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开完念,见月并没有急着回去,反而就地坐下,开始练习简单的念能力的使用方法。

  首先就是“缠”了,这是最容易的一个部分,再加上见月有上辈子的记忆加持,几乎是开念的一瞬间就同步做到了“缠”的使用。

  接着,见月花了一晚上练习了“绝”,天光破晓之际,周身气场在一瞬间消失,明明她就坐在那儿,可却无端让人觉得那里只有透明的空气。

  重新放出气场,见月起身,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察觉将要突破后,她花了两天两夜才找到了这么个不仅人迹罕至,连鬼迹也罕至的风水宝地。

  又花了一个白天调整状态,等到晚上时才正式突破。

  也就是说整整三天半,她都没有洗澡,也没吃上一顿热乎饭!她都觉得自己发馊了。

  至于旁边就有个湖泊,能让她洗澡这件事,完全被见月弃之脑后。

  笑话,她是野人吗?!

  湖里说不定会有寄生虫、水蛭、福寿螺等等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动植物,她是绝对不会下水的!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见月决定就近先找一个城镇修整一番。

  开念之后,她的身体素质又往前迈了一大步,速度也远胜从前。随便挑了个方向,见月在林中攀腾跳跃,身形快如闪电,常人肉眼都不能看清。

  不过两个时辰,见月就隐隐见到了城镇的影子。

  飞快地找到了一家小旅馆,问清价格后,见月拍下钱就让老板给她开了一间房,顺便送点热水和一套新衣服上来。

  舒舒服服地洗完一个热水澡,见月拿起老板送来的衣服一看,这是一套淡黄色的和服,上面点缀着豆绿织纹的叶子,腰带部分则是用朱红为主体,明黄穗子为系带,非常漂亮。

  见月将里衣穿好,套上和服,这个颜色将她衬的分外柔美,清丽可人。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浅浅臭美了一下,暗自惊奇这里的老板好审美,只可惜对方没料到她不会穿和服。

  望着手中的腰带,见月暗自唾弃她的手工废属性,脑子永远说学会了,手却永远摆烂。

  虽说不会系腰带,可看着丢在一旁散发着不明气味的旧衣物后,见月还是毅然决然地准备穿这一套和服,又没有走光,腰带系的奇怪的又怎么样!

  随手将腰带以一个奇怪的打结方式束在腰上,她拉开房门,就准备下楼觅食。

  这家旅店不仅提供住宿生意,一楼还提供食物给往来的客人,见月看着柜台后的菜单,端详良久,最终在老板震惊的目光中,统统点了一份。

  最先上来的是早已做好的点心,琳琅摆满了小半桌,她左手一串团子,右手一块萩饼,吃的格外快活。

  正当她专心致志享用美食时,忽然听见门口传来锁链碰撞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正往旅店的方向靠近。

  见月不禁好奇地抬起头,打量着来人。

  那是一个少年,大概十四五岁,穿着白色的系扣上衣,一头纯白的头发毛毛躁躁的,像是刺猬般根根上翘,非常有个性。

  血腥味大概就是从他身上穿出来的,看着对方脸上身上密布的疤痕,和背后背着的几把柴刀,腰上缠着的锁链,见月皱了皱鼻子。

  这是谁家不良少年跑出来了吗,还带着武器招摇过市,警察蜀黍不来管管吗!

  店里的老板和其他食客显然也被他这副打扮惊到了,却不敢直视这个一看就很暴躁的少年,只是用余光悄悄打量着他。

  出乎意料的是,被众人明里暗里偷瞄的少年没有生气,只是走到老板面前,平静地说道:“我要一碟萩饼。”

  少年的声音微微低哑,像是很久没有同

  人讲过话似的。

  老板挠了挠头,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实在抱歉,客人,最后一碟萩饼已经被那位客人点走了。”

  顺着老板指的方向,见月随着大流一起转头看,是哪个倒霉蛋抢了这位不良少年的点心的。

  然后……

  转过头的见月就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左右看了一番,她震惊地发现,啊,倒霉蛋竟是我自己。

  眼见那个少年已经看了过来,见月不禁沉思,自己应当是先发制人,果断让饼阻止一段冲突比较好,还是直接王八之气一开,教他好好做人比较好。

  还没等她想好,那个少年看了看见月,又看了看她桌子上摆满了的小点心,居然没有出声,只是微微抿了抿唇,转身准备走了。

  见月瞬间惊了,二十四字核心价值观飞快自脑内闪过,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已经出声,

  “不介意的话,你拿去吃吧。”

  话一出口,她就僵住了。

  这该死的,刻在种花家基因里的“友善和谐”DNA|片段,让她情不自禁的就开始了这神似“公交车上分瓜子”的分享食物行为。

  听清见月的话后,四座皆惊。

  随即,众人看着见月的目光逐渐意味深长,这就是好姑娘都爱坏小子的故事吗,他们也年轻过,都懂,都懂~

  白发少年闻言略微惊讶,似乎想要拒绝,但看着心爱的萩饼,眼里闪过一丝纠结,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走到了见月的桌前。

  “我会付钱的。”少年看着见月,一脸认真。

  接着,他从衣襟里掏出一个破旧的荷包,一阵摸索后,从里面找出了一个铜板。

  ……

  场面一时格外寂静。

  见月眼瞅着对方浑身上下逐渐充斥着“累了,这个世界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毁灭吧”的气息,深怕对方会因为社死而直接爆炸,赶紧开口安抚。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我也吃过其中一个了,你不用给钱的。”

  少年又看了见月一眼,这次他没有说话,反而转头向正在一旁看戏的老板借来了纸和笔。

  趴在柜台上,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地写着什么。

  没过一会儿,他就拿着纸走了过来,将它递给了见月,郑重地说道:“这是欠条,我一定会还你钱的。”

  见月拿起手中的纸看了看,借款人那处歪歪扭扭地写着对方的名字——不死川实弥。

  她抬头看向那个名叫不死川实弥的少年,对方已经坐了下来,对着那碟子少了一块的萩饼,专注又迅速地吃了起来。

  少年的吃相很是凶狠,几乎是一口一个萩饼,眼神却很温柔,这个眼神见月很熟悉,这是吃货遇上最爱零食的眼神!

  对方出人意料的守礼和同为吃货的惺惺相惜,让见月对其大为改观。

  是个好孩子啊,见月慈爱地点点头,看不死川实弥吃萩饼的眼神,就跟农村阿婆看着自家小猪仔“吭哧吭哧”吃饲料的眼神没两样。

  被见月看的发毛的不死川实弥忍不住加快了速度,吃完萩饼后就起身和见月道别,打算在镇子里找一份零工挣点钱,晚些时候再来旅馆找人还钱。

  只可惜,当他顶着雇主生怕他出手打人的目光干完了活,拿着工资回到旅馆找见月时,对方早已人去楼空。

  另一边,见月正在赶路回去,她已经在外耽搁太久,虽说留了字条,可要是迟迟不出现,也会惹得关心她的人不安。

  至于那个名为不死川实弥的少年说要还钱的事,她倒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一小碟子点心罢了,就当她请对方吃了。

  一路疾行,她总算在天色完全暗下去之前回到了幸村家。

  这两年黑死牟一直没有出现,见月进城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锖兔更是直接住在了城里,和杏寿郎同进同出,好到恨不得能穿一条裤子。

  众人虽疑惑为何见月还总是回到山村里去,但一直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只能放任她去了。

  自逐渐昏暗下去的道路中穿过,看着各处人家升起炊烟,见月放慢脚步,想到万家灯火中也有等着她的那一盏烛火,就不禁感觉心里暖融融的。

  还没走到院门口,已经听到了杏寿郎那熟悉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唔姆,多谢幸村爷爷了!”

  接着便是兔兔略带笑意的回应,“你们也是给幸村爷爷钱了的,他老人家知道酿的酒还有人买,可高兴的不得了。”

  “可不是,这酒还是用我采的药酿造的。”见月从转角走出来,在两人惊喜的目光中,笑嘻嘻地加入了对话,“我和幸村爷爷都挣钱了呢。”

  自从瑠火夫人去世后,炼狱槙寿郎就不知何时染上了酒瘾,成天抱着酒坛子当宝贝,也不出去乱跑了,就宅在家里喝酒。

  一度让幸村优子非常担心炼狱家会破产,杏寿郎和千寿郎两个孩子会因此流落街头,她有时甚至还暗自和见月嘀咕,以炼狱槙寿郎那个喝法,说不定哪天就噶了。

  幸好,炼狱家的财产和炼狱槙寿郎的身体状况,没有出现幸村优子担心的情况。

  甚至在杏寿郎偶尔偷偷将父亲常喝的酒,换成幸村老爷子独门酿造的药酒后,炼狱槙寿郎看起来气色还挺不错的。

  “不过药酒也不能常喝哒。”行至两人面前,见月伸出手,拍了拍杏寿郎怀里的酒坛,随后扬起一抹坏笑,“所以我建议你可以偷偷在你父亲的酒里掺水。”

  杏寿郎无奈地一笑,推开已经不怀好意打算掀起酒封加水的见月,说道:“见月,父亲喝的出来,他肯定会非常生气的。”

  看着容貌昳丽的少女不满地撇撇嘴,还在小声反驳什么“那是你们加水的比例不对balabala......”,杏寿郎颇感头痛。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面前的女孩就对他的父亲意见颇多,一副要和父亲干一架的样子。

  虽然隐隐察觉出,可能是因为父亲对他说的那些话被见月听到的缘故,但杏寿郎其实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受伤。

  父亲说的对,他是“平庸者”,与见月这种天生的天才不同,他的天赋远远不够,即使再努力,也永远比不上真正的天才。

  可是“斩鬼”,从来都不是只是“天才”要去干的事。

  那些用肉体凡胎阻挡恶鬼食人脚步的,那些用血肉之躯拼命护住同类的,那些有如过江之鲫奠定鬼杀队如今规模的,正是千千万万,像他这样的“平庸者”。

  所谓的天才,所谓的强大,并不是只能用在躯体上的形容词。①

  看着眼前依旧不甘心地暗自嘀咕着的见月,和一脸温柔劝着她的锖兔,杏寿郎热烈而真诚地笑了。

  像是黑夜中一轮鲜红炙热的太阳,肆无忌惮地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更何况,面对着天才如见月、锖兔这般的人,父亲和他也默契地对鬼杀队和鬼的事避而不谈。

  这样很好,平静安稳地生活下去吧,不知鬼,不遇鬼,寿终正寝,才是最好的一生。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