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管那些地上的尸身,之后自会有野兽来饱餐一顿。几人继续往山顶走。
午时,阿旺便哀嚎自已实在爬不动了,这两人根本就不是常人,如此陡峭崎岖的山路他们走得如履平地一般。
离山顶也不远了,几人便停下休整。
“阿回歇着吧,我去找些吃食。”
晏无渡近几日是恨不得俞恪时时刻刻待在一边休息,什么都不要做最好。
俞恪虽有些奇怪,但并不多说什么,既然决定了要与他相伴一世,有些事也不妨迁就一二。
“好,在劫再找些药草。”
“好。”
见俞恪向自已提要求,晏无渡乐意之至,他的人不靠他难道要去靠别人?
“我也要去!”阿旺在一边听两人说完,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突然插进来这么一句话。
两人闻言同时转头看向他,俞恪只是稍有惊讶,晏无渡则是缓缓勾起唇角,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好啊,要来便来。”说完便转身往林中走。
“漂亮哥哥在这休息吧,阿旺很快回来。”
阿旺说完便一改之前疲惫的模样,跟在晏无渡身后干劲十足的离开了。
两人沿着林间小道往密林深处走去,晏无渡走在前面,动作间满是漫不经心。
阿旺则跟在晏无渡身后,两人各走各的,互不相干。
“坏哥哥,你是不是想让漂亮哥哥给你做媳妇?”
阿旺滴溜溜转着眼珠子,突然出声去问走在前边的人。
“怎么会这么问?”晏无渡脚步一顿,继续向前走。
“因为你的眼神老在漂亮哥哥身上。”
阿旺停下脚步抬眸盯着树上浓密的叶子想了好一阵,渐渐皱起眉头“不知道,就是感觉。”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看漂亮哥哥的眼神和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是谁?”晏无渡闻言脚步一顿,回头去看阿旺。
“大概是个傻子吧。”阿旺似是自言自语般地呢喃。
“傻子么?”晏无渡嗤笑一声“我与祈逢之间从不为那些世俗欢爱,我与他……”
晏无渡本来似是有无数话要说,骤然间却什么也说不出。
是啊,若他对祈逢并非那些世俗欢爱,那又是什么呢?
是什么样的感情让他想将祈逢占为已,情不自禁地去看护他,甚至是看到与他相关的事时,脑海中会不自觉出现他的身影。
晏无渡不明白这些,但他直觉得这些不能全部归结于世俗欢爱,可若不是这样的情感,那又是什么呢?
在他的认识中,红尘里的情爱便如他的生身父母那样,不过是出于本能,出于需要,终究逃不过消耗殆尽,免死狐悲。
他不想要这样,他想同祈逢天长地久的走下去。
祈逢要他想明白,可这个问题似乎真得有些难。
“喂!”阿旺盯着晏无渡好一阵,见他沉默不语忍不住打破
“你想什么呢,没话说了吧。”
晏无渡回过神轻飘飘看了身后的人一眼,丢下一句“野林中野兽众多,若你喂了他们倒正好。”便继续寻找猎物去了。
阿旺“……”这人好像有那个大病一样。
似是脑中猛然出现一般,阿旺眼前没有来由地出现一粉衣公子。
画面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留下什么。
阿旺敛下眼中似是有些厌恶的神色,抬步跟上去。
之后两个人如俞恪之前一般,带了些吃食回去,俞恪刚好也生起了火,便将野味架火烤上。
晏无渡自回来便神色深沉,俞恪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
就连阿旺也瞧了他好几眼,随即面露讽刺地轻笑一声。
俞恪注意到了阿旺的异样,又瞧了一旁沉默不语地晏无渡一眼“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漂亮哥哥,你看这人成日里阴晴不定,还是离他远些,免得……”
阿旺话还未说完,晏无渡凉嗖嗖飘来的眼神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言语。
“啊,我是说……这般也还好。”阿旺欲盖弥尔章地补了这么一句,但仍旧对上了晏无渡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干脆不去看晏无渡了,眸子带笑看向俞恪“漂亮哥哥,阿旺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好啊?”
正好野味还未烤好,听阿旺讲一讲也无妨,看他能说出个什么来。
阿旺放缓语气,开始讲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一位公子遇上了一个来路不明,满身污血的孩子,别人见了都绕道走的那种。
可是那位公子却不怕,他将那孩子带回自已的住处。
是一家男风馆,他是那儿的老板,也是馆里最出色的花魁。
他本是好心,可那孩子却看不上他。
嫌他满身的风尘气不说,身上总是松松垮垮穿着件粉衣,看着很惹人眼。
可他不在意那孩子的嫌恶,依旧我行我素,去攀那些高官显贵,身上总是带着陌生人的味道。
纵使那孩子坏透了,他也依然把他养大。许是一人孤寂,想养着当个乐子吧。
他流连多人身侧,从不为谁留心。
后来那孩子长大了,看上了件东西,他想要,便去取。
哪料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他不仅没拿到,甚至几乎丧命。
他带着一身伤回了他满心厌恶的馆中,本以为依旧无人理睬。
可是从来都只与人谈笑风生,八面玲珑的人却第一次变了脸。
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他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走上一条不归路,搭上自已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体,他的容貌。
他甘心被利用,从无怨言。
他知道那孩子一直在利用他,直到压榨尽了他的最后一丝价值。
他是死在荒郊野外的,那个孩子为了拿到他心爱的东西将粉衣公子送上了死路。
那天下着大雨,一个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满身伤痕和污浊的人被丢在了荒郊野坟间。
一身粉色衣袍早已看不清颜色,满身青紫,连他最爱的玉萧也断成了几截,被无情地扔在一旁。
最终这一切痕迹都随着一群野兽的出现而消失无踪。
再后来,已长大成人的孩子看破了红尘,出了家。
“……”
“……”
等阿旺讲完,俞恪与晏无渡皆是面无表情。
“改版的农夫与蛇?”
最终俞恪出声打破沉寂,晏无渡则是嗤笑一声,并无言语。
“漂亮哥哥这么说也没错。”
阿旺语调轻松,语气俏皮,冲着俞恪眨眨眼道“就是阿旺之前偶然间看到的话本子,觉得颇为有趣,便讲来与哥哥听。”
俞恪“……”编这话本子的人得是多狠的心啊。
等了阿旺讲完故事,野味也烤好了,几人吃完饭后,便朝毒谷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