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替身攻们为我打起来了【完结】>第56章 “那就恨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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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敞的落地窗前,明媚的日光铺了满地,在玻璃上折射出金灿灿的光辉。

  细腻柔软的天鹅绒地毯上,坐了一个漂亮的少年,他容色清丽,眉如翠羽,肌如白雪,唇不点而朱,是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恰到好处的美丽。

  任何人见了,都忍不住地为之倾心。

  只是他的身材纤细到有些瘦削了,肩膀处薄薄的睡衣下,隐约可见骨头微微凸起的痕迹,袖口和裤腿都宽得漏风,里面包裹着的骨肉细得像翠竹。

  那张脸上的神情也呆呆的,杏眼乌黑,却没有光泽,像是干涸的湖,一动不动地望着外面。

  偶有鸟儿飞到窗沿上,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他也没什么反应。

  就像是一具失去了灵魂的人偶。

  那个惊心动魄的雨天过后,二人的关系虽然已经从如履薄冰变成了彻底破裂,再没有什么温情可言,但实际上闻峋对他行动上的限制,并无多大变化。

  男人没有像他的几个前任一样,拿链子把他锁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除了出不了这座庄园,他哪里都可以去。

  可姜渔哪里都没再去过。

  从前他还去游戏室、电影室、舞蹈房、桑拿房,或者庄园后面的花园里玩玩,现在却像是一夜之间对所有东西都失去了兴趣,成日就坐在卧室的地毯上发呆,发呆发累了就躺在地毯上睡觉,饭也不下楼吃。

  他并没有绝食,只是佣人把一日三餐送上来,他有时候吃,有时候又忘了,和他说话,也是好像时而能听见,时而又听不见。

  这间卧室还是从前他和闻峋每日在一起睡的那间,姜渔没有再试图跑到其他地方去睡觉,反正无论他躲到哪里,最终的结果都是被闻峋抓回来,抱到床上一起睡。

  男人在此事上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执拗,好像和往常一样躺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睡觉,他们就真的能够回到从前一般。

  姜渔望着天空中一闪而过的鸟儿,心想闻淙会怪他吗?

  如果不是他,闻峋也不会去掘自己亲生哥哥的坟了。

  但闻淙...闻淙应是不会怪他的。

  他的阿淙哥哥那么好,在香山小筑的三年,一千多个日夜,无论他做了什么事情,闯了多大的祸,阿淙哥哥从来都没有怪过他。

  他只是从来都不回应他的喜欢而已。

  正出神,门口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姜渔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来了。

  男人的步伐总是沉稳的,此刻却比往日急促许多,钝重许多,仿佛带着勃发的怒意。

  姜渔也懒得去想闻峋是为什么又生气了,反正他整个人都已经被闻峋看得一干二净,总归也不过是那几件事情。

  卧室门“砰”地一声被踹开,男人高大宽阔的身影如同一道漆黑的飓风,携着摧山裂地的架势卷至了他身后。

  姜渔还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连头都没有回。

  像是一块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的石头,什么都无法再拨动他的心绪。

  闻峋看着他这副模样,胸腔像是要被一股火焰烧穿,吐字都似带着火星:“姜渔。”

  跟前的少年还是不动,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一副完全不想和他说话的样子。

  闻峋拳头攥得快裂开,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蹲下来,强行掐住少年单薄的肩膀,把人掰得面向自己。

  但即使这样,姜渔还是不看他,也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这些天,只有他提到闻淙,姜渔才会有一点反应,比如拿东西砸他,或者用那双漂亮眼睛,如同恨不得扒皮抽骨般恨恨盯着他,要是说其他的,就吝啬得一点回应也不肯给,几乎要将他逼疯掉。

  闻峋牙根紧咬,一字一句几乎从齿缝里蹦出来:“你现在恨我是吗?觉得我冤枉了他,侮辱了他,我是心狠手辣的小人,他才是品性高洁的君子,是不是?”

  姜渔连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是。”

  闻峋冷笑一声,将一块冰冷的东西强硬地塞进少年手里:“那你就睁开眼好好看看,你口中清风峻节,对你没有半点儿心思的闻淙,在背地里到底做了什么腌臜事。”

  闻言,一直不动弹的少年终于有了些动作,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被切割开的铁盒子,约有一个手掌那么大,触感坚硬冰凉。

  他犹豫一会儿,揭开顶部的盖子,两绺打结的头发蓦然出现在视线中。

  姜渔握着盒子的手骤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怎会认不出这两绺头发,一绺乌黑柔顺,是他自己的,一绺黑中带着亚麻棕,有些干燥,是闻淙的。

  结发...结发...

  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脑海。

  姜渔想起来了,那年他十七岁,在古装剧里看见男女主成亲,要把各自的头发剪下一小撮,打个结束在一起,意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那时候他看了,就闹着非要剪闻淙的头发,闻淙不知缘由,便无奈地任他动作。

  直到他把自己的头发也剪下来一小撮,和闻淙的那一束绑在一起,说他们也要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男人的脸色才渐渐变了。

  姜渔说不出当时闻淙脸上是什么神色,凝重有之,赧然有之,回避有之,总之,就是没有看到一丝高兴。

  姜渔觉得闻淙不喜欢他,一个人跑到树林里偷偷地哭,好不容易才被亲自找来的男人哄出来。只是,闻淙嘴上温柔地说着哄他的话,却依然没有给他任何一句明确的回应。

  到了晚上,姜渔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找了一个锦囊式样的小布袋子,把那束头发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生怕漏了一根出来,然后藏在自己的枕头下面,每天晚上就枕着它睡觉。

  少年心大,今天玩儿这个,明天玩那个,没几天就把此事抛诸脑后。

  可等有一天他想起来,打开小袋子想看看里面的东西时,却发现那一绺被他当作宝贝的头发不翼而飞。

  姜渔急得哇哇大哭,把整个床上床下都翻遍了,却连根头发丝儿都没找着。

  闻淙的脸色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男人把他抱进怀里,轻抚着背安慰:“或许是袋子散了,里面的东西调出来,被打扫的佣人收拾走了呢。”

  姜渔伤心了好久,但到底是少年心性,没多久就又被闻淙送给他的新礼物吸引了注意,把这件事给忘了。

  没想到...没想到这束头发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作为闻淙陪葬品的铁盒子中。

  他记得闻峋说,这是闻淙最重要的东西...

  “看清楚了吗?”陷入回忆的思绪被男人冷不丁打断。

  闻峋看着姜渔紧紧握着头发,神色怔忡的模样,只是恨不得将那撮缠在一起的头发给烧了。

  他声音冰冷又阴狠地提醒:“看清楚了,就看看盒子里剩下的东西。”

  姜渔完全没注意到男人语气中的冷意和嘲讽,如梦初醒般,拾起剩下那张被叠起来的宣纸。

  大红底色,漆了金纹,上面的字体疏朗清隽,似淙淙流水,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姜渔怔怔地望着那熟悉的字迹,目光像是穿过那红纸黑字,看见了什么人。

  闻淙...闻淙是...喜欢他的?

  这一认知如同一道惊雷,将姜渔的大脑劈得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几乎在短时间内丧失了思考能力。

  可是...为什么从来都不告诉他?为什么从来都不肯给他一丝回音?

  “这些东西,先生在您来香山小筑的第一年,就已经准备好了。”

  签署资产转让书时,老管家说的话骤然浮现在脑海。

  早在许多年前,闻淙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所剩无几。

  他知道自己陪伴不了姜渔太久,知道这具孱弱的身体无法支撑他刻骨的爱意。

  少年生性至纯,最是重情,一段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爱情,只会在他的生命中留下难以抹去的伤痕。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断了少年的念想,待他过世后,姜渔总有一天会放下过去,获得真正的自由与幸福。

  姜渔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只知道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繁盛的紫藤花从头顶垂下来。

  他正蹲在地上,饶有兴趣地逗弄玻璃缸里新买来的几条小金鱼,闻淙的手掌忽然覆上他的脑袋,很轻地摸了摸。

  男人的声音,也如同这午后的风一样轻。

  他说:“小渔,你是自由的。”

  直到此刻,姜渔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闻淙并非不爱他,相反,从始至终,闻淙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

  姜渔没有察觉泪水是如何涌出眼眶的,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哭得撕心裂肺,泪水仿佛流不完一般,一串串砸落在手中的纸页上。

  少年抱着那个铁盒子,如同抱着世间最珍贵的事物。

  这个铁盒子让姜渔从一个不会说话的木偶,变得重新拥有了活生生的灵魂,仿佛他的所有思绪,他的整个生命,全都依附于闻淙这个词而存在。

  闻峋看着少年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胸膛仿佛被看不见的刀□□穿,又像是被烈火炙烤着,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他血浓于水的哥哥,他全心信任的爱人,早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做了一对鬼鸳鸯。而他的妻子,居然到现在还在为那个男人流泪。

  闻峋骤然捏紧了姜渔的双肩,恨声质问:“你还没看明白吗?这是一份婚书,闻淙在了临终前,拿你的生辰八字和自己配了阴亲,让你一个活人做他的鬼妻,妄图搅得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从始至终他都在骗你,没有问过一句你的意见!他就是个冷漠自私,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根本不值得你为他流泪!”

  “啪——”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打断男人的嘶吼。

  姜渔一双杏眼里全是冷漠,不见半分回忆另一个人时的温情,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嘲讽:“他不值得,难道你值得?”

  “闻峋,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实话告诉你吧,从订婚那天到现在,我没有一滴眼泪是为你而流。”

  “我在你面前哭,是因为我想他,我爱他,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钟,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他的脸,每一次和你亲密,我都把你当作是他的身体。”

  “我和你说的每一句甜言蜜语都是骗你的,我骗了你不止一次,你出差的时候,我在和徐晏书上床,你从公司停车场经过那次,我在车里和褚弈接吻。他们都做得比你好,你除了这张脸和闻淙有几分相似的脸,一无是处。”

  “在我心里,你们所有人都不过是闻淙的替代品,一群供我取乐的假货,而你,是这群替代品里面,最难用的一个。”

  “够了!!!”

  男人脸上的神色比过往任何一次都要阴沉可怖,脖子上暴起一道道青筋,面部肌肉扭曲到变形。

  “闭嘴!你给我闭嘴!”闻峋双眼烧得血红,几乎喷出猩红色的火焰来。

  他一把掐住姜渔的衣领,声音明明咬牙切齿,却让人听出了浓烈的痛意:“姜渔,你没有心吗?我们交往以来,我可曾有哪里对你不好?我一次次相信你的谎言,原谅你的欺骗,我甚至和你结婚,容忍你把我当作一个死人的替身!”

  “你只看到他对你的爱,那我的爱呢?我的爱就不是爱了吗?他的爱被你当宝贝一样收着,我的爱就可以扔在地上践踏,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你根本不懂爱。”姜渔冷冷地说。

  “你永远不配得到爱。”

  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闻峋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那张英俊面容上的所有疯狂与痴癫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漠然与平静。

  “好啊,我不懂爱。”闻峋轻声说,“那你教我吧,姜渔。”

  他盯着姜渔,一字一句道:“你和哥哥,一起教我。”

  *

  天空阴沉沉地倒悬在头顶,庄严肃穆的灵堂内,红烛被穿堂而过的风吹得飘摇,映在墙上,幽暗如鬼影。

  “你做什么!放开!放开我!”少年竭力挣扎的声音由远及近。

  而无论他如何控诉叫骂,抓住他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如永夜。

  “闻峋你听见没有!我让你放开我!放开!我不想去,我不要去那里!”

  姜渔被男人强有力的手攥住了手腕,强行往灵堂里面拖,尽管一路上再怎么挣扎不愿,也只是勉强延缓了一些被拖过来的速度,无济于事。

  闻峋把他拽到宽大的灵堂正中,抬头就是闻淙漆黑的紫檀木灵位,男人掀眸瞥了眼,冷笑一声:“你不是喜欢他吗?我带你来见他,你应该高兴才对。”

  姜渔望着男人,一瞬间浑身发冷。

  他在半小时前硬气得像只竖起浑身尖刺的刺猬,势必要将人扎得鲜血淋漓,此刻却又跟只缩起来的鹌鹑一样,每一根羽毛都在发抖。

  姜渔到底还是害怕了。

  上次眼睁睁看着闻淙的坟被挖开,在他心里留下了极重的阴影,以至于男人一提到要带他来见闻淙,他就怕得浑身发抖,几乎成了一种本能的生理反应。

  “闻峋...闻峋...”少年的声音不自觉弱下来,一双漂亮的眼瞳惶惶颤栗,”没有...没有,我不想见他的...”

  闻峋将少年这副忽然收起了爪子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针砭般的疼痛:“不想见他?你不是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他吗?”

  “没有...没有,不要,呜,放开!你放开我!”姜渔的声音到最后几乎带了哭腔,他拼了命地扭着手腕,试图挣脱男人的桎梏,却根本是蚍蜉撼树。

  闻峋攥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扣在他后颈上,强行把他拖到更前面,摁在了闻淙的相框前。

  相片上,男人的面容温柔清俊,如同春日疏朗的风,望着他的目光,也似脉脉含情。

  即使在此时此刻,姜渔也被那目光看得神色微怔,挣扎的动作停止了一瞬。

  这一瞬的变化立刻便被身后的男人捕捉到,闻峋双眸更冷,一手摁住他的脑袋,一手从背后环过来,掐住他的下巴,将他死死扣在了闻淙面前,声音阴冷若毒蛇:“看啊,多看几眼,毕竟过了今天,你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一股透骨的凉意爬上姜渔的脊背,他眼睫颤颤地望向闻峋:“你什么意思?”

  闻峋唇角勾起一个冷笑,忽然松开掐住他的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了那张婚书和那两绺缠在一起的头发。

  男人修长的手指捻住那脆弱的纸张与发丝,将其放在了烈烈燃烧的烛火之上。

  明黄色的火舌瞬间舔上薄薄的红纸,火焰燃烧的速度极快,还不待姜渔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原本平整的纸张已经蜷曲得不成形,不过两三秒,青黄相间的火焰便将男人手中的东西彻底吞噬。

  “不要、不要...”

  姜渔猛然爆发出一股力气脱离男人的束缚,扑上去想要将东西夺过来,连挣扎间将闻淙的相框撞翻在了地上,他都没有注意。

  然而火焰稍纵即逝,落到他手里的只剩下灰黑的残渣。

  半点儿形状都看不出来了。

  “呜哇——”少年骤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闻峋的手还维持着抬起的姿势,悬停在烛火上方,男人手掌宽大,指骨修长,肤色冷白如玉,是极漂亮的一双手,此刻从指尖到掌心,却都留下了被烧伤的焦痕。

  就像是一定要将那东西紧紧握在手中,确保它完完整整、一寸不留地被烧毁殆尽,才肯罢休。

  手上的伤口并没有因为火焰的熄灭而停止疼痛,那灼烧的感觉一直缠绕在皮肤上,可闻峋看着少年崩溃大哭的模样,只觉得心脏深处比手掌疼了千倍百倍。

  “唔——”

  姜渔突然攥住他的手,一口咬在了那刚刚被火焰灼过,伤痕累累的手掌上。

  少年使出了全力,恨不得将男人的手掌咬断一般,目光发狠,眸色血红,仿佛被逼到绝路的小兽,即使豁出性命,也要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闻峋一动不动地任他咬,鲜血一滴滴砸落在烛台上。

  直到少年支撑不住长久地用力,脱了力松口,用一双烧红了的杏眼,仿佛含着世间最浓烈的恨意盯着他。

  那张脸漂亮至极,吐出的却是蛇蝎般淬了毒的语句:“闻峋,我真希望当初死的不是他,而是你。”

  风声呜咽,在堂柱间撞来撞去,“呼”地一声扫灭了灵位两端燃烧的红烛。

  半开的雕花门扇被风刮得“啪”的一声合上,隔绝了大半光影与声响,一时间万籁俱寂,只能听到男人幽魅般的呼吸声。

  闻峋脸色白得像活鬼,唇角爬起一个阴惨惨的笑容:“可惜了,当初死的是他,不是我。”

  “所以,他只能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看着我是怎么□□的。”

  姜渔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即使他知道闻峋会发疯,却也没料到男人竟然可以疯到如此地步。

  闻峋要在这里...要在闻淙的面前...

  这一认知如同一道闪电轰然击中了姜渔的大脑,他面色惨白,魂不附体,一瞬间被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

  哪怕在被闻峋带去墓地那次,他都没有现在这么害怕。

  姜渔猛然转头朝门口跑。

  他完全顾不得以自己的力气和本事,根本挣脱不出男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掌心,只是被一股本能裹挟着,被铺天盖地的恐惧推挤着想要逃离。

  大门停在距离他咫尺之遥,身体蓦然一悬空,男人将他拦腰扛了起来,死死摁在了肩上。

  “放开!闻峋!放开!放我下来!”姜渔趴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卯足了力气对扛着自己的人又踢又打,有好几次,他的脚都踢到了男人脸上。

  可闻峋依然没有放他下来。

  男人步伐沉重如铁,扛着他,一步一步,不容置喙地朝着里面行去。

  在把他放到地面上之前,闻峋甚至不忘用脚踢来几个地上的软垫,垫在姜渔身下。毕竟少年皮娇肉.嫩,一会儿力气使大了,在地上磕碰伤了可不好。

  姜渔被放下来的时候还在叫嚷:“混蛋!混蛋!不许碰我!滚!”

  闻峋对他的大骂充耳不闻,男人面容冷硬,像是刀枪不入的岩石,再没有任何事物能令他心软。

  姜渔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人都被摁倒在垫子上了,还伸着手曲着腿努力往外爬,然而他的膝盖甚至还没落到地上,就被男人扣住膝弯拖了回来,死死扣在了垫子上。

  身后蓦地一凉,明明没有风,少年白生生的皮.肉却在止不住地发抖。

  “呜、不要,不要...闻峋,闻峋你放开我,呜呜呜呜...”姜渔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声音里没了之前的气焰嚣张,只余下无法抑制的害怕。

  他像是一只落入狼口的羊羔,被咬住脆弱脖颈的时候,原本灵巧的四肢蹄子都失去了作用,除了在猎食者口中求饶,他什么也做不了。

  可猎食者没有心软,男人英俊的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厚厚的坚冰,任凭少年怎样拼命地挣扎,怎样绝望地哭喊,甚至没有一丝波动。他手上的动作干脆利落,把小羊羔柔软的皮毛剥得干干净净,收拾成了好入口的模样。

  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劫难逃的处境,少年不再像之前那样挣扎叫骂了,他开始示弱,试图用晶莹剔透的眼泪去博取猎男人的心软:“闻峋,闻峋我求求你,不要在这里呜呜呜,换一个地方好不好,我求求你,求求你了,呜、至少不要在这里...”

  往常,这是漂亮的少年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可今天却失去了它的效用。男人心若磐石,他的所有求饶如同石沉大海,听不到一丝回音。

  在彻底陷落的那一刻,闻峋掐住他的下巴,吻住了他。

  至此,所有的谎言都已经破碎,头顶高悬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彻底斩下,男人不再有任何的顾忌,也不必再对骨子里天生的霸道与残忍作任何遮掩,他只需要彻彻底底,一寸不落地,将属于他的猎物拆吃入腹。

  ”呜...不要,不要,呜呜呜...”

  姜渔被亲得嘴巴都合不上,晶莹的口津顺着唇角往下流,男人亲吻的动作凶得要命,其他地方也是,带着刻骨的痛恨,像是要把他的皮.肉一层一层剥下来,把骨头也吃进去。

  少年柔软的唇瓣被捏得张开,露出内里粉红软.嫩的舌尖,被男人含在齿间咬.吻,对方浑身的力道都大得毫不留情,姜渔被亲得剧烈颤抖,只能呜呜咽咽地哭。

  “呜呜、救命...阿淙、阿淙哥哥救我...呜呜呜...”

  姜渔一边哭着,一边抖着腿往前爬,嘴里又开始无意识地叫着闻淙的名字,这是他潜意识里最依赖最信任的人,在一生最柔软的岁月中,被深深刻入少年的骨血,让呼唤成为了一种本能。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他...好痛...好难受...救救我...救救我吧...

  “阿淙哥哥、阿淙哥哥...”

  姜渔一声又一声地叫着,可是没有人来救他,偌大的宅邸早已被清空了仆从,空旷得能荡起回声。

  而从少年口中叫出的名字,无异于引爆闻峋神经的最后一条导火索,顷刻间,男人脖颈上青筋暴涨,几乎撑破表面覆盖着的皮肤。

  他手臂一伸,蓦然拾起了刚才掉落在地上的相框,抵在了少年流着泪的眼前。

  男人咬住他的耳朵,声线嘶哑,语调森然,像是冰冷的铁钉一颗颗凿在姜渔耳边:“他知道我们这么爽吗?”

  姜渔的视线被迫和照片中的人对望。

  男人眉眼疏淡,周身散发着一种温柔清雅的气质,秋水为神玉为骨。

  那双清透的眸子正如同回忆中一般,柔和又满含宠溺地望着他,看到的却是他被男人压在身下的狼狈模样。

  滔天的羞耻与绝望将姜渔淹没,他流着泪的眼睛不敢再去看照片中的男人,只觉得男人的目光好似一把利刃,直直插.进了他的心脏。

  “不要、不要,呜、拿开,我不要看,我不要看了...”

  姜渔不再往前爬了,他一边被动地抖着身体,一边伸手去推眼前的照片,像只鸵鸟似的,想要把脑袋缩起来,逃避正在发生的一切。

  这对他来说太痛苦、也太难以承受了。

  可闻峋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男人像是一头彻底被激怒的野兽,双眸血红,已经毫无理智可言:“为什么不看呢?你就连现在也还是把我当成他吧?他这样对你,你不开心吗?”

  “不要,不要...呜...”少年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不停地哭着,哭得薄薄一层眼皮都肿起来。

  闻峋仿佛忽然响起什么,轻嗤一声:“我忘了,他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病秧子,恐怕连抱你都费劲,怎么能满足得了你呢?”

  “你要是那么容易被满足,也不会背着老公去找其他男人了,一找就找了三个,身上找两个,心里再想着一个,是不是?”

  “不是、不是,没有,呜呜、我没有,呜呜啊、啊啊啊啊啊——滚、滚啊啊啊啊、...我恨你,我恨你!!!!”

  闻峋望着掌下狼狈挣扎的少年,眼底一片漠然,如同深深的湖水:“那就恨我吧。”

  爱恨本是一体,恨,总比忽视要好。

  他和姜渔,就这样爱恨交织地,永生永世纠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