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僧人的身份揭露,引得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萧峰从怀中摸出一个油布包,取出一块缝缀而成的大白布,展开,正是智光和尚给他的石壁遗文的拓片,上面一个个都是空心的契丹文字。

  黑衣僧指着最后几个字大笑:“萧远山绝笔,萧远山绝笔!!可惜天不收我,那日我伤心之下跳崖,哪知命不该绝,坠在谷底一株大树的枝干上,竟得不死。为父死志既决,便兴起复仇之意。那日雁门关外,众豪杰不问情由便杀了你不会武功的妈妈,孩儿,你说这仇该不该报?”

  萧峰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焉能不报?”

  萧远山满意地点头:“当日害你母亲之人,大半已被我当场击杀,智光和尚和赵钱孙那家伙已被孩儿所杀,那丐帮前帮主汪剑通染病身故,算是便宜了他。而那个领头的大恶人,我又怎能放过他!”

  萧峰点头道:“确实不能放过。”尔后想起之前的事情,恍然看向慕容复道:“爹爹所说的领头人莫不是……”说完又摇头,“不对,不对,以慕容兄的年纪,那时还没有他呢!”

  萧远山冷哼一声道:“他是没有,但他爹慕容博可就有了,你说呢,玄慈方丈?”目光冷冷地射向不远处的少林方丈玄慈。

  玄慈方丈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有此问,他轻叹一口气:“萧老施主,雁门关一役,老衲铸成大错,众兄弟为老衲包涵此事,又一一送命。老衲今日再死,已是晚矣。”

  萧远山冷冷地看着他:“当年,我萧远山并无夺取少林武学典籍之心,只是陪着妻子回娘家探亲,你们却冤枉了我,好,好!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们冤枉我,我便真的做给你们瞧瞧!这三十年来我便躲在这少林寺,将你们武学典籍瞧了个遍!少林寺的诸位高僧,有本事你们便将我杀了,否则少林武功非流入大辽不可!”

  此言一出,少林众僧无不骇然惊色,连同在场群豪无不想着今日断不能让此人活着下山。

  萧峰迟疑道:“爹爹可是弄错了,姑苏慕容氏虽说算不得鼎鼎正派,却也不会做这等事情……”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萧远山一声冷哼打断,他冷冷道:“这‘带头大哥’名号是谁,可是玄慈方丈亲口所说,我亲耳所听,又岂会错!”

  萧峰下意识看向玄慈,玄慈缓缓点头:“此事也是该了结的时候了,当年传给我音讯的确实是慕容博慕容老施主。”他顿了下继续说,“我与慕容老施主是多年好友,当年他向我传讯,我自是深信不疑,其后误杀了好人,便再也没见到他,后来听闻他病逝,我好生痛悼,一直以为他和我一般误信了人言,酿成无意的过错,心中内疚,才致英年早逝。哪知道……唉……”当年之事慕容博传讯给他说他也是误信人言,他当时信了他,然后来他几次三番邀请慕容博却找不到他的踪迹,渐渐地,心里生了疑,再往后便明白了缘由。

  玄慈语毕,场中又是一片私语,想到之前慕容复帮萧峰解围,大家看着慕容复的目光顿时变得怪异起来,尤其先前那些就吵着要找慕容复报仇的群豪,更是叫喊着要找慕容复寻仇。

  阿碧事先知道真相,并不惊讶,阿朱却不知道,抓着阿碧的手一紧,忐忑不安。阿碧事先虽料到了今日会有如此一遭,真正遇上了,却也有些心慌,只能任由阿朱抓着不语。

  慕容复听了玄慈的话,心下略略一想,便明白了他父亲当年的打算,暗叹一声,朝萧峰抱拳道:“今日之事,实在突然,在下确实未曾料想到。若无错,当年之事怕确实是我父亲所为。”

  因着慕容复的关系,萧峰起初对慕容博是带头大哥还抱有怀疑,然听了玄慈方丈所言,自是全然信了,一时间看着慕容复的目光就变得复杂起来。此刻听他承认,心中却又对他欣赏了几分,想到一旁的萧远山,不知如何接话。

  心中一动,他问出一直存在心中的疑惑,想要借此转移话题:“当年你们杀了我妈妈,还能说是误会,虽然莽撞,却非故意而为,可后来又为何杀了我义父义母?若只为了掩盖当年之事,大可不必如此,我义父义母对当年之事并不知晓。”

  玄慈方丈缓缓摇头:“萧施主这话说错了,我们并未出手伤害乔氏夫妇。”

  萧峰正要再问,却被萧远山哈哈一笑打断,他道:“孩儿,玄慈老儿说的没错,那乔氏夫妇不是他们杀的,是我杀的!”

  萧峰大吃一惊,颤声叫道:“是爹爹杀的?这却是……为何?”

  萧远山冷哼一声道:“你是我的亲生孩儿,原本我一家团聚何等快乐,可是那些南朝武人却看不起我契丹人,将你抢了去交给别人抚养。那乔氏夫妇冒充是你父母,既夺了我的天伦之乐,又不跟你说明真相,那便该死。”

  萧峰怔在原地,思绪纷乱。

  慕容复闻言目光微凝,接话道:“如此说来,火烧单家庄、还有谭公、谭婆之死也都是你做的了?”虽是疑问句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萧远山也是条汉子,大方承认:“不错,都是我干的!当年带头在雁门关杀我妻子的是谁,这些人明明知道却偏不肯说,个个袒护于他,都该死!”

  “那么,近年来江湖中所传言慕容家的案子也都是你出自你手了。”慕容复做出总结。

  “不错!”萧远山高声道,“我萧远山不像某些人,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我若不这样做,又怎能引出慕容氏的后人,如何为我妻子报仇!”他说着看向萧峰:“孩儿,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你我父子两人一起杀了他为你妈妈报仇!”

  萧峰忙道:“这不成,爹爹,慕容博做的事情却不能怪及慕容兄身上!”先入为主,他对慕容复很是欣赏,并不想与他拼命,何况之前那番交手,他也觉察出慕容复的武功远比表面上要厉害的多。

  萧远山却是怒道:“慕容博已死,他令我父子不好过,我当然要从他儿子身上讨回来,我今日定要他慕容家血债血偿,谁也休得阻止我!”说着一凝掌朝慕容复挥了过去。

  萧峰没料到他会突然出手,顿时大惊,阿朱也跟着惊呼一声,阿碧虽然相信慕容复,心却还是忍不住提了起来。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慕容复躲也不躲,直挺挺地承受了他这一掌,纹丝不动。他负手道:“这件事既是我父亲做的,我父亲已逝,身为人子,这仇恨自当由我替他承受。五掌!我站在这里任你打我五掌,五掌过后生死由命,当然这仇恨也一笔勾销,如何?”

  萧远山没料到他会生生承受他这一掌,心底不免对他生出赞意,然而念及他是仇人之子,瞬间变为了愤怒,随后听了他的一番话,停住动作,暗暗打量慕容复一番。他这些年藏身少林,唯一的目的便是报仇,好不容易无意间偷听到玄慈和玄苦提起当年之事得知当初带头大哥的身份,却被告知对方已死,一下子仿佛没了生存的理由,终于他想到了父债子偿一说,便将满腔仇恨给了慕容博的儿子慕容复。

  他心底也知道他这样做不占理,但却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慕容家,慕容复这一提议倒也正好,五掌过后生死由命,他若挨不住他的五掌死了,那也怪不得他!

  “慕容兄,不可!”萧峰是知道萧远山武功厉害的,虽然他觉察的出慕容复武功也深厚,但一动不动接这五掌,这和送命有何区别?

  慕容复朝他摇摇头:“萧兄不用担心,我既提出这要求,自是有对应之法,只是答应与萧兄的比武,恐怕要落空了。”真相一出,他和萧峰今后自是不能再如朋友般结交了。

  “怎么办?”阿朱着急道,“那萧……伯父在少林待了这么些年,武功怕是厉害至极,公子如何受得了他五掌,阿碧你快去拦着公子!”

  阿碧感受到了慕容复透过金蚕蛊给她的安抚,松下气来,拍拍阿朱的手道:“别担心,他不会乱来的,别忘了我信中告诉你的。”

  “姐姐别瞎操心?照我说,他爹爹杀了姐夫的妈妈,还害得姐夫和萧伯父不能团聚,姐夫应该和萧伯父一起杀了他才是!”阿紫不甚在乎地说,随后感兴趣地看向萧远山,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不过这样也不错,一掌一掌折磨他,改天我也找人试试!”

  三人说话间,那边萧远山已经挥了第一掌。

  慕容复负手而立,浑厚的掌风袭来,吹的衣衫猎猎而动,发丝飘动,他本人却像没有事一般静立无碍。

  第二掌、第三掌、第四掌。

  在场众人越看越心惊,萧远山掌力有多深厚,就是见识浅的年轻弟子都能看得出来,然而慕容复却动也没动一下,他的外袍已经承受不住掌压裂开,他却仍旧一动不动,就是脸上的神情都未曾变化。

  然而众人的震惊却远比不上萧远山的,他的掌力究竟有多深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然而他每一掌挥出去却都仿佛打在了水中一般,被一股气软软的吸住,然后化开。到了最后一掌,他仰天长啸,凝起全身内力,迅猛挥出。

  慕容复不闪不躲承受了他这一掌,外袍砰的碎裂开来,他整个人后退了一步,然后稳稳地立在场中,朝萧远山抱拳,道:“受教了,五掌已过,还望前辈记得之前的约定,从此两厢仇恨一笔勾销!”尔后转向在场群豪:“在下早已退出江湖,今日来不过是为了澄清近年来的谣言,如今事情真相已明,恕在下先行告辞。”

  语毕,看向阿碧的方向,阿碧会意脚下轻点来到他身旁,两人相携离去。

  正文 第甘一章(正文完)

  慕容复和阿碧相携下了少室山,秦章早已在山下停好马车候着,两人没停留直接坐了上去。一上马车,慕容复平淡的表象终于破开,身子一歪倒在阿碧身上,一口血随之咳出。

  “栾之!”阿碧一惊,忙扶着他坐下,掏出手帕为他擦拭嘴角的血迹,顺道拉过他的手腕为他诊脉。

  “无碍。”慕容复轻轻摇头,却也没有阻止她诊脉,他接过手帕擦干净嘴角的血,笑道:“看来萧远山果如他所说,将少林武功秘籍瞧了个遍,若不是我有师父七十多年的内力相护,怕是连他三掌也接不下罢。”萧远山的功夫确实已经厉害至极,幸得他入了逍遥派,可用北冥神功化解他的掌力,否则今日定然不能平安离开了。

  阿碧细细探诊了一会儿,果然如慕容复所说,并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抱着他的手臂道:“以后不许再这样乱来了,否则话……”她顿了顿,脑中思考着要怎么惩罚他。

  “如何?”慕容复笑着接话。

  “否则的话罚你回去后搬去客房住!”阿碧被他的笑刺激,恶狠狠道。

  慕容复当下轻笑出声,一把将她抱入怀里,道:“夫人放心,未了不被夫人责罚,我今后一定事事先征询夫人的意见,夫人同意我再做,若夫人不同意我决计不去干。”

  虽然知道他的话多半是在哄她,阿碧还是心中一甜,伸手回抱住他,娇声道:“知道便好,今后可不能再这样让我担心了。”

  慕容复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抱紧她:“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这般担心了。”是她的存在让他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让他有了不愿意默默死去的生念,他会万分珍惜她,珍惜他们活着的每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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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没有了慕容博也没有了偏执的慕容复,玄慈方丈与叶二娘以及虚竹的关系还是被萧远山曝光了出来——他自是不会放过每一个人害他一家破碎的仇人。而萧远山自己也在揭露了玄慈之事后长啸三声自缢身亡。

  阿碧和慕容复得知这些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还是阿朱特意上门来拜访时告诉他们的,彼时慕容复和阿碧正在准备搬家事宜。

  两人这一次是打算彻底不再踏入江湖,决定搬去大理,找个山清水秀的山谷小湖一类的地方隐居下来,种种菜养养鸡,无趣了出来四处转转,看看风景,顺道视察视察产业。

  “一定要走么?”阿朱不舍地拉着阿碧的手。

  阿碧握着她的手笑说:“姐姐如今也找到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了,你定是要跟着萧大侠走的,这洛阳城也没有让我可惦记的了。”

  阿朱怔了怔,没有开口,她也知道阿碧说得对,她们如今都有了各自的生活,自是不能常常在一起,但想到今后彼此可能很难再见面,心中不舍涌动,拉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阿碧心中也是不舍,但是毕竟她们已经长大,必须开始各自的人生,看到阿朱有了一个好的归宿,她也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希望今后萧峰能够珍惜她,和她好好过日子。

  “姐姐也不必这般忧心,待我们安顿下来便会联系你,你若想我来寻我便是。”她安慰道。

  阿朱点点头:“这是自然。”

  姐妹两人又拉着手说了一会儿话,临别时,阿碧有意无意地问了下阿朱的打算,阿朱含蓄地表示看萧峰如何。阿碧见她一副一切以萧峰为主的样子,一下子担心起来,干脆明白的提了出来:“萧大侠如今已是契丹南院大王,掌管辽国兵马,高官厚禄自是很好,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假若有一日辽国向我大宋出兵,你们该如何,即便你和萧大侠想要离去,想那辽国大王也不会轻易放了你们。到时候……”阿朱的悲剧她已经阻止,之后的悲剧她自是不希望继续。

  阿朱闻言面色微变,随后叹气道:“此事我也想过,但毕竟辽国大王对萧大哥有知遇之恩,我和萧大哥商量,待他地位稳健便离开辽国,去塞外日出日落度过余生。”

  “如此便好。”阿碧略略松了口气,看来萧峰和阿朱早就有了离开的打算,加上她这一提,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离开辽国了。

  阿朱没有待多久便离开了,毕竟萧峰此次出来带着辽国骑兵,不好在宋境内久留。

  远远看着阿朱随萧峰离去,阿碧心中暗叹,今日一别,再见也不知是何日了。回想起刚来时阿朱照顾她的种种,心中感伤更甚,禁不住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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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朱离去第二日,阿碧和慕容复便收拾好行李,坐上马车启程去往大理。同行的除了阮星松阿依还有宋安。莺儿怜儿被她留了下来,她们毕竟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不好再跟着他们东奔西跑,阿碧也在走之前为她们做主配了不错的人家,且给了丰厚的嫁妆,算是完成了她的诺言。

  王管家秦章等留下来看顾产业,两人均是一直跟着慕容复的老人了,忠诚问题完全不用担心,而且他们也年纪大了,该娶妻的娶妻,该养老的养老,也不能总是跟着慕容复到处转。

  慕容复和阿碧想得很好,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马车才刚出洛阳城不远,便被一群身披淡青色斗篷的女子围住,见两人出来,齐刷刷地跪地:“见过尊主!”

  阿碧先是惊讶,随后明白过来,道:“你们这是为何?莫不是……”难不成童姥出事了?想到这里她忙问道:“可是师伯她老人家出事了?”

  “回尊主。”带头的那个五六十样子的老妇人开口回道,“老尊主身体无碍,只是她老人家前几日忽然离开了缥缈峰,不知所踪,她留了张字条……”她掏出一张纸条上前递到阿碧手中,阿碧接过一看,顿时明白了事情缘由。

  原来自李秋水痴了之后,童姥对当年的事情也渐渐看开了,在缥缈峰上待了些日子,她突然想要出去走走看看,将这几十年蹉跎的时光补回来。派人打听了一下阿碧和慕容复的下落,她便带着李秋水悄悄离开了缥缈峰,只留下这张字条,表示将尊主的位子传给了阿碧,让众属下今后以她为尊。

  “怎么办?”阿碧看向慕容复。虽然之前童姥提了会将尊主的位子传给她,她却没想到会这么快,在她的意识里,大概再过个一二十年才会到她。

  慕容复却将选择权交给了她,笑道:“一切但凭夫人做主。”

  阿碧白他一眼,看向下面的天山派众女弟子,这些女弟子有五六十岁的老妇人,也有十五六岁的少女,个个跪在地上望着她一副她不答应就一直跪下去的表情,她暗叹口气道:“起来罢,我随你们去便是。”说完蓦然反应过来,她以后就是一派掌门了!

  “怎么了?”见她突然愣住不动,慕容复诧异道。

  阿碧回过神来,兴奋地凑近他,拉着他的手晃说:“掌门哎,我居然成了掌门!”她从来都没想过她居然真的可以成为一个门派的掌门。

  慕容复失笑,笑着点头道:“是,是,你是掌门了。”随后放低声在她耳边提醒说:“下面的弟子可都看着你呢,新掌门。”

  阿碧连忙收拢表情,询问了带头那位妇人的姓名,然后随着她们启程前往天山。她兴奋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天山,且做了掌门近半年后才缓和过来。

  因为半路被截下来,阿碧和慕容复想要去大理隐居的计划也只能搁浅,不过好在天山风景不错,除过天山派九天九部婢女,也没有其他人烟,加上缥缈峰被童姥建造的不错,几人干脆留下长住了下来。

  阿碧每日和慕容复一起种种花,钓钓鱼……生活悠闲自在,两人一直在山上住了三年都没有下山。直到阿碧二十岁生辰那天,一向恩爱的两人突然冷战,阿碧一气之下拿了包袱一个人跑下了山。

  “师父,赶快去追师母回来!”阿依手脚麻利的收拾好包袱塞到慕容复手中,嘟着嘴不满地瞪着他,“早告诉师父不要搞什么惊喜了,这下好了,师母还以为你忘了她的生辰……放在往年师母肯定不会因为这个就发脾气,可是今年不一样啊,师母有了小宝宝,据说怀孕的女人脾气会古怪一点,师父你,哎?师父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吧?师父,师父……”阿依话还未说完,只见自家师父面色一黑,眨眼消失在了她面前。

  “师父,我还没说师母去了哪儿呢……”阿依在他身后叫道,随后耸耸肩,“算了,反正师母怎么跑也跑不出师父的五指山的。”语毕她忽然狡黠地一笑,不知从哪里变出两个包袱,拉起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阮星松,“师父师母都走了,我们也下山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