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湜儿!湜儿。”
裹着血腥味儿,熟悉温暖的怀抱,让颜湜忍不住放声痛哭。
狄洛睁大眼睛,倒在颜湜脚下,眉心的血汩汩流出。
若不是怕吓着颜湜,傅柏啸恨不得把狄洛给剐了!
秦朗也跑过来,“王爷,王妃,你们没事儿吧?”
毕竟是大半夜,他虽有百步穿杨的本领,但也怕误伤自已人。
傅柏啸已经把颜湜给抱起来,看了秦朗一眼,“回京。”
“是,王爷。”
秦朗眼里含着泪水,他头一次知道自已这种冷血的杀人机器,有一天也会因为回去见到故人而激动。
颜湜被傅柏啸抱在怀里,两个人对坐在马上,贴的很紧。
隔着薄薄的布料,心跳都是一致的。两个人的血液似乎融合在一起。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颜湜昏昏欲睡,他感觉一双手,用披风把自已包裹的严严实实,就像对待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颜湜勾唇,舒服的往里拱了拱,真的,只要傅柏啸在身边,他感觉天塌了都不怕。
傅柏啸,傅柏啸……
回到京城已经是半夜,傅柏啸把怀里的颜湜抱回府里。
张伯泪眼婆娑的看着高大的傅柏啸,抱着缩在怀里一团的颜湜,心疼的一直念叨。
“哎呦,小少爷真是遭老罪了,王爷啊,往后您可别让他去跟着受罪了。”
“嗯。”
傅柏啸也哽咽了。
虽然颜湜是偷偷去达州找他的,但一想到一路上颜湜受苦受冷,风餐露宿,再后来深入敌营。
颜湜会害怕吗,他想过自已可能被敌军发现打死吗,他……
傅柏啸不敢再想下去,眼熟对他的爱,沉重的让他觉得自已一辈子都还不完。
“王爷,您这次回京,还走吗?”
傅柏啸目光闪过叹息,“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那王爷,宫里派人送信过来,说让你回来后进宫一趟。”
“明日再说,颜湜他,没有我会睡的不熟。”
张伯笑的一脸愉快,“行,行,您快带少爷去休息,我叫人给您烧热水。”
“嗯。”
把人放在床上,傅柏啸打算洗一洗身上,就被颜湜那双手搂住脖子,缠的他死紧。
月白的小脸,浓眉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忽闪一忽闪的,水嘟嘟的小嘴不满的撅着。
傅柏啸宠溺的将他皱着的眉心揉开,一只胳膊抱住颜湜,一手艰难的把衣服脱下来。
脱的只剩干净的里衣,他才上床,姿势难受的抱住颜湜。
但这个姿势,眼熟睡的就很舒服了。
把人抱在怀里,就像把心按在肚子里。
不管外面是勾心斗角,还是血雨腥风,只要能跟颜湜在一起,哪怕是死在一起,对他来说都算是完美的结局。
秦朗推开房门,差点儿被扔过来的茶杯扔到头。
“滚!”
秦朗愣住,他特意洗干净澡,换了一身常服,看着虽然不像什么世家公子,但也不至于凶神恶煞,这,这尤扶桑怎的冲他发火。
再看尤扶桑,一张绝世容颜皱着眉头,眼睛里的冷漠和厌恶不加掩饰。
“扶桑,我过来看看你,你的伤……”
秦朗先哽咽了,他好容易回到京城,之前只是在传书里知道尤扶桑腿受了重伤。
“我不认识你,你快点儿滚,不然我就喊人了!王爷一定会砍了你!”
秦朗强迫说服自已,尤扶桑病了,心情不好脾气暴躁。
他做了个安抚的手势,“好,好,我走还不行吗,你别生气扶桑。”
“不许你喊我名字,恶心!”
那句恶心就跟楔子一样,砸的秦朗心脏生疼。
尤扶桑恶心他……
震惊加上不解,他转身进了门,想跟尤扶桑聊聊。
“扶桑,我,我只是不能接受男人之间……但我会努力让自已克服,扶桑,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应该王爷跟颜湜那样叫爱,可我……”
他深吸一口气,“可我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尤扶桑琉璃般的眼睛,波澜不惊,甚至没有一丝动容。
冷淡的唇开启,“你喜欢男人喜欢女人,或者喜欢畜牲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想死的话,就快点滚!”
他秦朗,也是率领过百万之师的兵马大元帅,也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被一口一个恶心,一口一个滚的喊着,他就不要自尊的吗。
他起身,攥紧手里的茶杯,“扶桑,王爷说暂时不离京了,你若是愿意见我,那我随时都在……”
他前脚走,门后脚就关了。
张伯看秦朗一副挫败的样子,把他拉到一边轻声安慰,“将军啊,尤大夫他伤了脑子,腿也有点跛,他心情不好你就别过去了。”
“什么!”
秦朗每一个字出口都特别艰难,心脏就跟被人攥紧一样,疼得他无法呼吸。
张伯叹口气,“没办法了,最好的大夫都请了,这几天还好多了,想起王爷还有其他人了,但唯独,就没想起您来……”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所有人都慢慢记起来了,唯独把秦朗扔在原地。
看秦朗一副要碎了表情,张伯无奈叹口气,摇摇头走了。
秦朗回头看了眼熄灭了灯的房间,一滴液体掉在手背上,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他秦朗上阵杀敌,不惧生死,血流过,但泪从来没流过。
但此刻,他哭的像个失去糖果的孩童一般,铺天盖地的委屈,高大的个子蜷缩在一起。
嘴里念念有词,“扶桑他,尤扶桑他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我了……”
“扶桑他……不要我了!”
突然,哭的满脸泪水的秦朗翻身而起,一个跳跃,就把躲在黑暗里的人给捉住。
那人缩成一个球,手抱住脑袋,怂的一批。
“什么人!”
即使哭了半天,秦朗的声音依旧浑厚,吓得信子一直战栗。
“我,我就是想出来找找,看,少爷回来没有,能不能打听一下,影卫四在哪里。”
“死了……”
“啊?”信子一个翻眼,吓得瞬间晕倒。
虽然秦朗腿不耐烦的,但总不能把人扔在外面,不冻死也得冻傻。
没办法,再怎么说信子是颜湜的人,颜湜有情有义秦朗很佩服,所以只能把信子抱在怀里,打算送回房间。
他抱着信子,委委屈屈的路过尤扶桑房间,红着眼睛看过去。
吱嘎一声,门开了。
一身月白长袍,打算赏月的尤扶桑,看了眼秦朗,目光游移到他怀里的信子身上。
心里升起一阵厌恶,这高大的男人,看着就不像好人。
虽然他记不起来此人是谁,但滥情的男人,他才不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