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温存了一阵,俞恪提起正事。
“陛下可有法子永除后患?”
他们心照不宣,晏无渡清楚俞恪说的是谁。
“师父前几日来信,说他有法子。”
“在劫的师父我还未见过。”
俞恪一勾唇角,他既信晏无渡,便会信他所信之人。
“嗯,师父明日会来,我带你去见他。”
俞恪对此人确实好奇,无论是作为皇帝还是“去无回”,他都从未听过晏无渡有师父。
“我十岁时师父突然出现在冷宫,要我拜他为师。”晏无渡光看俞恪眼神便知他心中所想。
“之后教了我几年文治武功,十二岁时我便独自出宫去了。”
“师父自我出宫后便时时不见人影,只是偶尔会出现。”
“在劫的师父应当是个隐世高人,教出这般厉害之人,只是如今便宜了我。”
晏无渡闻言握住他的手,两人就边样静静坐了一阵。
“可需要我们提前准备什么?”俞恪思索片刻,问出自已心中所想。
“把人押去皇宫正中心。”
晏无渡想起他师父前几日来信嘱咐之事“便等明日见分晓吧。”
“好。”
夜里,晏无渡在御花园办了庆功宴。
还是往日的戏台,只不过多了唱戏的角——俞军。
俞恪依旧坐在晏无渡身边,麻木地应付着前来敬酒的人。
他不是不擅交际,而是不喜。
人心诡谲,见多了便更抵触了。
晏无渡知他不喜这样的场合,眼神冰冷地把上前的人一一挡回去。
季见青没有有前来,远远站着朝俞恪行礼,俞恪也带着笑向他回了一礼。
下首晏乌啼拉着宇文霜不知在说什么,到了兴头上,还拉起她的手摇晃着。
宇文霜是今夜唯一到场的妃嫔。
晏乌啼硬拉着她来的。
自回到宫中之后,这丫头就说服她父王,自已搬进良春院住。
“阿霜阿霜,你说陛下与祈逄一起出去的,为何回来时身边之人却换成了俞将军啊?”
她嘟着嘴颇有不满。
“郡主,帝王身侧有多少人都是应该的。”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只不过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无奈与纵容。
宇文霜并不关注外界,纵使她知道她的生身父亲已死,但心里除了感叹并无多余感情。
母亲早逝,她见这所谓的父亲总共不过几面而已。
这些时日来,晏乌啼就像是唯一的一束光,照进她原本灰暗寡淡的世界,贸然却并不让人讨厌。
“可是祈逢他……”晏乌啼依旧在打抱不平。
“嗯,他们都很好,你也是。”
宇文霜望着面前古灵精怪的二八少女,心头一动,话便说出口了。
“阿霜你是在夸我么?”
晏乌啼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一旁淡漠的美人,瞬间没了方才的苦恼。
“嗯。”
……
“周横,我们回家了。”方弃愁独自一人坐在案几旁对着天上快圆的月亮灌酒。
他眼里,梦里,心里都是那个风度翩翩,淡吐文雅的公子。
一身青衣,不知怎地,慢慢就入了他的心。
方弃愁自已都没有发现,这些日子他越来越沉默,身上多了一个人的影子。
“要喝就大醉一场。”俞恪拿着酒壶走到他身旁坐下。
“将军,我……”方弃愁想说什么,却让俞恪挡回去“给我讲讲你和周横的事如何?。”
他的眸中是做为挚友的关心。
方弃愁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已能从一个草莽成了如今的官。
他遇到的都是对的人,第一次交的就是俞恪这样能力超绝的朋友,第一次动心但便是周横那般出众的公子。
“其实也就那样……”
方弃愁借着酒劲将往事点点道来。
周横比他早半年到俞恪身边。
他是周横外出办事时,在乡山野林招安的草莽。
初遇周横是对文人风骨的钦慕。
儒雅公子挑起轿帘时,方弃愁便怔了一瞬。
后来的相处中,他渐渐觉得,若以后找个像周横一般“知书达理”的娘子真心不错。
其实早在曦元六年他们三人前去京都时,方弃愁便察觉了自已的心思。
再之后,俞恪离开军中,他与周横共事,时时见面,心里的感情像是洪水猛兽一般不受控制。
直到去年除夕,他借着酒劲,占了周横的身。
那夜之后,两人便再未说过一句话。
“将军,我真的好后悔,为什么不多和他说说话,哪怕是一句也好。”
人已半醉,手中杯落,铁血汉子双目通红。
“方弃愁,他亦对你有意。”
俞恪清楚,周横那样聪明,怎么会治不住一个耍酒疯的人。
帐外都是将土,但凡他张声呼唤,都会有人前来解围。
“真的吗?”方弃愁闻言酒醒了半数,他眼中闪过惊喜。
俞恪笑着点头。
“我这就去清点家中财物,娶他回家。”
方弃愁跌跌撞撞地起身,转身便朝宫人给他安排的住处去,甚至忘了与俞恪告辞。
“阿恪,我们也回吧。”晏无渡过来朝他伸手。
俞恪看着人走远,收起眼中的痛惜,将手递给他,被人拉起来,两人往回走去。
“有情人难成眷属,这可真是最憾。”
“嗯。”晏无渡很是认同地点头。
爱乌及乌,他不会让俞妄好过。
笫二日清晨。
大批暗卫朝死牢而去,严阵以待。
将一个玄铁制成的黑笼抬去了金銮殿前。
这黑笼密不透风,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
俞恪出发前特意叫人打的,专用来关押俞妄。
等笼子被搬到殿前时,晏无渡与俞恪也刚好到了。
晏无渡免了今日的早朝,特许众臣前来观刑。
正所谓废物利用,杀鸡儆猴。
等人全部到场后,俞恪抬头瞧了眼日头,时辰也不早了。
“老朽来迟,诸位久等了。”
一白胡子老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速度快得俞恪甚至都没有看清。
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头发杂乱,内里却让人看不透丝毫。
那老头瞧见晏无渡身旁的俞恪时,不由一愣,似乎是有些僵硬道“这是……”
“师父,俞恪是将来与我相守之人。”
“啊?……”那老头惊异一瞬,瞳孔一缩。
没有人发现天幕之上闪过一道彩光。
“啊……”
“老朽祝贺你们。”老头儿也知道自已失态,讪笑着弥补。
“老先生。”俞恪端得一副进退有度的模样,声中带笑。
“俞……将军客气了。”
白胡子老头转头望向周围,岔开话题“那满身蛊虫的家伙在何处?”
晏无渡朝守在笼旁的暗卫抬手示意。
他们几人合作,用铁杆撬开了玄铁笼,渐渐露出里面的情形。
一个面色苍白的和尚闭着眼端坐在里头,他身上带满枷锁。
笼子打开,光线透进来,俞妄适应光线后才睁开眼。看似冷静,实则疯狂。
“诸位都在啊,真是好大阵势。”
他才说完,一旁的暗卫猛地把他扯出来,扔在一旁地上。
“不要这么粗鲁,莫抢了我的主场。”他腰一挺,身子竟似有意识地平白立起来。
“嘿你小子,死到临头还嘴硬!”白胡子老头盯着他瞪眼。
“老头,你谁啊?”俞妄轻飘飘扫了一眼,目带轻蔑。
“我……”
老头差点顺了他的话,反应过来后,气得呗鼻子瞪眼道“老头我凭什么告诉你。”
他左顾右盼,把目光放在李德全的拂尘上。
“先生请。”李德全很懂眼色地把拂尘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