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变相地困在了原地,但见月的情况,属实没有继国严胜想象的那般困窘,至少还没到光天 化日之下裸奔的程度。

  只不过由于离鬼舞辻无惨这个罪魁祸首太近,那层气浪袭来之时,她没来得及将念线包裹全身, 只堪堪护住要害,虽然重点部位都遮住了,但相较于这个时代,特别是老古董中的老古董继国严胜来说, 还是太过大胆前卫了。

  最后她还是披着对方不知从何找来的羽织,遮住大半裸露的肌肤,才从土坡后走了出来。

  看着一片狼藉的地表,见月深深叹了口气。

  一切都结束了啊,鬼舞辻无惨,就这么死了,死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夜里,顺利得都让她有些 不真实感,狠狠拧了自己两下,才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做梦。

  “见月。”

  耳边忽然传来了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见月下意识应了声“嗯”,转头向身旁看去。

  废墟中的少女容颜清丽,解决了宿敌的喜悦,让她的眉眼染上动人的欢喜,相比月色,更添几分暖

  意。

  继国严胜顿了顿,视线停留在了她的笑靥之上,少顷,还是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面不改色道:

  “无事。”

  见月的脸瞬间黑了,这老东西又开始“你画我猜”那套了,你们十二鬼月的职场陋习别带到鬼杀 队这儿来嗷,有事说事!

  于是,她采取了“盯▁▁”的应对策略,势必要将对方未开口的话“盯—▁”出来,眼睛一眨不 眨,就那么倔强地看着,视线死死黏在对方的身上。

  眼看着见月隐隐有对眼的趋势,继国严胜无语凝噎的同时,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竟然出奇地放松 了下来,甚至还有点想发笑。

  罢了,就当是他这个身为老师的,最后一点教导吧。

  他从腰间取下一个布袋,珍而重之地交到见月手中,抿了抿嘴,眼里划过一丝怀念和悲伤,最终 却又归于一片平静。

  “我……并不配,被称作武士。”

  继国严胜年幼之时,曾经有过一个梦想,他想成为,这个国家最强大的武士。

  时至今日,他早已经忘记这个梦想,究竟是父亲的,还是他的期望,不过也无所谓了吧,父亲的 期望,即是他一生的夙愿。

  诚如父亲给他取的名字一般,他将一直胜利下去,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幸也不幸,他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

  在那个视双胞胎为灾厄的年代,他和缘一之间,总得有一个被视为不样之子,生来就有斑纹的缘 一,被迫承担了这样不公的命运。

  他对缘一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得呢,不记得了,嫉妒憎厌的火焰,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无限 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天才的缘一,轻而易举就习得了他日夜苦练而不得的技艺,他所追求的,将之视为生命一部分的 剑术,忽然变得如此苍白可笑,毫无意义。

  世人说双胞胎是不样的象征,那么这份灾厄,这份不详,指的应该是他才对吧,这生来不公的命 运,理应由他来承担。

  而他,却像个懦夫一般,逃离了自己的宿命。

  “忠诚、武勇、名誉、服从、义理.……”

  他一个个说出这些早已镌刻进灵魂,代表着武士精神的词汇,声线平稳,目光平静,不起波澜。

  直到吐出最后一个字眼,才舒展开眉眼,像是自嘲,又像是如释重负般,为自己定下了罪。

  “我并不配,被称作为武士。”

  手中的布袋是对方常用的紫色,看得出来被保存得很好,即使在大战过后,依旧完好无损。

  它轻飘飘地落在见月白皙的掌心,却莫名让她觉得,其有干钧之重,压得她心头一沉,只能听着 继国严胜平静地诉说他的过往,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才哑着嗓子,低垂着脑袋不去看对面之人,问道:

  “你已经决定了吗。”

  “见月,聪慧如你,应当早就看清了吧。“

  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继国严胜想要让她抬起头来,不要做这般扭捏姿态,踌躇半晌,却还是释 然般一笑,至少,在最后,她没有恨着他。

  “我应当,偿还我的罪孽。”

  见月心底沉甸甸的,又觉得自己可笑的虚伪,这样的结局,她早就料到了不是吗。

  继国严胜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鬼杀队不可能毫无芥蒂地接纳他,而主公大人和对方那场隐 秘的谈话过后,却无一人再对他的存在提出疑议。

  诸多细节早已表明,他的结局,已然注定。

  见她依旧不说话,继国严胜托着见月的手,解开了布袋,露出了其中断成两截的简陋笛子,岁月 侵袭,木质的笛子早已残破不堪,似乎稍稍一用力,便会化为齑粉,从此消散于世间。

  看着这样破旧残败的物件,他的脸上,却出现了怀念的神色。

  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般久吗,久到那时的一切,都在记忆中褪色,斑驳不堪。

  西边的弦月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东方天空,却有朝霞升起,孤蓝与灿金,平分了这片瑰丽的 天空。

  废墟之上,绚烂的明日,已然来临。

  继国严胜裹住见月的手,让她握紧那根笛子,又克制地往后退一步,坦然面对旭日升起的方向。

  如此..…便很好。

  寸寸日光沿着地平线缓缓逼近,天地的巨幕逐渐在眼前拉开。

  见月明白,很快,她身边这位曾经的月柱,她曾经无比讨厌,却又隐怀着感激的老师,将彻底消 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抬眼看向对方,惊觉距离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竟然已过了这么多年。

  从今往后,她将是唯一的月柱了啊。

  鬼便神差的,见月拉了拉继国严胜的袖子,在他侧脸看过来时,猛地抱了上去。

  “再见了,老师。”

  被这样猝不及防地抱住,继国严胜怔了怔,抬手想覆在她的发丝上,顿了片刻,却还是选择虚虚 拢住她的后背,回应了这个拥抱。

  “若是……罢了。”

  怀里的充盈逐渐化为虚无,温暖的阳光抚慰在见月的身上,将她孤零零的影子,在废墟之上无限 拉长。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了光的源头,两个熟悉的身影并肩而行。

  ——兄长,我们回家。

  ★

  鬼舞辻无惨死后,分散在各地的恶鬼皆像是感应到了一般,躁动了好一段时间。

  为了不让民众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见月和其余柱级剑士们各自负责一片地域,带领旗下的剑士 们肃清这片地区,掘地三尺,绝不让一只鬼逃脱。

  半年后,确定各地恶鬼已经尽数绞杀,他们迎来了最后一届的柱合会议,或者说.……唠嗑大会。

  产屋敷耀哉把主公的位置让给了年仅八岁的辉利战,表示他和天音夫人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接下来的事,就让年轻人接手吧。其用童工之顺手之理直气壮,让见月分外佩服。

  不愧是丧心病狂的资本家,连自家小孩都压榨。

  不过这一次柱合会议之后,估计也不会再有什么鬼杀队了,辉利哉也能继续过上“正常快乐”的 儿童生涯。

  “见月,鬼杀队解散后你想去哪里?“

  几个女孩子围坐在一块,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之后的行程。

  见月歪头思索了片刻,回答道:

  “应该先和锖兔回一趟老家吧,顺便看望一下老朋友什么的。”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纷纷露出暖昧的笑容,意味深长地看向她。

  “哦~错兔~”×3

  这一对小情侣在队中早就是公开的秘密,不过因为缴清恶鬼之事,众人都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 了,即使知道了他们的恋情,也苦于无法向当事人当面探听两人的恋爱日常。

  “呐呐,见月,你要和锖兔结婚吗,什么时候,一定要邀请我去哦。”

  蜜璃兴奋得脸都红了起来,止不住地追问出声。

  你看,她就说嘛,进队一定能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的,啊啊啊,他们好幸福,好登对,我要甜晕 过去了。

  话题一下从恋爱跳跃到了结婚,见月、蝴蝶忍、香奈乎纷纷沉默了下来,无语地看着热泪盈眶的 蜜璃,不知道还以为她今天嫁人呢。

  “蜜璃啊,你听我说。”

  见月拍了拍她柔软的小手,语重心长道:

  “我们还年轻,不要老想着结婚结婚的,你看,这世上还有这么多优秀的男青年,不再看看

  吗。”

  正一同走进院中的锖免和小芭内恰好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停住了脚步。

  眼看甘露寺的脸上露出隐隐动摇的神情,小芭内瞬间不淡定了,狠狠剜了铺兔一眼,大步走上前 去,拉起心上人的手,就逃离了这片危险的区域。

  眼看着姐妹聚会的其中一人被拉走,另一人的男友就等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

  蝴蝶姐妹花对视一眼,默契地站了起来,将空间让给了这一对难得见面的小情侣。

  “见月。”

  锖兔紧挨着她坐下,沉默地看了她良久,直到把见月盯得都心虚了,才委委屈屈问出一句话。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深深触动了她的愧疚心。

  一边牵过对方的手掌,紧紧握在掌心,一边拉长了嗓音,撒娇般安慰道:

  “怎么会呢,我最喜欢兔兔了~”

  那副歪缠粘人的样子,让锖兔瞬间装不下去了,耳根红了一大片,看得一旁围观的几人啧啧称

  奇,宇髓天元更是摇头断言道:

  “锖兔这小子已经被见月吃定了,没救了,放弃吧。”

  不死川赞同地点点头,顺便还嗤笑了一声,表达了一番自己的不屑,“嗤,丢我们男人的脸。”

  闻言,义勇转过头,幽幽看向不死川,良久,才回过头,淡淡说道:

  “好酸。”

  “喂,你小子在说什么?!”

  “没什么。"

  “别以为我没听到,你明明说了‘好酸’这两个字!“

  “你这不是听得很清楚吗….”

  看着又吵了起来的两人,杏寿郎精神奕奕,对着站在身旁的悲鸣屿行冥感慨道:

  “唔姆,他们二人的感情,真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悲鸣屿行冥&无一郎..….你说是,就是吧。

  产屋敷辉利哉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宛若闹市一般的场景,原本淡定的小脸隐隐有龟裂的倾向, 很是不敢相信,面前这帮幼稚的大人,竟然就是当初那些沉稳可靠的柱级剑士们。

  父亲、母亲现在在哪里呢,估计正享受着甜蜜的二人世界吧。

  只有他,小小年纪,就要背负起他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压力。

  现在,立刻,马上,就解散鬼杀队!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此完结,之后不定期掉落番外哦。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让一哥领便当了,塑造他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他的结局。

  就是没想到写到最后,我竟然会这么喜欢喜欢一哥,最后能放下一切,也许,大概也是一种HE吧?甜甜的日常番外,必有一哥一席之 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