看见妈妈狠狠地剜了自己一眼，才知道害怕，低下头坐回去。
节目组有随行的医护，拿了医药箱，检查阮慧心的脚踝。
沈瑶的唇角噙着笑意，正冷眼旁观，忽地发现倪知甜在看自己。
眼神交汇时，她后知后觉地站起来，去扶后妈。
“妈妈，弟弟不管做什么都要拿第一吗？可是你从来没对我这么说过呢。”
“你说当沈家的孩子，不用逼得自己太紧，累的话，直接放弃就好。”
阮慧心一时哑然，疼得要命，却还是立即转动脑子思考应该如何安抚沈瑶。
沈瑶则拿出自己生平最好的演技，表情天真懵懂。
【根本不是什么阴谋论，这个沈后妈在给自己儿子争家产啊！】
【儿子是未来继承人，所以不管做什么都不要放弃，女儿反正不是亲生的，养废就养废？】
【我刚才看见沈后妈瞪她儿子的样子，那个眼神恶狠狠的，太吓人了。】
【沈瑶好可怜啊，爹不疼妈不爱的，还使劲作天作地，其实后妈拿她当傻子啊！这个缺心眼的小公主，急死我了！】
【呜呜呜怜爱了。】
阮慧心没追上丢手绢的沈彦，但因为她受伤，嘉宾们也没有强烈要求她接受惩罚。
沈瑶明显很担心后妈，脑袋耷拉着，眼帘也垂得低。
倪知甜：……
好担心她忍不住，一不小心笑出声。
游戏继续，刚才沈彦没玩够，这会儿大人们都让着他，喊他再丢一次。
这回他自然将手绢丢到姐姐身后。
沈瑶跑得贼拉快。
沈彦输了，但真心话大冒险里的游戏不适合他，因此嘉宾们就打趣，让孩子上前背一首古诗。
“小时候爸……”明泽顿了顿，又继续道，“我爸，他也让我背古诗。在晚宴现场，你看别人有兴趣听我背古诗吗？但他有兴趣。”
年轻时的霍松柏，性格和现在差不多，说一不二。
又因为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排场更大，参加晚宴时，谁都愿意捧着他。他要让儿子背古诗、唱歌，别人就得听，不光听，还得鼓掌叫好。
【哇，解锁霍家新人物——明泽他爸！】
【所以这个霍家，究竟是不是富豪榜上那个霍家？我查到，富豪榜上那位霍董的名字，叫霍松柏。】
【不管这人是不是首富，可他是影后的老公没错吧？好想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什么样的人……我觉得耿直甜甜已经用表情帮我们总结了哈哈哈哈。】
【甜甜的嘴角都要撇到下巴去了，很嫌弃明泽他爸的样子！】
【她会不会也见过明泽他爸？他们小时候不是一个幼儿园的嘛。】
【北城一些公立幼儿园比私立幼儿园都要好，首富家小孩和孤儿院小孩是同学倒不奇怪。但是，首富会这么闲，亲自去接自家小孩吗？】
“那时候我大概四岁。”明泽又补充一句。
倪知甜点点头。
意思是，当时已经有她了。
“他先让我背诗，背完一首还不够，得接着背第二首。”
“背完第二首，还有第三首。”
林一曼也不由回想起二十年前的那场慈善晚宴。
那应该是他们一家六口，唯一一次整整齐齐地出席活动。私人晚宴，没有任何媒体在场，宴会上的客人认出她，但也不会打扰。她没有让阿姨代劳，自己抱着女儿，台上丈夫致辞后，恰好二儿子调皮闯上去，被留下来背古诗。而小时候的霍明放和霍明朗，则躲在台下偷偷地笑。
那是早已逝去的时光，也是最好的时光。
六口之家，多么庞大的数字，但从那之后，这六个人，似乎再也凑不齐了。
“背完一首，还有一首，没完没了的。”
“你最后背了多少首古诗？”倪知甜问。
“三首、五首？”明泽说，“我忘了，好像是霍明放喊停，救了我。”
“如果霍明放不喊停，可能你要背出唐诗三百首。”倪知甜同情脸。
明泽点点头：“是他能办得出来的事儿。”
“他好烦哦。”倪知甜说。
明泽再次将头点得像小鸡叨米。
林一曼听着他们兄妹俩的嘀咕声，同样在心底疯狂赞同。
此时北城松柏集团，霍明放刚刚开完周一早上的董事会。
孔秘书今天得了个新任务，在霍总开会时，帮他看直播。作为专业秘书，她话不多，也不胡乱打听，工作格外认真仔细，除了每分每秒盯着直播间之外，还记下每一位嘉宾的高光点，以及弹幕区里网友们的大致反馈。
孔秘书将纸张打印出来，装订成文件，差点被自己征服。
太有条理了。
以她的工作能力，不管在哪一行，都会发光发热的！
“霍总，您看。”孔秘书将文字密密麻麻的纸张递给霍明放。
霍明放接过。
他走路带风，往自己办公室走，一目十行地看孔秘书做的记录。
突然之间，他的目光被其中一行字吸引。
今晚六点的飞机，妹妹要回北城拍摄杂志封面。
霍明放让孔秘书将晚上五点四十分的会议推迟到明天。
孔秘书一脸惊讶。
“有问题吗？”霍明放问，“是会给他们造成什么不便？”
孔秘书立即摇头。
有什么不便的，下班之前的最后一个会议被临时取消，打工人当然狂喜！
“好，就这样。”霍明放将“直播文件”交还给孔秘书，又走了几步，脚步顿住。
“他怎么又来了？”他问。
“霍董一早就来了，本来好像是要和您一起看节目，但您在开会。”孔秘书说。
集团顶楼最大的办公室里，屏幕前节目的忠实观众霍松柏眉心紧锁。
耳畔一遍又一遍回响着的，是明泽与倪知甜对自己的吐槽。
“他好烦哦。”
“是的，全家公认。”
霍明放在办公室外，看着父亲精彩的表情。
他低头，往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发微信。
【大哥：小老二，惹急了你爹，他上节目揍你。】
【小哥：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