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几日,刘福的运冰队伍要回达州去了。
颜湜坐着马车来到郊区营地,下车后,吩咐后面的车,抓紧把东西搬下来。
刘福愣住,“颜公子,这是……”
颜湜看了眼满地的木头箱子,漂亮的瑞凤眼笑的很明媚。
“刘长官,托摄政王的福,托您的福,我才能赢到这么些金银。听说达州那边紧缺银两赈灾,这些,算是我捐的。”
刘福让人数了一下,30000两金子,5000白银。
“可,这也太多了……”
颜湜微微一笑没再说话,而是让人赶紧搬到刘福的车上。
本来,傅柏啸运冰强买强卖挣钱赈灾,他用成衣店做诱饵,骗那些满腹流油的世家公子们下注,然后做局让他们输。
挣的昧心钱,他本来就没打算自已留着,全都拿去赈灾正合他意。
最终,他和傅柏啸,都变得不是好东西了!
“还有这些吃食,你们留着路上吃。”
颜湜指着满满两车吃食,特意指着另外一个好看的红漆木箱子,“这里面的吃食,如果方便的话,请帮忙给与摄政王。”
刘福看了颜湜一眼,他刚进城的时候,就听闻颜湜组了赌局。
颜湜大晚上跑来用傅柏啸的玉佩,逼他化冰,他还心里鄙夷来着。
今天,他算是彻彻底底服了颜湜。
有情有义,有勇有谋,舍小我而利他!
“颜公子,请接受我代表达州的灾民,对您表示谢意。”
说着,刘福就跪地磕头。
被颜湜慌忙扶住,“刘长官,刘兄,使不得,使不得啊。”
君之交,多说无益。
刘福深深冲颜湜鞠了一躬,带着将土和罪人们原路折返。
颜湜站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大雪淹没了视线,才慢慢回身。
“少爷,回吧,天不早了。”
“嗯。”
当天晚上,颜湜借口马上要小年了,加盟的成衣店都蒸蒸日上他高兴,于是喝了个烂醉如泥。
沐浴净身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他感觉有人抱着自已。
“傅柏啸,我想你……”
“傅柏啸,你到我梦里来了,还,还……啊……”
“傅柏啸,不走,好不好”
月光下,颜湜满身的痕迹,冷白皮也被蒸成了淡粉色,抱着自已的身子蜷成一团,可怜巴巴的低声抽泣。
窗前站着的高大男人,心疼的弯腰屈指,但不敢碰触一下。
只能隔空,顺着颜湜的头发,用接近耳语的声音道,“乖,颜湜乖乖的,等我回来……”
“傅柏啸大骗子,你穿越来也不告诉我,我最讨厌傅柏啸了!”
讨厌两个字,让傅柏啸那柔情的眸子僵住,他心疼又克制的深深凝望颜湜,最后,狠狠攥起手指,转身跳窗而去。
“傅柏啸,你不要走……呜呜,不要……呜呜……”
果然,他抓住了一双手,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他激动的从床上蹦起来。
当看到他娘端着一碗汤,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儿子,你睡癔症了你在梦里叫什么啸的,他是你什么人啊”
虽然他娘问的很小心,但还处在醉酒状态的颜湜,还是捕捉到他娘的恐惧。
是啊,人家颜家世代单传,到他这里给原主绝了后,可让人家爹娘咋活啊。
颜湜忍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他是个大骗子……他骗我……”
荷花明显松了口气,看着颜湜躺在她肩膀上撒娇,哄孩子一样拍了拍颜湜的后背。
“行了儿子,京城个个都是人精,吃人不吐骨头,你买卖做的这么大这么好,就算取不到功名我和你爸都死而无憾了。”
“快,尝尝这鸡汤还热着,要说这摄政王并不像外面传的那么坏嘛,人家管家还大半夜特意给你上门送鸡汤来。”
颜湜捧着鸡汤发呆,荷花要喂他,他机械的一勺勺往嘴里灌。
嗯,很好喝,像傅柏啸煮的味道。
他以为上半夜那些旖旎是真实的,以为抓住的是傅柏啸的手,他刚才高兴的心尖儿都在颤。
可,终究还是大梦一场。
他哭的更厉害了,边哭边喝,鸡汤掺杂了眼泪,又香又咸的,很好喝,也很难喝。
小年那天,颜湜在大街上逛,想着给他娘买点儿胭脂水粉啥的。
刚进胭脂店,就看见一个女的在大闹。
“呸!你刚才什么意思,我碰过的东西怎么了我哪儿脏了”
老板鄙夷之情很明显,“你一个大肚婆,不好好在青楼里待着,跑我这来撒什么野,我可是正经生意人,这里的每一盒胭脂,都是卖给良家妇女的。”
颜湜不愿掺和这种无意义的争执,更何况他觉得那女人厉害的要命未必落下风。
就在颜湜要转身时,那女人惊呼一声,“是你你,你……”
颜湜辨认了很久,才恍然想起,这不是梁殊吗。
怎么,几个月不见,梁殊变得如此……
如此苍老,而且,肚子大的马上要生了一样。
颜湜礼貌的点点头,“梁小姐,好巧。”
梁殊趁老板不注意,抓起一盒胭脂就往裙底塞。
好巧不巧被转身过来的老板撞见,眼见俩人又要吵起来。
颜湜赶紧掏钱。
老板翻了个超级大白眼儿,好心提醒颜湜,“颜公子,太傅家都败落了,她这个太傅的独生女也去青楼接客了,您啊,还是当心着点儿别让人给忽悠了!”
颜湜赶紧拉住要跟老板干仗的梁殊,找了个茶楼带她坐下。
给她斟茶,点了一桌子茶点,愣是不问梁殊为何沦落的话。
倒是梁殊,一直在抱怨自家父亲不懂变通,不愿与奸臣为伍,最终被奸臣害的只能告老还乡。
“我爹,在回去的路上,别,别人给……”
梁太傅死了,颜湜现在才知道,朝廷的事情他不是没听人八卦过。
但很多事情,他没往深里去想。
看梁殊难过,颜湜转移话题,“你这快生了吧。”
梁殊靠在椅背上,面如死灰,“是啊,快生了,但那人不肯给我名分,我,我现在就算去青楼卖,都没人肯要我个大肚婆,我,我拿什么养这个孽子啊!”
说着,用手狠狠地锤了下肚子。
再次捶上去时,被颜湜抓住手腕儿,梁殊不可思议的看向颜湜。
颜湜声音冷漠,“行了!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大人造的孽,凭什么让孩子买单”
虽然梁殊听不懂买单什么意思,但她眼里闪过惊喜,“颜湜,你担心我”
颜湜喝了口茶,看向梁殊,“只是担心孩子罢了。”
虽然失落,但梁殊很快笑了,“既然你关心这个孽子,那就娶了我吧,让这个孽子能名正言顺。”
颜湜沉默了很久,手指攥的生疼。
他想了很多,梁殊肚子里的孩子,是傅柏啸的种儿,要不然傅柏啸干嘛强迫梁殊打胎。
好在梁殊体质特殊,孩子命大,当时流了很多血,大家都以为保不住了。
梁殊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没办法,只能生下来再说。
梁殊把桌子上的糕点都兜进手绢里,又干咳两声,“颜湜,你有钱吗给我一点儿,我要是一分钱不拿回去,老鸨得打死我。”
颜湜掏出身上所有的钱给她。
等颜湜起身时,天都快黑了。
当他站在摄政王府时,才发现自已怎么兜兜转转,跑来傅柏啸的宅子。
门童出来拿东西,看了颜湜一眼,很快,管家又出来了。
笑盈盈的走下来,让颜湜进去坐一坐。
颜湜都迈上了台阶,一只脚都要跨过去,愣是又收了回来。
他僵硬的看着管家,“张伯,傅柏啸为什么把妻妾都给遣走了”
上一次来,他就纳闷儿,傅柏啸难不成喜欢男人
但一想到上一世的傅柏啸甚至说过“恐同勿扰”的话,就知道,傅柏啸绝不是不是因为穿越了,才把妻妾给遣走的。
张伯一脸难以启齿,见颜湜实在不愿进来,于是支走了门童。
这才小声道出实情,“颜公子啊,我们老爷有心上人,只不过,因为闹的太僵,没法娶过来,我家老爷有痴情,所以才……”
所以才遣走别的妻妾。
颜湜笑容失落,他暗暗摇头,自已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环呢。
傅柏啸喜欢梁殊,但因为跟太傅闹的太僵,才没法娶梁殊。
爱之深责之切,为了斩断情根,索性就把梁殊肚子里的孩子也打掉。
得不到她的人,他要孩子有何用。
还真是痴情种!
上辈子傅柏啸不就是跟他抢梁殊抢的死去活来的吗,看来是真爱。
颜湜转身,游走在街上。
身后管家担心的声音他充耳不闻。
“颜少爷,您,您怎么,是不是不舒服啊……”
舒服,怎么能不舒服呢,他妈的舒服极了!
在达州的最后一晚,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怕,他怕看到傅柏啸厌恶恶心的表情。
所以忍着锥心之痛,一点点儿给傅柏啸擦拭干净,穿戴整洁,就像那晚的荒唐只是大家的一场梦罢了。
颜湜从来都是脸皮厚,敢作敢当的人。
他喜欢傅柏啸,从小就喜欢!
这场暗恋,他藏的够好,傅柏啸一点儿都没发现。
他上一世在国外,人都快死了,在得知傅柏啸要结婚了,花了天大的代价,才辗转回国。
在车上打起来,也是因为,他恨傅柏啸,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不要他!
只是这种情绪,用闹脾气的形式发泄出来,他不敢说出真实原因,他怕和傅柏啸连兄弟都没得当。
颜湜恍惚间,听到一声尖叫。
他反应过来时,头顶传来钻心巨痛,液体飙出。
拿手一摸,手上全是血。
艹!他被开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