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情在风宅是有房间的, 而且因为风云露那不可言说的心思,在风情即将要成年之际,她还特意将风情的房间安排在了主宅的主卧房对面。
这在风云筝和风宇淳看来是天大的宠爱, 但偏偏原主不领情, 住不到一天就搬了出去。
不过就算原主搬了出去, 风云露也没将这房间安排给其他人,它就这么空了下来。
风宅里有机器人管家,几乎每隔一天就会打扫一遍房间, 所以风情搬过来后, 并不需要特意进行清洁, 只是吩咐机器人管家用消毒剂将房间里里外外喷洒一遍。
晚饭是机器人管家做的,难得不用出门, 风情在风宅外面转悠了几圈消消食才回了房间。
今天的直播任务还没有完成, 风情不想出门,就直播打游戏打了一晚上。
半夜,直播结束, 风情出房间找水喝。
一楼大厅就开着个小夜灯,这个时间点, 白舒就算回来应该也是睡了, 风情一边倒水一边寻思着明天要以什么样的状态出现在白舒面前。
她想的太过入神,没发现身后有一道身影正朝着她急速逼近。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攻了上来。
手臂被一股大力抓住, 水杯落地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对方显然下了狠手,上来就要将她的肩臂卸掉。
风情下意识反击, 一个巧劲将手臂夺回, 两人扭打在一起,吧台上的水壶水杯等纷纷被扫落下地。
这里距离大厅有一定的距离, 也没开灯,格外昏暗。风情夜视功能不错,再加上对任务对象的熟悉,她瞬间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对方寻到她故意露出的破绽,一瞬间将她抵在了墙壁上。
两人开始都用了全力,如今局势明朗,不免气喘。
风情不是个喜欢克制自己的人,喘得无法无天。而对方偏偏与她相反,很是按行自抑,只有忍不住的时候,才会泄出些许气音。
两人谁都没说话,只余各自或轻或重的喘息声在这安静而又昏暗的空间里漫延。
许久,就在风情想要开口表明身份的时候,一道低沉冷淡的声音率先响起,带着些许疑虑及不确定:“小情?”
风情摸索着控制器的动作稍顿,没想到白舒居然认出了她。下意识的勾起一个笑容,她应道:“是我。”
两人离得很近,风情很明显的感觉到白舒呼吸声的变化,从原本的轻缓到急促,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也称得上是失控。
啪——
风情按下控制器上的一个开关,炽白到让人眼晕的光芒自头顶洒落。白舒下意识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是风情被放大的面容。
对方半眯着眼,眼尾泛着些许薄红,眼底水光潋滟,映着顶上的白灯,格外耀眼。
白舒晃了晃神,一时忘了松手,直到侧脸传来一道热息灼洒般的麻痒,alpha撒娇般甜腻动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上将,您弄疼我了。”
白舒惊觉回神,松手的同时连连后退,直到腰间抵上吧台,退无可退,她才堪堪止住。
风情很喜欢看白舒因为她方寸大乱的模样,就像是一潭死水,因为人的搅和泛起了层层涟漪,有种莫名的愉悦。
白舒先前是真的用上了力道,把她当成盗贼来抓,肩臂只是轻轻抬起,便是一阵剧痛。风情一手抚上,没有丝毫掩饰的皱起眉头,发出一声痛呼,就连那本就泛着薄红的眼尾都越发红上几分,仿佛痛到了极致。
白舒往前走了几步,手臂抬起又放下,耳上还残留着未消的红意,她似乎在担心风情,偏又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干巴巴的杵在旁边,那张向来面无表情的脸难得浮上几分无措。
风情适时开口道:“没关系,我没事的。”
说完她又是一脸歉疚:“不好意思,我吓到您了。”
白舒抿唇,肉眼可见的更无措愧疚了。她深邃的眼眸直视风情,一脸认真道:“应该是我来道歉,我把你弄伤了。”
眼下的情景显然不是探究风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好时机。
白舒在军队摸爬滚打十多年,受过的伤不计其数,身边自然常备各种各样的伤药。不过相比修复液,这些伤药见效就太慢了。
身为上将,白舒自然也是不缺修复液的,只是可惜,她虽然身处风宅,但对此处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只当这是个可以暂时休憩的临时居所而已,因此她大部分东西都在她原来的住宅中。
而她原来的住宅距离风宅大概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要返回去拿的话,还不如直接带着风情去医院。
风情当然不想去医院,无法,白舒只得拿出那些个瓶瓶罐罐,一股脑的全堆在桌上,颇有种任君挑选的意味。
风情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桌上堆得乱七八糟的瓶罐,沉思半响,道:“这些都是治疗外伤的吗?”
白舒点头:“是。”
风情又问:“哪个药效最好?”
白舒一顿,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她脸有些热,低着头从一堆瓶瓶罐罐中精准的挑出一瓶,给风情递去:“这个。”
风情特意避开白舒握着瓶罐的地方,纤长劲韧的两指轻巧一动,就将瓶罐顺了过来,她笑道:“谢谢您。”
白舒因为她的动作愣了愣,许久才收回手放到膝盖上。窗户可能是没关稳,隐隐有风吹入,夜里又凉,白舒脱军装外套,只穿一件薄衬内搭,那风一吹,将她身上的温度带走,整个人又冷了下去。
眼见风情直接脱掉外套,看样子是要在这直接上药,白舒霍然起身,“这些伤药暂时放在这,你需要的话直接拿就好,我待会再来收拾。”
语罢她便要离开,风情却在此时叫住了她:“上将……”
白舒脚步微顿,风情脸颊微红,迎着白舒疑惑的目光,颇有些支支吾吾的道:“您……您可以帮帮我吗?”
她说:“我又要拽衣服又要抹药的,不太方便。”
白舒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微蜷,下意识就想要拒绝。可看着对方期待的视线,那拒绝的话堵在喉咙里,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夜里风寒,风情起身去将窗户给关严实了,这才转身回来与白舒并排而坐。
白舒的手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瞬,指尖捏在手套边缘,犹豫着要不要脱掉。
风情好像没有看到她的纠结,自顾自将药罐打开,随后侧过身子,将领口褪下,露出大半个白皙圆润又兼具骨感美的肩臂。
白舒整个人都僵住了,猛地偏头看往别处,风情是不同的,风情是不同的,风情是不同的……
她在心里默念,漆黑清透的瞳仁里有着惭愧、迷茫、不解、怀疑等等情绪,复杂至极。
风情轻柔好听的声音恰在此时自前方传来:“上将?”
白舒闭了闭眼,将所有情绪敛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她紧握手套边缘,猛一用力就要将手套褪下。
然而就在这时,风情再次开口了:“您只需要为我扶着衣服就好。”
白舒睁开眼,胸口里有什么东西高高吊起,又砰的落下,狼狈至极。
风情的皮肤很白,这就使得她肩臂上的淤青格外明显。她沾了点药,涂抹上去,动作不紧不慢,眼脸低垂着,倒是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白舒规规矩矩地扶着衣服,没有乱看,只是低着头望向桌脚,数着上面的纹路,静等时间过去。
深夜静寂,所有的一切全都归为了虚无,所有的压抑禁锢都在此刻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风情率先开口打破沉寂:“您的伤好些了吗?”
白舒闻言,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轻轻“嗯”了一声,“已经好了。”
帝国的医疗水平向来优秀,这样的断骨,根本不算什么。
“那就好。”风情松了口气,像是了却了什么心事一样。
白舒忍住想要扭头地冲动,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收紧,她想问好什么?为什么好?可嘴唇嗫动着,一个字都吐不出。
可能是风情的态度太过自然,又可能是心里隐藏着太多情绪,还可能是习惯了忽略自己原本的性别,白舒完全忘了两人的身份,也忘了两人的性别差异,根本就意识不到她们此时的动作有多么的不妥和暧昧。
肩臂上的淤青就那么大一点,风情涂得再慢也有结束的时候,盖上药盖,拉起衣服,穿上外套,一切回归原样。
风情谢过白舒以后,也向她解释了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无非就是租房的价位上涨,她钱不够,就搬了回来。
一个人在外生存有多不容易没人比白舒更清楚,更何况以风情此时的年纪,如果上军校的话她甚至还没从军校毕业,怎么都不会为了金钱感到烦扰。
但就是因为有一个荒唐的母亲,她不得不辍学另寻出路,小小年纪就为金钱四处奔波。
以前的白舒觉得没什么,毕竟这个世界上的可怜人多了去了,风情这样的,虽然特殊了一点,但仅仅只会让她感到同情,其他的,再多就没了。
但此刻不一样,白舒说不出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以至于她莫名其妙的问了风情一句:“你很缺钱吗?”
这架势就像是只要风情点头说缺,她立马就会掏出一张星卡任其挥霍一般。
有点过了。
白舒问完就后悔了,但说出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好在风情没有多想,只是摇头道:“还好,我有工作的,只是工资暂时还要不出来。”
白舒点了点头,识趣的没问是什么工作。
已经很晚了,折腾了那么久,风情反而有些饿了。
在询问了白舒的意见以后,两人一致决定点外卖。
在等待外卖的时间里,白舒嘴唇紧抿直挺挺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风情打开光脑玩了几把游戏,余光瞥见白舒这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她收起光脑朝着白舒靠近。
白舒察觉到她的动作,抬眼望向她。
风情笑着道:“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白舒:“嗯?”
风情:“可能会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知道……”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不自然的往旁边看了看,露出红通通的耳朵。白舒随着她的动作,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您有喜欢的人吗?”