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比赛之后, 便淘汰了一半的人,死了两人,这也算是南州比武举办以来, 第一轮比赛人死得最少的一次了。

  姜峥嵘第二轮比赛遇上的正是姜不凡的人, 那是西州梁城的一位副官,武功不俗, 擅长用长刀。

  姜峥嵘坐在台下, 曹航依旧喋喋不休,可姜峥嵘的思绪却飞远了。刚才去寻傅清墨, 人是寻到了, 可她们只是遥遥相望, 并没有打招呼, 而后姜峥嵘转头便走了。

  姜峥嵘觉得自己是委屈的, 可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委屈。一来, 她与傅清墨顶多只是朋友关系,再来她自己与明炎王也有婚约, 她没有资格去委屈。

  第二场比武很快就开始了,姜峥嵘收拾好心情上了台。可她依旧忍不住看向二楼观台的那人。那人似乎有些不同,她戴上了手套,因为天气冷么?

  她会不会着凉?

  姜峥嵘收回眼神, 走向擂台,那人也不打招呼,直接一刀砍了过来。虽然他使的是军中基础的轻功, 可这个人的基本功练得扎实,即使姜峥嵘闪了过去, 可他还是能很快反应过来,刀锋一横, 扫向姜峥嵘。

  到底是在战场上待过的人,眼前这个男人出招可谓是招招要命,仿佛把姜峥嵘当做战场上的敌人一样。

  台下的观众看得心惊胆战,姜峥嵘却从容的下腰,在顺势向上踢了一脚那人的手腕,一个后空翻逃离了那人的攻击范围。她抽出长剑,主动攻了过去,使的是军神剑法,与那人的军神刀法来了一次正面交锋。

  两人使的都是军中的武功,可姜峥嵘的剑总能出现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几次下来,那人挡不住姜峥嵘的攻势,节节败退。

  姜峥嵘找到那人喘息时的破绽,一脚踢向那人的锁骨,位置十分接近喉咙。那人被踢中,瞬间气滞,一口气喘不上来,憋得满脸青紫。姜峥嵘再一脚扫到那人的脸上,那人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主办方把人拖下台,那人已然失去了意识,生死不知。

  第一脚,姜峥嵘踢中了他的气门,让他窒息,第二脚直叫他晕了过去,若是不死,便是那人的幸运了。

  有人想要她死,她自然也不会仁慈,而且她要杀鸡儆猴,让接下来要杀她的人好自为之。

  姜峥嵘下台后,第一个走过来的还是那个新认识的跟屁虫。

  “将军,打得好啊!”

  曹航朝她竖起大拇指,正要吹一顿彩虹屁,却被姜峥嵘无视了。刚才的对手不弱,她动了点内力,现在胸口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感,让她无法适应太过拥挤的人潮。

  她走到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好在曹航没有跟来,胡图的声音响起:【你行不行?】

  姜峥嵘:【行,必须行。】

  姜峥嵘顿了顿,又道:【我确定明炎王定然也在暗处盯着我。】

  胡图:【他干嘛要盯着你。】

  姜峥嵘:【自然是看看我这个未婚妻还有没有利用价值。】

  姜峥嵘靠在墙上,深呼吸了几口气后,道:【只要明炎王还站在我这里,他自然会帮我制衡姜不凡,这样我会少很多麻烦。】

  姜峥嵘调息了一下后,那阵刺痛感终于被驱散了,她也回到了原位上继续等待第三场。

  傅清墨把姜峥嵘的一切举动都看在眼里,包括她离开的那一小段时间。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不禁紧蹙了起来,这个时候安定王道:“姜峥嵘的武功真的很好,如此美玉,姜不凡竟想埋没。”

  见安定王对姜峥嵘越来越感兴趣,傅清墨眉间的皱褶便更紧了:“嗯。”

  “姜不凡如此妒才,难成大事。”

  安定王说了一句,傅清墨应和道:“嗯,他那两个儿子亦不成大器。”

  “傅姑娘与本王所见略同。”

  相处下来,安定王真的觉得傅清墨与其他深闺中的小姐不一样。大概是在星斗城住久了,加上没有父亲的庇护,她看得更多,懂得更多,与只懂风花雪月的女子不一样。

  难怪那位莫先生这般看得起她。

  接下来,姜峥嵘还是遇到了姜不凡安排的人,她出手算不上狠,但绝对致命,然而却不会让他们立即死在台上。

  外行人看不出来,内行人也未必看得出来,可傅清墨看出来了。姜峥嵘对要伤害自己的人,还算狠,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回敬她的养父。

  姜峥嵘就这样一路无阻地打到了决赛,对阵姜不凡最得力暗卫之一,姜峥嵘曾在姜家见过他。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眼神时刻透着阴冷杀意,那是一个常年执行暗杀任务的人才会有的眼神,他的眼里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

  而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这让姜峥嵘十分不舒服。

  看来他很有信心能杀了自己。

  比赛开始,两人都没有动,那男人似乎还在观察,观察自己的任何动向,再作出反应。这是一个暗卫的基本操作,伺机而动,不主动出击,就像潜伏在黑夜中的毒蛇。

  胡图:【你行不行,我感觉这个人不好对付。】

  姜峥嵘:【若我能驱动更多内力,他算个屁。】

  姜峥嵘缓缓抽出长剑,那男人也动了动手中的匕首,就在一息间,二人已经缠斗在一起。兵器相交的声音十分频繁,出手的速度很快,看得台下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听雨看着台上的战况,一片心惊,她能看出那个男人动了杀心,而且姜峥嵘的动作越来越慢,也没使出多少内力,已露败相。

  若是败了,姜峥嵘恐怕会死。

  听雨缓缓蹲下,凑到傅清墨耳边,轻声道:“小姐,打下去的话,姜峥嵘会死的。”

  傅清墨双手紧紧抓住檀木椅的扶手,指尖都在泛白,可她始终没有说什么,眉间的皱褶也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擂台上的姜峥嵘被男人逼退了几步,深呼吸几口气后,问道:【胡图,有没有治内伤的药?】

  胡图:【真没有,现有的治不了你现在的内伤。】

  罢了。

  姜峥嵘强行运起内力,浑身的衣衫都无风自动起来,倒是把那男人惊着了。姜峥嵘运起醉心诀,也不再用军神剑法,而是转用酒仙剑法,把酒仙剑法的七式一口气使出来,那么那男人必败。

  成败只在这一刻。

  姜峥嵘踏出追风步,步伐诡异,那男人没来得及反应,便已被姜峥嵘靠近,勉强挡下几招诡异多变的剑招后,他想要拉开距离却完全做不到。

  那人就好像无处不在一样,身法很快,自己无处可逃,身上被划破了好多地方,出招越来越乱。最后,只见姜峥嵘用剑柄狠狠地敲在那男人的喉咙,只见他干呕了一下,便被姜峥嵘一腿重重地扣在后颈,姜峥嵘甚至能感觉到他骨头碎裂的感觉。

  不过数十息的时间,本来处于下风的姜峥嵘便反败为胜,台下甚至都没立即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了欢呼声。

  胡图:【主线任务完成,进账八百点幸运值,现在有一千六百幸运值了。】

  姜峥嵘都没听清楚胡图在说什么,只觉胸疼欲裂,血气已经冲到了喉咙,又被她吞了下去。

  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受。

  可她不能再众人面前表现出来,便只能紧咬着牙,在那些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走下了台。

  听雨见状,又轻声跟傅清墨道:“她的脸色很苍白,估计内伤又重了。”

  傅清墨紧咬着牙关,依旧没有说话,眼神追随着那人的身影,看着她走到颁奖台。葛老说了很多夸赞的话,叫姜峥嵘说几句话的时候,姜峥嵘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大家都知道南诏城的女将军沉默寡言,如今她不愿意说话,大家也不觉得奇怪,也打消不了他们的热情。

  领了奖励后,飞廉亲自陪着姜峥嵘离开,后面还跟着曹航,那人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姜峥嵘有多厉害。

  姜峥嵘一路上一言不发,而后脚步加快,飞廉惊觉不对劲,便扶着姜峥嵘去一个无人的小巷。姜峥嵘一进入小巷便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将军!”

  “嘘……”

  姜峥嵘整个人都虚脱了,只能靠着意志力让自己不要昏过去。这种感觉像极了当日在刑房的时候,再痛再伤也不敢昏过去。

  “怎么办?”

  “将军,我,我们……”

  曹航没想到姜峥嵘会突然吐血,一下子有些慌,然后急急忙忙道:“我去雇辆马车,将军,你再支撑一下。”

  曹航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姜峥嵘模模糊糊地看了一眼远去的曹航,低声道:“我,我还不信任他。”

  东州是傅家的地盘,若他是傅穹苍的人,那么很危险。

  姜峥嵘强撑着站了起来,忍住胸口的剧痛,挺直着腰背,正要走出巷子。飞廉扶着她,担忧道:“将军,不要强撑了,我们……”

  就在此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飞廉马上抽出腰际的长剑,指向自己身后。听雨在剑尖前停下了脚步,高举双手,道:“我,我是来助你们的,马车就在那里。”

  听雨指了指巷子外停着的一辆马车,有些简陋,不是傅清墨平日惯用的那辆。

  “将军?”

  飞廉问了问姜峥嵘的意思,姜峥嵘想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姜峥嵘支撑着,上了马车后,便彻底晕了过去,脸色苍白得像鬼。

  “这里是小姐给的治内伤的药,她有事不方便来,不过她说事了之后会去找姜姑娘的,还请转达。”

  听雨说完后,飞廉点头应下,便驱使马匹前进,急急回去军营了。听雨也转头回去复命,傅清墨和安定王在喝茶,她并没有立即打扰。待到安定王离开后,傅清墨马上问道:“她怎么样?”

  本来明媚的笑意瞬间消弭于嘴边,傅清墨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冷。

  “受了很重的内伤,吐了血,就怕伤了根基。”

  傅清墨沉默了半晌,问道:“姜不凡派来比武的人呢?”

  “跟姜峥嵘打的,全都在下场后不久死了,还有十人正准备回去复命。”

  傅清墨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全杀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