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季对众人说了一句回房间给小孩换裤子后, 就抱着丧失了统生信念的阎夏走了。
短短的一段路上,有些小孩一动不动像个木偶。
被放到小板凳上坐着后,都还没从他走出半生, 归来还穿了回开裆裤中缓过神来。
“要我给你换?”
阎季眼里笑意不减, 倒是没再笑出声来。
阎夏扭头:“不用。”
然后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起身拿了一件衣服把自己下半身遮住, 明明之前已经暴露得不能再暴露了。
掩耳盗铃啥样, 他啥样。
阎夏小碎步式得拿着他哥给他找出来的裤子进了卫生间。
两分钟后,卫生间的垃圾桶里躺着一条报废了的裤子。
垃圾桶的盖子一盖,主打的就是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看不见了就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那是……
不可能的。
阎夏把摄像大哥关在了门外,房间里的摄像头也直接拿毛巾挡上了, 短暂的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阎季跟小孩一起待在房间内, 反正外面的比赛他们已经赢了,不用参与也可以。
留下直播间一堆看门板能不能开花的观众……
【有什么是不能让姐姐们看的,看看保证不笑噗哈哈哈哈哈……】
【小孩的命也是命[]】
【记得换条不容裂的运动裤。】
…………
虾仁猪心了属于是。
窗户外面传来几个小孩为自己爸爸加油打气的声音,排名要分先后, 声音也持续了好几分钟。
眼看着比赛就要结束,阎季牵着小孩的手打开门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逃避够了,总还是要做任务的。
真男人, 要有直面过往的勇气, 也得有社死过后的淡定。
如果大家不盯着他裤子看的话,那就更好了。
众目睽睽下, 阎夏如是想着。
可惜好奇心是人的本能, 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让人忘得一干二净, 除非时间倒回,遗憾的是局里研发不出来这么牛逼的技能。
所以阎夏只能接受着大家言语上的调侃, 好在都是有分寸的人,笑笑几句就过去了。
三个游戏结束,尚导冒出来开始公布结果了。
小胖墩领着他那不争气的老父亲,理所当然地占了一席之地,还有一组就是易景辰小朋友了。
两组一个在大人里面占了最老,一个在小孩堆里占了最小。
有这个结果不稀奇。
两个大人还在企图跟导演讨价还价一番,两小孩倒是接受良好,游戏过程中的胜负欲散去,只剩下对睡帐篷的新奇。
新奇也不是现在就能睡上的,各回各屋短暂地休息过后,尚导又安排了晚饭小游戏。
这一天从早到晚给人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晚饭比中午的粗粮来得丰盛得多,阎夏觉得自己受伤的心灵都得到了一点安抚。
吃完满意地睡去。
---
第二天清晨,阎夏睁开双眼,只是透过窗帘便能感受到是个跟昨天一样好的天气,可惜他们今天要走了。
上午便要离开,去赶下一个录制地点的飞机。
阎夏掀开被子换衣服,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阎季洗漱完出来,脸上清清爽爽。
阎夏抬头随意看了一眼,便愣了一下。
莫名从这张没什么变化的脸上看到了一点没睡好的烦躁。
他哥是有一点起床气的,这点外人不怎么了解,从那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看不出来什么,但作为朝夕相处了二十多年的家人来说,阎夏知道得一清二楚。
明明这边远离闹市区,晚上安静得要命,怎么还能睡不好了?
阎夏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然后就从他哥口中听到了某些老牌实力歌手半夜飙海豚音的事情。
说是冯建贤父子俩一开始还在帐篷里睡得好好的,结果到了半夜的时候。
中年人睡得不是很安稳,半梦半醒间一睁眼便看到一只四脚蛇形状的东西在眼前。
那一瞬间,尖叫下意识就出来了,还是在脑子不清醒没有控制的情况下,跟白天那时候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后面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先是同床共枕的冯乐乐被吓得哇哇大哭,紧接着旁边帐篷里的易景辰小朋友被吵醒后哭声联动。
然后,工作人员也都醒了,跑出来查看情况。
结果就是,确实有一只四脚蛇爬到了帐篷上,但是是在外面,没有进到里面去,更没有爬到冯建贤枕头旁。
只是被外面留的灯光照下来了一个影子。
但这对于白天留下过心理阴影的中年人来说,足够杯弓蛇影了。
阎夏听得瞠目,想感叹一句真热闹啊。
不过在他哥一副没睡好的眼神下,又把话默默咽下去了,作为一个啥动静都没听到的系统,总觉得说出来有点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的嫌疑。
这么来看,这老牌实力歌手的高音还是得练练嘛,都没有达到能把他吵醒的分贝。
很快就到了集合的时候,阎夏如愿地看了几个大人耷拉着的黑眼圈,这要不是提前了解到了什么情况,他都要以为晚上大家是不是进行了什么秘密活动,唯独没带上他。
不管大家精神状态如何,录制还得继续,只是也录不了多少时间,就录个早饭加打包行李日常,再跟观众告个别说下午见就行了。
气温开始逐渐恢复成‘午穿纱’的时候,第四期的录制宣告结束,离开的时候没有再骑骆驼,而是坐上了节目组提供的车。
车上,阎夏挨着小胖墩坐在一起,开着的车窗外,在外面撒欢的小骆驼很稀奇地四处嗅嗅,蹭蹭车身。
民宿老板在跟导演说话,等他们这辆车缓缓驶出时,车窗也跟着升了起来。
小胖墩还挺不舍地转头张望,透过车窗望向跟着小跑的老板。
小小儿童很感性:“老板也舍不得我们呢。”
阎夏跟着瞅了一眼,“他可能只是在追骆驼。”
移动的几千块呢,等长大了可能还得上万。
冯乐乐:“…………”
自作多情的不舍收回,低头确实看到了觉得好玩跟着跑的小骆驼。
“那就是小骆驼舍不得我们!”,小胖墩嘴硬式地自证魅力。
阎夏收回视线点头:“嗯。”
倒也没再说什么人家只是觉得好玩的话,不然一会儿这小孩儿可能得说出沙子舍不得他的话。
祖国的花朵成长期需要呵护,虽然没有带崽经验,但他也是懂的。
---
一番跋涉,赶到机场的时候时间还有富余,第五期录制地点不是农村,也不是像这次这种包场式的景点。
而是一个人流量还挺大的古色古香的小镇,从大漠孤烟到烟雨朦胧。
尚导是懂什么叫反差的。
此行有直达的航班,飞行时间没比来的时候短,也得四五个小时。
飞机上,阎夏午睡起来的时候,他前后左右的小孩都还在睡。
看来昨晚的热闹虽然没在小孩们的脸上留下点黑眼圈,但缺觉这件事情,身体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飞机还没开始下降,阎夏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的白云发呆,意识却在识海里跟两位同事分享起了日常,也可以俗称成bug交流大会。
对于做游戏裤子撕裂这种事情,阎夏当然没有傻到自己往外说,恨不得一个人都不知道才好呢。
阎夏说起了原地起跳的事情,结果得到了颜蒙同志的激情反馈。
【脑部挂件成精】:“你要说这个那我就有话说了,知道我今天上午在主持祭祀的时候发生什么了吗?”
【脑部挂件成精】:“我TM原地起飞了!!”
阎夏发呆的瞳孔放大。
【又是个人了】:“!!!!!”
【乔十八】:“怎么飞的?具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飞的?我怎么就没遇到这种好事呢?”
【脑部挂件成精】:“???”
阎夏:“…………”
不愧是喜欢花式造作的纯系统啊,关注点就是不一样。
不过阎夏也很好奇,默默在乔十八的消息后面加了个一。
【脑部挂件成精】:“皇陵辰时,全朝文武百官瞩目下,我双臂展开噗呲噗呲就飞了。”
阎夏回归正常的瞳孔又一次变大,想象出来的画面差点让他笑出声。
【又是个人了】:“你项目组里有鸟精??”
颜蒙激情开麦后语气听着有点自闭。
【脑部挂件成精】:“谁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反正肯定长翅膀了。”
不然不能把双臂识别成翅膀。
有过此类经验的阎夏表示理解,同时感叹局里物种真是极具多样性。
【乔十八】:“一直飞吗?”
第一次做人的纯系统又带着他奇怪的关注点来了。
颜蒙过了好几分钟才回复,直接发了一个视频过来,大有一种随便吧摆烂了的意味。
视频估计是负责他的同僚给的,作为被测试的对象,除了日常隐私外,有视频记录也不奇怪,出bug的时候还能更好地分析。
阎夏意识点开视频。
画面无比的清晰,只见颜蒙作为大国师站在当朝皇帝旁边,下面侍卫百官宫女站了一堆,看起来庄严极了。
宣告祭祀结束的钟声响起时,最前面的大国师忽然展开了双臂,伴随着衣袖挥舞时的噗嗤噗嗤声,人直接笔直地飞起来了。
画面里,所有人眼睛恨不得瞪出个铜铃来,包括颜蒙的搭档。
直到人快飞得看不见了,皇帝才惊呼出一声‘神迹’。
声音一出,跪倒了一大片。
一刻钟左右,飞入云层的人,终于又飞回来了。
有了这么一段时间的缓冲,文武百官眼睛倒是没再瞪那么大了,就是表情因为过于复杂显得有些扭曲。
一张张的脸上,包含了震惊恭敬以及几分……因为姿势过于滑稽的一言难尽。
看得出来,在他们心里,此时的大国师神圣不可侵犯,至于为什么姿态这么……那啥。
可能是高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吧。
阎夏看完视频,笑得整个肩膀都在抖。
相比起来,他那还算可以解释的原地起跳简直不算是个bug了。
同步看完视频的乔十八又发表起了他新奇的看法。
【乔十八】:“想试试。”
阎夏默默跟着有点蠢蠢欲动,前提是周围没人的时候。
可惜这个世界是不可能实现了。
程序最后一道关,会判断行为是否符合当前世界的认知,不论是系统的正常行为还是因为bug导致的异常行为。
到处都是摄像头,讲究科学的世界,不可能出现人类可以起飞这种事情。
不像颜蒙和乔十八所在的世界,不在认知范围里的事情,人们都喜欢用怪力乱神来解释。
乔十八的试试可能是真的想付诸行动,阎夏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又欣赏了两遍视频后,飞机稳稳落地。
这一次所有行程都很顺利,坐上节目组的大巴,一路畅通到了小镇。
古色古香的建筑散发着别样的韵味,随处可见的弄堂小巷曲折幽静。
当然有录制任务在身的十几个人现在是没办法仔细观赏的。
一座古楼建筑的大堂内,工作人员打了个板,预示直播开始。
大家坐在一起休息闲聊加上给观众的地点介绍,总共持续了大概半个小时。
而后尚导领头,大概被带到了一个河道旁,说是要开启此站的第一个任务……
分配房间环节。
怪不得之前只是让大家把行李先放到大堂。
河道两侧围了好些人,有本来就是来玩恰巧碰到节目录制看热闹的,也有提前打听到了行踪专门赶来的粉丝。
这个情况都在预设计划内,节目组安排安保人员控制。
所以虽然有些吵闹,但还算有秩序。
阎夏在吵吵闹闹声中甚至听到了有人喊话自己,做他妈妈行不行?
阎夏仰头看着他哥,要是人喊的是做他嫂子行不行,他还能问问,做他妈妈的话他还真没处问。
两侧围观的人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现在讲究文明观猴……不是,观人。
尚导不知道是不是有偶像包袱了,这次没有拿大喇叭,拿了话筒。
先是给大伙展示了一下六个房间的图片,从好到差,依次标成了一到六号。
1号大得像个总统套房,各种施舍应有尽有,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我很舒适还很贵的气质。
与之相对的6号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其他就啥也没有了。
差距可谓是相当明显,谁也不想住小得转不开身的房间,导演还没宣布游戏规则呢,一个二个就开始摩拳擦掌了。
尚导笑眯眯的,显然很满意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给够了大家讨论的时间,完事才慢悠悠地说起游戏怎么玩法。
简单得很,来到这种小镇自然得游船逛逛。
河道里放着六艘小船,一个家庭一艘,需要大人自己划,比得就是谁划得快。
终点在河道下游的一个桥下,那里有节目组提前准备好的道具,木头横栏上挂着一到六号的牌子。
划到以后摘下几号牌子就住几号房。
横栏隔得有点远,阎夏踮起脚尖只看到了个寂寞。
不过不管在哪,一会儿总归是能看到的。
工作人员适时地拿来了大大小小的救生衣,准备工作就进行得有二十来分钟。
再加上练习的时间,等正式出发已经是四五十分钟后了。
尚导没了熟悉大喇叭,却还有熟悉的哨子。
哨声响起,小船出发。
阎夏坐在船尾优哉游哉,他哥作为局里的执行者,什么技能都会一点,不常用到的可能不精通,但也能称得上一个普通水平。
果然一出发就先了旁边袁彦凯半个船只。
阎夏四处张望时很快就发现,之前在各种体力游戏中都落了半程的冯建贤跟他们速度差不多。
之前人好像说过这是他家乡来着,从小在船上长大,技巧方面没得说。
两个船只齐头并进,后面不甘示弱地紧随其后,岸上围观群众的加油打气声很大。
这气氛,不知道估计还以为在赛龙舟呢。
随着划得越远,差距也在逐渐拉大。
大概走了一半的路程时,阎夏起身隐隐有点看到了木头横栏所在的地方。
目标物一出现,大家划得更卖力了。
在岸上观众激情打气声中,阎季和冯建贤几乎同时靠近桥洞口。
也就是这个时候,两大两小四人才发现,这号码牌子挂得不是一般高,属于大人伸出双臂够不到的程度。
参与录制的六组嘉宾中,几个爸爸身高其实没差多少,都挺高的。
阎季够不到,冯建贤自然也不行。
船只现在正正好停在横栏下,阎夏站起身,跟他哥眼神对视一秒。
完事后阎夏举起了双臂,求抱抱的姿势。
阎季把人提溜了起来,放到肩上,阎夏伸出自己的小胳膊勉强能够到。
但是牌子是绑上去的,还得解开绳子才行。
紧挨着的冯建贤瞅了瞅自家胖儿子,“…………”
他选择放弃。
此路行不通,冯建贤开始寻找起了别的工具,甚至求助起了岸上的观众。
在他东张西望的时候,阎夏也快把1号解下来了,主要还是底座不稳有点影响进度。
本来船就小,再加上一个人被扛起来重心骤然上升,有点难以控制实属正常。
冯建贤见求助观众无门,把注意打到了阎夏身上。
笑得像是要把人拐卖了一样:“夏夏啊,你看咱们两组结盟怎么样?你帮叔叔把2号也解了,后面有任务,我再还。”
已经准备要下来的阎夏闻言把1号牌子揣进口袋里,点点脑袋瓜子,小手身上了旁边的2号。
结果才刚刚解下来,他们身后传来了应炀一大叫的声音。
“快快快让一让让一让!!”
“我有点控制不住方向,怎么刹车来着,不是……怎么刹船来着。”
听到动静阎夏想扭身回头,还没动呢,就感觉自家船歪了,紧接着他还感觉屁股底下的坐骑……不是,大哥也歪了。
光想着快的应炀一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两艘船上。
阎夏预感不对时,小手飞快地变了一个方向,双手抱着横栏,在他哥落水之际,借着人肩膀一个用力双脚也环扣在了横栏上。扭头俯视着三艘船只追尾后,大人连带着小孩的扑通扑通落水。
肩膀被踩了一脚的阎季抹掉脸上的水抬头。
对上视线,阎夏一秒心虚移开。
死道友不是贫道嘛。
小小的事故,让水里和岸上都热闹了起来。
阎夏在这热闹声中,保持着过年捆猪去杀的姿势,渐渐感觉到他这么一直吊着也不是个事儿,不上不下的。
阎夏低头看向还在水里的大哥。
阎季给他投来了一个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要怎么办的眼神。
阎夏:“…………”
不过这个问题压根就不需要纠结多久,因为就在阎夏四处张望的时候,清晰地听到了咔嚓一声。
下一声咔嚓声响起时,失重感蓦地传来。
空中,阎夏大叫:“豆腐渣工程啊!!!”
在岸边查看情况的尚导:“………………”
本来就临时拿来挂牌子的,没想着要挂人啊。
挣扎半天还是落水的阎夏拿着两个牌子游客。
后面三艘船上,见牌子落水了,一个两个船也不划了,直接跳河。
好好的河面泛舟变成了游泳比赛。
水里乱成一锅粥,但是观众看得还挺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