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这道题刚刚不是才讲过吗？怎么又不会了？”颜雨臻抓狂地揪着头发，一边给靳烁写正确解题步骤一边抱怨着。
靳烁缩着脖子不敢说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明明觉得这道题似曾相识但就是死活算不出最后的正确答案。
“都做完啦。”
她们这边风雨飘摇, 偏偏旁边有人岁月静好。
颜雨臻回头看去，燕倾手上转着笔, 轻松写意地把练习册推到秦阙面前。
秦阙看了几秒, 抬头笑道：“都对了, 很好。”
她默默转过头, 脑子里响起一句烂大街的孩竞语录——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但她比那些父母好的地方是不会真说出来, 因为她清楚靳烁或许没燕倾聪明, 但她也确实没人家秦阙基础扎实轻声细语。
要不是还得给靳烁补课，她都有心去旁听了。
她叹了口气，把练习册推回靳烁面前, 放缓语气道：“那我在给你讲一遍吧, 没事, 我们慢慢来。”
靳烁轻轻点头, “嗯。”
自己选的人，再折磨也得教下去。
第一天紧锣密鼓的学习结束，回到宿舍后秦阙照旧催燕倾先去洗澡, 燕倾洗完澡出来看见alpha端坐在书桌前，正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
“这什么啊？”她走到跟前，才发现秦阙面前摆着摊开的练习册和课本, 笔下的白纸已经写了半张, 各种公式知识点用线条衔接在一起，像一棵生根发芽逐渐枝繁叶茂的树。
“我把考试可能会涉及到的知识点和易错点用思维导图总结一下, 你明天看起来会更方便点。”秦阙笑着抬头，目光先落到她的头发上，看到她彻底吹干的头发alpha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许，“很快就好，你先休息吧。”
这可不像是很快就好的样子。
燕倾看着纸张上密密麻麻的知识点，心中又浮起白日那种酸胀感，感激和心疼交替刺激着她的心脏，她却并不擅长用煽情的方式表达，只能笑道，“秦老师也太敬业啦，明天再做一样的，再说我也未必消化的了这么多东西。”
“你讲了一天课肯定很累，快去洗澡睡觉了。”她边说边伸手去合秦阙面前的课本，alpha抬手摁住课本不让她合上，诚恳地望着她，“没关系的，我不觉得累，而且你不用担心消化不了，因为你真的学得很快。”
燕倾：“……”
说自己不累的时候还得顺道夸夸我，小秦老师你的情绪价值给的太足了，不知道这样会让人不好意思嘛？
但看着秦阙亮晶晶的眼睛，她也舍不得再劝。
于是干脆把自己的椅子也拖过来，“那我也不困，正好看你写，还能温习一下。”
这下秦阙就有点慌张了，她看看表，“现在都快十点了，你……”
剩下的的话她没说出口，因为燕倾直接捏住了她的脸，女人笑得促狭，“这世上哪有不让学生学习的老师？你该夸我才对。”
“好吧，不过你要困了就先去睡。”
秦阙无奈地笑着把椅子往旁边挪挪，燕倾就在她身旁坐下。
书桌前，秦阙奋笔疾书，燕倾紧挨着她看向她手下的纸张。
二号直播间中，上百万观众在陪她们一起学习。
评论一：恕我直言，这画面可以直接截下来放在高中宣传栏当宣传照片用，名字我都想好了——高一学生为准备考试挑灯夜战，学习精神令人叹服。
评论二：记得在下面说明这俩不是情侣，本校严禁趁学习间隙打情骂俏。
评论三：有一说一，这么谈反而对学习有好处吧，两天时间，数学小白速成考试高手，秦阙你有点东西。
评论四：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在恋综上看人学习还看得津津有味。
评论五：好想让秦阙当我老师啊，孩子数学也差，救救。
评论六：你那是想让她当你老师吗？你那是馋她的脸和声音，你诚实！我也是！
评论七：我是老师，我想要燕倾这样的学生，先声明我不是颜控，单纯想要个悟性高一点就通还长得赏心悦目的学生罢了，这是所有老师的梦想。
评论八：先声明我不是颜控（但想要长得赏心悦目的学生）。
秦阙是个一旦进入学习状态就极为专注的人，直到右边的胳臂被人轻轻撞了一下，流畅的笔锋在白纸上划出一道斜斜的黑线她才惊醒，转头一看就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自己胳膊上，栗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柔软的光，让人总想摸两把。
燕倾睡着了。
她看了眼表，惊觉现在已是十一点半，一时有些自责没订个闹钟早点催燕倾去睡觉。
她把白纸扣起来，轻轻拍拍身侧女人的肩膀。
“燕倾，燕倾。”
“唔……”
女人皱着眉张开迷蒙的眼睛，又在看到她的脸时舒展了一些，“写完了？”
“嗯，”秦阙点头，“快去睡吧。”
“好，晚安。”
燕倾也是真困了，没去检查就爬上床睡了。
秦阙关掉了灯，等了十分钟，确认对方已经睡熟才轻手轻脚地去浴室洗了澡，又坐回书桌前，拿出了台灯。
再有半个小时应该能写完。
这也是目前为数不多自己能帮燕倾做的事了。
alpha揉了揉眉心，撇开那一点哀愁，把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习题册上。
自然也没注意到，对面的床铺，一双沉静的靛蓝色眼眸正复杂地注视着她。
第二天仍是紧锣密鼓学习的一天，有秦阙总结的知识点，燕倾的学习速度又上了一个台阶，两人做完习题，赶在晚上九点前把重要的知识点又通了一遍。
“好，这样就没问题了。”秦阙把思维导图叠起来递给燕倾，“明天考试前可以再看一遍，今天就早点休息吧。”
“我还想再看看，你先去洗澡吧。”燕倾一手拿着那张纸，一手把她往浴室推。
等秦阙洗完澡，燕倾关了灯嘱咐她先睡才去洗。
秦阙望着黑暗中漆白的天花板，在床上翻了几个来回。
睡不着。
教书是个比学习更累的活，昨天又没有睡好，她的脑子已经很困倦了。
却还是睡不着。
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浮现一个倒计时，秒针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捶打着她的耳朵。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因为直播节目的特殊性，命中注定在开拍的时候虽然说是三期，但一般都很难完成。
第一季的嘉宾在中途闹了矛盾，最后拍了两期。
第二季甚至因为嘉宾的档期问题，只拍了一期。
如果说忙，燕倾只会比第二季的嘉宾更忙。
离开这里之后，自己又该怎么跟燕倾相处？
她们的关系会不会因为时间空间的距离而变淡呢？
秦阙第一次感受到人类面对未知时的恐惧。
你知道它即将到来，但在它真的到来之前，你只能一直害怕。
因为那关乎于你很在意的人和事。
她甚至产生了荒谬的念头，要是综艺不结束就好了。
耳边响起浴室门开启的声音，秦阙瞬间绷紧身子，尽量将呼吸放平。
燕倾的脚步声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停下。
没有爬上栏杆的声音，没有拉开椅子的声音。
一场拉锯战在无声的沉默中打响。
直到失去耐心的一方终结一切。
“睡不着吗？”
燕倾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拉动椅子的声音。
秦阙缓缓坐起身，看见床下的燕倾正坐在她的椅子上。
室内没有灯光，两人眼中的彼此都只是一团模糊的黑影。
但秦阙知道燕倾正仰头看向她。
“嗯。”
也知道女人这么敏锐的人，恐怕早就发现自己的异状了。
“这两天你的情绪和信息素一直都很不稳定，”燕倾望着床上缩成一团的alpha，恍然间好像回到了最初的夜晚，只是心境却大不相同了，“大概是从吴老师跟你聊完天开始的，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是的，自己也注意到了。
秦阙攥紧了被子。
从她开始认真思考跟燕倾在一起的可能性开始，她就难以用平常心面对对方了，她不再能单纯的为燕倾的快乐而快乐，她想要为燕倾多做点事情，想要了解燕倾的过去，想要保护燕倾，想要确认自己在燕倾心中的地位。
因为这些都是她认为的，两个人在一起的必要条件。
可越是了解，她就越难过。
她知道了一点燕倾的过去，也明白了自己对女人而言确实是特殊的。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燕倾已经向她证明了她的价值，剩下的该她自己去证明。
她还不够成熟，还不够强大，即使燕倾不在意，她也不想成为对方的累赘。
甚至她还在标记之中。
她始终觉得，如果要跟燕倾告白，至少，至少要等到标记的效果彻底褪去。
她想那样就算她的“价值”匹配不上，至少她的真心是配得上的。
剩下的东西，她会努力去争取。
“她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有些话，并没有秦阙想得那么难说出口。
她轻轻松了口气，好像卸下了心里的一点重量。
底下的人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声音温柔了几分，“所以你的答案呢？”
“我说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秦阙苦笑，剩下的话变得很轻，“我怎么敢想。”
没人会去想把天上的星星摘到怀里，那叫痴人说梦。
燕倾嗤笑一声，“我跟你一样都是人，有什么不敢想的？你这几天都在思考，得出结论了吗？”
“我……应该是喜欢你的。”秦阙一字一顿地把心里的话挤出来，她怕现在不说，以后就不敢说了，“但我，我还需要一段时间确认。”
“你可以……等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