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喧哗,从公路边上传来。

惠子张望了一下,又看了一下手机。

“长弓先生,可能是您的耳光派到了。”

惠子说完,就向那边走了过去。

耳光派?我的?

哈哈,有点儿招了一批乡勇的感觉哈。

打从老周这个人文景点自动生成以来,秩序一直不错。

大家都按约定俗成的区域浏览。

不复杂的几条动线,也都是由千百双脚无意识投票走出来的。

唱跳较多的直播区,也是在可接受分贝以下运行。

鲜少听到高声喧哗。

现在这个场面,也让老周挺好奇的。

人数不是很多,总共也就二三十号人。

却还分成了三四个小队。

各个小队之间互有拉扯。

好像是有的人想排在前面,另一些人不让。

而且,他们应该是拉扯了有一会儿了。

因为一旦有人抢占了靠前的排位,又立即被十几个人给扯回混沌。

现在的喧哗,应该是矛盾激化了。

惠子的出现,让这群人的情绪受到了压制。

喧哗也灭了。

惠子在各个小队之间调停斡旋,还不时地指一下老周这边,获取一些底气补充。

很快,这群人的队形有了变化。

从乱糟糟的三四团,开始变为三条纵队。

然后,纷纷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坐垫儿,铺在地上。

二三十个坐垫儿,在仅有的一小块儿空地上,搭了一幅点阵。

惠子向大家鞠躬之后,回到老周这边。

“长弓先生,确实是您的耳光派。”惠子说道。

“那他们刚才吵什么?”

“这些人分成了三个部分,一部分是田村市本地的,有五位。

另一部分是田村市周边几个市的,也都是福岛县域之内的,有十多位。

剩下的,是从更远的地方赶来的。

福岛县内的两伙人,在快到这里的时候相遇了。

他们以为您拒绝抽耳光,就在一起想办法。

直到刚才大妈出来了,他们才收到消息,急忙往过赶。

并且大致约定了一个排序。

结果到这里的时候,遇到了从更远地方来的这一部分人。

非常巧合,他们就在这条公路上碰上了。

这些人在网上有交流,所以相互之间有的人是认识的。

然后矛盾点就在于,要怎么排序。”

“这有什么好吵的,先来的在前面呗。”老周说道。

“可现在这二三十人怎么排呢?他们几乎是同一时间到的。

而且,还有更麻烦的。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到这里排队。

而田村本地人,肯定更有优势,他们可以抢占更多靠前的位子。

甚至有可能被人偷偷倒卖序号。

一旦有利可图,会吸引很多对您并无信仰的人过来,会把这里搞得乌烟瘴气。

而从更远地方来的人,他们也会有怨言。

他们要比本地的人,在路上花费更多的时间。

到达这里之后,也会等待更长的时间。

然后有人提出了按供奉多少来做分段排序的方法。

但这也不够合理,此前有神社就使用了这种方法,弊端还是挺多的,让供奉演变成了拍卖,很为人所不齿。

所以,我想到了排队软件。

可以让大家提前七天或者十五天预约排号。

这样就可以更合理地安排交通的时间了。”

“排队软件?预约抢号?”

老周好像已经闻到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咱们好像不至于这样吧?

“长弓先生,您有什么意见?”惠子问道。

“没,没什么意见,那这些人,你是怎么安排的?”

“哦,我说他们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耳光派,所以就按三组做了名额平均。

这样不会让任何一方感觉不舒服。

然后也和他们讲了,在排队软件启用之前,都暂时用这种方法来排队。

希望他们这些先驱者做好榜样。”惠子说道。

老周不住地点头,不愧是主持人呀,场控能力真的很强。

“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做?”老周问道。

“您怎么了?”

“我的意思是,这些人排队,那我要……怎么……接待?”

老周想了半天,琢磨出了这么一个词儿。

“哦,接待,接待嘛……长弓先生,我是这样想的。

您刚才为那位大妈写字的时候,是在铁皮屋里进行的,我觉得,这挺好的。

能够保护大家的隐私。

所以,我刚才也向他们讲了,当长弓先生走进铁皮屋的时候,就表示可以接纳下一位求耳光者进入铁皮屋。

交错之间,大家会注意走路节奏,二者之间保持足够的间隔。

也给长弓先生留下充足的缓冲时间。

您看这样安排可以吗?”惠子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只要一进那个铁皮屋,就要开始抽人耳光?”老周问道。

“长弓先生,您是对这个场所不满意?那我们可以考虑迁移到一个正常的建筑物内?”

“不,不,不,这不是场所的问题。”老周接连摇头。

这个问题的根本是,现在要划定一个地方,迫使老周要走进去,然后就开始抽人耳光。

抽完一个,马上下一个就在那里等着了。

甚至有了排队软件以后,未来十五天的大脸蛋子都已经在那边准备好了。

就等着老周去抽了。

你抽,也是那么多大脸蛋子。

你不抽,也是那么多大脸蛋子。

就是吧……你抽或不抽,那么多大脸蛋子都在那里,不多不少。

除非有人感冒。

我这是给自己跨山跨海地找个班儿上吗?

甚至这玩意抽久了肯定会有应激反应的。

这玩意会有地方上工伤保险吗?

偶尔有个日本美女跪在眼前,抽上一个耳光,爽爽也就行了。

可谁说这玩意也要形成一个流水线呀?

想上班的话,我哪儿不能上呀。

不干,这玩意坚决不能干。

老子就是不上班。

“长弓先生?您是有什么特别的意见吗?”

“我想了一下,我不想抽了。”

“啊?”惠子一声惊呼。

“我是说,如果我不想抽了,会怎么样?”

“长弓先生,您的意思是,您不再抽任何人的耳光?无论任何情况吗?”惠子问道。

“对。”

“那样的话,对长弓先生您,可能不会是一个好的开始。”惠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