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在家里躺了两天,生日这天终于出了门。
路过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兴起进去点了杯焦糖玛奇朵。苦甜苦甜,倒是正和口味。三十岁才尝这么一口,显得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了。按年轻人的话说,老了。
二十岁的和十八岁的比,叫自己阿姨。我三十岁称得上一声大爷。
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话,我还是个快乐的大爷。
冷气在杯壁上凝成水珠,擦掉又“长”出来。
我想,这是思源去世后的第八年,我的生活像被围墙层层围住,我的整个人生都变成一场寄养。
或者说,从我离开母亲开始,我就不再是我了。
我习惯性地点进与他的对话框。
“祝我生日快乐吧,思源。”
43、
电话亭二十四小时开门,我记得姑姑家的座机号。
街上没有了人,想是天太冷,不如在家烧个炉子烤着。这条道即使亮了灯也显得黑漆漆的,我踟蹰片刻还是走进了公共电话间。
而我的气焰被冻人的天气磨灭得只剩半分,没用的理智占据上风。
是边度接的电话,一声懒懒散散的“喂?”
我捏紧了话筒,“堂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面轻笑了声,我听见很多声音,很多不同的人声,在电话那边窃窃发笑。
“哦……因为我不想有个在工厂打工的弟弟。”冠冕堂皇。
我无语至极,“我可以不是你弟弟。我不是你弟弟。”
他沉默了一会儿,发了话,“那你过来把你的东西拿走吧。”
我挂断电话,清清楚楚地知道那是个火炉。我迈不过去。
我的钱也被他们拿走了,打完这通电话,我就只有十一块。
去市区的车到十点钟截止,我没有办法,不知道能去哪,只能一路怕一路走。
我想回家。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无法抑制,可天大地大,我早就失去了我的家。
我上了车,车上没有任何一个乘客。密闭的窗,让这个空间比外面温暖。我摘下羽绒服的帽子,看车一路驶上小高速。
按继父的话说,我是恬不知耻,贪得无厌。
我敲开了母亲的家门,说工厂突然不招未成年了,我没地方住。
继父站在房门处开始骂我,“你就不会骗他你成年了吗?我看你就是懒,想白吃白喝啊?没地方住你就滚回你爸那边啊,找你那扑街姑姑,你们才是一家,跑到我家来干什么?”
母亲摸着我的背,对继父说,“你对孩子发什么脾气,那么晚了,就让他住一晚。”说完她拍了拍我的肩,“没事啊,你不用管他说什么,他就是嘴臭,我给你去拿被子。”
她在红木沙发上铺好棉垫和被褥,让我安心睡觉。
妹妹期间走出来看,又被继父强行推回房间。我听见一句,“你别让他看见你,锁好门知道吗?”
我装作若无其事,摆好枕头,脱掉外套躺进小小的被子里。
母亲关了客厅的灯,我看了看幽蓝幽蓝的周围,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