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众位大人都到了啊,正好省得本官去请了。”
带笑的声音传入寂静的大殿,众臣闻声皆转头望向殿门。
只见李悟绅身着摄政王朝服,手持圣旨慢慢走进来。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众臣,最终坐在晏越清平日所坐之处。
众臣见状有人低头,有人怒视,但半晌之后仍无人发声。
“李大人这是做甚,如此这般有失体统吧?”
季见青见朝中竟无一人发声,心中怒其不争,最终还是自已上前。
工部侍郎站得靠后些,鞭长莫及,未能及时拦住。
朝臣中心思灵巧的已经看出今日之事难以善了,故而选择明哲保身者众多。
“季大人莫急,且等本官宣过手中圣旨,再做定夺也不迟。”
李悟绅似是好脾气地笑着解释,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陛下不在,何来圣旨!”
季见青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底下众臣也是议论纷纷。
陛下离朝已多日,何时颁了旨意?
李悟绅等攒足了众臣猜议,才悠悠起身,嘴角上扬,吐出这惊雷之语“非是陛下之旨,乃是先帝遗诏!”
什么?!先帝遗诏!
当年陛下奉先帝之旨登基继承大统,那遗旨现供奉在宗庙之内。
这又是从何处得来的遗旨,莫不是当年陛下登基另有隐情。
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八子夺嫡之争中,其余皇子尽数身亡。
只有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陛下去见了先帝最后一面,出来时手持传位诏书。
对当年之事有疑议者众多,只是天子登基便以雷霆手段肃清朝纲,迫于威势,朝中无人敢再提此事,深怕殃及已身。
见底下朝臣神情各异,李悟绅眼中闪过志在必得,他要的便是旧事重提,人心浮动。
“众臣接旨——”
李悟绅缓缓打开他这些时日看过无数次的遗诏。
他确定这是真迹无疑。先前本以为穷途末路,未曾料到还有这柳暗花明之笔,真是天助之也。
有此铁证在手,他不信晏无渡还有还手之力。
一人再强,怎敌天下之口,等到新帝登基,挟天子以令诸侯,届时便是尘埃落定,他便是这天下手握大权之人。
他要让那些曾经欺辱他之人皆死尽。
李悟绅儿时,家中贫困,遭人白眼。连带着父母亲也让周围人指指点点,母亲无药医疾病死,父亲另娶美妻,抛下他一人。
他记得母亲死时紧紧抓着他的手说过“莫做离乱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第七子晏景钟慧秀敏,贤德才高,甚得朕心,故传位于七子晏景,承禁渊大统,福泽天下,钦此。”
李悟绅口中一字一句地读出其上所书内容,他的笑越发扩大,眼中带上痴狂。
母亲,儿如今已是人上人,手握大权,人人畏惧,再不是任人欺辱的草芥之辈!
等他话音落下,朝堂之上一时极静,针落可闻。
“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李悟绅收起圣旨,复又坐下,定定地盯着底下人的反应。
“这……”
有些朝臣闻言开始迟疑。
当今陛下手段狠厉,在他手底下几乎捞不到什么油水,有些人已经暗中不满许久。
李悟绅清楚地知道,他不过是给这些人递一把刀,他们就会替他扛起去砍人。
众臣在底下议论纷纷,有些神色已经动摇。
只有季见青面色铁青“李悟绅,你今日拿出这诏书,居心何在!是想让这搅乱这禁渊天下不成!”
“季老,季大人,这罪名本官可担不起。”
李悟绅摇晃着手中的扇子起身,踱步至群臣中间,给他们再添上一把火“诸位大人可听说过江湖罗刹“去无回”之名?”
他突然提起这个,众人反应不及,但这人名号他们是听过的。
听说此人杀人不眨眼,逢人便砍,先帝曾招降数次,仍旧无果。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销声匿迹。
“诸位大人可知,去无回消失于江湖时,陛下便突然出现了。”
李悟绅前几日接到“少主”暗报,信中所言晏无渡便是去无回之事着实让他一惊,不过这也是大好机会。
他已暗中派人四处传播,想来很快整个禁渊就会传遍。
李悟绅要让他身败名裂。
失民心者失天下,晏无渡完了。
李悟绅没有直接点破,但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这……怎么可能!”
“陛下他……”
“莫非当年先帝薨逝……”
“这实是难以服众,这可如何是好……”
听着底下众臣议论纷纷,李悟绅很是受用,就该这样才对。
“李悟绅,你休得胡言乱语,玷污陛下圣明!”
季见青见此情况,气极而怒。
这奸人私下谋划已久,他今天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陛下大统!
季见青对李悟绅怒目而视,站出来指着他气得胡子都在打颤。
“你这贼人,晏王爷如今都未来,可是遭你暗害!”
经他这么一提醒,众臣方才记起晏王爷到现在还未来,李德全也不在。
自七日前朝会之后,他们竟再未见过这两人,莫非……
李悟绅见此但笑不语,轻缓地摇着他的扇子。
他前几日便命去了结了那碍事的死太监,现在怕是已经曝尸荒野,喂了狼了。至于晏越清……
李悟绅眼里闪过丝狠厉,这人把他的家眷不知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他让人找了许久也未找到。
不过既然他不肯听话,那他就让他听话。
少主给的蛊可是派上用场了。
朝中不少人见此面露恐惧,这天怕是要变了。
“李悟绅,你以下犯上,意图谋反,该当何罪!”
季见青虽位居宰相之职,可此时面对这番局面,也是有心无力。
众臣见宰相发声,其中有些人又动摇了。
虽京城私底下已传言帝王身死,但若是陛下归来,知道他们倒戈,到时怕是……
殿中静了一阵,有一些朝臣三三两两站到季见青身后,表明态度,其余人见状,也摇摆不定。
“垂死挣扎罢了。”李悟绅嗤笑一声,拍拍手向殿外道“进来。”
他话音刚落,一众带刀侍土兵冲进殿中,将季见青连同他身后的人团团围住。
“诸位不妨再好好考虑考虑?”
“李悟绅,你真是反了天了不成,殿上不许携带刀刃,你这是要干什么!”
方才站到季见青身后的多数人此刻面露懊悔,有些人已经吓得面色苍白。
李悟绅被指着鼻子骂了好几回,面色阴沉地皱起眉。
他朝着土兵挥挥手,一人得令上前,猛地踹断季见青的腿,将人压在地上。
年近六旬的老臣此刻已眼睛翻白,浑身颤抖,话音难以成句。
其他几人见状哪还敢迟疑,纷纷迅速站回原处。
余下几个顽固坚守的,也被土兵们纷纷压在地上。
“耿将军已围困晏王府,数十万禁军就等在皇宫门外,诸位有的是时间好好想想。”
朝中顿时鸦雀无声,季见青等人面色灰白,眼神绝望。
李悟绅早料到会有不听话的,所以恩威并施才是王道。
“好。”等了一阵,无人发声,李悟绅才缓缓开口“总算清静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当今天子失德在先,夺位在后,现又失去民心,我等有责另立新君,维护纲常。”
朝臣们闻言面露疑惑“另立新帝也得有人选啊。”
“来人,请云国使臣。”
李悟绅说完不一阵,有三人身着异服上殿。
云国使臣何时来的禁渊,朝廷竟一点风声也未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