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外头吵嚷不仅江不羡皱了皱眉，掌柜惊了下把后边夸赞的话也咽了回去。
赶紧告了句去看看就匆匆走出了客房。
循着楼梯走下来，正看见小二和大厅一个食客发生了争执。
掌柜一看这还了得？这这这么多人看着呢！
平日里他总是教伙计要和气，哪怕遇上故意刁难的人也要礼让三分，哪怕吃点亏也不能吵起来影响信誉。
如果遇上吃饭的不给钱的……那还是报官吧。
反正捣乱可以退步，想赖账就是不行。
掌柜走过去把脸红脖子粗的小二拉开，呵斥了句无礼低声问怎么回事。
这时候江不羡和江一也已经从客房走了出来。
就撑在二楼楼梯扶栏处观看。
看着本来就十分伶俐的小二现在委屈巴巴，他招待客人可半点没敢怠慢，刚听见说要工钱翻倍都没来得及高兴呢。
这客人就开始大吵大闹。
“掌柜的，我可没得罪这位客人，他都已经快吃完了又说菜难吃……”
话不难听但意思很清楚，那意思就是这人他准是想不给钱！
掌柜一听就把对面大喇喇坐着的云肆打量了一番，见对方一身不怎么太好的粗布衣裳和晒的粗糙的黝黑皮肤。
一眼就断定这就是个农户出身，来酒楼吃饭这是舍不得结账了？
但是掌柜可没直说，只是转而看向了桌上。
这看可不是么，小二说的根本没错，两个盘子都快空了就剩点菜汤了。
可毕竟边上有那么多食客看着，掌柜说话也依然客气。
“这位客官，我看您食欲还不算寡淡，您是吃第几口觉出的难吃？”
打算耍赖的云肆还真被掌柜给问愣了，果不其然还是皇城里的大酒楼，掌柜伙计都见过世面是硬茬子。
没那么好坑。
听听这话说的，多有水平。
就连扶着栏杆往下瞧的江不羡都逗得笑出了声，酒楼掌柜这张好嘴，他都想伸手拍拍巴掌。
江不羡还是头回遇到在酒楼捣乱的，要知道以前捣乱的可都是他。
现在他才是珍馐阁的东家，敢在他的酒楼捣乱……江不羡认为他是活腻了。
雅雀无声的酒楼大堂里，江不羡那声揶揄的轻笑显得特别清晰，云肆本来还想朝掌柜狡辩几句，看见江不羡就改了主意。
打算直接把人招惹下来。
“难吃！我都饿瘪了肚子来你这儿吃饭，你们是瞧不起我身上寒酸，就给上这么个凉碟！”
“觉得爷给不起钱，舍不得给饭吃？”
小二顿时就更委屈了，明明他方才都问过满不满意，这人就吃的香的很又没说不爱吃！
小二哥想说什么被掌柜拦住，朝云肆继续游说道。
“客官说笑了，您未常来不知，我们这酒楼由东家发话尽量避免铺张浪费，以节省避免浪费客人钱财为主。”
“若是您还未吃饱，再让后厨给您上菜就是了。”
云肆倒还真不知道江不羡提倡打包这事儿，他迟疑了瞬目光盯到了楼上，提高音调笑了两声明显嘲讽。
“你们东家？”
“听说你们东家可是江府公子啊，大柱国位高权重腰缠万贯那么富有，怎的还提倡起这种抠抠搜搜的作风来？”
“你们东家江小公子……被克扣用度了？”
掌柜一听这个来气，东家可还在这儿呢才发话给涨了工钱！这这这种难听的话要不捂上还了得？！
而云肆的目的就是把江不羡给气下来，大柱国权势滔天又狠绝无人敢惹，可他云肆用的又不是真面目。
干不过溜了就是了，反正脸皮一扒又没人认得自己。
江不羡自上而下看着那个长相粗糙平平无奇的汉子，早就瞧出这是来找自己的麻烦，倒是没想到敢直接从嘴里说出来。
不怕江渊一怒之下抓他全家。
“你在这等我，我下去看看。”
跟江一交代了句江不羡就真的下了楼，不过他可不是被气下来的，他是下来玩儿来了。
穿着白色武服面容也清秀好看的公子在云肆的注视中下了楼，面色毫无怒意的走到了桌前，还顺带劝了劝被气的不轻的老掌柜。
“掌柜歇歇吧，他那不喊东家过来呢。”
云肆正等着江不羡发飙呢，他好直接照桌子底下一躺，闹个天翻地覆。
没想到江祸头的反应跟传闻中迥异。
不仅没气的薅着脖领子辱骂，还怪温和询问道。
“菜不好吃？”
云肆有点懵，自己看了看那两盘快吃光了的菜也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干脆眼神一转落到了酒坛子上。
那坛酒他可也快喝完了，顿时又找了个由头挑毛病。
“你是东家？你可不能因为自己是江府公子就坑人！”
“这么大一个酒楼，端上的来的酒都兑水！那你别叫酒楼你叫水楼算了~”
嘿江不羡又差点被这无赖给气笑了，那个嘴说话拐弯抹角，还怪欠的呢~
这一刻江不羡恍惚回到了上辈子，又站在了某个大排档，面对的是没理搅理的个混子。
那说话阴阳味儿简直跟自己一毛一样。
“酒掺水了？”
云肆嗯了声，扬着嗓门喊。
“可不是呢，这么一坛酒我都喝完了连点酒味儿都没有！喝不醉那岂不就是掺水了呢？”
笑话，云肆混了好几年江湖喝酒比喝水都勤，醉了才怪。
周围吃饭的人全都安静看热闹，就看这个刺头脑袋怎么那么硬，他就敢当面跟臭名在外的江不羡叫板。
众人本以为江不羡会像上次那样，叫人把这人捆起来当个死猪抬走。
结果没有，他依旧温和平静，只朝旁边委屈气愤的小二哥吩咐。
“再拿两坛酒来。”
小二跑了，没片刻就拿了两坛一模一样的酒过来，江不羡亲自把酒封打开，给云肆倒了半碗说道。
“尝尝，跟刚才那味儿一样吗？”
云肆端起碗喝掉，最能料到对方恐怕就是问自己味道是否不同，然后端给其他食客品尝公平。
不过他根本也不是来搞臭酒楼名声，他只是来逗逗江不羡而已，所以没耍心思点了头。
“一样，但是味道不好，不纯。”
“就是兑了水。”
江不羡提着酒坛子突然对他笑了笑，笑的云肆一愣。
还没意会过来败家子这是什么意思，眼前一花就被勒住了脖子。
刚才还温和有礼的江不羡突然发难，变脸变的迅速把周围食客都吓出了惊叫。
就见江不羡手臂圈着这捣乱无赖的脖子。
拎着酒坛子掰嘴就给他往嗓子眼里灌。
“醉不了你就多喝点！这单给你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