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怎么回到镇上的,只觉得一切都不真实。她浑浑噩噩过了好一阵,最终决定将那些钱拿去做公益,在朋友的撺掇下,她去买了彩票。

  命运捉弄,她中奖了。

  上天真是跟她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要是早一些中奖,那该多好。

  可是,她现在拿着这些钱,却是满身的罪恶感。

  她再一次自私起来,她选择离开。

  杜桂英最后写道,“真抱歉,又让你伤心了。但是最后,我还有一个自私的请求,可不可以请你带着我和弟弟的美好祝愿,快乐的活下去。”

  俞川看着信哭到差点窒息。

  第三天,桑枫来到俞川住的出租屋里,就看到这样一个场景。

  俞川像个受伤的刺猬一样蜷缩在桌底,眼角是干涸的泪痕。

  不知他在那里待了多久,也不知道他哭了多久。

  桑枫瞥了一眼落在地上的信纸,明白发生了什么。俞川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年幼的他又何曾不是。

  桑枫蹲下身,难得语气平和地和俞川说道:“俞川,出来。”

  俞川一动不动。

  桑枫没法,只能环住俞川的身体将他抱到床上去。看到他眼里了无生气,桑枫也不知道怎么劝慰他。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预支了这么多年的薪水,还没给我打完工呢。振作起来,你的母亲,也不希望你这样。”

  那晚,他陪了俞川很久,俞川才有了动静。

  养母去世的那一阵子,俞川几乎把自已封闭起来。

  再一次面对死亡,俞川冷静了很多。

  他三点起来,洗漱了一番。桑枫也跟着他一起洗漱,桑枫看到他的状态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天空下起了细雨,雾濛濛的。三点半的天还很黑,俞川穿着丧服,在队伍前头,手上抱着的是养母的照片。

  入葬后,道土念起往生词。

  送丧之后免不了酒席,原本下雨的天气酒席间开始放晴。席上俞川将养母家里的亲戚认了七七八八,后又开始打理养母的其他后事。

  等到天黑时,俞川一个人坐在楼梯上发呆,桑枫走到他旁边坐下,问他:“在想什么?”

  俞川摇头:“不知道啊,可能在想明天吃什么?”

  桑枫无声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晚上,俞川和桑枫依旧睡在一起。

  俞川没睡着,家里的床比较窄,他小心翼翼地翻过身子,生怕吵醒了身旁的人。

  “怎么了?”

  一个沉闷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

  俞川只好如实回答,“睡不着。”

  桑枫睁眼才发现俞川睡在角落边,两人的距离仿佛隔了条楚河汉界。

  “过来点。”桑枫解释道:“被子短,会漏风。”

  俞川只好往他那边挪了挪,桑枫也往里靠近,两个人终于靠在一起,俞川能感受到旁边传过来的热意。

  这似乎靠太近了……

  正当他这样想的时候,桑枫问:“要不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讲故事?

  俞川很难想象到他讲睡前故事的样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桑枫讲的是小王子的故事,他的声音很好听,带着成熟男性的沙哑和低沉,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讲了一小段,他突然停下了,叹道:“抱歉,很小的时候听过,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他也有窘迫的时候?

  俞川一下子笑了。

  随即他意识到桑枫这是在关心他,跟上一次一样,用他自已的方式在关心。似乎不管如何,始终还有他在身边。

  “你冷吗?”

  听桑枫这样问,俞川摇头说“不冷”,桑枫却伸手把他揽进怀里,说:“我冷,你靠近些。”

  “……”

  俞川震惊于直男的变化,脑子越来越清醒。胡思乱想到了后半夜,才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几天后,俞川回到白夙集团工作。

  他依旧失眠。

  有时候静静地躺在床上,有时候坐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黑眼圈一日比一日重,却总是睡不着。

  有一天,桑枫把他叫来,跟他说:“你年假还在,出去走走吧。”

  俞川震惊:“我还有年假?”

  桑枫:“不想去算了。”

  “我去!”

  ……

  俞川开始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他没有目的地,走到哪算哪,遇到喜欢的城市就待几天,体验当地的风土人情。

  刚开始俞川还不适应,长期工作养成的生物钟很难改变,每天早早就醒过来,不过,他很快就习惯晚睡晚起了,出门旅游嘛,自已开心最重要了。

  在外旅游了半个月,他完全不想回去了。

  桑枫再次回归忙碌。

  午饭时间,临时秘书端上餐点,桑枫没胃口,便没怎么吃。

  临时秘书一脸为难,“桑总,俞秘书让我看着您吃完。”

  听到俞秘书三个字,桑枫动作一顿。他想起自从上次他胃疼开始,俞川就开始盯着他吃饭。

  两个人经常坐在一起吃饭,俞川是个吃货,看着俞川吃饭的样子他也很有食欲。但是同样的菜品他一个人吃的时候只觉得寡淡无味。

  办公室也是,明明只是少了一个人,却变得格外的空旷安静。

  这是俞川离开他身边的第十一天,他时常会想起俞川,想他会做什么,会用什么语气和人沟通,失眠会不会好一点,会不会想起他?

  思念随着日子加深,且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