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宁星阳如今的模样,苏砚心里多少有些意外。
他什么会变成这样,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秦氏的晚宴现场?
不过,这些都跟苏砚没关系。
想到宁星阳和秦勉之间的事情,苏砚对这人着实没什么好印象。
他冷淡地冲宁星阳颔了颔首,转身正要出去,身后却响起对方含笑的声音:“苏先生,你就不好奇那晚,我跟秦总在酒店房间里都做了什么吗?”
苏砚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平静地迈开步子继续往外走。
宁星阳暗自咬了咬牙,快步追过来,挡在了苏砚面前。
苏砚没见过宁星阳几次,印象中是个阳光开朗的人,跟挡在他面前表情阴沉又复杂的人截然不同。
当然,他知道那都是装的,因为叶谨一就是那样的性格。
苏砚表情依旧淡淡的,什么都没说,准备绕过宁星阳出去,谁知道对方又再次挡住了他的去路。
苏砚的脸色冷了下来,“麻烦让开。”
“相信你也看到了,秦总那晚抱了我,亲了我,只可以你来得太早,不然就可以看到我和秦总在床上做。”
宁星阳冲苏砚笑着,慢悠悠道:“秦总一边将我压在身下弄,还一边在我耳边喊叶谨一的名字,他对那姓叶的可真深情啊。”
苏砚的脸色白了些,他不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一阵反胃,恶心。
“秦总的活儿可真好啊,苏先生你说对吧?”
宁星阳还在说着,却见苏砚突然转身撑在了洗手台前,弯腰低着头剧烈地呕吐着,他没吃多少东西,很快就变成了干呕,脸色苍白而虚弱,让人看得有几分触目惊心。
宁星阳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愣了一瞬,随后嘲讽似的轻笑了一声。
没想到苏砚的反应居然这么强烈,看来一定很介意吧?
“我骗你的,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相信了。”
宁星阳走过去,抱着胳膊斜斜地倚靠着墙面,勾了勾嘴角,像是自嘲。
“我跟秦总一点关系都没有,当初他是故意把我带在身边的,那晚在酒店也只是演戏,目的嘛……就是为了逼你离开。”
当初宁星阳确实是故意整成叶谨一的模样接近秦勉的,而秦勉在会所那晚第一次看见他,也确实对他产生的兴趣。
宁星阳本想着好日子要来了,可结果呢,秦勉确实天天将他带在身边,在外人看来那叫一个受宠。
可实际上,秦勉根本就没有碰过他。
他也尝试过主动勾引秦勉,但对方连多看他一眼都嫌脏,还警告他以后别出现在他面前,也不许再顶着那张跟叶谨一相似的脸。
所以宁星阳又在脸上动了刀子,变了样子。
今天他之所以能出现在这场晚宴里,是因为傍上了某个有钱的老总,央求着对方带他过来的。
宁星阳还是不甘心,他费了那么大力气才整成叶谨一的样子,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秦勉的关注,如果没有苏砚,那今晚跟秦勉一起出席晚宴的就是他。
他盯着苏砚,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尖酸刻薄:“怎么样?知道真相是这样,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很得意?”
苏砚已经不吐了,他四肢酸软,身上没什么力气,单薄的背脊弓起脆弱的弧度,脸色惨败,几缕碎发垂落下来,被冷汗打湿,凌乱地贴在额前。
他并没有理会宁星阳,只是无波无澜地扫了对方一眼,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冰冷的水珠顺着瘦削苍白的脸颊往下淌。
宁星阳哪里能忍受自己被无视,他握紧拳头,咬牙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苏、砚!”
秦勉刚进来,就看到这画面。
他心里一紧,立刻快步冲进去扶住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的苏砚,搂住他的腰,急切询问:“怎么了?没事吧?”
手背覆上青年冰冷的手,紧接着秦勉搂在苏砚腰间的手就被推开了。
“没事。”苏砚边说着边往旁边退了退,语气比之前都要冷淡许多。
秦勉的手在半空中僵硬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去,看向洗手池边的另一个人。
在看向宁星阳时,他的眼眸霎时冰冷下来,目光像是锋利的刀刃落在对方身上,在认出那是宁星阳后,眼神愈发狠戾。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宁星阳感觉到危险,背脊一阵阵发凉,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倒退着。
但很快,他的衣领便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用力攥住,狠狠地摔在了身后结实的墙壁上,皮肉骨头都撞得生疼。
“看来你是没记住我说过的话。”
“秦总,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啊!”
宁星阳嘴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五官都拧在了一起,脸上冷汗直流。
他的手被干净昂贵的黑色皮鞋踩住,秦勉丝毫不留情,鞋尖狠狠地碾着宁星阳的手背,英俊的脸上一片漠然。
“你都对他做了什么?”
十指连心,宁星阳痛苦地哀嚎着,脸上汗水夹杂着泪水,狼狈之极。
“啊!我什么都没做,真的……不信你问苏砚,你问他!”
苏砚撑着洗手台边缘,抬眼看向对面的两人,轻轻拧了拧眉,低声道:“放开他。”
本是虚弱得没有一丝气势的三个字,但秦勉听到之后,就立刻移开了脚,没有再多看宁星阳一眼,快步上前,再次搂住了苏砚的腰。
苏砚这次没有推开腰间的手,扫了一眼摔在地上狼狈捂着手的宁星阳,话是对秦勉说的:“走吧。”
“好。”
秦勉扶着苏砚离开,临走出洗手间大门前,又回头朝宁星阳看了一眼,漆黑的眼眸里暗藏着警告和刺骨的冷意,叫人心底发寒。
秦勉知道苏砚这是又吐了,不知道宁星阳跟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跟你没有关系,那晚在酒店也是你故意和他演戏骗我,为了逼我离开。”
苏砚说这话时,语气称得上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反倒是秦勉,难得有些不淡定了,他做的蠢事终究还是被苏砚知道了。
但仔细一想,又有些不对,苏砚之所以吐,是因为嫌弃他脏,以为他跟宁星阳发生了什么。
但现在苏砚知道他跟宁星阳之间是清白的,为什么还会吐?
“秦勉,我想回去了。”
秦勉暂时放下心里的疑虑,抬手拨了拨苏砚额前散落的发丝,看着青年苍白虚弱的模样,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心疼。
他放轻了语气:“我先送你回我办公室休息,等宴会结束之后我们再一起回去,好吗?”
苏砚点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晚宴是在秦氏大楼的宴会厅里举行的,秦勉将苏砚送到顶层的总裁办公室,亲自给人脱下外套和鞋袜,盖上被子。
“你先睡会儿,宴会大概还有两个小时结束。”
想到苏砚刚才又把吃的都吐出来了,秦勉又道:“待会儿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你多少吃点儿。”
苏砚身上盖得严实,只有一张脸露在外面,对秦勉点了点头。
这模样看着实在乖巧,秦勉没忍住,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又摸摸他柔软的黑发。
“乖,等我回来。”
“嗯。”
转身离开的片刻,秦勉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苏砚对他的态度似乎又亲近了些。
总有一天,苏砚会真正接受他。
看来宁星阳倒是做了件好事。
晚上十一点,宴会才结束,作为主人,秦勉待到了最后一刻,之后便一刻不停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苏砚还在休息室里睡着,桌面上放着吃了一半的营养粥和几份点心,点心基本没有动。
秦勉放轻脚步,刚走到床边,苏砚还是醒了过来。
“就吃这么点儿?”
苏砚撑着床铺坐起来,睡眼朦胧,头顶还有一小撮毛翘了起来,“吃不下。”
秦勉在床边坐下,没忍住抬手压了压那撮呆毛,刚抬起手又顽强地复活了,跟苏砚平日里的形象完全不相符。
以前的苏砚大概就是这么可爱的,但现在这样也很可爱。
秦勉问:“今晚在这里睡,还是回别墅?”
苏砚:“随便。”
秦勉想了想,道:“回去吧,今天的中药还没有喝。”
苏砚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后重新躺回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困,不想回去。”
秦勉看着难得耍赖的人,无声地笑了笑,淡淡道:“也行,那就让司机把中药带过来。”
“……”苏砚陷入了沉默,紧接着自己的身体便悬空了,秦勉直接弯腰将他打横抱了起来,长腿阔步往外面走去。
苏砚让他放自己下来,也没用,直接被抱着进了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
司机在车旁等着,还有几位宾客正要坐车离开,看到这一幕纷纷惊呆了。
其中就包括陶家两兄弟。
陶颂乐撇了撇嘴,“苏砚是重新接受秦勉哥了吗?”
“走了。”陶泽川淡淡地收回视线,打开车门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