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耽美小说>替身攻们为我打起来了【完结】>第52章 挖亲哥的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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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姜渔再怎么挣扎,最终还是被男人换上了出门的衣服,强行塞进了车里。

  闻峋将少年抱在怀里,任凭姜渔在他身上挣动不休,把他整齐的黑色西装抓出皱痕,在他裤腿上留下沾了灰的脚印。

  他的怀抱维持在一个极好的程度,既不会完全束缚住姜渔的动作,让人一点都动不了,又不会让人从他怀里挣扎出去,至始至终都只能和他紧紧相贴。

  就像是强大的猎食者,近乎宠溺地给心爱的猎物留出了一定的活动空间,看弱小的战利品在怀中作困兽之斗,也是一种乐趣。

  “放开!放开我!我不去!”姜渔拉扯着男人的衣领,几乎声嘶力竭。

  虽然闻峋没有说具体是去做什么,但那句“带你去见他”,就已足够让姜渔心中升起一股极度不妙的预感。

  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混蛋!王八蛋!我要下车,闻峋你听见没有!我要下车!”

  然而无论他怎么喊叫,男人英俊的脸上也只是一片漠然,像一块冰冷的石头。

  姜渔这么歇斯底里地发疯发了十几分钟,没有得到半点儿回应,终于还是累了,脱力一般,红着一张脸,靠在男人的胸膛上大喘气。

  他一点儿也不想贴着闻峋,可也实在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了,情绪激动地嘶喊了那么久,动作激烈地捶打了那么久,连在直起身不去靠着男人都很难做到。

  可姜渔歇了一会儿,看着车辆驶出庄园大门后,一路朝着闻家老宅的方向驶去时,心里却顿时漫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再让我听到那个名字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让人去挖了他的坟。】

  男人前几天说过的话忽然在脑海里闪现。

  姜渔心脏猛然抽紧,脸色煞白。

  大概是过往男人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温柔,什么都顺着他,一次次包容他没道理的小脾气,甚至连和别的男人有亲密之举这样的事情都能原谅,宠溺到几乎纵容。

  以至于姜渔忘记了,在遇到他之前,或者说,在除开他以外的所有地方,闻峋一直都是个久握权势,倨傲冷漠的上位者。

  他向来说一不二。

  姜渔依稀想起来,闻峋以前说过,闻氏所有子孙死后,骨灰都是埋在老宅专门划出来的一片墓地里的。那时候男人亲吻着他的耳朵,说百年后,他们会合葬在夫妻陵里。

  望着窗外飞速闪过的树木,姜渔的身体渐渐发起抖来。

  他像一只骤然被剥去了爪子的猫儿,全然没了方才那副张牙舞爪的凶狠姿态,颤着眼睫,指尖揪紧了男人胸前的衣料:“闻峋...闻峋...你要带我去哪儿...”

  男人俊朗的眉眼微垂下来,视线疏淡地落在他身上。

  少年苍白着一张漂亮小脸,不知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东西,在他怀中战栗得像只鹌鹑,可怜又可爱。

  或许是这副娇弱可怜的模样,让男人心生恻隐,又或许是少年刚才靠在他怀中的亲近举动,为男人带来了愉悦,总之,闻峋的脸色到底不如之前那般冰冷了。

  他抬手,动作怜惜地抚上那张毫无血色的唇,终于大发慈悲地开了口:“兄长临终前,曾交给我一个铁盒子,让我将其与他的骨灰一同下葬。”

  “闻氏传统,子弟下葬时须由血亲将骨灰放入墓穴中,外人不得代劳。所以,那个铁盒子,是我亲手放进去的。毕竟,哥哥说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姜渔脑子飞快地转,与闻淙在一起的所有记忆他都几乎一清二楚,但在记忆中反复搜寻几遍,仍没找到与这个铁盒子相关的任何信息。

  在香山小筑的那三年,他是闻淙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说闻淙有什么最喜欢最重要的东西,他应该多少会知道一点的呀...

  瞥了眼男人深邃俊逸的下颌线,不知怎么,姜渔眼皮忽地就开始狂跳。

  果然,下一刻,闻峋忽地轻笑一声:“不过,那个铁盒子是焊死的,没有开口,也没有锁,好像生怕被旁人打开一样。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好奇里面装着什么。”

  男人话音在句末转冷,触碰他的手掌骤然使力,粗糙指腹陷入了柔软唇瓣中,漆黑的眸子如同冷冰冰的勾索,死死钉入他的肉里:“你说,闻淙最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姜渔脸色惨白地望着他,一双瞳孔惶惶颤抖,仿佛魂儿都被吓破了。

  他自然不知道那铁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可让他感到浑身血液被冻结的是,闻峋是真的会为了知道那里面装着的东西,而去挖闻淙的坟。

  都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挖开亡者的坟墓,是对那人赤.裸裸的践踏与侮辱。

  闻峋怎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他偏偏还是要这么做。

  姜渔浑身发冷地意识到,闻峋就是要羞辱闻淙,践踏闻淙,让闻淙的亡灵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作为他欺骗他,闻淙欺骗他的报复。

  “不要...不要...”

  这一恐怖的认识让姜渔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一开始是无意识地呢喃,后来就变成撕心裂肺地哭喊与求饶:“我错了,我错了闻峋,我不该骗你的,求求你,不要这么做...呜呜...呜呜呜呜...”

  闻峋看着少年哭花了脸的模样,拳头一寸寸捏紧,骨头都攥得几乎碎掉。

  姜渔在求他。

  这么多天一直对他冷脸相向,半分温情都不肯施舍的少年,此刻在为了另一个人,他的兄长,他妻子的姘头,在这里低声下气不顾尊严的哀求他。

  闻峋目光阴沉扭曲得如凝成实质,半晌,却忽然抬起手,用指腹温柔地拭去少年脸上的眼泪。

  他声音低柔,宛若诱哄:“小渔应该叫我什么?”

  “呜呜...老公、老公...闻峋哥哥...”

  姜渔哭得厉害,眼皮通红,圆润小巧的喉结一滚一滚,看上去快喘不上气了,却还执着又努力地用手圈住他的脖颈,用沾着泪水的唇瓣来亲他的脸,亲他的唇。

  一边亲,一边呜呜咽咽地道歉:“我错了老公,我以后都不惹你生气了,呜、呜啊,你不要去挖他的坟好不好,不要去...呜呜呜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骗你了呜呜呜呜...”

  “嗯。”男人温柔地应答着,“那小渔还要和我离婚吗?”

  少年便像一只看到希望的小兽一般,眼睛里骤然燃起火苗,身体则更殷勤地讨好男人,用黏糊糊的软.舌去舔男人线条削薄的下巴:“不离了,不离了,以后都跟老公在一起...”

  “嗯,还分手吗?”

  “不分手了呜呜...”

  “嗯。”闻峋不厌其烦,像一位耐心又温柔的好丈夫:“还会和我分房睡吗?”

  “不分了...每天、每天都和老公一起睡...呜...”

  姜渔抽抽噎噎,一双泪眼小心翼翼地去瞄男人的神情,生怕把人惹生气了的样子。

  “嗯,小渔好乖。”男人望着他的目光很温柔,仿佛已经原谅了自己年幼不懂事的妻子,可下一刻,薄唇吐出的字句却近乎残忍,“既然如此,我也答应小渔,如果挖出来后,盒子里的东西和小渔无关,那么,我会原封不动地替他放回去的。”

  姜渔骤然瞪大了眼睛。

  *

  仲春,天上垂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乌云遮挡了白日的光线,整座墓园笼罩在灰蒙蒙的雨丝中,显得空旷而幽沉。

  高大的男人抱着身下纤细的少年,一步步在细雨中踏过,皮鞋在坚硬的路面石砖上踏出响声。

  身旁,自然有仆从为他撑着伞,只是怀中少年十分不老实,发疯一样胡乱挥舞踢蹬着手脚,身上终究沾了些湿意。

  闻峋瞥见少年被雨水打湿的脚踝,蹙起了眉,唇线抿得平直。

  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手臂又收紧了一些,让姜渔挣扎的幅度再小一点。

  不算长的一段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

  灰色的石碑旁,茸茸浅草被修剪得整齐,盎然新绿。

  闻峋刚将怀里的人放下来,少年立刻就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他纤细柔弱的手臂张开,紧紧护住了那块比他身形大上许多的冰冷石碑,杏眼通红地瞪着后面手持工具的随从:“不许动他!我不许你们动他!”

  大有再上前一步就跟他们拼命的架势。

  后面拿着铁铲的人脚步停下,咽了咽喉咙,有些拿不准主意地问:“先生,真挖吗?”

  闻峋立在宽大黑伞下,看着与那座墓碑紧紧相贴的少年,面容冰寒似铁。

  他的身影分明笔直如青松,却因纹丝不动,莫名显出几分萧索的意味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启唇,声音漠然地下了命令:“挖。”

  “不准挖!我看你们谁敢挖!”

  姜渔嘶喊着,拼命收紧了抱着墓碑的手臂,眼眶通红、龇牙咧嘴地盯着他们所有人,整个消瘦的脊背都绷紧了,像是一只被逼急了的小兽,已经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但在雨中苍白战栗的唇瓣,却出卖了他内心飙升到极点的恐惧。

  大抵少年心中也明白,闻峋要是强来,他根本就拦不住的。

  那头准备开挖的人又顿住了,瞅了眼墓碑前纤细苍白的少年,目光带着问询意味地看向一旁静默的男人:“...先生?”

  闻峋眸光冷冰冰下睨:“拉开他。”

  “是。”

  “不要、不要!放开我!滚开!”

  姜渔奋力推打着那些向他伸来的手臂,却只是徒劳,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拉开,架着他两条胳膊,把他抬到闻峋跟前,死死摁住了。

  “轰隆——”

  一声沉闷的春雷猝然滚落,与之一同响起的,是铁铲插.进稠密泥土中的声音。

  沙沙、沙沙。

  姜渔似也被那声雷劈得定在了原地,目光呆滞、大脑空白地望着那冷硬无情的铁铲,如同撬开他的血肉般,硬生生铲进原本完好的土里。

  呆了接近七八秒,他才猛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不要——”

  周遭静寂得只剩下雨声,却没有人听到少年的哭求。那宽大锋利的铲子,只是一下接着一下地铲进土壤,好像永远也不会停歇。

  “闻峋,闻、呜,放开我!”姜渔不知哪儿来一股力气,骤然挣脱了摁住他的人。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再执拗地往墓碑的方向跑,而是扑到了闻峋身上,紧紧地抱住了男人沾着湿意的裤腿。

  身后两名保镖见状,也没有再阻拦。

  “闻峋,闻峋我求求你,不要再挖了,让他们停下,你让他们停下好不好?”姜渔哭得涕泗横流,狼狈万分,他像是已经彻底被眼前巨大的冲击打垮了,整个人崩溃地发着抖,再也没有了之前凶狠倔强的模样。

  少年浑身都被雨水浇透了,单薄的衣料紧紧贴在身上,额发一绺绺拧在一起,往下滴着水。

  “老公,老公我以后都听你的话,再也不骗你了,咳咳咳、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放开他,你让他们停、咳,停下来呜呜呜...不要再挖了,不要再挖了呜啊啊啊...”

  姜渔在雨中无助地哭喊着,绝望地捶打着男人的裤腿,锤到双手酸软,哭到浑身发麻。

  可闻峋只是岿然不动。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如同一座巨山矗立在跟前,挡住了所有的光。

  他的身影笔直锋利,面容冷峻如利剑,一双漆黑眼眸却死死盯住正在被挖掘的墓穴,不曾眨过一次眼,以至于那森然眼白都被撑得发红,裂出蛛网般的猩红血丝,显出与冷静到漠然的脸庞极不相称的阴狠与疯狂来。

  “不要,不要...”少年哭求的声音不知何时弱下去,变成无意识的,自言自语般的呢喃。

  那双满含绝望的杏眼也不动了,像干涸枯裂的湖,不再流出眼泪,只是呆呆傻傻,如同丧失了生机般,木然地望着已经完全被挖开的坟冢。

  “先生...”挖坟的人忽然停下动作,看了眼凹陷下去的泥坑,又看向身后发号施令的男人,有些迟疑地开口。

  闻峋眉头一凝,冷声道:“让开。”

  待周围的人都退开,闻峋才大步走上前去。

  可当终于看到那深深泥土下埋藏的东西时,闻峋的瞳孔却猝然一缩。

  宽敞空旷的保护箱内,方正精致的雕花紫檀木骨灰盒,沉静地躺在金色布匹的正中,盒顶覆盖的银布被细雨浸染,泛着少许浅淡的湿痕。

  而它周围,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