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5点, 天蒙蒙亮。

  趴在床边的沈佳妍尚在熟睡中。

  梦里的她坐在飘窗上,朝跪地的人打了下去。

  那人发出了几声低沉痛苦的声音,可这声音传入耳中, 却让她再次体验到了久违的熟悉感,使得亚马逊迎来了它的热带雨林季节。

  “苏绥……”迷迷糊糊间喊出了两个字, 让昏睡在床的人睁了睁眼。

  一无所知的沈佳妍在梦中走近伏跪在地的人,挑起对方的下巴。

  却看到了一只灰白色的眼珠,那眼珠瞳孔涣散无神, 没有半点灵动感,反而带足了恐惧、阴暗、死气微微转动了下。

  一瞬间, 恐惧如潮水般朝沈佳妍涌来!她被自己的脸吓得瘫倒在了地上。

  这时“啪嗒”, 房门开了。

  沈佳妍看了过去, 强光中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逆着光, 看不清五官,但能够肯定的是,对方穿着长裙, 踩着高跟鞋,披散着长发,手里还握着......鞭子!

  即便是模糊的轮廓, 却依旧让沈佳妍察觉到威严与压迫。

  那人缓慢抬步向前走来, 脚踩着高跟鞋发出“哒哒”声,在安静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沈佳妍紧张的抓住衣领, 咽了咽唾沫。想要说话, 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人扼制住了一般, 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人已经越来越靠近了, 她手持皮鞭,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嘴角噙着一抹笑,似乎对她的狼狈十分满意。

  “苏绥。”

  这一声轻唤,仿佛带着丝甜蜜的味道,听得人骨头都酥麻了。

  可是在听到这句温柔的呼唤时,沈佳妍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整个人更加惊慌害怕了。

  对啊,她怎么忘了。

  自己才是苏绥。

  她恐惧地看着对方那张苍白毫无血色却又模糊的脸。

  但潜意识中知道,对方此时正紧抿着双唇,用锐利如鹰隼的眸光紧盯着猎物。

  她蹲在了她的面前。

  沈佳妍的眼珠也随着对方动作缓慢向下平移,只见对方乌黑浓密的长发如瀑布般铺开,发尾半遮住微敞的长裙领口,但依旧隐约可以瞧见锁骨和美丽的风景线。

  她的下巴被鞭子挑起,视线被迫与之四目相对。

  冰凉的指尖在她失明的右眼处来回摩挲着。

  “谁允许你把自己搞得这么糟?”

  曾经常挂在嘴边的台词,如今她却成了聆听者。

  竟让沈佳妍一时半会,不知该如何回答。

  特别是,面对对方那双依旧深如大海,让她捉摸不透的眼睛时。

  更是让她,不确定究竟是该否认,还是该默认……

  “错了吗?嗯?”

  又是一句熟悉的话,可与她不同的是,拖长的尾音中又含有些许魅惑,撩人极了。

  沈佳妍看不清对方,但却能够从对方身上嗅出特殊的气息,以及那股淡淡书香气,二者混合在一起,让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苏......苏绥。”沈佳妍下意识地喊了声。

  可对方似是没听见一般,继续逼近,鼻尖几乎快要碰触到她的鼻尖了。 “你不应该受伤。你应该乖乖听我的话。”

  压着话音,唇瓣便贴合在了一起。

  亲得沈佳妍如同云山雾罩,压根猜不透对方是要打她,只是用这种暧昧的旖旎来折磨她。

  可她又不排斥,甚至还有些渴望。

  沈佳妍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越来越热。热得快要融化掉,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她甚至想,就这样沉沦吧。任由带着湿润的温度,不断舔舐着她的唇瓣……

  “狗蛋,别舔了!”

  压低嗓音的陌生声音,让沉醉在梦中的沈佳妍睁了睁眼。

  只见一只毛茸茸的褐色小狗,正伸着舌头不断地舔着她的脸,那尾巴还左右摆得很是欢快!

  “汪汪~”

  这叫声在房间中响了一遍又一遍,也彻彻底底将还有些迷糊的沈佳妍拉回了现实。

  吓得她条件反射地往后退,结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一幕。

  刚才她被一只狗给......

  想到这里,沈佳妍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它叫狗蛋,平时很听话的。就是有点好色,看到美女就会去舔……”高薇说着,抬眼瞄了眼10万块。

  只见那脸都快黑成了碳。

  她急忙将狗子往怀里一抱,假惺惺地说了句,“下次再乱舔人,我就把你拉去阉了。”

  “汪!”

  狗蛋似懂非懂的呜了声,然后乖巧地缩到了高薇的怀里,不敢动弹了。

  沈佳妍懒得理会那一人一狗,火速起身冲进狭小的洗手间内,将脸洗了个干净,恨不得把那层皮都给扒下来。

  等她重新出来时,睡在床上的人已经下了地,拿着狗粮猫粮在投喂那几只宠物。

  那孱弱的模样,像是随时随地都会倒下去。

  听到动静,她抬头看了眼,“你先坐,我给它们喂完吃的。就张罗我俩的早餐。”

  沈佳妍没说话,坐在了沙发上,盯着她昨晚为了帮其止血,而丢了一地的卫生纸问出了口:“你昨晚烧了一夜。还有,你腿上的血为什么一直止不住?”

  “这个啊。”女人喂完宠物,转身去翻柜子里的食物,“白血病就这样,一着凉就会发烧,有点伤口血就止不住,我都已经习惯了。”

  白血病?!

  沈佳妍猛地抬起头。

  她对这种病的了解,大多来自新闻报道,只知道得了这种病,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就等同于宣判了死刑。

  只是让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对方漫不经心的口吻,仿佛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

  她甚至都听不出语气中一丝一毫的悲伤,反而满是乐观。

  这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在面对这么严重的病症时,竟然还能笑得这么没心没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给。”高薇递了盒泡面过来,“昨晚谢谢你了,要不是你照顾我。估计这会我已经去找孟婆聊天了。”

  沈佳妍没说话接过有些烫手的泡面,心里却平添了一股愧疚。

  高薇:“对了,按常理来说。昨晚我都那样了,你不是应该把我送去医院吗?”

  这一问,让沈佳妍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面对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沈佳妍咳了几声,“怎么送?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其次我身无分文。再说了,我要是送你医院引来警察,那我岂不是又要被送回疗养院……”

  三个理由很充分,可听得高薇嘴角直抽搐。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

  总之,能从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千金小姐手里捡回一条命,还真是老天保佑。

  想着,高薇笑着伸出了手,“我叫高薇。高兴得高,蔷薇的薇。你呢?”

  *

  三年零2个月。

  整整三年零2个月。

  苏绥紧紧握着手里那只带着口红印记的红酒杯,目光深邃而专注。

  “沈佳妍,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你?”

  说着,她凑近那抹已经干涸的唇印,使劲嗅闻着残留在上面的气味。

  淡了,淡的都快闻不到了。

  苏绥抱着红酒杯躺在地上,脑中一遍遍回忆着二人曾经的过往。

  在回忆中,她一遍遍吻上那抹干涸的唇印,与之重合。

  她的眼神也逐渐痴迷,再到兴奋。

  翌日一早。

  家里的保姆敲响了房门,“苏小姐,集团那边派人来接您了。”

  片刻后,房门开了。

  苏绥身穿一袭黑色长裙,套了件灰色风衣,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愈发瘦削,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架般。

  她微微颔首,朝着保姆说,“你先让他们等等,我去看看沈先生。”

  推开一楼的保姆房房门,只见曾经那个儒雅的男人,此时口歪眼斜地坐在轮椅上。

  在看到苏绥进门的一刹那,眼神都变得恐惧了起来。

  可惜口中只能发出,“呜哇呜哇”的声音。

  苏绥走近,蹲在沈文山的身侧,将他藏在轮椅下的药拿了出去,轻轻叹息着,“都说了多少遍了,是药三分毒,你怎么就是不听呢?”说着,装进了自己的口袋。

  “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好好活着的。毕竟我的佳妍,对你这个父亲可是在乎得很呢。”

  苏绥的语调很温和,但说出的话却格外残忍。

  她说完,便走向衣橱,从中取出了杨心洁留下的日记本,坐在了床沿边上,“昨天读到哪里了?”

  她的手指卷起纸张,翻动着,“这里,今天该给你念,她们是怎么互通心意的。”

  “6.29日。天气:晴。她来看我了,抱着我最喜欢的花,说着我最想听的话。我们第一次牵了手,第一次在夕阳下拥吻……”

  苏绥轻轻抚摸着纸页上的字迹,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

  “这里,她说,‘林慕,我爱你,很爱很爱。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不,就算死也不能……’”

  沈文山激烈地挣扎着,喉咙里传来“嗬嗬”的声响,似乎想喊她停下来,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真可惜啊,林慕她真的死了。”

  沈文山的瞳孔收缩了起来,拼尽全部力气,从齿缝里挤出了一句话,“不、不许、提、她!”

  可苏绥丝毫都不在意他,自顾自地说,“今天集团要进行代理董事长的投票选举,你说这个位置交给沈世灏好不好?毕竟你现在这副模样,也是拜他所赐。我的这份谢礼,他应该会很喜欢。”

  苏绥合上日记本语气悠闲,“你猜,沈氏集团到了他那个草包的手上能捱过几时?”

  说完这些,她将日记本重新合上放回暗阁,转身走出了保姆房。

  作者有话说:

  审核只是个噩梦,就和我们自己在梦里和别人打架一样。真不用这么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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