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登打开家门,惨白的灯光照亮家具。
他自愿去拘留所待了几天,家里没人,靠近阳台的餐桌已蒙上一层薄薄的灰。
他扫视一圈,扔开包,歪倒进沙发里。
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抵住他的脑袋。
电子音贴着枪管,幽幽渡进兰登耳中:“晚上好,坏朋友,有没有话想对我说?”
枪管用力戳了戳兰登的头,示意他回答。
兰登却不惊慌,他歪头,被红头罩用枪戳回去。
“律师小姐在哪里?我想和她说话。”
“答案错误。”红头罩打开枪的保险栓,“‘少废话赶紧死’行动的二级警戒打开——”
一根手指压住枪管。
艾玛丽丝站在沙发背后,两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我给你三句话的时间。”
兰登举起双手:“真残酷……你以为行动的只有我一个人?”
艾玛丽丝冷道:“第一句话。”
她垂眸,注意到兰登双手十指都缠着淡绿色的绷带。
明面上兰登刚离开拘留所,他为什么会在手指上缠绷带?
兰登慢条斯理道:“说真的,你们认为那群猫头鹰进到监狱里后可能老实忏悔,出狱后重新做人?”
“废话,”红头罩倒数,“第二句。”
“好严苛。”兰登抱怨道。最后一个音尚未落地,他嘴唇微撅,尖锐吹了一声口哨!
沙发的缝隙里窜出无数只小兽体型的老鼠,狂乱的叫声充满房间的每个角落。
成群结队的鼠群扑向红头罩和艾玛丽丝,后者被前者向后一按,巨鼠尖锐的爪子和锋利的门牙挂在前者的枪上、手套上、夹克上。
它们训练有素,迅速爬满红头罩全身,短短两秒,密密麻麻的鼠群淹没了一个活人。
枪声响起,没能吓走这群可怕的老鼠,反而让它们凶性愈增。巨鼠狠狠撕扯红头罩的制服,试图钻进他的夹克里。
子弹擦过兰登的肩膀,兰登吃痛,捂住伤口,加速向门口冲去。
一根双球捕兽绳贴地飞转。角落里的老鼠扑上来,撞歪捕兽绳的飞行轨迹。捕兽绳堪堪绊住兰登的一只脚,将兰登绊了一个踉跄。
艾玛丽丝一抖甩棍,架住兰登挥来的拳头。她的手腕
微酸,阿尔弗雷德暂时只教了她如何挨打不让自己受伤,课程还没进行到反击那一节。
第二拳袭来,甩棍侧让拉长,敲在兰登受伤的肩膀上。兰登的身影一顿。
这一敲的代价是兰登的拳头揍到艾玛丽丝的眼睛上,她忍住痛苦,又一棍抽打兰登肩部的枪伤。
优势近在眼前,艾玛丽丝的双眼隐隐发痛,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像是雨水淌进她的眼睛里,能看见的所有东西都覆盖上一层扭曲的膜。
兰登抓住机会,用力撞开艾玛丽丝,夺门而出。
“烦死了!”
雷光刺穿潮水般的鼠群,高压电流自红头罩胸口弹开,通过每一只紧紧扒在他身上的老鼠。
啪嗒啪嗒,一场恶心的老鼠雨,每一声就代表一只摔在地上的老鼠。
他赶到捂住双眼的艾玛丽丝身边。听到他的脚步声,艾玛丽丝大声道:“他往上逃了,快追!”
她知道那淡绿色的绷带是什么了,兰登用亚硫酸铁溶液浸泡过绷带,这是拳击场上常用的作弊手段。
她睁不开眼睛!
红头罩没有迟疑,拔腿就追,留下艾玛丽丝一人。
双眼火辣辣的疼,艾玛丽丝摸索着扶住墙壁,向疑似厨房的方向跌跌撞撞走去,中途好几次撞到椅子和其他家具。
她的手摸到门框,摸到厨房岛台,抓住水龙头天鹅颈般弯曲的水管。
刺痛愈发难以忽略,艾玛丽丝陷入漆黑的世界里。她打开水龙头,不料动作太大,水流如同炮弹,打湿她的衣袖,溅了她满身。
凉风拂过后颈,带来寒意。艾玛丽丝不断捧起水冲洗眼睛。
慢慢的,她可以睁眼了,入眼是一大片模糊的色块,白色、银灰、浅红、黑。
水槽里积了半缸水,艾玛丽丝双手浸入冰凉的水里。她的指尖碰到一个金属块,手指一勾,她把金属块拉出水面。
视野逐渐清晰,艾玛丽丝辨认出了手里的东西。
水槽里的水是淡红色的。
她抓着一把黑色的枪。
楼道里,红头罩攀住楼梯扶手,极大缩短上楼的路程,飞快上跃。
兰登边跑边撞翻沿路的东西,试图阻挡他追逐的脚步。
走投无路的逃犯跑进天台,用楼道
里的拖把棍卡死通往天台的门。
他不过是穷驴技黔,因为天台的门正肉眼可见地剧烈抖动,承受着可怕的撞击。
红头罩踹开天台门,踏过门的残骸逼近。
“可惜,你的小手段不管用。”他用垃圾话干扰兰登的心态,悄悄向兰登靠近。
兰登胸膛不断起伏,他斜眼扫向身后的天台,警惕地后退。
枪口上抬,红头罩象征性地劝了一句:“二选一,你是想先挨一顿毒打再投降,还是在投降前挨一顿毒打。”
他的眼睛始终紧盯兰登的动作,兰登伸手探向腰后,他立马猜到这不老实的小子在腰后藏了枪。
如何避免自己受伤?
答案是先让对方失去伤害你的能力。
子弹击穿兰登的膝盖,他惨叫一声,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红头罩持枪上前:“换作其他时候,我会直接瞄准你的头——”
他的步伐陡然加快:“你要干什么!”
兰登仰靠在天台边缘,嘴角弯出诡异的弧度。
他翻身下仰,带着伤腿摔下高空。
红头罩箭步冲到天台边,暗骂自己的失误。他向下看,头罩里的脸满是不可思议。
兰登,消失了。
楼下空空荡荡,看不到摔成番茄罐头的尸体和尖叫的人群。
红头罩再次四处搜索,他的可视范围内没有任何人类可用的落点和攀爬点。就算兰登突然长出了一双翅膀,他也不可能不落下一根羽毛。
一样东西闯进他的视野。
红头罩脸色骤变:“糟糕!”
警车停在公寓楼下,一队警察持枪跑进公寓大门。
他和艾玛丽丝像两只自觉把自己洗干净的兔子,快快乐乐、干干净净地跳进了别人的锅里。
他们中计了!
十分钟前,哥谭警察局收到一条匿名报警电话。
在今晚、在许多个哥谭充满血腥与暴力的夜晚,匿名报警并不罕见。
半小时内,各区的警局一共接到了十三条报警电话,夜班警察全员出动,全哥谭戒严。
即使如此,今夜的死亡人数仍直线飙升,光是拘留所内就有二十四人身亡。
不等蝙蝠灯亮起,蝙蝠侠与拘留所提刀的凶手
在哥谭城铁的轨道上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而同样的场景相继发生在哥谭老城、唐人街、罗宾逊公园。
作案者中有些是哥谭大名鼎鼎的超级罪犯,有些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有些是阿卡姆疯人院的新晋病患。
与他们战斗、保卫市民安全的人有哥谭警察,有街头英雄,有义愤填膺的市民,有夜色中穿梭的蝙蝠们。
所有人都约好了,今晚要让哥谭彻夜忙碌。
哥谭警察局成为一座空城。两名警察刚从空荡荡的警察局赶过来,他们只是巡警,每天的工作是在街道上闲逛。
“我真不想领这份差事,兄弟。”一位警员对同事轻声说。
他紧紧握着枪,像拽着地狱里的一根蜘蛛丝:“谁知道我们下一秒会不会死在某个疯狂的罪犯手上?”
他们此行的目标,门开着一条小缝。
他的搭档低声道:“血腥味,还有,你听到了吗,水声。”
流水冲刷双手的声音是一只小虫,歪歪扭扭地钻出门缝,趴在两名巡警耳侧。
他们对视,一左一右站在门口。
警察向同伴打了一个手势,用枪管挑开门缝,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枪口始终瞄准前方的虚空。
他第一眼就看到血腥味的来源。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无神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他的T恤中间有一个血洞,血液淅淅沥沥地向外冒,在白色的布料上染出小小的猩红瀑布。
警员心头一凉,他用手碰了碰那人的肩膀,那人顺着他的力道歪倒脑袋。
他死了。
与此同时,拖沓的脚步声响起。
警员猛地调转枪口,瞄准捂住眼睛、眼圈发红的女人:“不许动,举起手来!”
他呼唤同伴:“快,把她拷起来!”
奇怪的是,他尽职尽责的搭档却迟迟没有动作。
警员急切道:“你在等什么,快啊!”
搭档的声音发紧,他小声道:“看电视。”
警员与女人同时扭头,电视的微光映在三个人与一具尸体上。
漆黑的底色,血色涂抹般的数字。
数字是:32。
下方的红色小字与数字组合,变成一句使人毛骨悚然的宣言
。
“第32只猫头鹰死去了。”
生理性泪水溢出艾玛丽丝的眼眶 她的脸凝固成冬日的冰霜风雪。
一滴泪水滑到她的下巴上 像一滴雨水划过神像冷峻的脸庞。
呼吸之间 屏幕上的数字翻了一个页。
33。又一条生命逝去。
警员颤声道:“今晚究竟要死多少人?”
没有人回答他 只有无声的风吹进屋内。
艾玛丽丝手掌微侧 偏了偏脑袋。
隐在门外的红色等待片刻 没得到她的允许 不甘心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桶:我就知道这个保镖当不得
我开了一个缘更新梗
猫和老鼠和蝙蝠》 隔壁可看
对 就是汤姆和杰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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