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谁都是宋厝怀的自由,她这做姐姐干预不了什么。
她只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你最近怎么没有换新对象】,这条是发给陈念的。
对面秒回,【不找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受什么挫了?】
【上次谈的那个男大,花我的钱泡妹】
一句话,宋聿怀CPU都烧了,【那你试试找女人?】
手机那头的陈念沉默了,没有下文。
当天晚上,陈念回了淝城。
第二天主动约了宋厝怀,可能一直拒绝人家,这个人还是她好闺蜜的妹妹,她自己也不好意思。
两人见面地点是在台球厅,宋厝怀现在已经能跟她打的有来有回。
原来真的有认真去学。
原来她也值得被人重视。
其实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有人等待你许久。在仰望太阳的同时,你也可能是照亮别人的太阳。
这世界上总会有在意自己的人,总会有值得珍惜的人。
虽然陈念不说,但是她心里都清楚。
同宋厝怀相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对方话不多,但是会耐心听她吐槽,然后认真给出反馈。
情绪价值给的很足。
这像什么?会自我清理的垃圾桶。
两人坐在台球厅的休息区,捣了一轮又一轮。
“你姐最近回家了吗?”
“没有,上次见她还是上次”
“宋叔叔就没找过她吗?”
“不知道,不知道她给我爸说什么了,就是最近也没去上班”
陈念长舒一口气,喃喃道,“没去上班就好”
都这样了,要是还坚持去工作,她绑也要把人绑回来。所幸她还不算太傻。
宋厝怀听不懂她说的什么,也没有多问。全神贯注捣球。
捣球这个东西学会了,还是有点瘾的,好像已经不单单是为了博人一笑,自己已经生出兴趣。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现在玩起来是如鱼得水。
淝城灯火通明,宋聿怀一个人去了海边,在晚上。
海上有许多游轮,沙滩上还有很多人在吹海风。
宋聿怀脱下鞋袜,一点一点往水中去,直至海水淹没小腿。
海水温凉,海风吹起宽松的T恤衫。
宋聿怀看着游轮划破海面,带起道道伤痕。她有些好奇漆黑的海面下方是什么,不自觉又往前走两步。
海水浸湿半截裤腿,宋聿怀有些茫然,有这么一瞬间,她想跳进去,她想了结在这里。
不会有人懂她的窒息。
在死过一次的情况下,再次经历一遍走向死亡的疼痛。
病痛到晚期时,每天都要不断的输血,躺在病床上,因为化疗,痛失一头茂密的长发。
憔悴成自己都厌恶的模样。
父亲白头,耳边整日都是母亲的哭声。
将死之际找到配型成功的骨髓,以为黎明将至,给足她活下去的希望,随后却是突发的排异反应,导致她死在手术台上。
那种痛,刻骨铭心。
再睁眼宋聿怀回到二十三岁生日那天。
第一件事就去做了全身体检,就是第二次见鹿离,给她看的那张体检报告。
那会身体还没有任何异样。
在体检报告出来之前,她就在犹豫要不要同那人再次相遇,可以说那张健康的体检报告,给了她再爱的希望。
时空错乱,阴阳交汇。
某日宋聿怀走在街头,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只得加快脚步,赶在红灯跳转前走到对面。
站在路对面的宋聿怀隐约听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恍然回头,一眼便瞧见了倒在血泊中的人。
女人急匆匆地跑回去,她闯红灯险些被撞。
只是当时大脑轰鸣,完全没有听到路人司机的叫骂声。
站在那摊血泊前,宋聿怀颤抖着双手,蹲下,想去摸那人的脸庞。
躺着的人,淌着的血……
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不见,本应落在鹿离脸上的掌心落在盲砖上。
就是那副场景,坚定了她要再见鹿离的决心。
人生苦短,她真的不想等到失去才后悔。
于是她的生活轨迹回到从前那样,没有再刻意绕过淝师院。
纵使宋聿怀带着记忆来,她也没有改变任何事情。
她害怕,怕哪个环节跟以前不一样,鹿离就不爱她了。
相遇相知相许,一切的一切都正常发展。
她以为今生可以同所爱白头时,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告别鹿离的第二天,去三甲医院体检时,她的内心是忐忑的。
看到体检报告的那一刻,心已经死了一半。果然还是逃不掉。
她做了第一个不同生前的决定。
除了乔韵,她没告诉任何人她的病情。
这就是宋聿怀所期盼的,不求苟活于世,只求在无人的角落静静死去。
宋聿怀的一生就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
宋聿怀站在海水中,蓦然回首,距离沙滩渐远,愈发觉得老天爷是在逗她玩。
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和鹿离再相遇,是体检报告说她没病。
她还犹豫着。上天让她看着鹿离死去逼迫她做决定,告诉她别犹豫。
她勇敢了,鹿离也同记忆中的一样,爱上她,病魔也在这个时候悄然而至。
后面的每一次,只要稍微有些幸福感,就会流下不合时宜的鼻血。
那血液不断提醒她,她会死。
一切的一切都刚刚好,好像就是为了折磨她才存在。
她的痛苦与崩溃一直都在心中,只是鹿离在身边时能够抑制一些。
鹿离不在身边,尤其是夜深人静之时,她会反复想这些事情。
克制不住去想,越想越崩溃。
宋聿怀是真的生出过一死了之的想法。又觉得不甘心。
如果她这么轻易地死了,那重活的意义又在哪里?只是为了再受一遍苦吗?她真的不甘心。
海水已经淹没宋聿怀的腰腹。
装兜里的电话响了。
鹿同学的视频通话。手机屏幕都是水,宋聿怀在衣服上擦干净屏幕,遮住摄像头才接听电话。
小孩甜甜的嗓音透过听筒传出来,配上凉爽的海风,有种特别的治愈感,【你在哪里啊,怎么黑黑的】
宋聿怀勾了勾唇角,她的快乐药水来了。【笨蛋,是我遮住了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