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程思羽一时没忍住, 她见过的圈内人很多，但像苏名树志向这么有趣的还是头一回, 忽而她有些恶趣味地建议道, “我看导演不错。”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苏名树摇摇头。
“找富婆还要求这么多。”程思羽感慨一句。
苏名树反驳道，“这我也得有点追求好吧，又不是鸭子。”
“行吧。”
聊到此处，二人就分开去不同地方补妆了。补妆的时候, 程思羽透过余光发现季允正捧着那个礼品袋子正小心端详着, 仿佛力度重一些就会损坏一般。
程思羽想起上一世自己精心给她做的每一个生日礼物, 最后似乎都只是被堆积在角落，只有一次二人冷战季允拿出来看了一眼, 便当着她的面砸了个粉碎。
而此刻, 想起那一幕，程思羽忽而笑起来，哪有什么她只对自己生气，只是不爱罢了。
夜晚, 程思羽没睡, 坐在桌前思索着计划，随后借着黑夜上网搜索了季氏集团的对手公司, 将早就编辑好的一封匿名短信发了过去。
接着, 她就躺在酒店床上，静静等着事态发酵。
果然, 第二天一早，关于“季氏总裁季万里”的词条就上了热搜, 程思羽似乎没想过速度能如此之快, 不过想到那家公司早已和季氏积怨已久, 一切似乎也不是什么意外。
那条热搜也不是什么好热搜, 而是一记大猛料，她记得季允曾和她说过，她妈妈是因为被季万里的病态占有欲圈禁起来。
其实不完全对，当年其实是伊宣追的季万里，最后也如愿以偿步入了婚姻殿堂。只是在结婚之后，一次提前计划的惊喜让她意外撞见季万里和他的男助理正在家里不可描述。
这时，她才知晓，原来季万里和那个男助理青梅竹马，早在高中就已经确定性向关系，而她只是季万里用来应付家里的一块遮羞布。
见识到这一切的伊宣本想逃离，却被季万里抓回来，从此断绝一切与外界的联系方式。也是这时伊宣发现自己有了季允，这才在拘禁和不甘中被捆绑一生。
这一切本不是在这时候发现的，而是在几年之后，季允才在家里翻到一封母亲写的遗书，从而和季万里大吵一架，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程思羽没有做得这么绝，只是编写一条季万里将在大约某个时候和情人出入酒店的消息。
对面公司可能一开始也只是想，光是妻子去世不到一个月就和情人成双成对这个消息就够季万里花费一些时间挽回口碑了。
直到他们发现，和季万里出入酒店的是个男人，并且还手法娴熟像是已经这样做过无数次之后，才发觉这事并不简单。
但着急扳倒季万里的他们也只是发了个#季万里在妻子去世不到一个月就和男小三频繁出入酒店的标题。
程思羽知道，即使这么小小一个标题，季允看到也免不了去找季万里当面对质，从而更方便她的计划，不过具体什么计划，程思羽大概只有一个框架，只是她不愿让季允在自己忌日这几天好过罢了。
果然，到片场之后，所有人都等不到季允的人，只能硬着头皮先把之后的情节先拍了。
直到午后，导演组才接到季允的电话，说她今天有事，先请假一天，损失她担。导演纵使千百个不愿意，但她心中知晓季允的身世背景，也只能同意。
今天在片场的人或多或少都知晓了一点季家的八卦，即使此事很快被公关，但还是免不了引起人们的一顿讨论，起码季万里是gay有男情人的事是坐实了。
“你说，伊老师那么好的一个影后怎么就看上季总这么一个基佬。”
“不过我见过季总的时候都看不出他是gay呢，我还一直以为他对伊老师很深情。”
等戏途中，李野星正和林芝芝超小声地讨论，结果毫不意外地被赵兮兮一人敲了一下脑壳。
“上班时间，禁止聊八卦，还是上司的八卦，一人扣一个鸡腿，明天的。”
赵兮兮静静说道，而李野星和林芝芝在听到之后，纷纷闭上嘴巴，不再闲聊。
而程思羽也在拍完戏之后，接到来自季万里助理的一通电话。
“新闻上的事，小姐看到了，在季总办公室大吵大闹了一顿，现在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季总说你比较了解她，去找找，或者注意她有没有去找你。”
季万里助理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之前那么趾高气昂，虽然并没有人指明说狗仔拍到的男情人是他，但他显然也受到不小打击。
“嗯，我知道了。”程思羽没有拒绝的权利，她也不想拒绝，她回答道。
“找到发个信息给我，顺便和她解释一下，那只是…谣言。”
“好。”
季万里自己都在火炉上了还不忘记挂季允的安危，程思羽不免有些佩服，但又有些羡慕，即使自己死了，程乌行也不会过问一句吧。
程思羽刚结束和助理的通话，就听见赵兮兮说要回公司加班，让大家自己打车回酒店，留好□□会报销。
她答句好，随后走出片场叫了辆车，她心中已经大概知晓季允会去哪里了。
看着一路沿途的风景，上一世她也曾见过，只是今日再看，已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车辆在一间酒吧门口缓缓停下，下车之后，程思羽站在门口犹豫一会，最终还是屏住口气走了进去。
果然，没多久，程思羽就看到坐在墙角喝酒喝得烂醉的季允，而不远处几个不良少年正如狼似虎地盯着她。
若是往常，程思羽会不顾一切冲进去，将季允带出来，会全然不顾她的指责和谩骂。
而此刻，她只是站在原地，背过身去，点了支烟。
看着袅袅生起的烟雾，她似乎又回到从前。
那次是季允又一次和她吵架，原因只是她不小心将季妍送她的八音盒移了位置，顺带带出下面一串信封。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恼羞成怒的季允。
即使那些信她根本没有打开查看过，季允却还是大发雷霆，她发疯地将那些信撕碎，随后发疯地质问她道，“你满意了吗？这样？”。
程思羽当时还是一脸呆滞，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要去将那个被扔在地上的八音盒捡起，却只听到冷静下来的季允开口道，“程思羽，你真蠢。”。
下午，程思羽还以为自己惹了她生气内疚，为此她还穿上那件季允给她买的根本不合适的裙子。
晚上，季允将这幅模样的她扑倒，一场痛彻淋漓。
裙子尺码很小，勒得程思羽很不舒服。
但她看着季允，却还是强忍住不适拥抱她，季允还浅靠在她耳边说了句，“我好爱你。”
后来她才知道，那件裙子，是季允给季妍买的，只是因为她嫌过时，便一直放了好多年，直到季允认识她，这件裙子才得以重见天日。
并且她最后那句，我好爱你，也不是对程思羽说的，是对她以为的季妍说的。
那天之后，程思羽因为衣服的材质过敏，和经历太过粗暴尽情的xing爱，被送进了医院。
并且不是季允送的，而是沈墨絮路过，正想和程思羽约饭，看她家门没锁，才及时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程思羽，着急忙慌地叫了救护车。
而季允早在结束之后，便丢下晕厥过去的程思羽走了，甚至连门都忘了锁。
待程思羽醒后，沈墨絮不禁来到程思羽床头，她不明白，之前一身演技有着美好未来的程思羽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想过没有？若是今天开门进去的不是我，是某个心怀不轨的别人，那你怎么办？”
她有些气愤地质问着病床上的程思羽，但程思羽确是一脸无所谓，而是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开口道，“这不是还好你来了吗？”
见程思羽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沈墨絮干脆拿出手机找出八卦新闻给程思羽看，原来昨晚季允在丢下她之后，去酒吧叫了好几个女人嗨到天亮，而此时此刻，她人还不知在哪里醉着。
程思羽逃避似地回过头，她知道，但是她控制不住。
看着她这一副像鸵鸟一般的模样，沈墨絮知道劝导无用，只是看着她道，“你如果觉得值，那你就做吧，如果受委屈了，找我！我永远在你身后。”。
那时候的程思羽没将这句话放心里，只是还一心想着能用自己的真心去感化季允。
一支烟很快点完，程思羽又点燃一支，空气中混合着酒精荷尔蒙和香烟的味道，很难闻。耳边是酒吧刺耳的重金属音乐声，很难听。
她慢慢蹲下，此时她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哗，而后是季允的声音，
“滚！”
紧接着又是桌椅倒台伴随着酒杯破碎的声音。
这句滚，程思羽听了无数次，只是这唯一一次不是对着自己，她还有些不习惯，她想将烟掐灭，一走了之，当自己从未出现在这里。
但身体却似乎不受她操控一般待在原地。
终于，在程思羽回忆起季允怀抱情人在她面前当众示爱的时候，她还是起身，想逃走。
仿佛这样，所有事情都能与她无关。
她在心中劝着自己，自己应该开心，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眼角滑下来的泪还是出卖了她。
最终，她还是起身走了进去，像是之前无数次一样，将烂醉的季允从拥挤嘈杂的人群中拖出。
“思羽。”
而这时，季允的一句话，让她心中不禁狠颤一下，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滴在季允手上。
“嗯。”
程思羽叫了辆的士，自己和季允坐进去，丢下酒店名称之后，她别过头去，不然自己视线停留在季允身上。
而季允却整个人倚靠在了她身上，口中还小声说着，“思羽，我只有你了，别走。”
程思羽的泪水此刻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她看着不省人事的季允。
我也想爱你，可是这一切太晚了，程思羽想着。
车很快到达酒店，为不让狗仔蹲点，程思羽特意让司机停到酒店负一层的停车场，随后坐电梯上去。
“小姑娘，下次让你朋友不要喝这么多了，两个女生这么晚了在外面挺不安全的。”
司机师傅是个四五十岁面善的大叔，见她们这样还好心叮嘱一两句。
“好。”程思羽付了车钱，一瘸一拐地将季允扶上电梯。
这种场景早已发生无数次，只是这次，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程思羽费劲地带着季允来到自己房间，将她丢在床上，随后自己瘫坐在沙发椅上。
看着床上的季允，似是此时她才想起自己做了什么。
自己还是无法将她弃之不顾，程思羽讽刺地笑笑。
如果说爱季允是病，那程思羽大概已经无可救药了。
就这样吧，她想，她不再顾及季允，尽管如此，还是有太多情绪在她心中无法排解。
恍惚，她忆起第一次见她，那时，自己因为活动姗姗来迟，但却在这时一眼便看见坐在台上弹奏钢琴的季允。
当她出现的时候，舞台上的灯光聚集在她身上的时候，周围一切宛若沦为她的陪衬。
那一刻，程思羽甚至连沈墨絮呼喊她都察觉不到。
她在舞台上一首钢琴曲，赢得所有人的掌声与喝彩，也赢去程思羽的十年。
她对季允是什么时候开始心动的呢？
剧组来学校招人，程思羽再次因为超时错过，最后只能当一个后勤。
“思羽，没事的，以后机会有得是大把。”沈墨絮安慰着她，程思羽没说什么，只是闷闷地嗯一声。
下一刻，沈墨絮就去和编剧讲戏，程思羽只能一个人站在原地。
“思羽，去道具间将地上将那个大推车推来。”学姐的声音打破她的沉寂。
“好。”程思羽应下，挪步去道具间。
她有些难受，从小到大，似乎所有好的机会都轮不到她，就连她和程晗亦同时看上一双鞋，继母也只会和她说着没带钱下次再买。
第二天她就看到程晗亦兴高采烈地和她展示刚买的新鞋。
或许吧，她从来不是什么有抗争精神的人，性格逆来顺受。
“思羽，是吗？”
在程思羽接受命运安排的时候，一个清婉的嗓音让她回过神。
她回头一看，是校庆那天，自己看到的那个弹钢琴的女孩。程思羽当时还以为两个人不会再见面了。
而此刻她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虽然简单，但她在舞台上发光的那一幕仿佛早已刻进程思羽的心理。
“对。”
程思羽慢半拍地回答道。
“诺，这是我请剧组喝的奶茶，这是你的那杯。”
说完，季允拿出奶茶递给程思羽，她怔在原地，一切恍若梦境一般。
她曾以为自己和季允这个阶层的人，从不会有什么交集。
“谢，谢谢。”
“或许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呢。”
那时候的她感知太过迟钝，没有注意季允看她的眼神里藏着另一个人。
“好热。”
彼时，季允的声音打断程思羽的回忆，程思羽转过头一看，季允的脸上不知何时出现绯红。
一种不妙的想法在她心头涌现，程思羽起身，想就近观察季允的状态，却忽而被她起身抱住。
“思羽，我好热。”
听到自己的名字，程思羽的心颤动一下，她又问一次，“我是谁？”
“程思羽，我的思羽。”
季允的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耳朵，程思羽只觉得自己心中一直空缺的地方被填满。
像是索要许久的小孩终于得到自己心仪的物品。
最终，名为理智的弦绷紧，断掉。
“季允，这是我最后一次爱你了。”
…
次日，程思羽从梦中惊醒，却在这时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她一阵恍惚，记忆也随之涌上来。
“思羽。”旁边的季允又传来一身闷哼，像是对她忽而坐起不是很满意。
程思羽望着她，又看了眼地上散落一地的卫生纸和被撕碎的衣物。
她最终帮了季允，只是久违的情绪和占有欲最终崩盘，季允的身上，满是她留下的痕迹。
若是以往，季允绝不允许她在她身上留下任何一点印记。
“替代品就是替代品。”
也是自己在她眼中只是一个发泄的工具，不过是因为像季妍得到几分优待罢了。
当她第一次在床上尝试亲吻季允时，季允猛的惊醒，随后只冷冷道让她滚。
而此刻，程思羽看着沦为自己工具的季允，忽然笑出声，但泪水也随之滑落。
终于，她还是为自己做到一次，随即她的眼神变得冷然。
这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旁边的季允没察觉她的变化，只是换了个姿势抱住程思羽的腰，用鼻尖蹭着她的腰，仿佛要如此将她束缚住。
程思羽挣脱开她的束缚，起身从床头拿起手机，上面有着几通未接来电，还有几条信息。
她给季万里的助理发去找到人了的消息，随后又点开微信。
今天的拍摄场地被另一个剧组借用，加上季允还没有消息，所以停工一天。
看到这，程思羽松口气，随后起身去浴室洗浴。一次不理智已经足够，并且现在的季允虽然干净，但有着上一世记忆程思羽不免还是觉得脏。
昨天将她从酒吧带回来，就当做自己为了报答她一束光一般点亮自己上一世的生活，即使她后面亲手将自己的生活粉碎了。
程思羽刚在浴缸倒满水，就听到手机传来的响动。她点开，是江时孜。
“今天没事做，一会一起吃个早餐吗？”
程思羽思虑三秒，发过去一句，“好。”。
随后，她和江时孜约好时间，自己缓步走进浴缸，温水逐渐没过她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濒死的人，被海水冲回岸上，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三十分钟后，门口传来敲门声是江时孜，程思羽换好衣服走出去，没有一丝犹豫，就如当初季允丢下她一样，没有停顿。
“你今天状态不错。”江时孜感叹道，以往的程思羽仿佛带着一种忧郁，今天难得将她眉头舒展开，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你也是，可能因为不用被导演赶着拍戏吧。”程思羽顺着她的话回答道，她也觉得从今天开始，好像很多东西明朗起来了。
两人随后来到停车场，江时孜说要请她她去一家咖啡店，里面的面包很好吃，就当是报答她上一次帮她演戏了。
车上，程思羽拿着手机观望半天，发现江时孜的热度很快就过去，没人再去在意她什么。可能因为她早已孑然一身，和公司解约。也可能是因为祁烟的有意打压。
但程思羽依旧不能从江时孜眼中感知到她的情绪。
车渐渐远离市中心，来到不远处的郊区，随后又开过郊区，来到别墅林立的富人区。
程思羽只是静静看着，也没有开口询问。她心中觉得江时孜不似别人说的那般不堪，反而和她很像。
“到了。”
车开到别墅区门口停下，程思羽看到那一家驻立在街头的咖啡店，如海上灯塔一般。
店里的店员似乎和江时孜很熟，见到她的时候都会和她打招呼。
两人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咖啡店的窗是单面玻璃，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人的一切，外面的人却只能看到一面镜子。
江时孜和店员说着按照以前的来，随后将菜单递给程思羽，程思羽看一眼，点了招牌咖啡和面包。
这期间，程思羽注意到，江时孜不时看向墙上的闹钟，像是在等待什么。
不过程思羽也没细问，反而看起手机，她脑海还是不时有季允的身影冒出，但她只是劝自己，发泄完就走，不正是上一世季允对自己做的吗？
等墙上的时钟敲响，江时孜的目光转向窗外。程思羽这时才注意到，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渐渐走来。
是祁烟和那个小豆丁，程思羽想起季允曾经和她说过小豆丁的名字叫何无悠。
望着窗外，江时孜的眼睛逐渐变得柔和，但又有几分黯然神伤。
“既然喜欢，怎么不再试试？”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夹子改为晚上十一点更新，后天恢复两点更。大家早日暴富！等我尝试多一点存稿再日六。
作者心声：（啊啊啊）（跑来跑去）（跑去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