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姜峥嵘率先醒来,她转头看向睡得正香的傅清墨,眼中倾注了所有温柔。

  傅清墨的青丝散在枕边, 脸色微红, 睡颜恬静,像一个精致完美的雕塑品。姜峥嵘伸出手, 轻轻卷过傅清墨的青丝, 怕打扰了那人休息,可又忍不住想要与她亲近。

  那人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姜峥嵘也不想起来了, 就这么看着傅清墨, 她都觉得能够过一辈子。此时, 门外传来脚步声, 听起来是听雨的。

  傅清墨就在此刻睁开了眼, 而且还一脸戒备,就像是受惊的小鸟一样。姜峥嵘见状, 便轻轻抓住她的手,傅清墨的意识这才回拢,慢慢想起昨晚的事情,警戒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清墨?”

  “我没事。”

  傅清墨伸手搂住姜峥嵘的腰, 把她揽入怀里:“只是一些条件反射,改不了。”

  傅清墨醒来是因为听雨的脚步声?

  不,是因为脚步声, 不管是谁的脚步声。想及此,姜峥嵘便又心疼了起来, 她柔声道:“我就在这里。”

  “嗯。”

  傅清墨疲惫地合上眼,本还想再温存一下, 可听雨却敲了敲门:“小姐,起了吗?”

  “什么时辰了?”

  傅清墨叹了口气,低声问了姜峥嵘一句。

  “大概有辰时末了。”

  “这么晚了?”

  傅清墨也不再犯懒,而是坐了起来,任由三千青丝随意披落在她肩上。

  “小姐?”

  听雨在门外叫唤着,有些担心,毕竟傅清墨从未试过这么迟起床。

  “嗯,起了,先别进来。”

  傅清墨的青丝遮住了大片风光,然而她还得把衣服穿好才能让听雨进来。姜峥嵘拿起一旁的衣衫为傅清墨穿上,还细心地为她系好。

  “你自己都还未穿,就急着帮我穿?”

  两人靠得近,傅清墨忍不住咬了咬姜峥嵘的耳朵,声音极低,不让门外的听雨听见。

  “怕你着凉,我皮糙肉厚的,没事。”

  帮傅清墨穿好后,姜峥嵘这才为自己穿好衣服。傅清墨此时忍不住伸手过来,摸了摸姜峥嵘的脖子,那微凉的指腹落在脉动上,让姜峥嵘忍不住颤栗。

  “昨日下口重了。”

  “嗯?”

  姜峥嵘摸了摸傅清墨摸的位置,瞬间明白过来,而后耳朵又忍不住发红:“很……明显吗?”

  “嗯,有点。”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窘迫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声:“那正好。”

  “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

  姜峥嵘见傅清墨笑得开怀,又想到她的不安全感,顿时就不介意脖子上的痕迹了。

  “傻瓜。”

  姜峥嵘刮了刮傅清墨的鼻子。二人穿戴好后,才让听雨进来,二人随即梳洗一番。

  “咦,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听雨看着姜峥嵘脖子上的痕迹,忍不住问了出口,昨天好像没有看到这个痕迹啊!

  姜峥嵘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当听雨问出来,她难免还是觉得窘迫。不过,姜峥嵘没想到不等自己开口解释,傅清墨便开了口:“我咬的。”

  “啊?”

  听雨又不明白了,为什么傅清墨要咬姜峥嵘而且还是咬脖子,不过那痕迹看起来也不像咬的啊!

  听雨正想要凑前去看,却被姜峥嵘闪躲开了。

  “听雨,早饭准备好了么?”

  “早就准备好了。”

  “再准备一些百日红。”

  “好。”

  听雨转身离开了房间,姜峥嵘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姜峥嵘觉得就算听雨知道也无所谓。

  早晚也要知道的。

  “早上喝酒可不好。”

  “不,给你带回去的,让梁竹也喝一喝,这些天他也辛苦了。”

  没想到傅清墨还惦记着梁竹,姜峥嵘的心也柔软成一片。这种感觉就好似傅清墨接纳了她的圈子一样,还会对他们好,这让姜峥嵘有了满满的安全感。

  “好。”

  二人吃过早饭后,姜峥嵘便回去军营了。看着姜峥嵘离去的背影,听雨还是对刚才的事情好奇:“小姐,你为什么要咬她?”

  “……因为她欺负我。”

  听雨一停,怒气蹭蹭蹭往上涨,抡起袖子说道:“她居然敢欺负小姐,我要去打她!”

  傅清墨马上拉住听雨的手腕:“傻丫头,这种欺负不是你想的那种欺负。”

  听雨愣了愣,她又不明白了,欺负还有分种类的?

  傅清墨转身回到院子,听雨忍了忍,还是跟了上去,张了张嘴,想问,又觉得自己问题太多了。

  “对了小姐,我们的人已经把南诏城的情况传到西州了。”

  “嗯,很好。”

  听雨疑惑地皱起眉头,问道:“小姐,为什么要让姜不凡知道此事?”

  “西州边关还需要他,至少在小峥接管之前,他必须守住边关,明炎王的人靠不住。”

  “可姜不凡与聿帝离心离德,若他造反,那岂不是更不利于西州防守么?”

  “不,此时还不是他可以反抗的时候,而且这件事还能逼他下定决心铲除异己,为我们扫除明炎王一党的人。”

  傅清墨顿了顿,走到花圃之前,她伸手摸了摸惊鸿花的花瓣:“毕竟接管后还要一一扫除这些障碍,还是挺费时间的,这点琐事就让他来做吧。”

  “是,小姐。”

  **

  南诏城营帐内,凌望舒颇为不屑地看了一眼姜峥嵘带回来的糕点,道:“只是普通的黑城的毒,烧了就是。”

  凌望舒洗了洗手,问道:“你刚才说有两件事要跟我说,另一件事是什么?”

  “这个。”

  姜峥嵘把傅清墨给她的画像拿给了凌望舒,凌望舒一看,眼神亮了亮:“是青龙,你们怎么有他的画像?”

  “真的是青龙卫!”

  姜峥嵘兴奋地续道:“清墨说她的人看到青龙卫正往南州赶来,中州那些暗桩一直盯着他。”

  “他要来南州?”

  凌望舒蹙了蹙眉,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笑道:“我明白了。”

  “除了书信来往,他还有另一个方式确保我的安危。”

  凌望舒顿了顿,续道:“我的药庐附近每五天就会有个小伙子去采药,那个时辰刚好也是我采药的时间,我们每次都会遇见,我猜他是青龙派来的。”

  “我已离开那里,那人寻不着我,自然会通知青龙,青龙担心我有不测,便来南州寻我了。”

  “为何青龙卫不直接跟你说那人是他派来的?”

  姜峥嵘不明白,直接利用那人去传信不就好了?

  “那人是个聋哑之人,而且为了保护我们,青龙是不会轻易把信任交给其他人,估计他什么都没有告诉那人,以免泄露风声。”

  凌望舒虽然不喜欢青龙做事弯弯绕绕的,可她不得不承认青龙的缜密让她佩服。

  “那我们要怎么找到青龙卫?”

  姜峥嵘觉得若是有青龙卫相助,那么定能让傅清墨的计划更顺利。

  “不,只有他能找到我们,我们是很难找到他的。”

  凌望舒又道:“而且那些牛鬼蛇神一直跟着他,我们不方便主动与他见面,他会在合适和安全的时机出现的。”

  “好,明白了。”

  凌望舒虽然天天都嚷着讨厌青龙卫,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并非其他人能够比拟的。

  说完正事,凌望舒这才暧昧地看了一眼姜峥嵘的脖子:“我这里有药,能够让你脖子上的痕迹快些散。”

  姜峥嵘一听,马上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去掩饰,毕竟凌望舒一脸‘我早看穿了’的样子。

  “不用解释了,谁的年少不轻狂,姐姐我也轻狂过。”

  凌望舒一边说,一边去自己放药的架子给姜峥嵘找药。这下姜峥嵘来了兴趣,她走到凌望舒身边,低声问道:“那凌前辈喜欢的人是谁,是青龙卫吗?”

  虽然凌望舒经常说讨厌青龙卫,可青龙卫一知道凌望舒失联了便马上赶来南州,这份情谊可不简单。

  “得了吧,姐姐还看不上他。”

  凌望舒把药交到姜峥嵘手上:“青龙对我们四人都很好,是个哥哥一样的存在,一生都扑到江山社稷上,要成家恐怕很难咯。”

  凌望舒说完后,姜峥嵘也不急着上药,追着凌望舒问:“那前辈喜欢的人是谁啊?”

  “关你什么事,去干活。”

  凌望舒没有说的意愿,姜峥嵘也不多问了,马上给自己脖子上了点药,以免别人看出端倪。

  这个时候,飞廉进来了,她报告了龙门关那里的情况,一切都很稳定,南辕国曾经组织过反击,但是都大败而归。

  “嗯,很好,卞夏呢?”

  “于平套出需要的情报后,便把他关在牢里,等候你发落。”

  姜峥嵘颔首,正色道:“卞夏能够为利益出卖国家,此人是不能留的,杀了吧。”

  “是。”

  飞廉说完后,转而问道:“将军,你今晚还会出去么?”

  “会,我会去城楼看看,总得给那些人一些机会。”

  飞廉听罢,垂下眸子,担忧道:“可我还是担心,他们不一定会正面刺杀,杀人有很多种方法。”

  “我知道,他们昨日就用毒了。”

  姜峥嵘对此并不担心,转而道:“不过我在想,姜不凡真的猜不到聿帝想杀我再嫁祸给他么?”

  飞廉愣了愣,然后想了想,道:“姜不凡也是老狐狸,应该能猜到的。”

  “如果他能猜到也能查到,那么他真的会等死吗?”

  姜峥嵘双手抱胸,总觉得姜不凡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飞廉想了想,也跟姜峥嵘有一样的想法:“那将军是希望姜不凡出手,还是不希望他出手?”

  “希望他出手。”

  姜峥嵘微微沉下眸:“虽然我很想杀了他,可现在西州还需要他,明炎王那些人可扛不住三军联盟的进攻。”

  “那……将军,你觉得姜不凡会出手么?”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