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州点的是一份适合病人吃的清淡菜色。

  菜一个人够吃。

  但是两个人实在不太行。

  宋嘉豫提议一块吃是家里还有一点食材。

  他们可以简单地再做一些。

  陈恪州拒绝了。

  宋嘉豫目光平静却有些温和地看着他,微微歪着脑袋。

  陈恪州轻轻地笑了。

  这笑容似乎和往常的不太一样。

  “我来。”他说。

  陈恪州挽起袖子,最终煮出来一碗阳春面。

  宋嘉豫一直在等着陈恪州,也去帮帮忙。

  等一切都弄好以后,看着摆在桌子上面的饭菜。

  的确不是很搭。

  煮面用不了多长时间,打包来的饭菜保温做的也挺好,现在都还是热乎的。

  宋嘉豫给陈恪州分了一个碗。

  吃着两口,他的目光总会朝着陈恪州面前还没下嘴的阳春面看过去。

  他也不是没有煮过面,为什么看着陈恪州碗里的更好吃。

  宋嘉豫陷入沉思。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别人的碗里更香吗?

  他愣住了。

  他默默地低下头,决定不再看。

  看着看着他就有些心虚。

  然而没过多久,面条落在了他的碗里。

  这下子宋嘉豫的表情更加呆滞了。

  他注意到陈恪州用一双干净的筷子将他碗里还没动过的面放在他的碗里。

  “吃吧。”陈恪州表情淡然,就像这不算什么,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知不觉中,宋嘉豫低头咬住筷子,闷闷地应了一声:“嗯,好。”

  安安静静地将面条吃进嘴里,味道的确不错。

  将饭吃完的那一刻,宋嘉豫后知后觉意识到。

  他们今天的旅行虽然前半段很正常。

  不过的确有点翻车。

  午饭也不是他想象的要带陈恪州去吃他以前最爱的几家店。

  但……

  他抬起头,看着陈恪州。

  这人话总是不多,此刻却令他格外心安。

  午饭吃完,这一点点东西收拾起来也很快。

  收拾完之后,宋嘉豫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最开始还有话说。

  “现在感觉怎么样?”在宋嘉豫分神间,陈恪州问道。

  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好很多了。”宋嘉豫这体质令他对于感冒发烧反应比较慢。

  同样的,感冒发烧时候的症状也会让他感觉不那么明显。

  宋嘉豫的精神不算好,却也不会很差。

  睫毛颤动。

  一触即分。

  陈恪州的手试再次探了一下宋嘉豫额头的温度。

  宋嘉豫听见陈恪州说:“是要好上一些了。”

  他的心绷紧了一瞬。

  手机振动的到来打断了他所有的思绪,宋嘉豫下意识地去拿自己手机。

  拿到的一瞬间,宋嘉豫看到了一片黑屏。

  不是他的手机在响,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都是刚刚没反应过来。

  没注意到声音都不对。

  那是陈恪州手机传来的震动的声音。

  陈恪州只是点开看了一眼,表情变得冷淡,他将手机关上,又变成了黑屏的样子。

  “打错了。”陈恪州声音平淡地说。

  宋嘉豫没有说话。

  他刚刚看见陈恪州格外冷静地将电话挂断。

  陈恪州在看见那个联系人的时候,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不过面对他时,很快又调整回来。

  宋嘉豫眉眼微弯:“陈先生,你还记得当年在A大的时候……”

  他虽然不会安慰人,但是他可以带人转移话题。

  不再思考刚刚令人不高兴的事。

  今天,是陈先生放下工作游玩的一天。

  应该开心一些。

  他作为向导今天虽然生病了,但是他可以做其他方面的事情。

  宋嘉豫慢慢地说着,心也慢慢地平静下来。

  陈恪州很认真,很认真地听着他说话。

  中途,陈恪州将放在沙发一侧的毯子给他盖上。

  宋嘉豫只是停顿了一瞬。

  在该吃药的时候,宋嘉豫刚刚接了一杯温水。

  余光却注意到,陈恪州看着药,在分辨应该吃的数量。

  有些认真。

  宋嘉豫抿唇,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表情有多么的放松。

  陈恪州,的确是一个令人心安的人。

  宋嘉豫再次感叹。

  A大时期的陈恪州就已经是那个样子了。

  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陈恪州又该成长到哪种地步了呢?

  注意到了宋嘉豫的目光,陈恪州望了过来。

  宋嘉豫走过去。

  他接过药,比较平静地混着水咽了下去。

  有几颗药很苦,宋嘉豫没忍住吞下药之后又喝了两口水,这才勉强把苦味压下去一点。

  也就一点。

  还是好苦。

  不过宋嘉豫却是直白地笑了笑,说:“有一点点苦。”

  “这告诉我们,一定要注意身体。”宋嘉豫觉得自己昨天就应该穿厚点。

  在宴会厅的时候还好,外面不需要顾及形象,他应该多穿个外套的。

  这天气的确也容易生病。

  “陈先生,你要记得。”宋嘉豫带着几分笑意,“可千万别生病了。”

  陈恪州微微一顿,抬眸看向宋嘉豫:“你为什么会叫我陈先生?”

  他问。

  宋嘉豫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不知不觉间,就又自己给陈恪州的备注给叫了出来。

  之前陈恪州已经听到过两次次,不过这次才问出来。

  宋嘉豫呼了口气。

  他就是莫名觉得叫陈先生比叫陈恪州顺口一些。

  明明……陈先生才是一个比较疏远一些的称呼。

  不过宋大经纪回答不出来,却会反问,面上带着几分笑意,轻声道:“那……你为什么会叫我宋经纪?”

  宋嘉豫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瞬。

  其实,他也想问这个问题。

  最开始的时候,陈恪州叫他宋经纪。

  后面也叫过。

  不过宋嘉豫没想到的是,陈恪州抬起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一次,真实地,有温度地触感碰到了他。

  不是之前虚虚地,浅浅地又克制一般地触碰到他的头发就收回手来。

  他听见陈恪州说:“我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陈恪州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宋嘉豫在看见这双眼眸的时候,却隐隐约约理解了。

  他想。

  原来不只是他。

  陈恪州陈先生也是一样的。

  他就是觉得,陈先生好听一些。

  仅此而已。

  没有更多的想法,他只是遵从……心的选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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