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人的倾世容颜,皎如玉树临风前,道一句天人如斯都有些逊色。
恍如回到初见时,荣奕此刻也是在心底由衷赞美的——
帝尊还是那个帝尊,高高在九天之上,英姿焕发,无人能及。人与人之间有壁,自己与帝尊如今隔了九重天。
赞美过后,荣奕很快就恨不得原地消失,像极了犯错的熊孩子不敢见家长。
再看全场焦点的帝尊,他无视着众人目光,翩翩落在龙椅前,当大伙以为帝尊要坐下时,人却已经在龙椅旁的卧榻上侧躺下,面朝众人。
鸦雀无声片刻,人群齐刷刷俯身高喊——
“恭迎帝尊!”
果然,无论到哪,都是最高礼遇。
帝尊望着底下谨小慎微、喘气都不敢的泱泱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一个不起眼角落,逗留须臾便收回,随即撑头闭目作养神状。
花老头摸着胡须打量完帝尊,满眼意犹未尽,碰碰木讷的荣奕,语气里尽是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多好的男人呀,偏就不要,是矫情呢还是矫情呢。”
荣奕垂下眸子,方才还想打洞跑,此刻却有点挪不开腿。
没出息!
旭云帝坐上龙椅:“诸位不必拘谨,今日不过是打个照面。帝尊有些乏,便不要上前叨扰。”
接下来便是官方客套与互吹,但是大家伙目光都会时不时落到帝尊身上,毕竟无数人终其一生,也见不到帝尊一眼,如今大活人摆在眼前,少看一眼都是吃亏,多看一眼无上荣光。
荣奕浑身像扎了针似的坐立难安,最后还是决定撤退,不曾想被花老头拦住去路。
“久别重逢,不去说两句?再怎么说,师徒一场。”
荣奕连看都不敢对方,更何况觍着脸去攀谈,谈什么?
无话可谈。
人群忽然安静,荣奕察觉不少目光纷纷向自己投来,待他环视人群,看到裴凛正向自己招手——
“听闻荣少主乃帝尊唯一弟子,怎么不见荣少主站在帝尊跟前?怎么看都挺生分。”
要死啊你!
果然,裴凛此话一出,一只脚已经要开溜的荣奕,顷刻成了另一焦点所在。
帝尊从不让自己说是他徒弟,圣灵的人传他们是师徒,大抵是不敢说他俩关系匪浅,所以眼下裴凛说什么徒弟的,让荣奕怎么接?
所有人包括旭云帝,似乎都在等荣奕的回答,毕竟他们可没狗胆等另一当事人作答。
荣奕快速瞄了眼帝尊,帝尊依旧闭着美目,似乎陷入梦乡,浑然不知正在发生何事。
亦或无论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
定定神,荣奕终于在万众瞩目里开口:“都说是听闻,所以又有几分可信呢?诸位大可不必在传言上较真。”
说完荣奕就以有事为由,快步离开大殿,留下一众人觉得他说了跟没说有屁区别,但不敢追上去要个答复。
直到出了皇宫,荣奕才摸着胸口喘气,他觉得自己快被帝尊无形的威压碾碎了。
可怕,太可怕!
远离,远离!
如是想着,荣奕狂奔出三百里,寻了个酒楼落脚。
隔壁桌两人的讨论声传来——
“听说没?风烁帝失踪了!”
风烁帝?离烁?
荣奕的心咯噔一下,带着丝丝痛楚。
“别乱嚼舌根,皇家的事谁知道。”
“没嚼舌根,千真万确!”
......
眼见更多人参与讨论,荣奕不想听,端了盘糕点和酒来到后院。
夜晚比白天更冷,冷的人脑子格外清醒,荣奕尽力去想四方封印之事,至于谁失踪谁完蛋,与己何干。
又想到帝尊,脑子更是乱作浆糊。
放下咬了半边的糕点,荣奕伸手摸酒杯,却摸到一只手!
“谁?!”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跳出一丈远,借着月光,看到红衣如血染的男人正拿着酒杯端详。
“小奕有苦恼,不然不会饮酒。”
帝尊!!!
荣奕委实被吓得不轻,心脏都快从胸腔蹦出来,下意识就要跑,却发现被结界困住。
谁能冲破帝尊结界?
荣奕几乎用了半生力量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荣奕,见,见过帝尊。”
帝尊未做下一步回应,而是继续打量酒杯,看够了,才一口喝下去,抬起头,望着风中憔悴瘦削的人儿。
“听闻你来人界历练。本尊今日闲来无聊,想听听故事。”帝尊边说边捻起荣奕刚才啃的半块糕点送到嘴边。
听故事?
荣奕太了解这货,没有听到什么前,是不会云淡风轻说这些。
暴风雨前,都是出奇宁静,帝尊不是来听故事,是实打实发难来了。
荣奕:“帝尊说笑了,我能有什么故事。”
“确定?”帝尊说话间凤眸轻挑,又啃了口糕点。
荣奕袖口下的手越握越紧,明明天寒地冻,手心却渗出热热液体。
“确定。”
怎料话音落,荣奕整个人就失去了重心,速度之快,快到他根本没有思考,人就被无形的锁神钉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墙顶的灰,掉在他被撞懵的头上,修为也被封住。
老虎果然是来发威的!
帝尊吃下最后一口糕点,拍拍手,适才缓步而来站到荣奕面前,俯下身怼脸上去,声音还是淡淡的:“在本尊还有耐心前,不妨再想想。”
似在给犯错的崽最后改过自新机会。
将嘴里的咸腥用力咽回去,荣奕垂下眼睑,不与帝尊对视。
“帝尊想听什么故事?”
一声嘲讽意味满满的冷笑后,帝尊直接在荣奕腰上狠狠捏了一把。
突如其来的骚操作,将荣奕大脑暂时放空,虽然很疼,但他没吱一声。
因为帝尊不是第一次这么干,还说荣奕要是敢“嗯”,就原地办了他。
见荣奕坚强无比,帝尊又朝荣奕小腹下方伸手,荣奕没法忍了——
“帝尊请自重!”
帝尊的手短暂停顿后,人却靠得更近,然后毫不客气用力拽住小荣奕。
“......”
无法言说的疼痛袭卷全身,荣奕冷汗蹭蹭冒,最后从牙缝挤出两个字——“住,手!”
“自重?是在跟本尊说吗?怎么,来人界一趟,花花世界,心和人都交出去了?本尊到底想听什么,没点逼数?!你怎么敢的!”
帝尊说话间手又紧了紧。
后背让汗水浸湿,自知逃不过一通折磨,荣奕索性咬着唇,不再言语,静候帝尊的“判决”。
“还敢跑,骨气倒是长了不少,荣奕,本尊说过,你只属于本尊,生是本尊的人,死是本尊的死人!”
不知怎的,荣奕总觉得帝尊话里话外,多了份莫名的恨意,虽然他知道帝尊肯定对自己有些恨在身上,可眼前的恨却是新鲜出炉的。
因为自己没有主动去寻他?还是因为在众人面前模棱两可的回答?
都不像。
无论是什么,荣奕此时此刻都不会再说一个字,因为不知道哪个字眼会触了帝尊逆鳞,换来一顿毒打不无可能。
“看来小奕的嘴不是用来说话的。”
眼看帝尊埋头过来啃自己的唇,荣奕将头撇开。
果然一点没变,霸道,专横!
就在两人博弈间,黑影出现。
“主子,越家主有请。”
旭云帝。
不消片刻,帝尊松手。终于得已解放,荣奕喘气间人也软趴趴顺着墙瘫倒在地。
“将他给本尊洗干净,丢寝殿去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