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在干什么。
林雪翎一言不发, 谨慎地与他对视了几秒。
路过的李衡诧异:“你俩玩游戏呢?”
齐燎:“不是。”
他说完,往林雪翎的方向走了一步——就像是踩到猫尾巴似的,旗杆后的少年陡然一惊, 转身就跑!
谁也别想抓到我!齐燎也不行!
-
L:[?你在干什么]
Milk:[0.0没干什么啊。]
L:[你跑什么?怕我?]
Milk:[0.0哥哥, 你的眼神很凶恶……]
L:[我对你什么时候凶过?我那么爱猫的一个人, 连车子皮座都给你当猫抓板了。]
齐燎要气死了。
Milk:[@_@你好可怕!]
L:[你打算跟我绝交了?]
Milk:[我就知道!妈妈说得对, 跟人类太接近就很危险T.T……]
L:[……你之前找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
Milk:[不能怪我呀, 我怎么知道你会发现?]
L:[。。。]
L:[我都装不知道了,你觉得我能害你?]
Milk:[说不定你有阴谋!]
L:[我的阴谋就是把你这个大面包芝麻团子抱起来揉到喵喵叫。]
Milk:[?]
L:[开玩笑的。]
Milk:[(语音)]
竟然发语音了?
齐燎点开了一听——
少年气鼓鼓软乎乎的声音——“都怪你——!”
生气也这么可爱?
都怪你~都怪你~
……好嗲。
齐燎忍不住来回听了好几遍, 设置成短信通知音。
Milk:[哥哥, 我只是无害的猫咪, 而你是阴险狡猾庞大的人类, 怎么保证你不会对我不利?0.0]
……阴险狡猾又是什么鬼。
L:[把我银行卡给你?]
Milk:[?]
L:[几套房子过你名下?]
Milk:[我对哥哥的钱没兴趣!我可是真正的猫, 根本不在乎人类的money=皿=]
齐燎:……
最后的招式也被拒绝了。
只能……卖惨?
L:[我知道你视金钱为粪土,喜欢让我当搬运工和苦力,但除了钱,我什么都没有。]
L:[唯一养过的爱猫还被丢了。我一直很自责没有给他更好的生活。他那么小就被丢出去了, 得过什么样的苦日子。]
Milk:[哥哥……其实猫咪后来过得很好, 你不要难过了。]
L:[你是当年我从垃圾桶捡回来的奶牛猫,对吗?]
Milk:[嗯……不要告诉别人哦0.0]
……真的是你。
齐燎怔了怔。
我和小猫, 还是缘分未尽。
L:[宝宝,你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态度,在你还没有暴露身份的时候我就说过这段往事。]
L:[别人有的我都会给你, 人类社会很复杂,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你只是一只小猫咪,你以后可以跟我一起生活, 住我们之前那套房子。]
Milk:[我知道,哥哥是好人,我也是好猫。]
L:[所以,我们合好了?]
Milk:[才没有……我们分开冷静一段时间吧哥哥!]
L:[……为什么?]
Milk:[我看到哥哥就不爽,明明我一直想保守秘密,原来你早就知道,太过分了!@_@]
L:[?怪我]
Milk:[我想拿爪爪打你!]
齐燎眼前浮现了之前的场景,在草丛里,一只扭着屁股做攻击姿态的大团子黑白奶牛猫……打在脸上的软软的粉色肉垫……
……你别太可爱了,想把你一口吃掉。
齐燎叹气。
L:[你打我吧。]
Milk:[0.0?]
L:[宝宝,你能出气就行,来我家狠狠打我的脸,把沙发抓烂。]
喵喵喵?
你是变态?
林雪翎陷入沉思。
齐燎,就那么喜欢猫猫吗?
哪怕猫变成了人类,他也能接受?
人类真奇怪!
L:[对了。]
Milk:[?]
L:[当假男朋友的事还继续吗?]
Milk:[我都答应哥哥了,不会反悔呀0.0]
L:[你真的是一只好猫。]
我当然是了!
咦。
林雪翎忽然想到,虽然答应了当假男友,但我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吧?
齐燎,却像是离不开他似的。
人类……太黏猫了吧。
他没我不行!
-
暂时的缓和关系之后,两人第二次见面是在家里楼下。
程明维出门通宵打游戏了,林雪翎没跟着去,下午没抓到猫,夜里无所事事,他干脆回了家。
傍晚降温,预告将下大雪。他骑车回了家,小区里铺了一层薄雪。
林雪翎拿了宿舍一个篮球回家,闲着没事,在手里转了又转。
我转!我甩!
猫都是玩球的天才!
砰。
球掉了。
林雪翎没有立刻去捡,不知道谁给他发了信息,手机响了。他一边从羽绒服里掏手机,一边匆匆追着骨碌碌滚在雪地的篮球。
篮球,快给本猫停下!
小区里的车位横七竖八,花坛边上也划出来一个车位,突兀地停着一辆银白跑车,车顶已经积满了雪。
篮球就咕噜噜停在轮胎前。
林雪翎走过去的时候才注意到背面有个年轻男人,穿着皮质长款大衣,模特儿似的高挑,靴子上沾着雪。
他没留意,自顾自蹲下来捡球,没捡到,男人伸手一捞就拿走了。
风中摇摆的衣角,从他眼前一晃而过。
林雪翎抬头,一张熟悉的英气面孔。
“你怎么今晚回来了?”齐燎将球递给他,挑眉说,“我以为你在学校。”
“哥哥以为我在学校特意过来吗……”林雪翎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可是,可能我没办法让哥哥满意哦,毕竟你只喜欢猫。”
“什么意思?”
齐燎皱了眉。
只喜欢猫?
“我现在是人类,不是猫,我至少有一半时间是人类。毕竟我在人类社会生活。”
搞什么。
你以为我是那种对猫咪产生不伦恋的变态?
明明我喜欢的是你的人类形态。
“雪翎……我不是因为想见猫才找你。”
“唔,为什么?”
一提到这里,男人就恢复了沉默,眉压眼黑沉沉的眼睛,眼波从眼前划过。
他沉默了?
林雪翎等着他回答,不由得一阵浮想联翩。
人类对猫咪的爱,甚至能包容种族和不科学变身!
一只男人的手搭在了他肩上。
“别跟我生气,雪翎……你的秘密我会一直保守。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你想要什么吗?房子?车?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但猫还是需要固定的住所。”
林雪翎微微一愣。就像是身在当年在开了暖气的跑车里,某些场景的复刻……这种承诺,当时还是被捡来的幼猫的他,似乎也听过。
人类对猫咪做了真挚保证。
以前是保证照顾猫一辈子,现在,他为猫咪保守秘密。
“好吧。”林雪翎在心里默默感叹,也许他是真的爱猫,“哥哥,你不要往外说就好了。”
……不要骗我。
“……”
齐燎的心情忽起忽落。
他来之前想着,说不准林雪翎考虑了半天决定远离人类回归深山老林?
幸好,猫还是心软的。
“可以到你家里做客吗?”
他问林雪翎。
少年点了点头,今天穿着黑羽绒服,帽子很大,几乎盖着他半张脸,他抿着的嘴唇,这时候才稍微松弛了些。
猫终于放下了戒心,重新与人类合好。
“我没有收拾东西,哥哥,屋子里很乱,你不要笑我。”
“没事。”
“哥哥可以帮我收拾吗?”
林雪翎一脸期待。
“……嗯。”
好熟悉的0.0求助。
齐燎的车里放了些猫粮猫玩具,原本是想着如果遇到回家的林雪翎,可以让他拿走。他拎着东西上楼,心想颇有些正式上门做客的感觉。
少年轻快地走在他前边,在楼梯口回头,他摘了帽子,凌乱的黑发,发梢染着雪白后颈。到了三楼,他停在门前,见男人走近了,忽地凑近过去,盯着人类的脸,低声问:“哥哥一点儿也不害怕吗,毕竟我……”
我不是人类。
我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
也许我只是一缕随时消失的黑白云烟。
与他对视的刹那,齐燎下意识地心跳加速,挪开视线又很快看了过去,也如林雪翎那样盯着对方。
少年湖蓝的猫眼,在灯下灵动又慧黠,溢满了疑惑。
雪白的腮,柔滑像是丝滑奶油。
齐燎低头瞥着他的脸,忽地想起第一次见面,他就有过恶趣味的想法,这张嫩脸能掐出水吗?
林雪翎到底是什么?
一只自由小猫。
是我的猫。
“你没有考虑过人类对猫有感情?何况我们正式认识的时候你就是人形。”他认真说,“没什么好害怕的。我对你没有这种情绪,知道的时候只是觉得很诡异,也许世界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
说不定是一本漫画……?
“好吧……我就是不想吓到你。”
林雪翎稍微放心了些。
“我没有那么脆弱,反而很强壮,这还是你说的。”
“也许吧……哥哥很能挨打。”
林雪翎的视线缓缓往下,看他的肩膀和胸腹。
曾经在拳击馆,齐燎被猫猫拳狠狠攻击过。
林雪翎刚想到那个场景,脸颊忽然就被捏了一下。
“少提这事。”
齐燎挑了下眉。
干嘛捏我脸?
林雪翎觉得他是恼羞成怒,捂着左边脸颊瞪他一眼。
脆弱的人类!
门已经开了,男人走在前边,把两大袋猫粮和罐头玩具一起扛了进去,这时又回头对他说:“你的脸颊肉很软。”
……
找死吧!
屋子里确实很乱——各种猫窝洗过了,堆放在一起,猫玩具也堆了个大袋子。
林雪翎蹲下来把猫窝挪远了些:“这些是我打算送给师姐开的领养猫狗机构的。”
“你自己不用?”
“我有一些的。”林雪翎不以为意。
齐燎想了想:“你可以来我那儿拿玩具和猫窝,都是你的。”
“本来就是我的。”
他一本正经这么说,齐燎没忍住笑。
一头自信猫咪。
林雪翎若无其事,洗了洗手去拿饮料:“哥哥你要喝橙汁吗?”
不等齐燎回答,他兴致勃勃打开了冰箱,继续在冬天邀请对方喝冰饮料。
橙汁买多了喝不完,客人变成牛牛多喝点吧!
猫的好意,人类不得不收下。
齐燎打开易拉罐,一抬头,发现林雪翎往卧室方向走,没多久,再出来的时候变成了……一只猫。
奶牛猫拿脑袋顶开了房门,优哉游哉地走了出来,看得出来心情还不错,他的尾巴翘得像旗帜。
一走到地毯边上就非常顺滑地触发连招,先是伏低挠了挠破了一角的地毯,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蓝眼睛都愉悦地眯起来了,接着又撅着腚跳到桌上,绕了一圈把齐燎的车钥匙一脚踢到桌下。
我打——!
讨厌的钥匙,不许出现在桌子上!
刚刚殴打了钥匙,陡然间,一双从天而降的男人的大手抱住了他的腰,愣是把他举了起来。
“喵?”
我讨厌被抱起来!
“你变成猫就浑身圆圆的。”齐燎摸着猫,思索道,“但是人形又很苗条?”
“喵——”
少管我!
奶牛猫就像软绵绵的大团子,被抱着也不安分,嗷嗷着胡乱踢了几脚,扑通落在了沙发上,不忘回头瞪了他一眼。
臭脾气小猫。
齐燎摸了摸他凉凉的耳朵尖,收获了一个软肉垫之拳。
“看电视吗小猫咪?”
他把电视打开。
“喵。”
猫咪揣着手手,看向电视的方向。
这种短促的喵叫是同意的意思。
齐燎慢慢摸索出来了规律。
林雪翎不喜欢桌上零碎的东西,喜欢睡沙发和毯子,毯子最好是黑白色的,还特别钟情那条旧毯子——多半是他童年的时候在家里睡过的毯子……林雪翎也只愿意,和唯一信任的人类分配夜晚娱乐时间。
无论什么事都找他来帮忙,找他当搬运工和传单员,生病了也联系他……是因为林雪翎潜意识里信任他,仍然是当初把他捡回来救助的好心人。
齐燎想到这里,陡然冒出一个念头。
他们应该永远在一起。
这样的冰冷雪夜,他们一起看电视的场景,在齐燎眼中温馨得难以言喻。
……
电视节目是一部恶猫纪录片。
林雪翎看得津津有味,原来同类们是这么折磨人类的?
他又抬起爪爪打了齐燎几拳。
“干什么?”
男人看了他一眼。
“喵~”
“装无辜?你也是恶猫。”
“……”
胡说八道!
林雪翎翻了个身,在沙发上打滚。
到了深夜,齐燎客客气气地准备启程离开,这个点还是猫的活动时间,林雪翎精神抖擞地甩了甩尾巴,打算送他出门。
“不用了。”
男人的手挡住了他的猫头。
喵?
为什么?
“外面很冷,你只是一只小猫咪,在被窝里待着吧。”
“喵?”
可是我是打算用人类形态送你下去的。
已经换了鞋、准备开门下楼的齐燎,骤然见到眼前多了一个人。
他微微一愣。
浑身雪白的美少年,不着寸缕,就这么面对面地出现在他视野里。少年柔软干净的皮肤,就像是洁白画纸,没有一丝瑕疵与痕迹,黑发如同飘散的雾轻盈。
少年望着他,认真说:“哥哥,你等我穿衣服下去。”
你……
故意的吗?
齐燎心情复杂。
一反应过来,他面上微热,只得闭着眼回过身,咬牙说:“你差不多得了……我自己回去,别跟上来。”
“我在穿裤子了哥哥。”
“……不准下来。”
林雪翎系着扣子,狐疑地看着男人利索地出了门。
这场景,很像是逃跑?
?
为什么跑?
-
L:[雪翎,你不能这样。]
Milk:[?0.0]
L:[循序渐进,这种事,我们现在不太适合。]
Milk:[这种事是什么?]
L:[你这让我怎么说?]
Milk:[?]
L:[算了当我没说。]
Milk:[0.0哥哥,我以后闲着没事可以去你家吗?]
L:[你穿上衣服来就可以。]
Milk:[我也不会脱衣服去啊。]
Milk:[这又是什么意思?]
L:[……没。]
Milk:[哦。]
Milk:[以后我的单车随时抵达你的花园~]
L:[你什么时候能不骑共享单车?冬天这么冷,会感冒的。]
Milk:[很难不骑啊,打车很贵0.0。]
L:[我的车给你开?你喜欢哪辆?]
Milk:[我没有驾照呀。]
Milk:[再说了哥哥可以来接我0.0]
L:[也行,你到时候给我发信息。]
Milk:[哥哥不要再说自己是男奴了!]
L:[你心里很爽吧?]
Milk:[一点点啦~]
L:[快睡觉。]
Milk:[8888哥哥明天见]
齐燎盯着这行字,随手回了个青蛙表情包。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几秒后又拿起了手机,逐一浏览今天和之前他和林雪翎的聊天记录。
等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来分钟。
……我在干什么?
齐燎无言以对。
0.0猫猫,好像有魔力?
L:[猫猫明天出来玩?有课吗?]
Milk:[没课哦。]
Milk:[但是我要去甜品店打工,没时间,哥哥你自己玩吧0.0]
齐燎:……
又是那个甜品店店主?
L:[你不能不去找他吗?]
Milk:[为什么,我想报答他才去的,就像我对哥哥这样。]
L:[?]
Milk:[?]
L:[你对我,只是报答?]
Milk:[0.0?对啊,哥哥你以为是什么]
L:[??]
林雪翎:?
他对齐燎,当然是猫对人类的报答。
不然呢,难道是父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