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忍从实验中回过神来之时, 屋内已经没了见月的身影。

  她有些有疑惑地环视四周,嗯?见月什么时候出去了吗?

  有些疲惫地仰了仰头,她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的实验结果,需要一定时间的反应才能得出,这段时间, 她就可以出去放松一下精神, 小憩一会儿了。

  刚走出门口, 蝴蝶忍一眼就瞧见了院中的三人。

  不过此时, 三人之间的氛围, 有些奇怪。

  见月和锖兔站在树下, 小声说着些什么,时不时偷看不远处的富冈一眼,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至于富冈那家伙,则一个人蹲在水塘边上背对着众人, 看不清神情。

  但是那个背影, 几乎被肉眼可见的低气压笼罩着,阴气森森的。

  蝴蝶忍不禁好奇起来了,对方虽然总是摆着那副臭屁脸, 可这么情绪外露的低落,还是第一次见。

  是哪个牛人可以让富冈露出这种表情, 她一定要好好拜访学习一下!

  “他那是怎么回事?”

  此时,蝴蝶忍已经行至见月和锖兔身边,朝着义勇蹲着的方向微抬下巴, 好奇问道。

  见月强忍住笑意, 搭住她的肩膀, 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儿, 将刚刚发生的大乌龙简单概括出来,转述给她听。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蝴蝶忍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不可思议,表情变化之丰富,令人咋舌。

  “嗤。”

  听完故事的起因经过,她忍不住嗤笑出声,再看义勇之时,眼里已经全是幸灾乐祸。

  “富冈先生他,还真是……扑哧。”

  她宣布,这是本年度,唯一能够和无一郎被错认成女生,还被对方带着小伙伴们一起过来表白之事相媲美的鬼杀队大乌龙之二。

  真好,这次的柱合会议又有谈资了。

  见月深有所感地点点头,确实,当时听到这句话时,她也曾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现实生活中怎会有如此离谱的剧情。

  “好了,不要再嘲笑义勇了。”

  锖兔那被强行摁下的兄弟情谊,此时终于冒了出来,忍不住出来为义勇打圆场。

  他看着笑得一脸灿烂的见月,目光一闪,有些拿不定是否现在就要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索性,蝴蝶忍接下来的问题,给了他答案。

  “不过……”

  蝴蝶忍重新回忆了一遍方才见月转述之事,上上下下扫视了她一遍,目光颇为奇异。

  “你真的说了喜欢富冈的脸这种话?还调戏了他?”

  闻言,见月毫不心虚,并且理直气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确实长得好看啊。至于调戏这种事,可别瞎说,我那时只是被鬼舞辻无惨的血冲昏了头脑,一时不察而已。”

  蝴蝶忍回想了一下义勇如花似玉的脸,颇为认可地点点头,富冈确实长了一张极为俊美的脸(ps:不说话的时候)。

  “可是见月,你也有16岁了吧。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找个志趣相投之人,好好谈一场恋爱的事吗?”

  忍的这一句话,让在座两个人,都呆愣住了。

  锖兔默默竖起了耳朵,极为快速地瞥了一眼见月。而当事人竹之内见月,则是被问住了。

  她第一世时,曾听闻过一个说法,人若在18岁到28岁之间,都没有一个异性来陪伴的话,那她/他已经在最需要陪伴的黄金成长周期内,学会了孤独,往后余生,大概都不需要伴侣来陪伴了。

  她对于这种说法的准确性不置可否。

  人是一种极为复杂的生物,人的心,更是难以揣测,时时刻刻都在变化着。

  见月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在这一段最需要陪伴的时间里,她先是忙于学业,后又阴差阳错去了流星街,别说陪伴了,吃口饱饭她都能开心许久。

  而现在,她也确实享受这种无拘无束,快活恣意的生活,对谈恋爱这种事,不抵触,却也没多大向往。

  今后将会怎么样,她也不清楚。

  因此,她思索了片刻,严肃了神色,认真说道:

  “在不可预知的未来里,我希望先能终结恶鬼同人类这可悲交缠的历史,再去考虑自身之事。

  其他的,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听到见月所言,忍柔和了神色,长年累月疲于斩杀恶鬼、救治伤员以及做实验的疲惫,也在此时消去了大半。

  她目光温和,竟有一瞬,同她的姐姐香奈惠重叠在了一起。

  “未来如何,与君共勉。”

  她如是说到。

  *

  柱合会议的日子就在今天。

  见月独自一人,从分配给自己的宅邸中走出,孤身前往召开会议的院落,背影分外萧瑟,宛若孤寡老人。

  自从前段时间,把无一郎从知识的海洋中解放出来后,他就一头扎进了道场,整天早出晚归,练剑都快练傻了。

  就连柱合会议的日子,他也是一大早的就不见人影,大概是天还没亮,就起床去连修行了。

  不过,见月有理由怀疑,无一郎是害怕撞见自己,又被拉去学习,才躲着她的。

  可恶,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个道理呢!

  小黑站在见月的肩头,昂首挺胸,同它主人丧气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精神到竟然能在它那张鸟脸上,看出期待的神情。

  雪白的鸦羽被梳理的一丝不苟,服帖地向后倒去,更衬托得这一身白犹如绸缎般晶莹润泽。

  一顶精致的红宝石黄金小皇冠就这么卡在它的脑袋上,做工精巧的黄金锁链自两边垂挂而下,颇有异域风情。

  见月有时候会觉得这只鸟已经成精了,嗯,可能还是按着宇髓天元的性格样子成的精。

  从前初见对方时,还对着人家爱答不理,一副“愚蠢的人类,休想靠近本大爷”的臭屁样子。

  这才过了多久啊?!

  不过是宇髓天元总是拿着鸟类爱吃的食物和那些形形色色的小首饰来看它,小黑就被这糖衣炮弹所腐化,除了见月,整个鬼杀队最亲近之人,就是这位音柱大人了。

  连见月这般厚脸皮的人,看到对方的鎹鸦时,都有些不好意思。

  小黑本来就不受其余鎹鸦的待见,宇髓天元的鎹鸦从前见到小黑受自家主人宠爱时,还由于看不顺眼,特意飞过来和小黑单挑。

  然后……就被干翻了。

  现在打又打不过,自家主人还一个劲儿给对方送好吃好玩的,整只鸟都不好了。

  每次一见到见月和小黑,就拿那种极为幽怨的眼神盯着他们,委委屈屈的小样子,让见月都不禁心虚起来。

  正当她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劝劝宇髓天元,莫“只见新鸟笑,不见旧鸟哭”,要注意雨露均沾之际,肩上的小黑忽然有了动静。

  它本一直高抬着脑袋,目视前方,此时却将目光投向了其他地方。

  鲜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好奇,随后,它展开羽翼,如箭般朝着树上冲了过去。

  树叶晃动的窸窣声,珠链碰撞的叮咚声,以及不知名动物发出的小声嘶吼同一时间作响,树冠顿时就热闹起来了。

  良久,这动静才平复了下来。

  一只凌乱的鸟头率先从树叶中钻出,它早上臭美半天的小皇冠,此时已经斜斜歪倒在一边,上头甚至还有几处可疑的凹陷。

  见月将目光往下移,看清小黑嘴里的叼的东西,陷入了沉默。

  那个……乌鸦的食谱上,有蛇吗?

  只见它嘴里,赫然叼着一条纯白的小蛇,被小黑啄住七寸,动弹不得,蛇尾却还顽强的缠住鸟爪,试图向上缠绕住小黑的翅膀,最好能让它摔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见月总觉得这条蛇有些面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这么晶莹剔透的小白蛇,还如此干净,大半可能是人家养的宠物蛇,可不能被自家鎹鸦伤到。

  这么想着,她用念线将小黑牵引回来,上手掰开鸟嘴,试图拯救这只悠闲晒太阳,却无辜被“街溜子”乌鸦波及到的可怜小蛇。

  “你在干什么!”

  正当此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喝。

  伊黑小芭内惊呆了,柱合会议正式召开之前,他不过是暂时将谪丸放在树上晒会儿太阳,自己则去处理一些事。

  哪晓得回来之时,竟然见证了此等惨剧。

  他在主公大人屋前,曾有过一面之缘,并带给他极大威慑力的那位鬼杀队月柱大人——竹之内见月,此时正伙同她的鎹鸦,伤害谪丸!

  谪丸是他在那个恶心阴暗的家族里,唯一的一抹慰藉,他绝不允许别人伤害它!

  愤怒的情绪占领高地,伊黑小芭内一时顾不得初见见月时,对方掩藏在人畜无害面孔下,令感知敏锐的他颤抖忌惮不已的实力,率先冲了出去。

  身形一动,犹如灵蛇出洞,极为迅捷,几个呼吸间,已经近了她的身。

  下一秒,他的手腕一转,灵活诡异的不似正常人类,在见月面前虚晃了一式,乘着她后仰躲开之时,一把夺回了谪丸,重新回到原地,冷冷地看着她。

  “这是在下的蛇,月柱大人,请您今后莫要放纵鎹鸦伤害它。”

  说完,还不等见月回话,他便转身远去了。

  见月默默放下试图挽留的手,解释的话还在嘴边,可惜想要向其解释的那个人已经先行退场了。

  她幽怨地看了一眼抓完蛇后,就满不在乎重新开始打理起自己羽毛的小黑,目光里满满的沉痛。

  啊,要被讨厌了呢。

  对方嘴上虽然说着不要放纵鎹鸦去伤害小蛇,可明眼人却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指桑骂槐,含沙射影呢!

  冤枉啊,真的不是我想要抓你的小蛇,都是小黑这个孽子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