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放存稿箱了orz◎
景长生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让自己与树干拉开了距离,又双手合十,“树神大人,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就是一时疲惫才靠上您的, 千万别生气。”
那旁边来拜银杏树的人纷纷以投以看白痴的目光。
魏知杳将他拉了过来,这棵树虽然年事已高,但仍旧枝繁叶茂, 枝丫几乎要覆盖住整个寺庙, 即便是面对着炎热的秋老虎也能长得郁郁葱葱。
被遮得严实的阳光顺着叶间的缝隙落了下,撒在了魏知杳的脸上,他抬头朝着那缝隙看去, 却忽然觉得那缝隙像极了一只眼睛, 与那只‘眼睛’四目相对过后, 那‘眼皮’便合上了。
魏知杳揉了揉眼睛,才发现那个所谓的眼皮不过是一片树叶, 他把头低了下来, 四周仍是虔诚跪拜着的香客,为寻求庇护, 这些人在拜完后还纷纷伸手摸了摸树干, 看来是传统和习俗。靠近它的人这么多, 也没什么不好的传闻, 为什么山鬼会单单将魏欢带走了?还是说他猜错了?
魏知杳将探究且怀疑的目光朝着陆白看了过去,见他点头, 这才定了心。
他拉着陆白转身便走, 景长生连忙跟了上去, “你们去哪儿?不拜了吗?”
“去找住持问问银杏树的历史, 你要是走不动就去旁边休息会儿吧,我们等下过来。”
景长生是真走不动了,只好找了个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接近中午的时间,日头真盛,树上的知了吵吵闹闹的催眠得很,他眼睛眨了眨,有点犯困,身子一晃差点儿栽倒在地上,受惊过后的景长生一下清醒过来,他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在这儿睡了肯定会摔的,可是他上下眼皮又迫切的想要拥吻,最后他还是迷迷糊糊的失去了意识。
魏知杳拉着陆白直奔住持的位置的,这个时间段,正巧是主持答疑解惑的时候,前面大排长龙,魏知杳只好跟着陆白排队在后面,好不容易才论到了他们的位置,住持慈爱的招呼他二人落座,“年轻人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
等了半天的魏知杳没什么耐心,急忙开口,“大师,我想问问关于后院银杏树的事。”
主持虽有点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淡定,“不知施主想问什么呢?”
“宝华寺因千年银杏而闻名,来朝拜它的不少,不知道可否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事吗?”
住持脸色有些难看,“你指的奇怪的事是?”
“比如香客失踪?”
主持看了看身后排着的队伍,脸色不佳,“此乃本寺神物,如何会出现师祖所言的失踪事件?”
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问他的啊。
“当真没有吗?”
住持好脾气的摇头,那身后等着解疑的香客先不乐意了,“我们就是附近的人,别说我长这么大从未听说过有人因银神树失踪,就算是我阿爹,我爷爷也从未听说过,年轻人,话可不能乱说,当心神树生气。”
魏知杳起身将位置让了出去,心里又觉好笑,山中怨气所化的精怪附身在一个千年树上,便成神树了,那做神还真是容易,他都想去试试了。
住持客气的同他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了。
魏知杳从佛堂退身出来,打算带上景长生去周边的田庄转转,顺道打听一下这颗神树到底给他们带来了什么什么福祉,以至于让这儿的百姓这般拥护着他,然等他走到后院,那拜树的人虽然是不少,却没有见到经常上,魏知杳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故意吓唬他们的,没好气的抱胸等了半天不配合,想着他自己躲一会儿觉得无聊就该出来了。
他们站在后院等了一刻钟景长生也没有出来,魏知杳又怕他是藏在什么地方无聊的睡着了,只好四下找了找,但将后院能藏身的地方都找了之后,魏知杳却还是没有发想景长生的身影。他这有些急了,忙拽了一个人问道:“你好,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年轻人?刚刚就在这边拜树的?”
被拉着的人连忙摆手说没看见。
拜树的人一批换一批,他没见过也正常,魏知杳只好拉着旁边的小沙弥问了问,他们三人进来时因为相貌还让人深刻的,这小沙弥有印象,被魏知杳一问也发现他身边的确少了个人,可他摸着光秃秃的脑袋仔细想了想,也只记得景长生是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会儿,然后他去打了桶水掉头人就没了,实在也不知道他是去了什么地方。
小沙弥如实相告又抱歉的说了句阿弥陀佛。
魏知杳皱着眉看向了身旁的陆白,“景长生虽说二了点,但也不至于一声不吭就走的。”
陆白点头,“可能……”话没说太完整,但魏知杳基本上已经听明白了,可能是千年树搞的鬼。
魏知杳移步朝着大树走了过去,然后伸手抚上了树干,他什么都感觉不到,想想方才景长生往树上靠了过去,他转身便将后背贴在了树上仰头朝着头顶猫茂密的树叶看了过去,那头顶的树叶仿若一张人脸。
陆白怕他也会突然消失,便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两人在树下等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生,魏知杳退开两步,拉开了自己与千年树的距离,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树干,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
半晌过后,魏知杳有点站不住了,便坐在了旁边的大石上,陆白挨着他坐在一起,“如果只是因为靠了他一下被带走,其实也不大可能。”
魏知杳点头,他也觉得,毕竟这么多年了,不可能没有其他人往这树上靠过,又不是通了高压电,也没有明确的规定说不许让人靠在树上,这么怀疑有些说不过去吧。
如果不是这样,那又是什么呢?
他皱着眉靠了陆白身上死死的盯着千年树,直到他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声音,魏知杳有点不好意思,“我没吃早饭。”
“我也饿了,去吃点斋饭吧。”
此话正中魏知杳的下怀,“走!”
两人从石上跳下转身就去了饭堂,清风扶来,树叶便跟着往他们离开的方向晃了晃。
宝华寺的这位主持年纪挺大,且热衷于传道受业,连午饭时间也不肯浪费,魏知杳和陆白找了张凳子坐下,旁的人见了他们还端着碗问他们可不可以同桌,魏知杳眼睛直直的盯着住持也没拒绝,那坐下的两个女子红着脸偷偷的低下了头。
午饭时间,主持说的是宝华山及宝华寺的历史。
传闻在很久以前,燕州发生过战乱,那的楚国还不是如今的沈氏江山,战乱年间,有个土皇帝占据了燕州,领着他的部下对燕州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扫荡,他们夺取财宝,侵犯妇人,男人不甘受辱,奋起反抗,但因无领袖而战败,这些人丧心病狂将战俘赶入宝华山,又放狼入山,进行虐杀,宝华山常年大雾弥漫,一般人进去都及容易迷路,何况是这些被狼群驱赶的战俘,他们没有再出来,也无人敢去寻尸。
那之后便常听见山中传来哀嚎与呼喊。
一年后,皇帝派人来剿匪,叛军走投无路进入了宝华山,有人逃了下来疯疯癫癫说山中有鬼,叛军已全部被屠杀,皇帝的亲军不信,便派了一队小兵入内,没几天这一队小兵便顺着绳子爬了出来,也说有鬼,亲军不敢再派人前去,但也不敢放任不管,遂请命皇帝建起了宝华寺。
建寺的那几年,仍常有人失踪在山中,众人人心惶惶不敢入内,有个少年人自告奋勇进山寻人,后他成功将人带了出来,在那群工人中成了英雄。
但没过多久,少年病逝,山林又开始吃人,无奈之下,宝华寺只能停工,一直到沈氏江山建立,太祖皇帝不信邪,昭告天下寻能人异士,若能将山中恶鬼除去便许黄金万两。
重赏之下果真出了勇夫,那位天师姓郑,他孤身入山做了法,又从南陵移植了一颗有着三百多年高龄的银杏树种在宝华寺的后院。
至此山中大雾消散,宝华寺重新施工,逾今已有六百年历史,而郑家人也应此事深得皇族信任,被封国师,乃至近代国师一职被撤,成立千机阁,阁主仍是郑家人。
神树不仅镇压了山中恶鬼,并给了百姓带来了福祉,这让宝华寺闻名万里,还常有外地人来此祭拜。
魏知杳都没想到这是宝华寺的建立竟如此坎坷,再联合陆白说的那些话,想必是当初被赶入山中的战俘怨气及深,造就了山鬼,后来反叛军被赶入宝华寺,山鬼替人抱了仇怨气迟迟不散去也有点奇怪,他郑家的那位老祖宗大约是说服了山鬼让其寄生是神树去了吧,个中原因是什么不清楚,如今山鬼到底为何要重新吞人也不清楚。
魏知杳放下筷子叹气。老和尚明明知道得挺多的,他说此事本是告诫世人为善行得善过,行恶为得恶果,但在魏知杳听来却是在说山鬼的故事,他还是想再去问问。
天近黑,庙里的香客总算慢慢散去了,老主持手持念珠送走最后位迷茫的教徒后转身让小沙弥关了门,他没有直接回禅房,而是径直往千年银杏树走了过去。
绿油油的银杏叶被黄昏的余光渲染成了金色,他双手合十,念珠搭在了手背上,老主持闭眼念了句阿弥陀佛,“施主还是请下来说话吧。”
陆白这才拍了魏知杳的脸,后者翻了身伸手揽住了陆白腰,那拦着他的人不敢松手,这毕竟是树枝上,虽不算高但摔下去也是要躺几天的,陆白捏了捏他的脸,小声道:“被发现了。”
“没睡醒。”魏知杳闭眼说着,不肯下树。
陆白只好将他抱起然后从树上跳了下来,魏知杳掀开眼皮看了老和尚一眼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老住持又念了阿弥陀佛,然后靠近将手指按在了他的额头,魏知杳感觉自己好像被电击了下,瞬间就清醒了,他从陆白怀里跳了下来,晃了晃又没站稳,得亏身后站着个人才没有摔倒。
“山鬼出手了?”他握着陆白的胳膊本能的觉得是山鬼偷袭了他,但面前的老和尚却叹气摇头,“你的神魂不稳知道吗?”
魏知杳抬眼朝他看了过去,“你说什么?”
老和尚又叹气,“自身难保的人却还要参合幽冥之事,阿弥陀佛。”
“那失踪的人是我的堂兄,住持觉得此事我应置身事外吗?我家有病弱祖母,若我堂兄出个差池,我祖母受了刺激,住持可能负责?”
老和尚叹气退了一步,“施主请来喝杯茶吧。”
为了等住持得空,也为了惹山鬼出手,魏知杳趁人不注意时爬上了银杏树,那巨大的树枝上居然能躺得下一个人,下午的阳光晃得眼花,他迷迷糊糊就靠着陆白睡着了,后者怕他摔下去,只好伸手护着他,强打着精神不敢合眼。
想不到这老和尚竟早就发现了。
住持所住的卧房檀香熏人,魏知杳本来就没睡踏实,踏入房中又觉双眼迷离困得很,老住持看了他一眼,又从旁边抽屉抓了茶叶,魏知杳单手撑着脑袋连连打哈欠,主持颠了颠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了他跟前,正巧他觉得有点口渴端起茶杯便往嘴里灌,茶水入喉他的脸色有点难看,这种奇怪的味道……
“这是什么茶?”
“薄荷配红菊。”
老住持的口味果然不一样,他不动声色将茶杯推了过去,那喝进嘴里的茶水也不好吐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吞下去了,不过奇怪的是这口怪茶入喉,他的脑袋倒清明了些,虽难喝了些,但能提神还是忍忍吧,魏知杳把茶杯收了回来。
老住持波澜不惊的看着他,“你此前出过什么事吗?为何神魂不稳?”
把茶当药喝下的魏知杳一脸诧异的看着他,“神魂不稳?什么意思。”
“用你们天师的话来说,就是灵魂出窍。”
魏知杳含着茶水顿了顿,说来他最近的确容易犯困,大概是陆白说的那些话刺激到了这个身体?魏知杳咽下了茶水,“大师你能送我一些薄荷红菊茶吗?”
别搞了半天这原主的灵魂还在,那不就尴尬了吗?想了想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陆白,后者对他的话倒十分的赞同,“可以卖我们一些吗?”
老和尚起身拿了布袋替他们装上一些放在了桌上,“小徒种的不值钱,小公子喜欢便送你吧。”
魏知杳开心的收下了,他这人虽抠了点,但也不是个贪小便宜的,等会儿多捐点香油钱便是了,直接拿银子给人住持又太俗了些。
“多谢住持,我们现在来聊聊山鬼的事儿了吧。”
端起茶杯的老住持顿了顿,眼神复杂的朝他看了过来,“能说的贫僧都说完了,施主还想问什么?”
魏知杳微笑,“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信失踪之事住持是不知情的,但山鬼的事,大师应还有隐瞒吧。”
“此寺前后建工搁置了几百年,建成也有几百年,贫僧未与天同齐,几百年前的事儿,施主不清楚,贫僧自然也不会清楚。”
魏知杳皱眉,“我上午来时身边还能带着个同伴,如今我这位同伴也不见了,可见山鬼已经开始对人出手了,出家人向来以慈悲为怀,难道你就打算眼睁睁的看着他害人吗?”
老住持摇头,“山鬼是无害的。”
“无害他还带走了我的堂兄和同伴?大师的意思是我们必须自认倒霉?”虽不知其中缘由,但景长生和魏欢的确是失踪了,魏欢就算了,景长生是有备而来的,况且正午时那么多人,总不至于说有人将他绑架了吧?
能做这种事的当然只有非人类。
禅房外的天突然便暗了下来,虽然他们进门时是黄昏,但说了不过几句话,应该不会这么快黑掉才对,主持脸色突变,“闭眼!”
魏知杳大概猜到了,但他来此本就冲着这东西而来的,如今山鬼总算肯现身他为什么要闭眼?
主持坐在椅子上紧紧闭上眼睛,嘴巴一张一合的念着经文,魏知杳起身撑在了他跟前咄咄逼问,“我是奔着山鬼而来的,自然不会闭眼,但如果我出了事,便是大师你见死不救!”
闭着眼的主持抖了抖又掀开眼皮朝他看了过来,“他没有恶意,他只是等人,你不要伤害他。”
院外的黑暗瞬间扑了进来。
陆白急忙拽住了魏知杳的手,顷刻间黑暗便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了,魏知杳突然间又像回到了失明的那段时间,他伸手朝着老住持的方向探了过去,但空空如也的什么都没有,他的心提了起来,“表哥?”
“我在。”
魏知杳松了口气,右手探寻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别怕。”
陆白忍不住笑了,“你听见住持话了吗?”
魏知杳恩了一声。
他没有恶意,他只是等人,你不要伤害他。
这话同陆白说的话有异曲同工之意,也许山鬼真的没有恶意,但他毕竟是怨气化成的精怪,这么多年过去,也许当初那位天师的封印出了问题,他突然就向恶了呢,他必须要小心。
如墨的黑暗中透出了一丝光亮来,魏知杳拉着陆白朝着亮光的方向走了过去,发现那地方似乎是个山洞的出口,只是洞口有些小,他不得不松开陆白,侧着身子小心翼翼朝着洞口挤了出去。
摔出去后的魏知杳来不及打量便迫不及待的想招呼陆白出来,但等他回头才发现,身后是一面喷上了暗沉血色的巨大的墙面,他退了两步,脚下被什么东西一下,他没站稳便摔了下去,等定神才发现那绊倒他的是一具尸体,不,不是一具,很是很多具尸体,他撑在地上的手一滑又重新栽了下去,即便是他也从未见过这么的场景。
放眼望去是一条石铺的大道,两旁是商铺,大道直扑城门口,一条八百米长的大道上密密麻麻的扑满了尸体,商铺的锦旗门框上全是喷洒的血墨,他近乎本能的往后退去然后抵靠在了墙面上,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喘出了一口大气,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是幻境,是山鬼造成的幻境,不能当真。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死亡一般的寂静中忽然想起了一声小孩的哭声,他急忙朝着声音寻了过去,然后他看见了坐在台阶上,浑身是血的小姑娘,大概六七岁,即便知道这是幻境,他还是忍不住蹲了下去,“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小姑娘双眼红肿,“我阿娘和阿姐不见了,你带我去找她们好不好?”
魏知杳朝她伸出手去,“我表哥也不见了,我们一起去找好不好?”
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细,小姑娘抬眼看着他,“姐姐,我害怕。”
姐姐?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粉色的罗裙,丝绸的缎子,的确不是他自己的衣服,“我现在是姐姐?”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魏知杳捏了捏山根,就算是幻境也不要随便改人的性别好吧,什么鬼东西,他得赶紧找到陆白离开这儿,魏知杳弯腰试图将小女孩抱起来,结果这身体力气有点小,他没抱稳,两人又栽在地上了,小姑娘大约是摔疼了,哭得更加厉害了,远处顺着她这哭声传来了声响,“那边有声音。”
魏知杳急忙捂住小姑娘的嘴又将拼命朝她使眼色,“别哭。”
小姑娘连忙点头,等他松手,小姑娘又怕自己出声连忙捂住了嘴巴,两人起身正打算走,转角处却突然转出了骑兵,一个个像发现猎物一般的盯住他二人。
“小的归我,大的随便你们玩!”
魏知杳头皮发麻,拉住这小姑娘拔腿就跑,可惜这属于大家闺秀的罗裙的裙摆有些过长,他一时被注意就被绊倒在了地上,小姑娘又扭头朝他看了过来。
“快跑别停下!”
小姑娘拔腿就跑,魏知杳想起身,这才发现膝盖的皮被蹭掉了好大一块,虽是幻境,但这疼痛的感觉也太真实了,他忍着剧痛想找地方躲一躲。骑在马背上的人速度可比他快多了,他还没跑开,身后的骑兵已经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将他围了起来。
他透过人群朝着小姑娘的放下看了过去,为首的那个人已经挥动着鞭子将小姑娘打翻在了地上,随后那人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然后拽着她的衣领将人翻过身来,那小姑娘拼命挣扎起来,“大姐姐救我!”
那人大手一挥便将她的衣服撕开了。
这些这个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魏知杳想要闯出去,但却被围困着他的人拦了下来,“这么着急不如我们陪你玩玩?”
魏知杳同处龙潭虎穴,这些个骑兵个个双眼发绿,像几头饥饿的狼,凶相毕露的盯着他。
他往后一退,却撞上了一个裸露的胸膛,“看见没有,她先撞上我的,我第一个!”说着那人便将他推倒在了地上,魏知杳拼命想要反抗,奈何这具身体太弱他根本不是对手,何况那旁边还有人帮忙按住了他的手和脚,他像一只钉在案板上的死鱼一样,只能任人宰割。
不远处的小姑娘趁人不注意时张嘴咬在了那个人的手背上,吃了痛的人松了手,她得了机会却没有逃走,而且掉头往魏知杳的方向跑来试图救他,身后那毫无人性的禽兽却拽着她的头发将人按倒在了地上,然后抓住了她的头拼命撞向了石铺的地面。
嘭的一声巨响过后,小姑娘就没了声音,那个人却因自己被咬了一口而粗暴的将她的头撞了好几下,直至血肉模糊才嫌恶的提起了已经毫无生气的身体,像丢一块破布般丢了出去。
魏知杳瞪大了眼睛,拼尽全力想要朝小姑娘移过去,可他的手脚被按得死死的连一步都动不了,那坐在他身上的人探出肮脏的手顺着他的脖子从衣服里专了进去。
他呆呆的看着那趴在地上人,那孩子瞪着一双惊恐,迷惑,以及绝望的眼睛。
几分钟前,这双眼中还会哭,还会冲他说话。
几秒前,这个孩子还试图来救他。
现在,她死了。
对于他的不挣扎,身上的人还不满意,捏着他的下颌强行将他的脸转了过去,“我让你叫!”
魏知杳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会有报应的。”
战败后这些人逃入宝华山,被山中冤魂全数歼灭。
那人气急败坏,一巴掌便扇了过来,“给我哭!”说着又粗暴的扯开了他的衣服,魏知杳被这一耳光扇得眼冒金星,耳朵里轰隆隆的作响。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环境里扮演的什么人,但他知道,这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很久以前,燕州还不是大楚的领地,土皇帝带着他的匪兵团侵入燕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连个六七岁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他身上一空,那压制在他身上随即便被甩了出去,然后一只手替他整理着衣服又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那个人有着他熟悉的声音:“阿杳……”
魏知杳眼眶一热,“表哥。”
“别怕。”说完这话的人捡起了地上的单刀,迎面站在了他的跟前,被他甩在地上的人捂着被摔伤的胳膊起身来,“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杀了!”
陆白将手中的刀刃对准了说话的人,他眼眶发红,眼角的泪痣鲜红得像血,“你哪只手碰的他。”
“老子两只手都碰……”他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却忽然闭了嘴,眨眼之后,这人两条胳膊便从肩头落了下来,鲜血喷涌而出,这人尖叫着倒在了地上。
站在他身后的陆白嫌恶的甩了甩刀刃上的血,那旁边的人反应过来又纷纷提刀砍来,不过眨眼的功夫,这人些便被拦腰斩下,魏知杳将衣服扯了扯麻木的看着这些倒地的尸体。
远处将小姑娘杀死的将领看着陆白的背影拔腿就要跑,魏知杳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没等他开口,陆白便先一步转身追了过去,这人眼看跑不过扭头欲主动发起攻击,陆白提刀砍了过去,他一双带血的脸也随之映入了眼帘,长的明明是一张倾城绝色的脸,但神情却仿若地狱的修罗,这人腿一软险些摔倒,陆白趁机将他踹到,随后刀刃便从他头顶直插进来。
魏知杳爬起身晃晃悠悠走到了小姑娘跟前,伸手将她抱入了怀里,小姑娘瞪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仿佛在问他,她什么错都没有,为什么这些大人要来伤害她。
魏知杳还是没忍住的落下了滚烫的热泪,要是他的反应能够快一些,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陆白扔下手中的刀半跪在了他身边,伸手捂住了他的眼,“这不是你的错,她在一千年前已经死了。”
他知道,可他还是觉得愤怒和生气,他还是想救她。
“阿杳,我们离开这儿吧。”
魏知杳合上了怀中人的眼睛,又温柔的将她放下了地上,仿佛她还活着一般。
二人身后随之传来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你们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赶紧走!”
两人朝着那声音看了过去,那是一队手拿红缨枪的官兵,魏知杳愤怒的想要质问他们为什么刚刚不出现,陆白却按住了他的手,“我们先去宝华山。”
他长抽了一口气,山鬼才是他们的目标。
两人跟上了这只逃往的队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那侵城的山贼军又追了出来,二人跟着这些逃往的小兵退到了宝华山中。
生还者不多,魏知杳偷偷数了数,穿着统一服饰的小兵大约有三百人,跟着逃往的民众大约有七八十人,这么一群人逃入了地势险峻的宝华山试图避开追兵,那些人却像猎人一般蹲守在山下,等到带去的干粮吃光,有人绷不住想要逃出去,但还没等他们走到山脚便被射杀在了半山腰。
无人再敢下山。
等了几天的山贼军没了耐心,想杀了这些人又怕进山,干脆放了一把火,火势汹涌而来,被困山中的人想要扑火却于事无补,这些人尖叫着逃窜着往山下而去。
而山下早有弓箭手等候多时,他们像一群狩猎成功的猎人般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这些人又重新逃回到了山上。
一开始魏知杳还被火势逼得摔在了山脚下,陆白只好拿刀割破了他的手指,疼痛感让他清醒了不少,连带着自己身上的罗裙也跟着退了变成了原本的模样,他举着自己血流不止的手想要去救其他人。
陆白却拉着他摇头,“对我们来说,这是幻境,但对他们来说却是真实发生过的,我们救不了的。”
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火席卷而来,魏知杳闭眼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试图阻隔掉那些痛苦的哀求。
大火烧了足足六天,或许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下了好大一场雨,大火最后才熄灭,原本丛林密布的宝华山被烧得光秃秃的只剩下了炭黑的木枝。
死后的灵魂不甘的在山中徘徊,怨气汇聚出了一团黑气。
直到那个深夜,匪军逃入宝华山,怨灵像久旱逢甘露一般扑了过去,魏知杳和陆白就站在山头看着营地中的人相互残杀,不过一晚,三千残兵无一幸免,大雨过后,血水顺着山涧流向了山脚下的田地,方圆十里的地都染成了红色的海洋。
黑气吞噬掉了所有的怨气具成了人形,他徘徊在光秃秃的山头,魏知杳和陆白挪步到了跟前,山鬼抬起了黑漆漆的脑袋,他长出了一双绿豆似的眼睛,魏知杳正要说话,山鬼却突然扑到了他们身后,陆白拉着魏知杳退了一步。
山鬼蹲在地上盯着一颗破土而出的野草歪头看了半天,然后他又挪到河边伸‘手’捧了一把水,等到他兴奋的跑到跟前,手中的水已经撒光了。
魏知杳一脸茫然,“他在干什么?”
“好像在……种草?”陆白也同样难以置信。
“他看不见我们吗?”
“其他人是幻境,山鬼却是真实的,他想告诉我们一些东西,所以选择性的对我们视而不见了吧。”
魏知杳跟在了他身后,“难道我们还得在这儿等他慢慢把草种了?那不知道得几百年了。”
这话说完,一片狼藉的土地却平地生出了许多的苔藓和杂草,草中长着小树苗。
黑漆漆的山鬼这会儿变聪明了,知道将木头掏空打水。
树苗长成了稀稀拉拉的丛林,山鬼日复一日的在山中忙碌着,山中的怨魂早已在大仇得报后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山鬼却独自坐在树上下抬头看着天上的星空。
魏知杳坐在了身后,“他又在干嘛?”
“可能……在思考。”陆白艰难的解释道。
山鬼由亡灵怨气而聚,又吸纳了山贼军的不甘才渐渐汇聚成形,他生在山中长在山中,以为草木为伴,不语不言,日复一日只种着他的花草树木。
看起来的确没什么危害,不过照着传闻,他后来也似乎还干过危害百姓的事儿,这其中又不知发生了什么。
山鬼继续耕耘着荒山,但他也越来越爱发呆,树木成林后,开始有鸟来此栖息,它们带来了花的种子,也为山鬼带来友谊,他与花鸟为友,似乎又过了很多年,那些小树苗也长成大树。
山鬼仍旧种着他的树,像个野人般追着山中野兽,他是精怪,并不惧怕眼光,就是没见过人,也化不出人形,黑漆漆的一团看着像黑云。
那天,山林中闯入了几个人,他们手持弓箭在林中追捕着猎物,动物的哀求传入了山鬼的耳朵,他从山上飞奔下来,闯入者拉弓开弦,一支利箭便朝着逃窜的野兔飞驰而来。
树后的山鬼看着那只飞来的利箭,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山脚下对着无辜百姓射出的利箭。
一阵狂风过后,他膨胀成大云团挡在了野兔跟前。
狩猎的人吓得尖叫着摔在了地上,“妖……妖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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